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荻荻

他好後悔，要是昨天没有走那条路就不会遇到那个落难少女，麒烙也不会碰巧救了她……好吧，碰巧救了她就算了，偏偏那个女孩欣赏异性的眼光似乎有些怪怪的，竟然煞上那时已经戴上人皮面具的麒烙。

喂…女人…说话就说话…不要把你的脸给我靠麒烙那麽近！某人的眼神越来越阴狠暴戾……已可列入十八禁范围内……哼！趁人多之际，伒亚朝某著方向看似随意的打了几个手势。

『你是麒风的弟弟？』突来的声音让没防备的伒亚心一突，快速收歛眼中的情绪转头看向身旁。

竟然是临登？！

伒亚没有说话，只是挑眉不解的看著临登，以静制动。

『一个人不管再怎样易容变装，眼神和态度却没办法伪装………不过我知道麒风是故意让我看出来的。』临登视线没离开前方的麒烙。

『那不是很好？代表他信任你。』看来这人并不如他外表的疯狂，恶人之首的名号也不是叫假的……需要注意。

『信任？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太过於肯定。』临登丢下这意味深长的话後，离去，留下还在咀嚼这句话真正的涵义的伒亚。

喀喀喀，一阵脚步声响起，不过在这举目都是人的地方是很正常的，一般来说是引不起他的注意，但…偏偏这脚步声是往他这边过来的。

伒亚抬眼看过去……是他和麒烙的两名护法，琴奏跟蓝清淋。

『二少……真的要我们穿这样？』琴奏有些想哭的看了眼身上的装扮，好别扭啊……

『当然，我要你们去给我隔开那位小姐，再说…你们扮成这样比较好接近。』伒亚满意的看了他们几眼。

『满好玩的感觉。』娃娃脸的蓝清淋有些跃跃欲试。

『二少，我怎麽觉得你……』这是变相的报复？後面的那句话在伒亚的瞪视下，艰难的吞了回去，再度有种想哭的冲动。

於是，两人就在伒亚期待的目光下，凑上前去，只是一个是抱著好玩的心态，一个是抱著必死的决心。

『大少爷。』蓝清淋笑嘻嘻的拍拍麒烙的肩膀，旁边的琴奏在心里为他这个大不敬的动作而颤抖。

麒烙转过头，一时倒也楞住了……

『你…你们…怎麽…』麒烙的呆样被伒亚收进眼里，藏进心里。

25

『怎麽了？』席东与和麒恩龙也好奇的走过来，用著疑问的眼神看著两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我们是天少爷的贴身俾女，我是淋儿，他是…琴儿，被老夫人叫来的照顾少爷们的。』蓝清淋随便掰了个藉口。

『哦？天兄弟…你们家的俾女…还真是高大。』一百七十五一定有。

『那是我们家老夫人的特殊喜好啦！』琴奏有点紧张。

众人喔了一声，继续刚刚未完的逛街。

『啧啧，没想到你们还真是适合扮女装啊！』麒烙一脸坏笑。

『还不是为了……』呃？怎麽有杀气？！……发觉杀气的主人後，蓝清淋有些颤抖的吞了口唾液。

『嗯？』

『为了…我们自己嘛！难得的祭典…』很艰难的转移，呼…好险，他们刚接到二少扮女装的命令时，还真怀疑是不是自个儿眼睛出了问题，结果两人互欧一拳後……乖乖，竟然不是梦！

没办法，只好赶去求助分部老大，然後就被那不知为何兴奋的要死的陈汐捉去化妆穿女装……蓝清淋深深怀疑那是因为上回二少扮女装时，她没玩到，所以心有不甘。

『这样啊…』麒烙只是若有似无的瞥了伒亚一眼，後者则回给他一个无辜的微笑。

接下来，
倒是如伒亚的期待，女孩遇到同好时，通常会凑在一块儿叽叽喳喳……除了琴奏外，另外两个倒像是第一次出门的姑娘们，对每件东西都感到好奇新鲜，令一旁的琴奏觉得他是来带小孩的……啊，还有当荷包，要是跟别人说那个看起来玩疯的可爱女孩其实是个男的…而且还是行间两大护法之一……我想，应该没人会信吧？（汗）

