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沉似海（父子）——莼嬅

9.困局

“呃……爸爸，你快吃吧，嗯，那个，我出去了，吃完就放这儿，明天早晨我来收。嗯，爸爸你早点休息，工作不要太晚了。”依然低着头，说着就想出去。

欧若曦的鸵鸟心态让欧伯扬感到很好笑，不过也不勉强，现在他自己还没有整理好思绪，就放他一马吧。

“好，你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欧伯扬回了一句，走向夜宵。因为工作忙，晚餐就随意吃了点，还真是饿了。

欧若曦的手停留在在门把上，迟迟没有开门，俊秀的脸上有些挣扎。该不该问爸爸那个问题？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如果不问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不管回答是什么，总是有了定论，那么，自己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欧伯扬已经开始吃夜宵了，半天没听见开门声，不禁奇怪得回头看。只见自家儿子手扶着门把不知在想什么。放下汤匙，刚准备开口问，就见欧若曦转过身，脸上煞是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欧伯扬也不禁严肃起来，什么事让他这么重视？一直就是见过他温柔微笑的样子，说实话，这个孩子自己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到底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呢?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爸爸……不过，自己也没资格说他吧，还不是对自己的儿子动心了……

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等觉得鼓足了勇气，抬起头准备开口问（话说他从进门到刚才一直都是低着头的），就看见爸爸表情严肃的看向自己的方向，只能在深邃的眼睛中看到丝丝好奇。

爸爸已经看了自己多长时间了啊？都怪自己犹豫的时间太长了……

鼓足的勇气不知怎么回事就这么都泄了，欧若曦有些挫败的挺起肩，还是不问了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更加气恼自己的不争气，欧若曦有气无力的说：“爸爸，晚安。”

还没开口阻拦，欧若曦就逃一般退出房门，动作前所未有的迅捷。欧伯扬的表情也很是精彩，薄唇微张，像是要说出“喂”的样子，双眼微微睁大，莫名的看着欧若曦的反应，这样有损他魅力的表情还从没有在欧伯扬脸上出现过。

未出口的话就这样憋在了嘴里，顿了两秒，欧伯扬有些无趣的闭上嘴，想到欧若曦兔子样快速的逃跑，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接着吃夜宵。

如果是很重要的事，他还是会再问的吧……

欧若曦十分懊恼，刚警告自己一定要争气，可是……唉……无力地趴在床上，只差用手捶自己的头了。

算了，不知道也好，至少还能自欺欺人，这样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翻了个身，手腕搭在眼睛上，嘴角微勾，却透着难以言明的苦涩。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

刚刚下课，林孝樊就兴奋地来找欧若曦。

欧若曦皱眉听着聒噪的学长的唠叨，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了。正想开口打断，却听林孝樊说：“……所以说，你一定要去啊！～”

“去哪里？”欧若曦忍住烦躁，随口问道。

“若曦～～你太让我伤心了！敢情我费了半天口舌，你什么都没听进去？～”林孝樊故作伤心地说。

“爱说不说。”欧若曦无所谓地道。

“好嘛好嘛，就是去酒吧啦。同学生日，说想去那里玩，我就想到你啦，我够意思吧～”有些讨好地说。

直觉的想拒绝，可是话快要出口的的时候硬生生改了口风：“好。什么时候？”

出去散散心也好。

“今天晚上。放学你先别回家了，一起去吧。”

“好。”

停了一会儿，林孝樊正了正脸色，“话说，你今天心情不好啊，连假笑都懒得维持了。”

欧若曦听了一震，略带无奈地看向他，“你还是这么敏锐，学长。”

林孝樊得意一笑，臭屁地说：“那是，这么长时间了在不了解你那就太侮辱我的智商了！你到底怎么了？”

欧若曦有些为难，这位学长是真心对他好的，这几年一直关心着自己。虽然生性跳脱，可却很可靠。他不知道林孝樊为什么这么积极地往他身边凑，但他知道他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放任他接近自己。

“为情所困？”林孝樊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欧若曦一惊，不禁抬眼看他。

看着欧若曦的反应，林孝樊也是一愣，随即惊叫出声：“不是吧～～你真的为情所困？”他可是知道这个学弟虽然看着性子柔软，其实不然，他对不在意的东西或者人从来不假辞色，从他拒绝了那么多女孩的示爱就能看出来。他竟然也会为情所困？

欧若曦斜睨他一眼，没再说话。

“啊，那个，放学后我来找你。”林孝樊看欧若曦脸色不对，撂下这句话就赶紧跑了。现在欧若曦心情不好，可不想留下来挨刮。

欧若曦斜靠在墙上，想了一下，转过身，看着窗外的风景。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下面的花圃，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右方操场上正挥汗如雨打篮球的人。真是一片生机盎然。只是看在不同的人眼里的反映不同。

