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美且殊 第三、四卷——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南默垂下头去，低声笑道：“我信便是了。”

谭之洲知他不过是敷衍，他此刻不要说走路，即使站立都觉得身后抽搐的疼痛，然而此刻若是不将一切说的清楚，那么以后恐怕又难以有这样的机会。

他忍痛走到南默身前，只这样站着，看着他道：“南默，你不信我，因为你害怕。”

南默道：“我不害怕，我只是累了。”眉宇上果然有些疲倦之色，他心中荒芜更深，如不毛之地，回忆过去，竟然没有多少值得记忆。

他口中虽然没有退让，言辞中似已有颓然之意。谭之洲不愿逼迫，伸手抚在他散乱的头发上，将他的头发顺理整齐后，对他笑道：“你亲我一下吧。”

他的笑是温暖而真诚的，将南默拢着，南默微微失神，竟真的在他鬓角上亲了一下。

谭之洲轻轻放开指尖南默的一缕头发，道：“我先走了，过几日来看你。”

说罢，他转身走向面向后门的窗子，本想跳上去，不料腿脚酸软后身疼痛，颇有些狼狈，只有搬了凳子，踏着上去，极为狼狈的跳了下去，顿了片刻，终于离开了昌延王府。

***

南默待他离开，便对门外冷冷道：“进来。”

秋天垂首进来，小声道：“王爷……”

南默冷淡道：“将这里收拾一下。”

秋天并未动作，只是跪在地上，低声道：“王爷，长公主并非不救你回苍河螺，长公主一直打理祁阳郡事物，频繁往复于祁阳郡与帝都之间，实在是无暇顾及，她……”

南默冷笑一声道：“你在门外倒听得仔细。”说罢，便扔下秋天一人，出了细云阁。

无暇顾及，他总以为谭浮溪是爱莫能助，原来竟是无暇顾及。呵，倒难怪她临死之前要说对不起三个字。

一切华美以饰的谎言，不要戳穿，你得到的不会是认识真相的快乐，而是认识真相得痛苦。他宁愿一切都未曾知道，至少他还能觉出，曾有人是将他放在心上的。

他笑得自嘲而萧瑟，原来，也不过谭之洲一人。

第二十八章：生子（1）

韦美人即将临盆，本应是一件喜事，只不过宫中做其它想法的人亦不在少数，所想为何自有其利害，不便一一陈述，人人心思各不相同，又如何能一一辨析完整。

珍珠受南默之命，天天守在符鱼宫，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太医诊断临盆便在这几日，却是毫无动静，珍珠已是有些不耐烦了，回昌延王府做每日的陈述之时，皆是生活锁碎，毫无有价值的东西。

南默却笑他太过急进，要他稍安勿躁。想必另一些人比之珍珠还更要焦急些。

却也仍是奇怪，皇帝对此事倒不是十分小心，他的后宫并不充盈，只寥寥几名嫔妃，只这几名也仍是聊胜于无。这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便是嫡子，将来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他也只是吩咐符鱼宫中膳食多加注意，其余并未关心。

珍珠谈及此事，南默道：“这件事你我不必担心，我要你去不过是更加保险一些，想必陛下也有帷幄，你只用每日在那里转一转，我知你极通药理，只要对她的膳食药饮多加注意，韦于晏如今身份虽只是个美人，想必也无人敢于直接刺杀，你无需太过紧张。”

那孩子若没了便没了，于南默实在没有什么损失。

珍珠却道：“公子，你总是嘴里说的风轻云淡，你心里如何想又总是另一番，倒也难怪吴赞背叛你，其实是公子你咎由自取。”

他对南默倒是大胆敢言，吴赞终是南默的痛处，旁人即使谭之洲也鲜少提及，总是怕触怒他，对于处罚仆从他是从不心软的，将一个人用法子弄得死去活来，他也鲜少一笑，若说旁人怕他，确实不为过。

他身旁仆从，秋天算是较知他心脾之人，故而绕开他的痛处，或只是做而不说，言多必获罪，她深谙此道。也就只有珍珠这样的人，对他敢于处处挑拨，毫不惧怕，他本就是不属于任何人的人，所以才能如此随心所欲。

