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 —9.5— 【鬼畜向】
No.9.5 爆发
「祭音,你过来。」
眼前检察官装扮的男人以严厉的口气说道,但冷峻目光却始终锁在神无戒身上。
「哼。」
神无戒冷哼了声,以锐利的视线回视,同时紧握住祭音的手臂不让他过去。
「你有什麽理由叫祭音过去?」
男人冰冷地以打量般的视线扫过神无戒,低沉说道。
「我是他的监护人。」
「那又如何?」
神无戒毫无动摇地不屑说道。
早在见到他的那一瞬,神无戒便凭藉着得到的资料猜测到他就是祭音的监护人。
更猜测到,是刚才在礼堂前发生的事惊动身为检察官的他前来。
「你根本不配当他的监护人。」
神无戒嘴角勾起高傲的弧度,深沈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否则你根本不可能到现在才来。」
男人沉默了下,随即看着神无戒冷冷说道。
「你什麽都不知道。」
「再者……」男人像蓦然想起了什麽,突然停住,直盯着神无戒蹙眉想了会後,才以推测的语气说道。
「……祭音的住处是你烧掉的?」
神无戒最後那一句话,让男人不禁如此怀疑着。
因祭音前阵子有几天未打电话联络,但他那阵子正好公务繁忙而迟迟未去查看,因此在接获消息而来这的路上,他曾特地绕至祭音的新住处探查过。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不知何时被烧毁的一片焦黑残壁。
闻言,一直在旁紧张地看着二人的祭音,不禁惊疑地转头看着身旁的神无戒。
而神无戒嘴角随即泛起的残酷笑容,却无言地证实了一切———……
「祭音,你马上过来!」
男人以更为严厉的语气喊道,他已立即将神无戒视为相当危险的人物。
「……」
祭音迟疑地跨出一步,却被神无戒冷不防地猛然拉回。
「我警告过你了。」
神无戒以压抑的冰冷语气俯身向祭音低声说道,视线锐利得像要将他刺穿。
一旁的男人看见这一幕,便对着神无戒冷峻说道。
「你没权力阻止我带祭音走。」
「哼……权力?」
神无戒冷笑了下,睥睨的目光彷佛在嘲笑着一切。
对他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太容易掌握,因此他根本不真正的需要所谓的『权力』。
凭着自身的实力,他能选择当在位者操纵情报、打发时间,自然也能在台面下恣意妄为。
专注的方向,全在他一念之间。
「我不需要那种无用之物,『京极川』。」
神无戒挑衅般的危险笑容里,潜藏着一份绝对的自信。
「你调查过我?」
京极川依然显得沉着,冷峻的视线再度扫过神无戒,但这次却带了一丝玩味。
「你很危险……却也相当地有意思。」
眼前小他十几岁的青年,所展现出来超乎他年龄的实力,让男人在多了警戒的同时,也多了一份赞赏。
「但很遗憾,正因如此,身为祭音的监护人我更该让他远离你。」
「远离我?」
神无戒从容笑道,「你以为你办得到?」
「我说过了,你什麽都不知道。」
京极川神情相当严肃,他将视线转移至被神无戒制住的祭音身上。
「就算我什麽都不做,祭音还是会自己选择逃离你。」
「……」
听见这句话,祭音随即默默地低下头,沉重得似在忏悔。
过往已有太多无妄的罪孽背负在他身上,压得让他喘不过气,因此他才会选择伪装自己,将一切隐藏起来……只为不再增加罪孽。
但所有的一切却被神无戒蓦地强硬揭开———毫无保留地掠夺殆尽。
就连警觉的思考能力都被剥夺……
直到刚才发生那件事後,他才乍然意识到自己真正该注意、该恐惧的不是神无戒……
而是自己引起一切灾难的『声音』。
※
「祭音,我到门口等你。」
知晓一切过往的京极川相当确信祭音会自己选择离开,因此话里指的虽是祭音,但他的视线却始终锁在沉着脸的神无戒身上。
「别忘了你的『名字』。」
京极川冷然说完後,便相当乾脆地转身离去,留下沉默的两人。
「……」
一段冻结的沉重时间过後,祭音才动了下僵硬的身子,试着将发疼的手臂从神无戒紧握的手里挣脱出。
「你真的要照他说的那样?」
神无戒的声音显得十分冷静,冷静到几乎感受不到情绪。
「……」
祭音低下了头,静默不语,但挣脱的动作却仍未停止。
「很好。」
神无戒轻笑了几声———冰得彻底的笑。
「你走吧。」
出乎意料的回覆,让祭音蓦然僵住,惊疑地抬头看着神无戒。
「怎麽了?」
神无戒轻声问道,带着非常温柔的微笑。
他缓缓松开了紧握住祭音的手,并俯身在被他抓得发红的右手臂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真的,你走吧。」
神无戒微笑说着,在祭音迟疑地踏出第一步时,他仍无任何动摇地目送他离去。
直至祭音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
神无戒捂着自己的脸许久後,他才缓缓地将手放下,踏着稳定的步伐向前走去。
黑眸中完全映不入任何事物。
「咦?神无戒,上课罗,你要去哪呀?」
穿着白衣正要走回保健室的保健老师,在和神无戒擦身而过时,好奇地转身朝他问道。
神无戒的脚步丝毫没有顿住,他不带犹豫,同时也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退学。」
那是他……
————最後的温柔。
着魔 —10.0— 【鬼畜】
No.10.0 倒数
———三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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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啷———
喀!