修长白皙的手伸入牛仔裤的口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

“周哥哥，今天下午不用来接我了。”

……

“嗯，我同学生日，要一起出去玩。”

……

“嗯。”

……

“好，那就这样。”

通知周泽鑫不要来接，欧若曦看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又拨通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

“爸爸，是我。”忐忑的欧若曦。

……

“那个，今天我会晚回家一会儿，同学生日，要去给他庆祝。”紧张的欧若曦。

……

“好，我会尽早回去。”腼腆的欧若曦。

……

“嗯。爸爸再见。”乖乖牌欧若曦。

放下手机，欧若曦露出微笑。

窗外的生机似乎也感染了他，让他的心情也跟着飞扬起来。不管怎样，爸爸还是关心自己的，那个问题等出现的时候再说吧。

欧伯扬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虽然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但是这么晚了，还真是不想让他出去。

可是，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他怎么玩过。算了，孩子长大了，总是需要空间的。

不过，是什么同学？竟然让从不参加聚会的儿子移驾？

这样想着，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10.聚会

欧若曦和林孝樊放学后汇合，林孝樊有些兴奋地说：“若曦，快走吧，都已经在催了。”

欧若曦微微一笑：“呵，好。你带路。”

两人拦了的士，林孝樊报了地名，司机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现在的孩子怎么都爱去那里玩儿啊！在心里摇摇头，感叹一下，加油门，开往目的地。

“诶，还没问有几个人呢，这些人我都不认识吧。”欧若曦问旁边的林孝樊。

“人不多，加上你我也就四个，都是我的好哥们。你平时在意谁呀，如果不是我缠着你你也不会认识我啊～”林孝樊抱怨。

欧若曦无奈一笑，确实，如果不是他一直主动找自己，自己还真的不可能认识他。

“他们都很好，见了你就知道了。”说起自己的好兄弟，林孝樊也忍不住夸两句。

欧若曦笑着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究竟怎么样，见了就知道了。

跟着林孝樊七拐八绕，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其实这个酒吧不算偏僻，只是欧若曦不常出来，总觉得很难找。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出去过，整日被繁重的学习计划压着，长大后又开始在公司实习，根本就没有时间出去玩。

塚桔……好奇怪的名字。

欧若曦心里默念，这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的名字，还是……

算了，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酒吧的灯光有些幽暗，没有想象中那么嘈杂，门口铺有红色的地毯，直通向前往二楼的楼梯。

林孝樊直接带欧若曦上了二楼，二楼依然幽暗，做工精致的屏风将空间隔开，成为一个个小隔间，充分考虑到了客人的隐私。只有客人偶尔发出的耳语声，橘黄的灯光让气氛显得有些温馨。

二楼的空间虽然没有一楼的大，但是也不小。

林孝樊带着欧若曦来到一个隔间前，“就是这里，我们只要来这里肯定就是这个位置，老板也总是为我们留着。”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林孝樊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小了。

难怪熟门熟路的……

欧若曦暗暗想。

坐着的三个人听见了林孝樊的话，都看向了他们。

欧若曦也向他们望去。两人坐在欧若曦右手边的沙发上，外面的人面貌粗犷，身材有比较壮硕，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露出了健壮有力的胳膊。皮肤黝黑，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晒的。

坐在他里面的人白净斯文，带着无框眼镜，眼神温柔，即使是带着审视的意味，也让人如沐春风。身穿米色休闲服，温文尔雅。

坐在他们对面的人有一头齐肩的碎发，丹凤眼，目光邪肆地盯着欧若曦。欧若曦不以为意，依然保持着他惯有的完美笑容。

坐着的三个人看着站在林孝樊身边的欧若曦，都不禁为欧若曦的俊美灵秀赞叹。

“你们来啦，坐。”身材壮硕的那个人说道。

林孝樊和欧若曦做到了他对面的位子，坐下后，林孝樊指着他们一一向欧若曦介绍。

“坐在你对面的是黄谦纬，今天他生日，我们就想在一块儿聚聚。”

黄谦纬大大咧咧地笑了一下，说：“阿樊说要带个人过来，我们都很好奇，见了才知道原来就是你啊！”

欧若曦心里微微疑惑，听这口气，难道他认识自己？心里虽有疑问，却没有问出来。

“他旁边的是景泗，我旁边的是万俟宇光。”

景泗温柔笑着，朝欧若曦点点头，万俟宇光身体斜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朝欧若曦扬扬手， “嗨！”

