月华倾天 卷二、三（父子）——丁影飘零

第二次，仍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尾。那个七命被月染一次又一次地杀着，直到七条命完结……

月华倾天 卷二 魔幻之偶 第28章

“轰隆隆……”

天空响起了雷声，仿佛预兆般，云开雾散。

一阵大雨后，阳光再一次露出笑脸，普照四方。

周围苍茫的山，被天光恩泽，翠霞万里。

在青石镇发生的罪孽却是怎么也无法被冲洗掉。

夜倾天让州官留下收拾残局后，便带着几人离开了。

青石镇的那些活死人，也被月染的几把太阴玄火做了火葬。

唯一不足的是，还不知主谋者的真正身份与其他魔偶的情况。大约，其他几只与七命无异吧。他做的几只魔偶，能用到的竟然只有夜隐和忍冬。

“这么说，主谋者在巫月国。”夜倾天道。

月染舒服地窝在他的怀里，像只慵懒的猫，懒懒地点了点头。

“依幕后之人的行动和七命作为柳如芸时的言行，青云镇之事反倒更像个人行动。而且，目标似乎是……我。”

月染想起柳如芸说的你抵抗不了我的。不知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应是那幕后之人在掌控七命的思维后说的。

夜倾天面色迅速冷凝。

想打月儿的主意，也要看他同不同意！不过看似是个人行动，可是难保没有巫月国上层之人的参与。若真是如此，倒也好办。看来安逸太久，那些小国都蠢蠢欲动了。

一回到辰渊宫，月染就迫不及待地去乾清宫洗了个大澡。泡在温暖的池水里，浑身的毛孔都懒洋洋地舒张开来，洗去连日来的一身疲惫，月染伸了个懒腰，几乎要在池边昏昏欲睡。

梦中似乎有人温柔地抱起自己。月染将脑袋埋进那人怀里，睡得分外香甜。

夜倾天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昏睡中的少年，幸亏来得早，不然可要染上风寒了。爱怜地亲吻了一下少年嘟起的小嘴，和衣睡了。

青石镇一行确是让小家伙累坏了，就暂且放过他几天吧。

翌日。

月染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夜倾天想必早已是去上早朝了。

慵懒地在琉璃和和日的服侍下梳洗完，仍旧是一身简洁的白衣，眉尖一块水滴形黑玉，漆黑亮直的长发随意在背后用一根银色丝带系着。

用过早膳，月染就往御书房跑。

刚巧，在这里的还有夜潇雨和夜影照。

夜影照这厮看来精气神不错，一身紫衣华贵，悠然地摇着扇子。看到他来，浓眉一挑，算是打招呼。

夜潇雨却是像没看到他似的，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某处。几个月不见，他仍是一身如竹如兰的气质，但是儒雅仍在，看上去却有些冷漠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竟然也会出现在他身上。

夜倾天眼明手快地将他放上膝盖，免得他乱跑，顺便吃吃豆腐，生活滋润得很。

月染此时竟然乖巧得不像话，颇为认真地听着他们议政。

听了半晌，才知是夜倾天四十寿辰将到，众国要来贺寿。

感受到七皇子大大的苍眸一瞬不瞬分外专注地盯着他们，众位大臣都有些不自在，说话便时不时装模作样地咳一下。

夜倾天的面色便带上了不豫。

众位大臣又将心思收敛起来。

月染看得不亦乐乎。

“寿辰之事就由众位爱卿负责吧，众国来贺寿一事便由老大和老四负责。”夜倾天说完便拉着月染的小手走出御书房。

月染撇撇嘴，敢情这家伙老早就打定好主意了呐。

不过很高兴就是了，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他一起。

“笑什么，这么开心？”夜倾天看着他的嘴角大大地向上弯着，不由好奇。记忆中月儿鲜少会有这样的表情，应该说，直到十五岁，他的表情越来越丰富了。就在互许心意以后。思及此，夜倾天不由心情大好。

“没什么。”月染立刻道。同时在心中想着应该给倾什么礼物呢？

“倾想要什么礼物？”月染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问。

夜倾天眉轻扬，唇边勾起邪质的笑，“月儿想知道？”

呃……月染有种嘴角抽搐的欲|望。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他咽了咽口水，勉强点了点头。

夜倾天带着暧昧的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秋日仍然不减余热，带动着轻轻的风，拂过人的脸颊。菊花的淡雅香味幽幽飘来，几只小鸟仍然在欢叫。喧嚣中的寂静，却不寂寞，带着生动的活泼，让人错觉春意仍旧盎然。

回廊上，邪魅俊美的男子微倾身躯，附在白衣纤细的少年耳边说着什么。少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白皙无暇的白玉脸庞如三月樱花，始透粉红，带着娇羞与青涩。却是无比纯洁美丽的画面。

