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荻荻

9

微风轻拂，些许的冷意毫不客气的朝路上本不多的行人袭去，带起了路旁的枯叶。

这一切都显得那麽的宁静安详，不过一般来说，这种宁静是不会持续太久的……

瞧！这条离城镇不远的道路另一端，正上演一出老掉牙的戏──几个壮汉正在调戏一名花样年华的少女。

『救命啊──！！不要──！！』长相并不特别突出的少女，此刻带著泪水，惊恐的抵拒围著她的几个壮汉。

『嘿嘿！你尽量叫没关系，这里可没有人有那个胆来救你！哈哈哈！』壮汉们恶霸的瞪视著四周不多的路人後，满意的看到那些原本还带著愤恨的路人们，在他们的瞪视下，惊慌的低下头，继续赶他们路，壮汉们得意的转回来，继续他们的调戏。

而一般来说，这种时候都会有个武功高强的英雄突然冒出来拯救陷入困境的少女……很老套，不过上天似乎也偏爱这种无聊的戏码……看！原本就没有多少人的道路，又因为有人在此闹事，搞得整条路都没人敢经过，让原本就显得冷清的路更是荒诞。

不过此刻却有两个人影远远走来，看他们悠閒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有恶霸在此。

随著两人越走越近，渐渐能看得清来者二人──是两个男人，样貌不能说很出色，但也只比普通好上那麽一点点而已，简单的说就是路边一把抓的那种。

在经过的时候，他们却只是偷偷瞥一眼，继续赶路，一点都没有要救人的打算，毕竟在这个世界中，唯有有能力者才会去救弱者，大家都是怕死怕惹事的。

『公子！求求您们！救救我！』那名少女马上就如溺水者抓到稻草般，死死扒住不放。

那两人没停反而想要加快脚步离去，却被大汉们抢先一步拦住，两名男子害怕的看向那些大汉。

『小子你们找死？敢来打扰大爷们的乐趣？！嗄？』大汉们抡起他们那壮硕的手臂，个个围了上来。

『我……我们不敢……不敢打扰大爷们的乐……乐趣！我……我们只是要从这里过去而已……』两人颤抖著偷瞄著围著他们的壮汉。

『哼！你们说让你们过，我们就给你们过去？哈哈！至少也要给点代价嘛！对吧？兄弟们！』壮汉们哈哈大笑。

『那…那…那你们说…要怎麽样？我们身上没有多少钱……』

『哼！瞧你们那副穷酸样，大爷们都比你们有钱！嘿嘿──！想过去是吧？勉强就让大爷们练练拳头！』说完，其中一个大汉抡起那跟缩在旁边颤抖的村女的脸差不多大小的拳头，就要往两个男子身上挥去，要是真的敲下去了，不断几根骨头是不可能的。

『不要──！』原本缩在一边颤抖的女子，不知哪来的勇气扑向大汉，强大的劲力，使那女子摔到其中一个穿著蓝衣的男子身上，顺著惯性，双双跌到地上。

就在大汉们沉醉在欺负弱小的快感中时，远处扬起一阵泥沙，看样子是有几个人正架著马要经过此地，不到几个呼吸间，几匹马已停在他们身边。

『你们在欺负人？』骑著马匹几人中，为首的男子冷冷的瞥了眼壮汉们、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和站著发抖的男子，脑中快速的分析可能的情况。

一旁壮汉们则有些畏惧的看著後来出现的这些人，为首的男子瘦瘦弱弱的，一身虽然沾满尘砂，却不难看出，那是有钱人才穿得起的高级布料，再加上男子有意无意的气势，让这些欺压百姓的恶霸们知道，眼前的这些人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只见那些壮汉边骂著粗话，动作却慢不到哪去的往四周树林里逃去，而男子也不追，只看他下了马往那还倒地上呆愣的两人走去。

『你们没事吧？』男子带著善意的微笑扶起了地上的男女。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女子慌忙的朝男子猛点头。

『不用放在心上，姑娘家一个人走在这路上是很危险的，在下刚好有事要去前面的城镇办事，可以顺道载姑娘一程。』

『啊，不用麻烦公子了……小女子的家就在这附近而已。』

『那姑娘回去请小心。』

『多谢公子的好意，那小女子告辞了。』

男子依旧挂带著温和的微笑，偏过头正准备要说些什麽，却意外捕捉到刚刚他扶起的蓝衣男子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深沉，虽然只在那瞬间，却使那张普通的脸变得不凡……

蓝衣男子抬头，那抹深沉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哦？看来……

或许是先看到不凡的瞬间，这一刻男子的感激看在他眼中只有虚假。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挂著那抹温和的微笑，不著痕迹的观察起眼前两名只比普通好看那麽一点的男子，平平凡凡，和普通人没什麽两样，并没有什麽特别的地方，但是刚刚那又是怎麽回事？他不觉得那是错觉，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很不自觉的将两名过目即忘的男子留意上心。

『多谢这位公子…要不是您，我们可能就……』那名男子苦笑著，另一男子点头附和。

『呵呵，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对了，你们也是要去前面的城镇？在下可以顺道载你们一程。』