欧若曦笑着向他们打招呼，“我是欧若曦。”

“啊，知道知道，就是那个欧若曦嘛！”说话的是万俟宇光，目光中没有了邪肆，却有着浓浓的兴味，整个人看上去懒懒散散的。

“啊？”欧若曦没想到他们知道自己，不禁打破了完美的面具，困惑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你就是那个全能的欧若曦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景泗温柔的声音响起。

他有什么时候是不温柔的？真想知道啊！欧若曦心里暗想。

不过……

“全能？”

“呵呵，若曦，你不会不知道吧，全校人都知道你，学习体育样样行，人长的帅，又有风度，不只有多少女孩为你倾倒，只有你自己没有自觉。”林孝樊拍拍他的肩，调侃。

不……不是，只是自己学得比他们早，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些上面而已。他们有玩的时间，自己却没有，也是近几年，爸爸对自己的要求才放松了些。

想到欧伯扬，欧若曦有一瞬间的走神。

见欧若曦没有答话，脸上隐隐可见落寞，林孝樊明智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接着扯些有的没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欧若曦偶尔应对几句，恰到好处。

几人从学校说道游戏，从游戏说到美女，从美女说到计算机，整个二楼只听见他们这里热闹的说话声。

几人叫了酒，说得越来越起劲。连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景泗因为和万俟宇光争辩，都红了脸。——当然，也有可能是喝酒喝的。

欧若曦深深为这种气氛感动，一直以来，除了林孝樊，他很少有朋友。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时间，另一方面是性格所致，虽然带着温暖的笑，却不喜和人深交。都是点头之交。

呵，有朋友的感觉真不错，可惜不是自己的……

欧伯扬少有的在工作的时候出了神。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来？英挺的眉狠狠皱着，心里有些急。即使是男孩子，但是还是会担心他的安全，他的孩子那么出色，而且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从来不参加聚会的儿子赏脸去？他却不知道欧若曦之所以答应只是想去散散心而已。

给他打电话？

不行，好不容易出去一次自己再叫他回来总是不好……

可是……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电话。

欧若曦听着他们说话，渐渐情绪也高昂起来，正说着话，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看着显示的号码，欧若曦有些惊讶，爸爸？

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磁性的声线，“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去接你？”

欧若曦，犹豫了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回，让周大哥来接我吧。”接着，报出了地名。

“嗯，那就这样。”欧伯扬满意地说。

“嗯……”

挂了电话，欧若曦欲言又止。

他和其他三个人已经熟了，算是朋友了，现在走，有些不厚道，但是爸爸都在催了……

“想回就回吧。”林孝樊看出他的难色，替他解了围。

欧若曦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爸爸在催我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接我。”

“这么大了还这么乖啊！”万俟宇光调笑着说。

欧若曦一笑，微微有些羞涩，听话不是因为他是爸爸，而是因为他是自己喜欢的人。

“以后大家都是朋友，跟我们不用客气。”黄谦纬豪爽地说。

景泗也点点头，“是啊，以后都是朋友。”

他们对欧若曦印象都不错，虽然是传为中的全能人士，却并不高傲。很合他们的胃口。

“嗯。”以后都是朋友。

“要不我们也走吧，今天不早了。”黄谦纬突然说道。

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今天他们可是准备了很多活动的，怎么现在主角反而不感兴趣了？

黄谦纬有些不好意思，粗犷的脸有些发红，现在有些事还是先不要和这些朋友说的好。

“呃，今天答应了一个人要和他一起过我的生日。”尴尬地抓抓头发。

“哦？你不会开始就打算早点回去吧？”万俟宇光的话直指重点。

……黄谦纬说不出话，只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身边的景泗。别看万俟宇光邪肆地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其实他最听景泗的话，难道……

迟钝的黄谦纬直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其实也不能怪他，谁让他以前从不知道情为何物呢？

“那就回吧，我正好也有事。”接到黄谦纬的眼神，景泗很够意思的搭上了话。

万俟宇光动动嘴唇，看着景泗虽温柔笑着，却带上了警告的眼神，明智的闭上了嘴。

“好，一会儿一起回吧。”林孝樊见他们都同意了也就从善如流。

于是，黄谦纬的生日就这样草草结束。

周泽鑫站在车前等着欧若曦。刚才都已经睡觉了，接到老大的电话，说让自己来接小少爷，不禁讶异，印象中小少爷一直很少和人深交，更别提出来玩了，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人的生日。不过，以前的小少爷太累了，只知道达成少爷给他定的目标，完全把自己的生活忽略了，有了朋友，也好。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虽然相信小少爷的眼光但是难免会担心，自己本来就负责小少爷的安全，可别出了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