白衣的男子在回廊之外，看着那一对亲密的爱人，看着少年幸福的脸，看着他嗔怒地瞪了一眼腻在身旁的男人，眼眶微微泛红。

随即，却如决绝般地扭头，大步离去。

就在昨日。

神殿。

穿过四处透着荒凉的景致，推开神殿厚重的大门，殿内一片烛火摇曳。清瘦苍老的男子便站在祈月殿的月光女神像前。

来到祈月殿前，夜潇雨看到了那挂在殿顶的星星轨迹。

那个象征皇家区域的星轨。

两颗星。一颗为妖异的红星，一颗为无瑕的蓝星，两星交叠处，是美丽浓郁的紫色。

拥有紫瞳者可救天下。夜潇雨不禁想起流传苍宇的一句话。

光华流转的星轨上，那两颗确是最耀眼的存在。一旁是最亮的帝王之星。

夜潇雨最后看了一眼。

的确没看错。

那两颗异星，光芒较之以前弱了些许。

“师父。”夜潇雨微微躬身。

灵竹似乎更加苍老了。夜潇雨打量着自己的师父，从未有过的疲态出现在他身上，蓝色的衣裳穿在身上，已是更显空阔。

灵竹待人一向冷漠，却无意间救了还是少年的夜潇雨，自此也就认了他做徒弟。

夜潇雨等着师父的话。灵竹一向很少主动唤他，直觉他今天要说的事很重要。

“潇雨。”灵竹淡淡道，“你对夜坠月有何看法？”

夜潇雨微不可察地一愣，随即低下头。他明白，师父一旦问他这个问题，便是什么事情都看破了。也许，他从来都看在眼里。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欺骗自己，只是没有正视。只因一开始便知识不可能。

他抿着唇，没有答话。

“潇雨，你的未来，只有一个。”灵竹没有在意他不语，只是表情微凛地道。

“永远呆在神殿。”

夜潇雨倏然抬起头。

灵竹的瞳孔微缩，说话之时一直看着月光女神像，表情漠然。

那一刻，夜潇雨觉得师父分外陌生可怕。

美丽的女神有着月光一般的气质，微微笑着，笑容甜美纯真，偏过头，看着地上的芸芸众生。

夜潇雨此时什么也没有想。或者说，拒绝想。

他只意识到，师父总是看着月光女神像，一直一直看着。

就像在看着那些永远不可企及的东西。执着，虔诚，像个教徒。像个傻瓜。

灵竹苍老沉重的声音像击铁般铿锵有力，“永远守护他。”

空旷的神殿一直回荡着他的话，一遍一遍。夜潇雨产生微微的晕眩。

良久。

“为什么？”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彼端传来，夜潇雨觉得那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

灵竹终于转过头，双目清明，甚至犀利，看着难得固执一回的徒儿。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夜潇雨又问了一遍。

他觉得自己不对劲，分外不对劲。明明知道不可能，却是问着没用的话语。

但是……以后却连看他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灵竹看着有些失神的徒儿，知道他想问什么，最终叹了一口气，“他们……是注定的。”

前世的孽伴，今世的恋。

“师父……就看开了么？”

灵竹恢复了一身漠然，只是唇角却流露出难掩的苦涩。

他再次抬头看着那座散发静静光华的月光女神像，叹息几不可闻。

不甘心又如何，知道结局又如何。若是能够看开，何必自寻烦恼。

只是终于，他的宿命将要终结。

月华倾天 卷二 魔幻之偶 第29章

这几天月染一直在烦恼一件事。

夜倾天的生辰礼物。

想起那次走出御书房后夜倾天对他所说的……

怎么可能！他才不会答应呢！

独自坐在湖边的巨石上，月染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

秋日的萧瑟已经隐有露角。再来几日，绿树将要完全被枯黄取代。

时间真是如水，静悄悄地流失……

月染不禁生出一份怨恨。青石镇一行，他与夜倾天聚少离多，以前一直在宫中，没有觉得分开是如何难熬，直至现在才知，那段时间是多么宝贵。

若是他离开，一定要倾记住他。

一定要！

他可不是什么宽厚大方之人，能够容忍自己心系之人跟别人在一起，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永远记住他，即便他带给他的是离别的噩梦。

手猛地攥紧手下的石头。

……

“怎么了，在想什么？”躺在寝宫的床上，一手支着头，夜倾天看着月染心神不宁的样子，兴味盎然地问道。

看夜倾天一副了然的模样，月染只能干瞪眼，干巴巴地说一声：没事。

啧啧，看夜倾天笑得跟个偷腥的猫儿似的。

月染一时看得有些失神。

作为一个帝王，没有什么奇珍异宝是得不到的。他还能送他什么呢？他能给他什么独一无二的礼物？

失神间，浓郁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夜倾天戏谑道：“月儿有空想些有的没的，不如跟父皇做更有意义的事，嗯？”

知道他在为礼物的事烦恼，夜倾天却坏心地没有明着点出，有时候，逗逗自家坏小孩也未尝不是件好玩的事。

慵懒的带着鼻音的低沉之声在耳边暧昧地飘出，月染乖巧地打开双腿，舒展身体，媚眼如丝地说道：“请君享用。”

夜倾天扬眉，“这么乖？”不知是不是错觉，月儿最近总有种主动诱惑的感觉，相比以前在情事上的争强好胜和固执不肯相让，这几天真是乖巧好多，也放荡好多。

“倾。”在激烈的性|事中辗转呻吟，汗湿，感受他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我在。”