另外一边的伒亚则心情大好的霸占住自家老哥，惹得麒烙频频用著怪异的目光看著自家老弟……耳边当然也没忽略好心为他们讲解祭典由来的麒恩龙。

『大哥，要不要吃？』兴冲冲的带回一盒食物。

『那是什麽？』麒烙嘴里吃著烤鱿鱼，眼睛紧盯著自家老弟手中的东西。

没办法，人界的食物很好吃，什麽怪东西都有，真幸福！……很自动的忽略还在帮他们代工的弟妹们。

『那是章鱼烧，很好吃的。』麒恩龙看天狩被天烒问得有点愣住，好笑的为他们解答。

而席东与则被妹妹拉去旁边玩捞金鱼的摊子。

『少爷！要不要来玩玩捞金鱼？』完全融入祭典气氛的蓝清淋乐颠颠的跑来拉麒烙，惹得琴奏又是一阵心脏无力……不过没人理他就是了。

『捞金鱼？』麒烙好奇的眨著眼，半晌吐出一句让大家吐血的话：『是什麽？』

『啊………不会吧！竟然有人不知道这玩意儿……』蓝清淋捂著头，猛叹气。

『捞金鱼就是这样，来，我来敎你，很简单的。』麒恩龙一副不敎会不罢休的样子。

於是，没分钟後，鱼被捞光了………可怜老板只能欲哭无泪，只是下一秒，麒烙笑眯眯的把鱼全部还给他，让捞金鱼摊的老板感激的直哈腰。

『没什麽，因为这些又不能吃…拿了也没用。』麒烙临走前无意的话，惹得老板直瞪眼睛。

26

就这样，祭典到了最後一天，也是重头戏所在──炫目的烟火！

意味著向神明们感谢与祈求未来的一年也能如此顺利、国泰民安。

麒烙等人轻易的被人群冲散，麒烙跟伒亚两人放弃寻找众人的打算，乾脆偏离人群，往人烟稀少的方向而去，却意外的发现某个空旷无人且视野良好的地方，两人满意的将手中的食物放在草地上，麒烙随意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切是那麽的宁静安详。

一般这种准备发酵的浪漫时刻，总是会有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扰……一个剑光往麒烙电射而去。

噢……还真是应验了那句：想到什麽，就来什麽的。

铿！也不见麒烙如何作势，剑便被轻易的挡下……来者顺著轻松挡下他的东西而上，不是麒烙，而是不知何时闪到他身边的伒亚，只见他脸上挂著他专属的微笑……异常的毛骨耸然。

来者带了个面具……还是路边摊就有的那种，衬著星光，来者的鬼面具感觉很诡异，伒亚连问「你这变态是谁！」都嫌懒，反正他会说的就是会说，不会说的又何必浪费口水问呢？

对势了好一会儿，来者率先退了一步。

瞥了眼挡住他的剑的东西一眼，意外的发现那个东西竟然是……玉簪！

整枝玉簪长约三十公分，不包括垂吊的饰品，一体成形，通体透黑，特殊的造型设计让玉簪显得神秘而优雅，配上那用著金色颜料绘上的美丽图案，更是会让人爱不释手，亦为赞叹雕塑此玉簪的人那灵巧的双手与那非凡的创意。

