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美且殊 第一、二卷——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作者: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录入:10-30

“陛下感觉自己老了么?”

“只有你永远不老,等到我成了尘土的一天,你依然能这个模样,站在别人的身边。”

祭占台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一个妩媚的弧度,他说:“听说帝珠的下落有些名目,已经有影武者过去了,汉嘉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谭野冷冷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从来就步步算计,哼,他自然有什么,我们也不需要揣测,只等他亮到台面上来。”

“陛下真的不打算放掉南默么?”

谭野又笑了,眼角眉梢皆有煞气,“那样的人,若为我所用自然是好的,若不能,你找个机会,把他杀了罢。”

祭占台稍有犹豫,迟疑道:“他还只是个孩子……”

谭野道:“这个宫廷里没有孩子。”

第五章:谁是谁(1)

那人手里提着一只酒壶,笑眯眯的对南默说:“我叫珍珠,船家备了夜饭,要我知会你们一声。”

南默冷冷看他一眼,正想将舱门拉上,不料珍珠手快,将酒壶抵在舱门上,也所幸是一只铜壶,舱门惯力大只在上面留了了一个浅浅的压痕,珍珠将酒壶抱在怀里,继续笑眯眯的对南默说:“我这里有一壶冰糖白酒,想给你们尝尝。”

他轻晃酒壶,有一股极为醇香的味道从壶嘴飘出来,果真是好酒,只是不知这酒有没有玄机。

他话音刚落,吴赞已从南默身后站出来,对南默道:“公子,这么好的酒……”

南默侧首看他一眼,松了舱门上的手,放珍珠进来。

珍珠一声欢呼,跳进来,刚将酒壶放在桌案上,八影也跳进来,身后跟着个小伙计,托着个盘子,上面几样小炒倒也秀色可餐。

待小伙计将饭菜摆好退出去,八影对珍珠道:“你来做什么?”

珍珠嘿嘿笑了一下,献宝似的指指桌上的酒壶,“我是来谢恩的。”

吴赞的筷子正要伸进盘子里,听他一说,停下筷子道:“谢完恩还有什么事?”

珍珠愣了一下,伸手抓抓脑袋,带起一阵香风,讨好的笑道:“没什么事啦。”眼睛却定在桌案的菜上,被钉死了样。

南默知他谢恩不过说说,蹭顿吃喝却是真的,想他连船钱都付不起,自然是没有钱吃饭的。他见珍珠身形消瘦,也确实有些可怜,便对珍珠道:“不介意的话……”

他话尚未说完,珍珠急忙道:“不介意,我当然不介意。”话音刚落,桌上的一条清蒸鲈鱼已下去半条。又自顾自将酒斟上,二两的酒杯一口灌下去,不住的点头道:“好酒,好菜。”

他人长的极其妩媚,喝酒时还翘起小指,女气过重,但做这一番动作却颇为豪爽。

南默对他不由生出些好奇,问道:“你去棉洲是做什么?”

珍珠嚼着剩下半条鲈鱼口齿不清含糊道:“回家,我是制香师在西漕谋生。前天来了家书,说是父亲病危,于是急着回去。我身上没留过什么钱,才想着搭个船回去。”

八影接口质问道:“棉洲出来的制香师多进宫为皇室配置香料,没进宫的在外也能做出些事业来,潦倒到你这种地步还真是鲜有人知。”

珍珠咽下鲈鱼,眼角上已经有了泪意,似是被人说到痛处,极为难过的样子:“我又怎么知道,我制的香别人都说味道怪没有人来买。就是在西漕这么破烂的地方也没有人要。”

他身上香气扑鼻,太过浓烈由不得人生出喜欢之意,自己身上用的尤为如此,更不用说拿去卖的了,也难怪他没有盘缠。

吴赞讥笑道:“西漕虽破,但多的是好东西,谁又稀罕你这熏死人的破香。”他言语间颇有些幸灾乐祸,虽然珍珠无意间解了他的围,但似乎对珍珠这样的人,鲜少有人能生出好感吧。

南默坐在珍珠侧边,目光从他拥有娇美肌肤的下颌穿过去,状似无意道:“我见过一个棉洲人,长的也是同你这般漂亮,是不是棉洲人都是这样美的?”