※
「你……你是谁?为什麽要杀我?」
忽惊觉自己已被逼进暗巷中的男子,紧靠着墙恐惧地询问着眼前拿着枪一步步朝他走来的陌生人。
四周一片昏暗下,他虽然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孔,但却能确信那不是他所熟悉的人,而自己也从未做过会让人追杀的事,因此对於这时自己为什麽会在路上突然被枪指着,只感到全然的茫然与恐惧……
穿着黑大衣的黑发男人,置若罔闻般地将冰冷的枪口抵於他的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你……」
男子在身体无力地从墙边滑落的同时,终於看清了那男人的面孔,以及……
他眼底全然的黑暗———……
男人冷眼看着溅满脑浆鲜血的墙,完全不将目光施舍於男子,等到倒落地面的男子完全失去体温後,他才将枪收进衣内,踏着无丝毫紊乱声响的步伐,在一声声回荡於暗巷的脚步声中,走出了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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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麻烦你去倒垃圾好吗?」
「喔,好的,老板娘。」
正忙於擦桌子的小梅,一听见老板娘的话,随即笑盈盈地走至餐厅厨房中打包好,便拎着二大包垃圾侧身推开了後门,将之丢於小巷子里的大型垃圾桶中後,旋即转身准备走回餐厅。
「呀!」
她方转身,随即看见蓦然出现於巷口的男人正一步步地朝她走来,手里的枪随步伐而前後摆动着,格外显眼。
「你……你要做什麽……」
小梅慌张地後退了几步,但在男人越来越接近她後,沉重的杀气使她最终仍忍不住拔腿向反方向逃走,脸上布满了恐惧与泪痕。
为什麽……
为什麽会有人突然要杀我?
小梅惊慌地不停向前奔去,却察觉不到身後缓缓举起、精确瞄准着她的枪口。
砰!
「……」
男人没有低头查看自己被射中的手臂,反倒偏头看着蓦然出现於身後,且开枪射中自己的人。
「黑帮教父的地位不该如此滥杀无辜。」
一如往常冷峻的声音中,和身上的检察官制服同样带了点凌乱,刚全力奔跑过的事实显而易见。
男人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彷佛早便预料般勾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倏地开枪射杀前方逃跑的猎物,准确射中心脏的子弹让她连一丝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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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无戒!」
京极川将手里的枪举起瞄准着神无戒,以严厉的语气斥责道。
「三年前我真该先杀了你,才不会让你现在爬到这种地位,更不会让你如此滥杀无辜!」
「……」
神无戒面无表情地缓步走至京极川面前,伸出左手将瞄准自己的枪口抵在胸前,以比三年前低沉的嗓音说道。
「现在还来得及。」
京极川将手中的枪握紧,「不,早就来不及。」
早在他三年前选择转身离去时。
他记得神无戒这三年来做过的每一件事,却没办法理解他做某些事的意义。
神无戒每并吞整合一个组织,接着就会自己亲自动手杀掉一个人,一个和黑帮完全无关的普通人。
彷佛是在计数。
就因如此,他总是无法预料神无戒下一个会杀的人是谁,而来不及去阻止。
但今天神无戒却选择连杀二人,才让他有办法从上一个命案现场追踪至此,却没想到,即使自己在场他竟仍当着他的面开枪射杀无辜。
他更没想到,神无戒竟远超乎当初自己所预料的危险———……
「你不开枪吗?」
神无戒仍将枪口抵在自己胸前,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要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没错,这是他现在唯一来得及做的事……
「哼,法律?」
神无戒露出了深得骇人的笑容,倏地以右手中的枪瞄准京极川的左脚。
砰!
「晤!」
中枪的瞬间虽半跪了下去,但受过训练的京极川随即反应过来,但准备开枪将神无戒手中的枪打掉时,却冷不防地先被打掉。
砰!