只不过……持有人常常不把它用在正途就是了，就像现在，拿来当武器也不过是主人发明的「众多」用途之一。

『你不问我是谁？为什麽要偷袭你们？』刻意压低的桑音有些阴森。

『何必？你会说吗？』

『是不会。』声音中出现了些许的兴趣。

『那不就得了。』伒亚很不客气的赏了来者一个白眼。

『真有趣…不愧是…』他的弟弟。

对话到此结束。

剑光与暗光再度交错，诡异的媚惑人心，不过在场唯一的观众，只顾著啃他那只超大的烤鱿鱼……这让伒亚很不爽…忍不住把气出在来者身上。

很快的，来者渐渐屈於下风，估计再一分钟就会落败，所以对方当机立断立刻收剑退後，离伒亚有一段距离，深深的看了伒亚一眼後，才转头看向倚在树边吃著东西的麒烙……後者像是察觉他的视线般，抬眼撞进他的眼中，来者惊讶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某样东西，和他嘴角勾起的状似了然的微笑。

呵呵！不愧是司麒风，连我似乎都被你算在里面了……这个大混蛋！不过……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来者冷笑著。

『记住，我是「他」的弟弟。』说完，对方消失无踪。

伒亚一屁股坐到麒烙身边的空位，背倚著树干，肩靠著麒烙，熟悉的清爽窜入鼻内，很自然的放松，连带的柔和了脸部的线条。

『还真是来去冲冲啊……』张口往麒烙嘴上啃的烤鱿鱼咬去，惹来後者不爽的一瞪。

『吃东西别让我想到茅厕，还有…别抢我的烤鱿鱼啊！』麒烙的手迅速往伒亚的脸贴去，把他推离危险距离，以便护卫最近刚迷上的食物……烤鱿鱼。

『啧……』区区一只烤熟的鱿鱼竟然敢挡本少爷的情路？！

伒亚抓住还贴在脸上的手腕，略一偏头，将唇贴上对方温热的掌心，坏心眼的伸舌轻轻一舔，满意听到麒烙的闷哼声。

估计是舔上瘾了…某人缓缓移动嘴唇，一路舔上指尖，然後微微张口含住，啃咬吸吮舔舐样样来，略为上挑的丹凤眼此刻带著些许勾引意味的斜睨著麒烙，引起後者一阵颤栗。

『干麻啊！』看见伒亚眼中的认真，麒烙下意识的逃开视线，想抽手却被对方抓的死紧，虽然他跟伒亚的力量相当，但是此刻的姿势……对他很不利！

『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是吗？』虽然是疑问句，而伒亚却肯定的说道。

只见他危险的半眯著眼，扯掉脸上比纸还薄的面具随意一抛，美丽出尘的脸蛋瞬间让世间万物失色不已。

麒烙抿著唇，轻轻闭上眼，好半晌才张开，原本还有的一丝慌乱已不复在，深沉的黑眸中只有平静，让人无法臆测他的想法。

27

『隐隐约约而已。』靠著技巧，麒烙轻松的挣脱手腕上的束缚，同样扯掉脸上遮掩面目的皮，呼了口气，回复一贯的轻松，刚要将另一手枕在脑後，发现那支啃了一半的烤鱿鱼还在，原本还是上一分钟的最爱，这一秒被他无情的一抛，毫不留恋。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省了这份力，麒烙，我喜欢你，所以……我要追你！』美丽的唇瓣，吐出惊人的话语。

『哦？理由？你可别把小说里的那套拿来用，什麽喜欢是毫无理由的那些表面好听的屁话。』拿去骗小孩，小孩也会用看白痴的眼神瞄你，比糖果还不如。

『你……真的要听？』伒亚难得有些脸红，就连已经看惯他那遗传自老爹俊美皮囊的麒烙，也不禁看呆了几秒……美人脸红和那微带羞涩的样子，硬要说明那种感觉的话，就像看到含苞待放的花朵突然盛开般令人震撼……麒烙苦笑，看来他似乎是憋太久了。

