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花瓣——瞳微

夜夜都能听见他说我爱你，声音低沈微微沙哑，好听到动人心魄，让人情不自禁的在这声音中软化，放弃一切沈沦其中。可是总觉得虚幻，总觉得像梦一样飘忽。小宝再平庸，也渐渐能感觉到，那句如毒瘾般的情话，说的人是他，爱的人绝对不是自己。就算他平日里尽可能的在自己面前温和一点，可是骨子里终究难以接近。

门声骤响，小宝赶紧收回乱七八糟的思绪。

“羽？”他冲外面喊：“有没有买菜？”

来人脚步一滞，似乎停在那里。小宝出来一看，惊呆当场！

竟然是秦昭羽的哥哥，董事长！

秦昭彦同样震惊的看著他。两人相对半晌，竟是无语相向。

“嗯，那个……我是……”小宝率先打破尴尬，结结巴巴想解释说不过是来坐一会。

可是秦昭彦摇摇头打断他，沈声道：“我明白了，小羽有没有对你很过分？”

小宝赶紧摇头，可随即一想，他还不够过分麽？

秦昭彦一双凤眼紧紧看著他，小宝心中一跳，赶紧错开眼神。

好久，秦昭彦叹道：“都是我太纵容他，明知道他对你肯定没什麽抵抗力，却还是没能挽回一点。小羽脾气不好，一定没少欺负你。”

小宝心中一热，眼眶也是一热。

秦昭彦又说：“你们……相处得怎样？你只管和我说实话，不用担心什麽。”

小宝想了想，低头道：“刚开始不好，现在好了很多。”

“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就和我一起走吧。”秦昭彦轻轻拉过小宝，抚了抚他红茶色的头发，说：“受了很多委屈吧。”

小宝顿时有些哽咽。倒不是还觉得十分委屈，只是十分感动。

秦昭彦见他这样，更是肯定自己的弟弟定是欺负人了，“有没有什麽要拿走的？收拾一下，先别住学校了，我让他们给你安排，保证不让小羽找到你！”

小宝犹豫说：“其实我们现在相处挺好的……”见秦昭彦奇怪地看著他，眼神闪烁著飘向别处。

“你……确定？”秦昭彦不确定的问：“不然这样吧，我把电话留给你，要是什麽时候他欺负你了，马上告诉我！”

小宝点点头。秦昭彦长出一口气，忽然笑道：“我这个弟弟，虽然脾气暴躁了点，不过可不是坏人哦！”见小宝咬著嘴唇神情闪烁，心中猛地一动，抚摸著他的头发说：“小宝，如果你决定留下来，能不能再向前多走一步？我太忙，总是没有时间陪小羽。你不知道，他很寂寞，也很痛苦，如果总是没有人来教他救他，我弟弟这一辈子都只是半个人。小宝，我不介意你是个男孩子，要是小羽真的爱上了你，请你不要拒绝。”

顿了顿，凤眼深邃温和，看得小宝无法转开双眼，只听见他说：“小宝，算我求你，若是我弟弟向你求爱，无论如何请你千万不要拒绝！”

迷醉在他身上那耀眼的光华里，小宝毫不犹豫地点头。董事长，其实我已经答应他了啊！

秦昭羽开门进来，正看见小宝花痴一样看著老哥，心里老大不爽。

“哥，”他叫道：“你怎麽来了？”

秦昭彦宠爱地笑道：“今天刚好有空，就来看看你，没想到你出去了。”

秦昭羽一把将小宝从他身边拉开，收在怀里，说：“做董事长有什麽好，周末也忙的要死！你这时候过来，不是摆明了要请我们吃饭麽！”小宝被他固得无法动弹，见秦昭彦笑眯眯地看著他，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想吃什麽？”秦昭彦笑问：“让小宝挑！”

秦小帅低下头，亲昵地问：“宝贝儿，还去渔家晚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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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周末清晨，又下起细雨。沙沙轻拍窗玻璃，惹醒睡得正好的梦中人。

小宝迷迷蒙蒙睁开眼，看看表，快八点。便打了几个呵欠，再窝回去眯一下。

天越来越冷，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还好吗？

睡意渐渐全无，想起还有事情，便慢慢穿衣起床。一抬身，赤裸的腰间轻轻一酸。

秦昭羽从後面环著他，那姿态活脱脱就叫做霸占。他动作再怎麽小，最後还是弄醒了他。

小宝看他睡眼朦胧的脸，心中大叫不平：为什麽这人性格这麽坏，偏偏皮相这麽好？就连现在这张没睡醒的脸，看上去都那麽俊帅性感……

见他起来，秦小帅秦少爷脸上不满立现，哑著嗓子问：“怎麽起来了？”

“我约了莫同，一起去逛花市。”小宝知道他早上床气大，不想无端生气，便又俯身过去亲了亲，说：“你不是说今天有事麽？快起来吧！”

可秦昭羽皱著眉头说：“逛什麽逛，跟个女人似的！”说著又瞪起眼睛：“约他干什麽！自己不能去啊！我警告你，别给你几天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是谁！要是敢背著我找男人我绝不放过你们！”