珍珠听了权当作恭维,扬起眉毛得意道:“哪里,哪里,能及我这般美貌的想必不会有几人了。”

吴赞轻嗤一声:“美貌,哼,一个男人也能这样夸奖自己?”

珍珠笑眯眯凑到吴赞面前,拉下眼角做了一个鬼脸:“我不跟你生气,你是嫉妒我生的比你好看。”

吴赞并非能言善道,自然辩他不过,一张脸憋的通红,珍珠看在眼里自然笑得花枝乱颤,扭身对南默挑起眉毛:“我说的没错,他就是嫉妒我。”

南默低下头来,将杯中的酒饮尽,目光在吴赞脸上轻轻溜了一圈又收回在杯口,笑了一下,问道:“你是棉洲人,给我讲讲棉州有什么好玩的吧。”

八影握着腰刀,在一旁静静站着,一双眸子紧紧钉在珍珠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不知琢磨些什么。

说到玩,珍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显然仍是童心未泯,“我们棉洲好玩的可多了。夏天的时候要赛舟的,每舟上十个人……”

吴赞不耐烦的打断他,“这有什么新鲜,早看过啦,再说帝都每年的酒炙节也要赛舟的,不比你们棉州的好看?”

“冬天的时候,我们穿水靠下海去,比谁潜的深……”

吴赞掏掏耳朵:“小孩儿的把戏。”

珍珠恼他总是打岔,大声说,“那你有什么好玩儿的,说来听听。”

吴赞得意的冲他笑,“我们在外面行走的多了,好玩儿的见得自然比你多,随便捡一样都把你比下去。”他正要抖落抖落点什么,好报刚才的小仇,南默却张了口:“说起好玩的民间的也就那么几样,也没什么新鲜”

南默冲珍珠笑道:“不过,我曾见苍河螺的武士们间的一种小玩法非常有趣,你要不要听。”

吴赞看着他脸上又勾出了笑容,心下暗道不好,不知他又要做什么,反正公子只要笑了,多半是要出事情的,思及此,他便戒备了些,右手缓缓移向腰间的佩刀,只待一有什么情况好即刻出击。

第五章:谁是谁(2)

珍珠性子热情,怎容得他这般调胃口,当即伸手拽上南默的衣袖,免不了又是香风阵阵,让人几欲窒息,偏偏他还要捏着嗓子状似天真的嗲声追问:“公子你快说,怎么个玩法。”

南默面上的笑更是深了一刻三分,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对他极为温柔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挂一人高的门帘,人站在帘外,帘内四指远处置半指宽的木板,板后是一人高的二寸宽的扁木笼子,里面有只麻雀在里面飞啊飞……”

他说得不紧不慢,其间还要端起茶来喝上一两口,珍珠哪里等的及,连声催促,连他面前的茶都抢了去,南默笑意更深,将茶抢过来一口饮尽,接着道:“帘外的人拿着剑隔着门帘去刺笼里的麻雀,看谁刺的准。我就曾见过一人,说是刺到心脏便能刺到心脏,说是刺到眼睛,便能刺到眼睛,比的不仅是剑术还有耳力,你说好玩不好玩。”

珍珠皱了眉毛,“似乎是很好玩,可是没见过。”

南默站起身来,向舱门走了几步,对他弯身又是一笑,“那我表演给你看怎样?”这次珍珠看清他的笑容,冰冷的挂在嘴角,像是结了冰,他的眼里是一片沉郁的黑,黑里是无边的兴奋,兴奋到战栗,是深厚而腥重的气息,下一刻,珍珠只觉眼前一簇冰冷的风闪过,铁器特有的金属味道在夹在这片风里,还未回过身来,便听见舱门外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南默转了半个身子,反手将手上的剑从门板抽出,哗啦一声,竟是一把软剑,显然是惯了内力在上面,这艘船的舱门是梨木制的,有二指粗,可见南默的内力深厚,待带出的血渐渐被剑身吃掉,南默手腕翻转将软剑卷回腰间,脸上已然没有了笑,嘴唇慢慢抿起,眼中仍是那么兴奋,见了血后的另一种兴奋,他右手五指放在腰间,一朵极为艳丽的笑在他唇边绽放,仿佛藤蔓上妖异的花朵,“这一次,是咽喉没错”