『啊，不用麻烦公子了，我们并不赶路，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出门游玩的。』

『好吧，那麽在下就先走一步了，咱们有缘再见。』

没几秒钟，这条路上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10

『终於走了，真是的！我的衣服都沾到泥沙了啦！』蓝衣男子撇撇嘴，收起刚刚演戏用的表情，此刻挂在脸上的，是一副饶有兴致的微笑，刚刚一闪而过的深沉再度出现，让那原本与很普通的黑眸瞬间晶亮起来，有如黑洞般看不见底，神秘而深坠，如此诸多的变化，让那张普通的脸庞特别了起来……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普通人身上。

如果此刻那名男子还在，大概会很惊讶吧。

『呵呵，但是我瞧你好像玩的很快乐呢。』有些促狭的瞅著那边抱怨边拍泥沙的蓝衣男子，眼中闪著戏谑。

『唉呀！你还不是一样！』蓝衣男子赏了一记白眼给身旁那穿著淡青色衣裳的男子。

『好玩嘛，要不要来赌赌「他们」………』忍不住赌瘾发作，淡青色衣裳的男子有些兴奋的凑到蓝衣男子耳边咬著耳朵，至於他们赌了什麽？嘿嘿……只有他们才知道。

听完青衣男子的内容，蓝衣男子笑得有点奸。

『赌！老样子，一个约定。』

『话说回来，没想到这趟出来玩，竟然可以遇到这麽好玩的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演技太差了，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真无趣。』想起刚刚那场有心人士刻意的老套戏码，蓝衣男子忍不住抱怨连连。

不要怀疑，这两个男子就是易容逃家的「行间」当家们，原本一趟平凡无奇的游玩，先是被人跟踪一段时间，一开始不免想到对方该不会是认出他们的身分吧？不过很快的就否决掉了，毕竟他们可是对自己的易容技术满自傲的。

然後又是要经过此地时，看到了那场老套的戏码……

一般比较粗心的人很难发现破绽，但想想他们是谁，先不说他们是魔族、神族至高无上的王，在人间他们好歹也是奸商哪！而且还是奸商中的奸商！既然如此，他们可不能辜负这伟大的名词……

那些壮汉装的倒是满像的，只可惜最大的败笔就在那些大汉眼中并没有一丝一般调戏女人时所该有的欲望，而动作上，也没有一般男人调戏女人时会有的毛手毛脚……这不是做戏是什麽？所以他们当时才没有救那名女子，而当他们围上来时，就知道那些人的目标是他们，这让他们想起前几天跟踪他们了那些人……说到这里，他们又忍不住想抱怨！那些跟踪者──真是的，跟踪技术那麽烂也敢来…真替他们的父母感到丢脸！害他们想要装做不知道还真是比管理魔族、神族人还要难阿！

他们这趟出来，可是刻意弄的很普通，试想两个普通人怎麽会有人来跟踪呢？所以他们当下决定按兵不动，演好自个儿的角色，毕竟敌人在暗，我方在明，以静制动才是上上之选。

只要是聪明人都深谙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更何况是一手创出闻名天下的「行间」的他们？

果然。

没让他们失望，昨天才刚撤去跟踪人员，今天就给他们来场戏看，虽然那出戏烂了点、老套了点！但为了往後……权衡一下乐趣的比重……还是勉强接受啦。

虽然他们行间也是有那个能力可以揪出对方啦，但何必那麽辛苦呢！对付这种情况，他们还是比较偏好那种，站在原地丢块糖，然後等待猎物上门，至於那块糖呢──

『哎呀，真是的……弄脏我衣服就算了，还顺手摸走我的玉萧，啧啧啧，就暂时先放在他们那里吧，他们的保管之道还真让我有些担心啊…』

『这也好，省得每次你兴致一来吹箫，我都得找个地方避避。』杀人於无形，太恐怖了，偏偏他家大哥又喜欢吹，青衣男子苦笑的摇头。

『咱们现在把「糖」抛出，他们此刻必定忙著要查出这块糖的来历。』

『不过没想到今天这场戏竟然会看到那个「意料之外」的人啊，嘻嘻，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那小子眼珠子还真利……』以下的话，随著他们越走越远，消失在这突如其来的风声中，想知道他们说了什麽？那就去问风吧。

随著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路的一端，这一切又将恢复宁静，只除了那几声随著风飘过来……两人愉悦的轻笑声。

一切都显得那麽的轻松柩意。

11

但是此时树林深处，正聚集一小群人。

围绕在这些人中的气氛却与那份难得的轻松自在完全不同的紧张、萧索。

十几个人中，只有一个女人站著，其馀人恭恭敬敬的跪在女人面前，仔细一看，那女人赫然就是刚刚那个调戏戏码中的女主角，而那些跪在她身前的人就是刚刚调戏她的壮汉们。

只见女人从衣服的暗袋中小心的取出一块长条型的玉，仔细一瞧，可以发现那是用整块顶级的玉，一体成型雕成玉萧的样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的雪白的萧体上，被主人用上好的颜料画上麒麟的图腾，由鲜豔的朱红与幽暗的墨黑交织而成的线条，红的狂野，黑的深沉，与纯洁的雪白相交印衬，却不显得怪异不相容，诡异的适合、诡异的美丽，由此可看出，设计出这玩意的主人那巧妙另类的构思与喜好。