小宝衣服穿了一半，气的脸色煞白。可秦昭彦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小宝，算我求你，若是我弟弟向你求爱，无论如何请你千万不要拒绝！

狠狠将衣服套在身上，小宝不跟他计较，匆匆洗漱出门。

秦昭羽半躺在床上，听著大门怦地一声合上，心头怒火丛生。他用力把枕头摔出去，倒回床上捶著床。

可那火气一退，心底的空虚接踵而至。他紧紧握著颈中的项链，闭了闭眼。

每当这种时候，真的很想有个人陪在身边。确切地说，是希望能有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身边，爱他，关心他，陪著他，只属於他。

小宝其实做的很好。从刚开始不遗余力却无能为力的反抗，到如今两人摩擦越来越少，小宝真的做出很多让步。

小宝学著忍耐他的坏脾气，他稍微的温柔都能让小宝感动。家里不再请佣人打扫房间，全部小宝亲历亲为，空气里似乎都飘著小宝的味道。晚上身边不再是空的，也不再是熟悉的陌生人，只有小宝。

当初把他拉来同居，不过是因为他和他很像。如今渐渐不能分清，究竟这麽想捆在身边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全部？

莫同开著车，在车海红灯中慢慢前进。

“一到周末人就疯了！”莫同发泄不满，对小宝说：“早上没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小宝懒懒应了一声。

“宝，”莫同担心地问：“心情不好？”

小宝又懒懒应了一声。

“说说呗！”莫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被人家拒绝，可那份关心总是不能断。

“没什麽。”小宝在後座上翻个身：“只是觉得现在生活很迷茫。”

莫同一下子笑了：“你迷茫，我还忧伤呢！诶，我说你究竟跑到哪里住去啦？”

“一个亲戚那里。”小宝闭上眼：“还真是饿了。”

“再忍忍，一会儿就到了。”

初恋男友，因为不同意光明正大的交往，两人总是吵来吵去，吵到最後终於分了手。小宝本不在意自己的性向被人知道，可是周围的眼光仍然让人很受伤害。

所以这次要学乖，更何况对方是学校董事长的弟弟。

莫同虽是同类，可小宝与秦昭羽之间另有曲折晦涩，该如何开口说起？想起过去，自己都心发寒，索性一瞒到底。

温室花棚中，倒是不分季节的争奇斗豔。

小宝和莫同逛来逛去，直到看花了眼，也没想好要买什麽，干脆就那麽闲逛。

莫同十分体贴，看出小宝心中郁郁，便总是引他说话逗他乐子。半天过去，小宝也喜笑颜开起来。

一个花市，两人说说笑笑，逛了大半日。

最後觉得不买点什麽实在对不起这逛的辛苦，小宝挑来挑去，挑了小小一盆杜鹃花。

莫同笑他：“累了半天，你就挑了这麽个东西。”

小宝却想著那日秦昭羽送他一株水养的兰草，水中浮的那朵杜鹃，水豔如血，过目难忘。

一同说笑著出来，莫同随意间转头，却讶道：“咦，怎麽秦大少爷也跑到这里来？”

不亏人家诧异，以秦昭羽那身跋扈姿态，如论如何都让人不能将他和花市相连结。

小宝吃惊的回头，正对上秦小帅阴霾的俊脸。

不由分说被拉到车里，留下莫同表情复杂的看著他们的背影。小宝忽然有点好笑，这麽说，这家夥是在吃醋了？这念头一闪，心中立刻原谅了他早上过分的言语。

秦昭羽黑著脸，一言不发，车内气氛都被他那脸色熏得发黑。

小宝戳戳他，小声问：“去哪？”

秦小帅不理。

小宝又戳，再问：“你生什麽气？”

秦小帅脸色更黑。是啊，我生什麽气！看你和别人说说笑笑那麽高兴，我生什麽气！

车上高速，秦小帅大踩油门，狂飙到200。

等停住车，秦小帅才看见小宝双手紧紧抱著花，面色苍白浑身僵硬！

心头一揪，秦小帅焦急起来：“怎麽了？宝贝儿，怎麽了？”

小宝慢慢缓过一口气，呆滞地问：“到……哪儿了？”

“县城。怎麽了宝贝儿，脸色这麽白……”

“你还问！”小宝眼中慢慢泛起波纹喉间带著哭腔：“被你吓死啦！开那麽快……”

秦小帅看著他，忽然觉得有些模糊。

他是谁？

脑中纷乱，他烦躁的甩甩头，见小宝脸上挂著泪，伸手搂进怀里。

“宝贝儿……”秦昭羽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好了，是我不好，本来是想带你来这里吃川菜的。”

小宝哽咽：“吓死了！哪有胃口，本来饿了的……”

秦昭羽脑中有两个身影，一个小宝，一个月月。本来十分清晰，就算再像，月月是月月，小宝是小宝。然而渐渐渐渐，两个身影悄悄靠拢，似乎成了一个，却偏偏有个影子。

“乖，宝贝儿听话……”