但是相似的面貌，他看他家老爹只会有种想打他的冲动……至於伒亚，麒烙忽略心中一闪而逝的慌乱，赶紧给伒亚肯定的点头好转移心思。

『……那是很久以前，我第一次随你上战场的时候，看到跟平常懒散的你不一样的一面，那时候开始，我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得追著你跑……』伒亚的眼神开始迷蒙，像是回想到那一次令他觉得惊心动魄的战役。

记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两千多年了吧？那时候他刚成年，约两百岁，刚好遇到天使族联合仙族来侵略魔族所在的空间，那时他费尽一堆口水，最後在一句：「死老头！你要是不给我去，你就当永远的神王吧你！哼！」而妥协，天知道那对一心想把神王的位子丢给他，随已经卸任魔王位置，在那边纳凉的老妈一起去当神仙伴侣的老爸最有威力，让他那时一直後悔早知道就直接拿那句威胁他老爸就好，啧！害他浪费不少口水……真亏。

总之，最後他就很开心的随那时候已经是魔族之王的大哥上战场，虽然他只是跟在大哥身边学习、观摩。

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看到他那平常总是一副懒散，生来简直就只是为了消耗粮食的大哥的另一面，冷静、犀利、深沉、强悍、与面对敌军时的从容和计谋……等等一堆平时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东西，那时候大哥也趁机敎他哪些时机应该如何如何。

很震撼……是当时唯一的感想，不仅是面对战争亦或是自家大哥。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偷偷把大哥当成目标，努力学习当个好神王……连他老爸都因为他的转变而惊讶的下巴脱臼好几天。

他只是希望将来的某一天能站在大哥身边，与他平起平坐，能被大哥承认，成为他足以自豪的弟弟，就这麽简单而已……只是没想到那份放在心底的崇拜竟然会自己发酵，转变成另一种东西，让他不敢去承认，但是他知道，一直是知道的。

『哦？看来我还满有当射手的潜力？』专门射心的，麒烙自嘲。

『是啊，还一箭命中红心咧，连自家老弟都不放过，啧！』伒亚撇撇嘴，直勾勾的盯著麒烙的美眸中闪著温柔，承认……似乎并没有想像中的难，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有点无法想像之前的犹豫跟不安是为了什麽了……有些白痴。

麒烙刚要说些什麽，就被某个声音打断。

咻──碰！碰！碰！

是烟火的声音！各式各样美丽的烟火，使那看似寂静的夜空多了不少热闹，好似也感染了地面上人们的欢热气氛，也为那长久以黑暗为背景的星空添上不少颜色与光彩。

两人就那样肩靠著肩，静静的欣赏为时不短的烟火秀。

热闹的祭典，就在空中那些正一朵一朵盛开的美丽花儿中画下完美的句点。

绚烂的烟火过後，沉默降临，两人依旧维持仰头观天的动作，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如果我们没有来人界，事情是否就不会往你我无法控制的方面发展？』麒烙率先打破沉默，只见他睁著那双不知何时变回的魔魅紫眸，直勾勾的望进伒亚的眼底。

『还是会…只是时间的长短罢了，难道你想逃避？』挑眉。

当他这麽一说，麒烙只是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著他，良久才开口回答。

『妄想用激将法激我是没用的，别忘了这还是我教你的。』

『啧！老哥我发现你很会伪装。』就像饱满的气球被戳了洞般，伒亚有些泄气的垮下肩膀。

『如果这是你给我的赞美，我收下了。』得意。

两人就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麒烙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般说著：

『伪装其实就像是面具，只要是会思考的生灵，就会有秘密，谁都有不希望让人知道的东西，也不希望有人能轻易看穿自己柔软的内心，武装自己只是出於本能，差别只在於每个人戴的面具的多寡罢了……活了那麽久，连我都忘了自己到底戴了几层面具。』

『那就由我来帮你数吧，大哥。』他不会说「那就由我帮你拿掉吧！」，就像大哥所说的，每个人都有不希望被知道的秘密，他并不认同那种──爱就是要让他知道全部！

互相尊重彼此的思考、隐私才能让感情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