『把这东西呈上去。』女人冷眼的唤来手下，纤细的手臂轻轻一抛，手中的玉萧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然後落入身前唯唯诺诺的属下手中。

『是！』那名属下小心的捧著手上的玉萧离去。

那人离开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出现，只见他朝女人微作了个揖，算是打招呼。

『朱堂主。』

『上头说什麽？传令者。』

『主上直接传令给各分堂堂主：盯紧那两人，或许他们会跟那一向神秘的司麒风与伒潾接触，幸运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比其他人先掌握到消息。』

『我收到了，另外那两个人脸上并没有易容，而且反应就跟普通人没两样，没有发现跟踪他们的人、遇到恶霸也怕的要死……这样的普通人怎麽可能认识那两个神秘人物？』

『但是他的身上有司麒风的玉萧，那种独特的玉萧，世界上是绝不可能有第二个，除非……那两个普通人认识他们。』

『有可能吗？』

『否则你要如何解释那个人身上有玉萧？更何况「那个东西」的开启也需要用到司麒风的玉萧，只是没想到会在普通人身上拿到，否则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要去哪找，另外一个开启的东西是伒潾的玉簪，麻烦的是那东西他从来不离身……』

『那个总会有办法的，现在最麻烦的是不知道该去哪找这两个人，所以那两个普通人就是关键所在了……』

『嗯，我回去覆命了。』黑衣男子消失。

『接下来，我们就……明白了吗？』女子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向周遭的手下下达命令。

『明白！』

没多久，原本有十几人的空地上，此刻全部消失无踪，如果忽略掉地上杂乱的鞋印，彷佛刚刚那些人只是错觉……

微风吹的四周树木枝叶沙沙响，似乎正在为即将展开的阴谋拉开序幕──

12

『呵呵，又与两位兄台碰面了，真是有缘啊，既然如此，今天一定要让在下作东请这一顿饭。』

话说两个逃家的大老板，普一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间餐馆祭祭自个儿的胃，谁知刚踏进餐馆二楼的雅座没多久，就觉得似乎有人一直盯著他们瞧，很自然的顺著来者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看他们的赫然就是不久前救了他们的年轻男人，然後又很自然的被邀请与他们同桌。

『不不，这顿饭就让我们兄弟请吧，就算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两位兄台无须放在心上，所以这顿饭就让在下请吧。』男子很坚持。

『那我们兄弟就在这谢过这位公子了。』两人也无意与男子争「这顿饭该谁请」这等无聊事，索性就向男子抱拳谢过，既然有人要请，不吃白不吃嘛！

『呵呵！让我来介绍一下，我叫麒恩龙，而这位是我在旅途中认识的席东与，席公子…』男子依旧带著微笑介绍身旁的男人。

『麒老弟你真见外，还叫我什麽公子的，呵呵呵！你们别像他，叫我席大哥就可以了，叫什麽公子…真让人觉得挺生疏的！』席东与带著温和的微笑打断男子的介绍。

一见面就称兄道弟的让两人不自觉的多看了眼前那笑的温和的席东与。

斯文儒雅的外貌、修长的身段，站出去定会招来众多女人目光的一个人。

『呵呵！还请席大哥多多指教……我叫天烒，这是我弟弟天狩。』很自然的借那远在天边地界，正在做苦工的兄弟们的名字来用。

他似乎可以听见那两个弟弟的要钱声传来……

『添寿？』吾…还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啊…

『天上的天，犬守「狩」，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父母才取谐音字。』青衣男子脸不红气不喘的撒著谎，不过看在外人眼里的是青衣男子那像是已经习惯解释的表情好脾气的解说道。

『呵呵！抱歉抱歉！既然如此，那麽晚上就让我请客当作赔礼吧！』

『这不太好吧……』其实心里很高兴，不过表面上还是得做足样子。

虽然他们是有「点」钱啦，不过既然有人愿意请客，那麽何必跟自个儿的荷包过不去呢？反正他们也请的很快乐嘛！古人也说了，助人为快乐之本罗！何乐不为呢？

『有什麽不好的？四海之内皆兄弟，出门在外相遇就是有缘，而且席大哥难得请客呢！不吃垮他就对不起自己阿！所以你们就答应吧！』麒恩龙笑嘻嘻的损著席东与。

『就冲者龙老弟这句话，说什麽我一定要请最好的！呵呵呵…』席东与神秘的笑著。

※※※

『呃？这是…？』

『这间可是全城最好的妓院，百莺楼，看你们喜欢哪个姑娘，尽管叫没关系！我跟这儿的老鸨算是熟识。』席东与熟练的带著他们进二楼的厢房。

『就随席大哥的意思吧。』

『你们只要让我兄弟满意，就通通有赏！』席东与伸手就揽住个女人亲了上去，不意外的逗的女人娇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