“倾。”想要更多，远远不够……已经习惯倾深暗的眼眸跟随着自己，每时每刻，只要一转身，就能投入他的怀抱……想要倾的味道进入体内，没入骨髓……

“我在。”夜倾天最后一个挺身。

……

在高|潮中，月染紧紧地抓住夜倾天的手臂，划出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专注地看着沉沉睡去的少年，夜倾天再次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月儿在不安。

……

转眼之间，夜倾天的生辰到来。

几乎苍宇大陆的所有国家都来了，宫里宫外皆忙乱不已。一日月染看到夜影照，那家伙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又被事务牵走了。真忙。大约最清闲的就是月染了。他特意打听了巫月国来贺寿的是哪个使节，结果被告知是大祭司。

生辰之日。

是夜。

四十岁并不算老，甚至可以说，是太年轻了。苍宇大陆的人一般能活到二百岁，有着足够漫长的青年期。

夜倾天的面容除了年轻，还带着沉敛沧桑的犀利，慵懒中自有一番威仪。

月染眯眼看着盛袍下的爱人，苍色的眸中流露出欣赏，“倾真是越来越俊美了。”

“月儿也不遑多让。”夜倾天拧了拧他的瑶鼻。

月染从来只穿素色的衣服，只在今日，各国列位，总不能让人瞧着寒酸了去。因此换上了较为华丽的盛装，更衬得他月华般飘渺带着清冷的气质和绝色的容颜。

衣物虽华丽却不厚重。繁复的红色纹饰恣意蔓延，袖口处是极为精细的绣工，衬着衣裳的月白底色。厚重的是那些首饰和缀物，玄玉，猫眼石，琥珀琉璃等等缀在腰间镂在衣上，华丽无比。然而夜倾天却觉得比不过月染苍眸的一半光华。

一旁的王福，琉璃和和日都笑意盈盈。

听见夜倾天的话，月染倒很有怨念。

他想起了更颜。

若说容貌，他月染充其量只能算个第二，那个悦园的小倌更颜，倒真真是天下无双。男人长成他这般模样，身在如此的坏境中，还能活得好好的，真是让人感兴趣。

看月染蹙起细眉，夜倾天问道：“朕的小月儿又想起了什么了？”

月染立刻抿唇一笑，摇头。

倾说得对，一个更颜，根本不足以让他在意。他只担心，那个更颜的存在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忆及往昔种种，那些痕迹只要一串联，便能看出那些阴谋恐怕在很久以前便开始谋划。

见月染没有回答的意图，夜倾天也不再追问。

拉着月染的小手，夜倾天穿过重重的回廊。

“皇上驾到——”随着王福的一声通报，夜倾天和月染并排走进了殿堂。

一番问安行礼后，众人尽皆落座。

看到与夜倾天并排坐在皇位上的月染，大家都脸色微变，却是无人敢于上前。当今圣上对七皇子的宠溺早已人尽皆知，主动上前说明礼仪规矩，分明是打自己的耳光。

坐在龙椅上看下面，果然很爽。月染挑起右唇。

啧啧，看众妃的表情。雅妃的脸都绿了。

月染瞥了她们一眼，将目光落在那些使臣身上。

此次祝寿，一共来了六个国家。几乎苍宇大陆的所有国家皆已云集，环肥燕瘦，自是各有千秋。视线缓缓带过，直到看见其中一个人。

月染忽然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

如浮花烟云的隔世之感。

那人有着一头银色月华的长发，水银般流泻着，一身白色衣饰，不难看出其下修长丝毫不显纤细的身躯。还有那银色的目眸……

一种不真实感袭上脑海。

梦中的情景再一次重现。

他与一个拥有一头银发的男子欢爱的场景。

似乎看到了清新的草地，幽然的花香，清冷的月……

那人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倏然抬起头，带着嘴角的微笑。

那一瞬间，月染的脑子微微眩晕。

这……是梦么？

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

手被人猛然抓紧，是夜倾天将他带离了混沌的思绪。

他转过头，看到夜倾天冷凝的神色。

“那个人就是巫月国的大祭司魄羽。”他道。

月染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再次看向那个银发男子。却发现他已转过头，在角落里独自酌酒。

一些女眷甚至后妃都偷眼看他，目光含羞带怯。因他与夜倾天相比觉不遑多让的绝世无双的容貌。

月染忽然想到那个更颜也有一样的银发。

是不是银发之人都长得这般俊美？

然而月染更关心的是，为何他会对那个魄羽感到这般熟悉？

越看越觉得熟悉。

在这里，似乎有很多没有印象却无比熟悉的东西呢……

神殿大门上雕刻的花的图纹，往生咒，灵竹，还有……魄羽。

是否在此处，他可以得到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夜倾天并非没有注意到月染的不对劲，他看着魄羽的眼神有些奇怪，却没有多言，只是握着他小手的手紧了紧。夜倾天的手心包容着他，很温暖，仿佛他宽厚的怀抱。月染瞬间安心了许多。

不管是梦是现实，他都决定追随着夜倾天。

不知是否是错觉，当月染不再看那个人时，却感到那人的眼睛追随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