他左手轻轻一推便将舱门推开,一个人从舱门外滑进来,倒在地上果然喉咙上一个窟窿,鲜血喷的头面上全是,竟然是船家,看来已经活不成了。

舱门外,忽然有银光闪了闪。

南默这几个动作其实极快,不过瞬息间,还是八影先反映过来,一个箭步上去,将南默挡在身后,架开了斜刺里来的一剑----果然还有同党,吴赞伸手拔出刀来,将桌上的烛火扫灭,便是一片漆黑谁也看不见谁了。只听见刀剑相触的声响,南默被八影护在怀中,耳边叮当作响。他听声辨位,恐怕来袭的算上死掉的船家有十三人。八影一手圈在他腰上,另一手将刀风挡的水泄不通,南默在他怀里突然勾起一个笑来,笑而无声,在这样漆黑的时刻。

那点笑容刚刚淡下去,南默忽觉腰间的手一紧,有一点热的液体飞溅在脸上,身体之间没有了缝隙,可以和贴的感受到八影的心跳突然快了那么一下。

黑暗中,吴赞看不清人,舱房狭窄,他挑开舱口上的窗帘,月亮在云后,只勉强有些光,朦胧间看到些人影,有人一刀向他面门看过来,刀锋犀利从脸面上堪堪扫过竟是一片寒凉,好兵刃!

吴赞挡掉那人的剑,道:“何人?!”

没有人回答他。

那么便不是谋财的,而是目的明确的害命。

这恐怕是汉嘉王的人么?吴赞抵挡间想,那人剑法凌厉,招招欲致人人死地,所幸吴赞的刀法也还算精湛,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但他所出之处过于狭窄,难以施展手臂,于是只能守而难以攻。

他额上渐渐渗出汗来,不知公子那里如何,分神望去自然什么也望不见,只能听见对方有惨叫声,心下便有些宽慰,有影武者在,公子该是不会受伤的。

却有个细小颤抖的声音祈求道:“别杀我!别杀我。”竟是珍珠。

所幸再过几日便是满月,月亮从云后又微微露出点,月光就亮了些,吴赞一眼看见珍珠抱头缩在舱室角落里,一人手中的刀正向他头面劈过去,他面上惊恐,身体不住的颤抖,却是吓的连动都不敢动了。吴赞咬牙,走了险招。与他对峙那人剑法诡异,有几分刀法意味,喜欢取人腰腹这种难以立即防守的地方。吴赞刀势力向上,胸前大开,那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样良机,手中的剑回转半寸复又猛力刺过来。吴赞哈哈一笑,道一声:“好!”身体忽的向后闪了半步,那人便没能刺中吴赞,但剑势已老,他只听见吴赞在他头顶又是哈哈一笑,便感觉身上一凉。

吴赞一刀将面前那人卸了半个身子,血溅了他满头满脸,热气腾腾。那人发出惨叫声,在地上不断的打滚。珍珠离吴赞不远,只几步距离,吴赞抽手一刀扔过去,将攻击珍珠那人从咽喉处钉在墙上,那人连声音都未发出,在墙面上挣了几挣就断气了。吴赞跳过去,将珍珠挡在身后,用左手将刀拔出来。

此时刀剑声已不若方才急促,只听有一低沉人声道:“撤。”

第五章:谁是谁(3)

那些人发难突然,去的倒也快,果然是武功高强,走的时候步伐也并不凌乱,显然是训练有素——一共逃走了七人。吴赞将烛火点上。船舱里堆了六具尸体,有点难以下脚。他挑开尸体的衣服,想找些线索,最终也不过从这些刺客身上找出些没用的银两再找不出别的东西来。

虽然来了十三个人,但舱室狭窄,他们又在舱室内,占了些优势,只有八影右臂被砍了一刀,其他人没有受伤。

珍珠死死抓着吴赞的身后衣带不松手,哀哀戚戚的哽咽,说自己是惊魂未定。

八影压低声音在怀中南默耳边道:“公子,会不会是汉嘉王的人?”