听及吴赞二字，或许过去仍是有些痛的，如今却风轻云淡，毫无所动，想起来即使自己都能觉得蹊跷，那些海誓山盟，还有痛苦的爱恨情长，转瞬即逝，连想一下都觉得乏味。果真是如此感觉，毫不欺瞒的说，吴赞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重量，或者说，他已经忘了他。

对一个人，无论爱恨，那便是能将这个人记在心里，可如今他对吴赞，没有爱情，亦没有怨恨，不起一点波澜，想起那个人，便如同想起赵太常一样，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他已经忘了他，渐渐地将这个人连同他对这个人曾经的执着，都忘得一干二净。

南默便平淡答道：“自然是我咎由自取，因果报应，我早已明白。”

珍珠不料他毫不动怒，便也觉得毫无意思，又在他身旁消磨片刻，便扯了脸上花满的面具，返回符鱼宫去了。

此时正是清晨，南默由秋天打点衣衫，便进宫早朝。

南汶曌烨身无职务，自然是不能朝会。

他走过南汶曌烨所住围院时，回身问了秋天一句：“小侯爷在这里住的可好。”

秋天道：“衣食皆没有问题，只是小侯爷思乡，倒是有几次念着回去。”

南默沉吟片刻，便道：“小侯爷一人在帝都，难免觉得孤独，你差人带他去外面看看。”

秋天又道：“这事王爷早先已经吩咐，只是小侯爷实在无心游玩。”

南默看看那沉寂的别院，笑道：“倒也难为他了，背井离乡的滋味，确实并不好受。”也不再说什么，赶去早朝了。

南汶曌烨在围院中，自然住的舒服却不舒心。他却从未想过，南默在苍河螺时，过的比他此刻，不知要凄惨多少倍。

这日早朝仍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已是农耕季节，各郡县便开始记录农田耕作事宜，还有建立水道沟渠。酆本地处水草肥美之地，雨水四季不少，所以极易容易爆发洪水，此时正是春季，已是雨水丰沛之时，各郡县应及早防备。

这些皆是每年例行之事，已成惯例，倒也不算什么特殊事物。

南默在朝会上昏昏欲睡，自那日以后，谭之洲确实有几日并未出现，之后有两日早朝更是取消。他甚至恐怕那日，谭之洲伤的不轻——然而比南默过去，又是十分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他心道，那样的人，却还不料有这样的时候——他从前恨他，如今对他感情实在分不出所以然来，然而无论何种感情，他确实从未想过谭之洲这人将来该是如何落魄。

南默知自己本该入宫去看看，只是心中稍有些芥蒂，他可作千娇百媚，然而对于谭之洲来说，即使他面上有享用之色，内心却总是深不以为然，倒不如不去，还费许多脑筋。

待朝会上无甚事情时，柳执便例行宣布退朝。南默夹在一干臣等中，出了殿门，慢悠悠的往光禄勋去了。

光禄勋这几日却是极忙的，不知谭之洲如何做想，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的事情，光禄勋都能取得一席之地，皇帝有什么样的事情，必要听取光禄勋、丞相、御史以及太傅的意见，御史大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回避朝务多时。太傅在此时几乎形同虚设，便只剩丞相和光禄勋一干官员。

光禄勋众臣，多是谭之洲还是芷兰郡王时的心腹，所以丞相意见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南默深知谭之洲会将前朝所留下一切官员任职，进行分割，这分割将更利于他的皇权稳定，故而他知道，谭之洲是极重视韦于晏所要生下的孩子的，他费心费力，要为后代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

进了光禄勋，有些先他到达的已经开始处理事务，往常总是秦一首先到达，今次倒是没有见他的踪影，南默坐在自己位中，向对面一人问道：“秦大人呢。”

那人答道：“秦大人今日请假了。”

秦一请假，那么今日便是南默名头最大，他突觉出趣味来，往日无所事事，皆因秦一日日在此留守，那么此刻便是他的天下，他决意要将这里搞的一团乱，待第二日秦一回来，看他是否还能笑的无懈可击。