这顺口出来的，是哄月月吃药时的惯用语。

难以分辨的情感，究竟是找到了替代，还是找到了归宿？

17

“宝贝儿，晚上去你寝室住吧。”

一顿川菜吃下来，天已经全黑。秦昭羽匀速开著车，问旁边的小宝。

“嗯？”小宝正在摆弄杜鹃的叶子，惊讶地问：“怎麽想去寝室了？好久没住，肯定几层灰！”

“那刚好过去打扫打扫。”秦小帅顺口说，瞥见小宝歪了歪嘴巴。

“不想去？”

“不是啊！”小宝委屈地看著他说：“每次打扫都是我，你根本就什麽都不干！”

秦小帅嘿嘿一笑，说：“今天我上场，你坐冷板凳！”

但是秦大少爷的这句话完全可以鄙视。光看他拿著拖把的样子，就已经让小宝笑翻过去。

拜托，他一身名贵衣服，跟抹布拖把之类完全不搭嘛！他拖地那样子，搞笑效果无异於李逵涂胭脂，西施耍大刀。

秦小帅看著笑滚在床上很没有形象的小宝，脸色一黑，说：“再笑我可不干了！”

小宝笑道：“诶，别呀！能看一回秦大少爷打扫卫生，也算是不枉此生啦！”

秦小帅哼了一声，转身将拖把扔到墙角。

小宝摸到他身边，笑道：“我天天替你打扫房间，好歹你也回报我一回嘛！去，接著拖！”

秦小帅一把抓住他，恶狠狠道：“什麽叫替我打扫房间！那明明是我们的房子！”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半晌，小宝才说：“我一直都觉得，我只是暂时住在那里而已……”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下去！”秦小帅心中莫名的一慌。

小宝却摇头道：“两情若是长久，何必在意朝朝暮暮？我只是觉得，我们并不是真正的情侣。”说罢凄惨一笑：“毕竟是被你强迫拉去同居的。”

一句话，埂得秦昭羽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强迫的。而小宝不知道的是，毕竟他长了一张和月月相似的脸。

秦昭羽仰面躺到床上，不言不语。心里突突的疼，是为了什麽？他只是相似罢了。

小宝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所言不差，眼眶登时红了，心底又有些失落。无论如何，谁愿意莫名其妙与人同居？秦昭彦恳求的话，却让他

不能拒绝。那张让他无法抗拒的温和的脸，那个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和最远的期盼。只初次那一眼，就让小宝难以忘怀。

然而他和他，原本也许永无交集。

可若是他弟弟的情人，岂不是有了名正言顺的见面理由？

只是辛苦一下，跟一个不爱的人生活而已。所幸秦昭羽虽然用心，却也并不是全心，不必有那麽深的负罪感。

小宝安慰自己一番，忽然被秦昭羽大力抱住。

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小宝心中轻叹。算了，既然他要玩过家家，那就陪他玩好了。只要能离秦昭彦近一些再近一些，这些代价又有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了。

其实著实有些希望，秦昭羽能真的将爱情摆在他面前。即使并不爱他，也自私地希望能有个人真心实意来爱自己。

小宝忽然想起莫同，为什麽当初拒绝了他？

“你不专心！”秦小帅已经从郁闷中走出，在他脸上轻咬一口，算作惩罚。

小宝慵懒一笑，说：“现在不是专心了嘛！”

“想什麽呢？”

“没什麽……嗯！疼！”

秦小帅生气地在他颈中狠狠吻了一口，立刻红了一片。

“不诚实！说，想什麽呢！”说著，狼嘴大开，又要咬上去。

小宝咯咯笑著推他，说：“想一个跟我告白的哥哥！”

什麽？！秦昭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有人跟小宝告白？竟然有人敢跟他争他的小宝？！

“谁？快说是谁！”秦昭羽眼睛都红了，抓著小宝的手臂恶狠狠的问。

“疼！你放手啦！”小宝苦著脸大叫。

秦小帅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失态，只一味吼著：“谁！你快说！”

小宝惊诧的瞪大眼睛，想起白天他黑著脸强硬地将自己从莫同身边拉走。心头一阵剧烈晃动，小宝犹豫道：“你……我要是说了，你不能去找他麻烦。而且，我已经拒绝他啦！”

“行了！你快说是谁！”秦昭羽失控的大吼。

“疼死啦！”小宝闪著泪花叫道：“是莫同啦，我都已经拒绝过他了，你千万不要去找他麻烦！”

秦昭羽突然松开手，阴沈沈坐到一边。果然是那个莫同！

心底涌起愤怒，明明小宝一直都在控制之中，可他竟然隐瞒这种事情！他不忠！他根本就不是一心一意陪著自己！

秦昭羽愤怒的看著小宝。小宝顿时往後一缩，坐上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手机。

秦昭羽想起今天来这里过夜的初衷───白天莫同和小宝有说有笑，那和谐的画面让人怎麽看都非常不爽。

莫同，我要是不让你狠狠难过上一把，我就把秦字倒著写！秦昭羽暗中发誓，手上却不含糊，捉住小宝三两下剥了个精光。

怒火要是化为欲火，真的是可以燃烧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