「你……」
神无戒出手之迅速狠绝,让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听闻神无戒杀人时,内心有多震惊,更不用说当初他第一个杀掉的……
还是一个右手残废的人。
「法律是阻止不了我的……」
神无戒冷眼看着被他打伤的京极川,说道:「你太天真了。」
天真吗?或许吧。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让法律制裁你。」
京极川冷峻说着,这是当初他成为检察官的目标:制裁。
神无戒不屑地哼了声,随即俯身问道。
「祭音好吗?」
祭音……?
京极川完全没想到会突然从神无戒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他原以为神无戒早放弃了,否则三年前怎麽可能那麽轻易地就让祭音走。
「告诉他,我很想他呢。」
神无戒轻笑了下,便起身从更为惊愕的京极川身边掠过,似自语地愉悦说着,最後直接悠闲离去。
「『倒数』就快终结了……」
着魔 —10.5— 【鬼畜】
No.10.5 终结
砰!
319017
男人从倒卧一旁的男子身上流出的血泊中走过,将枪收进黑大衣後,随即拿出手机播打一组号码。
『首领。』
正在电话另一端待命的部下,一接到男人播打的电话便立即接通并恭谨地问候道。
「动手。」
男人对手机另一端简短地命令完後,便切断通话,朝等候在外的车走去。
他丝毫不担心策划的行动是否会失败,不只因对自己计画的绝对信心,更因他想活命的能干部下会给他的,就只有『成功』这唯一结果。
看着车窗外疾速飞逝而过的夜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难掩的喜悦,然而漫漫夜色却映不入男人更为深沈的黑瞳中。
三年了。
对於这永远不会终结的倒数,我该享受,还是该痛苦?
不断持续的杀戮,一声声的枪声已成了男人的心跳声,涌出的鲜血流窜於他的体内,驱使着他进行下一次的倒数,但每一次的杀戮过後,却只会使极度渴望终结的欲念越发膨胀,逼迫着他不断加快自己的步调。
根本阻止不了……
男人伸手捂住自己的眼,露出了深得骇人的笑容。
无法隐瞒的是,在无止尽的倒数中他得到了不满足的满足。
从三年前开始之後,他越陷越深,特别是在他明了自己『满足』与『不满足』的是什麽之後,他早已无法自拔。
祭音,倒数会不断持续下去。
男人放下了手,带着一抹难解的笑,远眺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以修长的手指在车门缘上规律而清脆地敲击着,为此时进入尾声的倒数,及———
驶向思念终结之处的路途而敲击着节奏。
3
※
「祭音。」
「?」
正在整理自己行李的祭音,听见京极川的声音後,便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三年前离开学校後,他们原本仍如同以往一般分离而居,但自从前几天京极川受了枪伤回来後,他便带着自己回到从小生长的家,并第一次和他住在一起。
对於京极川为什麽会突然这麽做,他一点都不了解,而京极川也始终只字未提。
不过虽然他感到疑惑,但其实并不太在意,毕竟他们之间原本就从未存在过『沟通』这回事。
他从未在京极川面前不小心说过任何一句话,因为完全没有机会。
甚至,连和神无戒相处的那段短暂的日子,都远比认识京极川以来这九年的相处时间还来得长。
久久一次的会面,都是在必要的情况下进行必要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多给。
如同他不苟言笑的外表般,严谨而冷峻。
因此对於这位监护人,他不曾对他要求过什麽,也不曾想过要埋怨。
毕竟身为监护人的义务他确实都有做到,更何况,在自己已满二十岁他不需再尽监护人责任的现在,他却仍选择继续照顾自己,这已让他对京极川充满了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声音,他也不需要再继续照顾自己……
「祭音,我们搬到国外。」
京极川如同前几天向祭音说要搬到这时一样,突如其然地说道。
又要搬?
祭音蹙眉看着自己尚未整理好的行李,内心满是犹豫。
刚搬回这荒芜已久的家时,祭音便先着手整理家里的一切,直到今天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行李,但现在又听见京极川说要搬,让他不禁显露出踌躇的模样。
「你不想搬?」
「……」
祭音没有点头,即使他真的不想,他也不会要求京极川不要搬,他犹豫了下,才打算否定,但正当他回头想摇头示意时,却在回头的那一瞬蓦然愣住。
「……住手!」
砰!
※
「浅见,你不和首领报告这个好消息吗?」
「……不用了。」
位於组织第二的浅见境,看了下周遭血流成河的景象後如此回道。
这是最後一个了,从三年前开始的统整行动,加上这个刚被他们歼灭的组织,全数黑帮已纳入他们旗下。
面对越来越快的整合步调时,他曾问过首领为什麽要这麽赶,但他只简短地回了句:『太慢。』,便不再多说。
如同最初他问他为什麽想进行如此庞大艰难的行动时,他回答的那句『顺便。』一样地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