南默眼珠生硬的看在他脸上,面色冰冷道:“一定是。”

烛火突然爆了一下,发出哔的一声,火焰跳跃起来,照的他面上一片沉郁看不出想着什么:“怎么这么快就下手了?”他自语,像是问自己,是肯定,又像是问八影,是反问。

八影的手仍然在南默的腰上没放开,另一边的衣袖已经被血染透,从皮甲下面间或滴下几滴来,露水似的,慢而坚定。

南默见八影仍是没有放手的意思,身体微微抖了一下,便轻易从他怀里脱身出来,他瞄了八影滴血的手臂,盯着他的眼睛,婉转的笑了:“现在最麻烦的事情是,你会撑船么?”

上了贼船的是他们,贼不是死了就是跑了,那么谁来撑船?

八影愣了一下,有写羞愧道:“属下不会。”余下的三人自然也是不会的。又是夜间,辨不清方向,成了个大问题,一时间,舱室里竟然一片寂静,只听闻一片海水跌宕之声,倒也能让人心潮澎湃。

珍珠终于从吴赞的腰带上放手,发现什么似的指着一具尸体说,欢呼道:“哎呀,这个还没有断气!”

说罢,他便扑过去,哪还有什么“惊魂未定”的样子。他从怀里不知抽出什么东西极像平常烧的线香,在烛火上草草点燃,拖住那个人惨白的脸,放在那人的口鼻处绕了几圈。刹那间,便有一种极为奇异的香味散发开来,线香上展出一缕白色的烟将那个人的口鼻围绕住,像一条细小的蛇。

吴赞刚要嘲笑他:“你从哪里学了妖法,我刚才检查的时候,明明一个个都死绝了。”

却只见珍珠俯首在那人耳边轻声道一句:“起。”

也奇怪,那人睁突然睁开眼睛,眼珠是死的,上面好像蒙了白色的璞膜一般,还隐隐发出莹光,有几分让人毛骨悚然。他从地上僵硬的站起来,从舱室走出去了。只听见他的脚步声极重,一声声砸在甲板上,在这样的夜里,多了叵测的味道,将人的呼吸都压低了。

吴赞梗梗脖子,把要说的话咽下去。

他们租的是一条商船,一个人撑船肯定是不够的。

珍珠做完了这一切,见余下三人或好奇或怪异的看着他,笑眯眯的将线香放进怀里,笑眯眯的说:“制香师好歹都有些小绝活,我这香可以控制人的行动。”他目光一亮,又冲到另一人身边去,继续欢呼道,“哎呀,这个也还有一口气。”说罢,照着先前的法子,也将这人的气吊起来,控制他去撑船,如此以来又让他发现还有两具没有断气的,也还是来撑船了。剩下的两具都是吴赞杀死的,一具少了半边身子,一个从咽喉处扎了柄刀,自然不可能还有气,若珍珠这能让这两个人也去撑船,恐怕吴赞得捏着他的嘴喂他一整块雄黄下去——不成了妖怪么?两具残破的尸体便由吴赞拖出去,扔在海里。

八影却是不动,站在一旁冷冷看着珍珠,道:“你这香真的可以控制人的行动?”

他一说到控制,吴赞就紧张了,顾不得拖了尸体身上仍有的血腥,急忙对珍珠厉声道:“把剩下的交出来,这东西留不得。”珍珠虽未多做介绍,他也知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用在别人身上他自然不管,但若是珍珠起了什么邪念,可怎么招架。他想到竟同这么危险的人在一条船上,不禁后怕,有个什么万一,可怎么交差。

珍珠斜了眸子给他一个不屑的飞眼:“这香只能用在濒死的人身上,你看他现在生龙活虎的给你撑船,等到了棉洲他也就断了气。你当人人都能有这个福分。”他将香在怀里揣的更紧些,生怕吴赞真的抢了去,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似有几分忧郁:“哎,如果我真能做出那样的香来,也不至于穷到这个地步。”末了他又变了脸,当真是瞬息万变,撇撇嘴巴,指着地上还未处理掉的兵刃对吴赞道:“倒是你,该把地上这些血腥玩意儿收拾收拾,你们那位兄弟怕是吓的比我还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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