他心中到算计的一清二楚，刚要将话出口，却不料一名宫人过来，在他耳边道：“韦美人即将临盆，本应是一件喜事，只不过宫中做其它想法的人亦不在少数，所想为何自有其利害，不便一一陈述，人人心思各不相同，又如何能一一辨析完整。

珍珠受南默之命，天天守在符鱼宫，倒也看不出什么来，太医诊断临盆便在这几日，却是毫无动静，珍珠已是有些不耐烦了，回昌延王府做每日的陈述之时，皆是生活锁碎，毫无有价值的东西。

南默却笑他太过急进，要他稍安勿躁。想必另一些人比之珍珠还更要焦急些。

却也仍是奇怪，皇帝对此事倒不是十分小心，他的后宫并不充盈，只寥寥几名嫔妃，只这几名也仍是聊胜于无。这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便是嫡子，将来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他也只是吩咐符鱼宫中膳食多加注意，其余并未关心。

珍珠谈及此事，南默道：“这件事你我不必担心，我要你去不过是更加保险一些，想必陛下也有帷幄，你只用每日在那里转一转，我知你极通药理，只要对她的膳食药饮多加注意，韦于晏如今身份虽只是个美人，想必也无人敢于直接刺杀，你无需太过紧张。”

那孩子若没了便没了，于南默实在没有什么损失。

珍珠却道：“公子，你总是嘴里说的风轻云淡，你心里如何想又总是另一番，倒也难怪吴赞背叛你，其实是公子你咎由自取。”

他对南默倒是大胆敢言，吴赞终是南默的痛处，旁人即使谭之洲也鲜少提及，总是怕触怒他，对于处罚仆从他是从不心软的，将一个人用法子弄得死去活来，他也鲜少一笑，若说旁人怕他，确实不为过。

他身旁仆从，秋天算是较知他心脾之人，故而绕开他的痛处，或只是做而不说，言多必获罪，她深谙此道。也就只有珍珠这样的人，对他敢于处处挑拨，毫不惧怕，他本就是不属于任何人的人，所以才能如此随心所欲。

听及吴赞二字，或许过去仍是有些痛的，如今却风轻云淡，毫无所动，想起来即使自己都能觉得蹊跷，那些海誓山盟，还有痛苦的爱恨情长，转瞬即逝，连想一下都觉得乏味。果真是如此感觉，毫不欺瞒的说，吴赞在他心里，已经没有重量，或者说，他已经忘了他。

对一个人，无论爱恨，那便是能将这个人记在心里，可如今他对吴赞，没有爱情，亦没有怨恨，不起一点波澜，想起那个人，便如同想起赵太常一样，不过是一个人而已。

他已经忘了他，渐渐地将这个人连同他对这个人曾经的执着，都忘得一干二净。

南默便平淡答道：“自然是我咎由自取，因果报应，我早已明白。”

珍珠不料他毫不动怒，便也觉得毫无意思，又在他身旁消磨片刻，便扯了脸上花满的面具，返回符鱼宫去了。

此时正是清晨，南默由秋天打点衣衫，便进宫早朝。

南汶曌烨身无职务，自然是不能朝会。

他走过南汶曌烨所住围院时，回身问了秋天一句：“小侯爷在这里住的可好。”

秋天道：“衣食皆没有问题，只是小侯爷思乡，倒是有几次念着回去。”

南默沉吟片刻，便道：“小侯爷一人在帝都，难免觉得孤独，你差人带他去外面看看。”

秋天又道：“这事王爷早先已经吩咐，只是小侯爷实在无心游玩。”

南默看看那沉寂的别院，笑道：“倒也难为他了，背井离乡的滋味，确实并不好受。”也不再说什么，赶去早朝了。

南汶曌烨在围院中，自然住的舒服却不舒心。他却从未想过，南默在苍河螺时，过的比他此刻，不知要凄惨多少倍。

这日早朝仍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已是农耕季节，各郡县便开始记录农田耕作事宜，还有建立水道沟渠。酆本地处水草肥美之地，雨水四季不少，所以极易容易爆发洪水，此时正是春季，已是雨水丰沛之时，各郡县应及早防备。

这些皆是每年例行之事，已成惯例，倒也不算什么特殊事物。

南默在朝会上昏昏欲睡，自那日以后，谭之洲确实有几日并未出现，之后有两日早朝更是取消。他甚至恐怕那日，谭之洲伤的不轻——然而比南默过去，又是十分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他心道，那样的人，却还不料有这样的时候——他从前恨他，如今对他感情实在分不出所以然来，然而无论何种感情，他确实从未想过谭之洲这人将来该是如何落魄。

南默知自己本该入宫去看看，只是心中稍有些芥蒂，他可作千娇百媚，然而对于谭之洲来说，即使他面上有享用之色，内心却总是深不以为然，倒不如不去，还费许多脑筋。

待朝会上无甚事情时，柳执便例行宣布退朝。南默夹在一干臣等中，出了殿门，慢悠悠的往光禄勋去了。

光禄勋这几日却是极忙的，不知谭之洲如何做想，星星点点零零碎碎的事情，光禄勋都能取得一席之地，皇帝有什么样的事情，必要听取光禄勋、丞相、御史以及太傅的意见，御史大人以身体不适为由，已经回避朝务多时。太傅在此时几乎形同虚设，便只剩丞相和光禄勋一干官员。

光禄勋众臣，多是谭之洲还是芷兰郡王时的心腹，所以丞相意见也不过是摆设罢了。

南默深知谭之洲会将前朝所留下一切官员任职，进行分割，这分割将更利于他的皇权稳定，故而他知道，谭之洲是极重视韦于晏所要生下的孩子的，他费心费力，要为后代留下一个稳固的江山。

进了光禄勋，有些先他到达的已经开始处理事务，往常总是秦一首先到达，今次倒是没有见他的踪影，南默坐在自己位中，向对面一人问道：“秦大人呢。”

那人答道：“秦大人今日请假了。”

秦一请假，那么今日便是南默名头最大，他突觉出趣味来，往日无所事事，皆因秦一日日在此留守，那么此刻便是他的天下，他决意要将这里搞的一团乱，待第二日秦一回来，看他是否还能笑的无懈可击。

他心中到算计的一清二楚，刚要将话出口，却不料一名宫人过来，在他耳边道：“陛下召王爷去一趟。”。”

第二十八章：生子（2）

南默皱了眉，将旨意应承下来，便向行宫去了。

进了行宫，他见谭之洲坐在那里翻看奏折，并没有任何无常，他自那日以后，行为竟无端放肆起来，他深知谭之洲是极讨厌恃娇而宠得寸进尺之人的，他如此是刻意为之，偏偏要让谭之洲心存不快。

谭之洲仍是不与计较，只拿了折子，朱批在上勾勾画画，一时间倒也寂静无声。南默随口道：“陛下这几日偶感不适，是么？”

谭之洲抬眼看了看他，平声道：“南默，你既然叫我陛下，那么我要你喊我名字，你为何总是不听？”

南默随即改口道：“是我的不是，只是喊你陛下倒更顺口一些。”

谭之洲不置可否，继续将桌案奏折一一批注，将他一人放在这里，不加理会。

南默猜不透他所用何意。他是个极有耐心之人，便等着，歪在座椅上，直勾勾的看着谭之洲，忽然道：“你伤口好了？”

谭之洲手中朱笔一顿，目光扫过南默脸面，仍是极为沉稳道：“皮肉之苦，我自小便吃了不少。”

南默穷追不舍，端起座椅旁小几上一盏掐丝茶盏细细的看，末了又加一句道：“你自小便吃皮肉之苦，这样两天不能上朝的状况难道也是常见？不如我来帮你看看，都说久病成医，我也可算半个太医了，专治这等疑难杂症。”

谭之洲还是八方不动，毫无愠怒迹象，只是执笔那只手上，一根青筋暴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