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TMD人生 下——破狐狸

68.意外，

意外来得太突然，突然到我在知道时呆愣着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无法去相信，一直在我身边安然无事的葛小幺，会在偶尔的一个宁静的下午对我说：“我得了脑癌，会死的那种。”

满脸笑意的葛小幺，没有那些所谓的毫不在乎，只是她在笑，仿佛她刚刚的话是个笑话。

我不由得跟着葛小幺笑，我说：“开玩笑的吧？”

“如果是玩笑的话，我也会笑得稍微轻松一些吧？”

葛小幺在我身边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袭沐，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好好对自己，知道么？”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得脑癌？”

转回头抓住葛小幺的肩膀，我的手在颤抖，理智在告诉我葛小幺不会骗我，但是我仍旧不想去相信。

“长久的吸毒，对脑神经的迫害你也知道吧？反复的戒毒，对自身的伤害有多大你也是理解的吧？偶尔我会头疼，甚至会一晚不睡的理由，你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葛小幺，不要离开我。”

我猛地抱住葛小幺，深深的颤抖。

不想她死，不想。

葛小幺是王紫阳在离开我后的支柱，是她把我带进了那种幸福，是她让我知道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伤害，是她让我有了‘替’，是她给了我另一个结局。如果葛小幺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如果葛小幺不在了，我又能怎么办？

“袭沐，你什么时候脆弱成这样了？”

抱着我的葛小幺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安慰着我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遗憾，她说：“没有我了，还有很多人，‘替’仍旧在，熟客们也会来，李立和李坤也会在，杨竹更是会愿意顶替我的位置，这个世界没有了我照样会运转，袭沐，并不是没有了谁，谁就活不下去的。”

“没有了你，葛小幺，我会失去的是什么，你是明白的。”

“我明白，袭沐，只有你，只有你失去了我，会变得不一样……”

葛小幺的声音在颤抖，我感觉到她靠着我的肩膀上有水滴侵湿了我的衣服，葛小幺哭了，我从未见她哭过，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哭，现在她哭了。

“葛小幺……”

我反复的叫着葛小幺的名字，我听到她一声声的答应着，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拥抱在一起，我的眼泪，她的眼泪，似乎都太过长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太久太久没有掉落了，所以现在，让它们好好的离开眼睛，好好的自由吧。

葛小幺的健康在渐渐的消失，在和我说了这件事后的第十三个夜晚，葛小幺发病了，她的头在疼，但是她只是咬着牙硬撑着直到我的酒吧关门，当我把葛小幺送去医院的时候，她手上被她指甲刮出的伤都已经数不清了。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苍白着脸的葛小幺，真实的感觉到我即将失去她。

“葛小幺……”

就像看着葛小幺疼而无可奈何一般，我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让葛小幺留在我身边，那是一种浓浓的无奈，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渐渐死去的无奈感，让我不由得悔恨。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再早一点关心她的健康……

“笨蛋，你能做些什么？那是我还没认识你之前就落下的病根。”

葛小幺睁开的眼睛里闪烁着和病态相反的灵动，仿佛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她在安慰我，怕我想太多来责备自己。

“臭巫婆，我才不会怪我自己呢，你才是最大的笨蛋，为了别人这样伤害自己，现在好了，你就要死了，你不会再被伤害了，但是你却连死也要伤害我。”

葛小幺笑了，伸出手来想要抚摸我，但是她似乎没有太大的力气了，伸出的手颤抖着停在半空，我连忙接过，低下身来让她摸到我的脸颊。

“小鬼，这一辈子我伤害过两个人。”

“是么？”

“一个是叫做肖小小的女孩子，她的性格几乎和我一模一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像是一张白纸一般，我把她染黑了，我把她从幸福里拖出来狠狠的伤害着。我以为我会愧疚一辈子，但是现在她很幸福，她结了婚，有一个非常爱她的男人在爱她。”

“臭巫婆，别愧疚了，人家都幸福了。”

我蹭了蹭葛小幺的手，她笑着说：“袭沐，你的皮肤可是比女人还滑阿。”

“嘁，臭巫婆。”

听到葛小幺这么说，本来想要放开她的手的，但是，当我看到她那双手上的伤痕时，又不想了。

“另一个我伤害过的人，是一个叫做袭沐的男人，他来的那一天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的脆弱，后来我和他在一起，他帮我，我也帮他，他了解我的每一处，我也渐渐了解他的每一处。我以为我帮他找回了他失去的，可是后来他遇到了他喜欢的男人，那个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看到他失去的东西回来了，他失去的我从来没有帮他找回来过，只能给他另一个东西来弥补。但是那个男人离开了，袭沐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他那么脆弱的模样却要逼迫自己坚强，我看着，也知道我不是那个人，所以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我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和他在一起。好不容易，我成了他的支柱，可是没想到，没过多久我就要离开了，他会连我这个支柱都没有了，他该怎么办？我的死一定会伤害了他，我愧疚，我难过，可是我无可奈何。”

葛小幺的眼泪随着这段话的一字一句的流，她的手在颤抖，却仍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用尽她全部的力气来抚摸我。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更加凑近葛小幺，帮着她抚摸我的脸颊。

许久，葛小幺说：“袭沐，我想要看见你笑，我想要看见你幸福的笑。”

本该现在就笑给葛小幺看的，但是她的最后那句话阻止了我的任何动作，我只说：“那么你就活到那一天，我真正幸福的那一天，我笑给你看，保证是最帅气最迷人的笑容。”

“呵呵，笨小鬼，你要幸福喔。”

“嗯，我会幸福的，巫婆都这么祝福了，上帝怎么可能违背这位伟大的巫婆的心愿？”

“袭沐，这一次，是我累了呢。”

说着说着就要闭上眼睛的葛小幺，让我有一丝错觉，她如果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那瞬间在心中溢满的害怕却没有阻止我说：“睡吧，好好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你就不累了。”

“是么？”

“嗯，但是你要保证，你会醒过来。”

“笨小鬼，我还想要看见你幸福呢，当然会醒……”

话音刚落，葛小幺闭上了眼，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了，她的所有思绪都被眼帘遮住了，也就只有这个时候的葛小幺，才是最安静，最舒服的吧？

“葛小幺，你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喃喃着这句话，我坐在葛小幺的病床前，久久没有动作。

第一次，我相信了这个世界有神，我在心中不停的祷告，只希望葛小幺醒过来，就算让我得不到爱，得不到许多东西，只要她还在，那么那些早就失去的，不再要回来也罢……

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谁都没有听到我的祷告，谁都没有让葛小幺醒过来，她似乎是太累了，一直睡一直睡，总是不愿意醒来，无论我在她床前怎么呼唤，我都没有办法把她唤醒。

惊慌失措中，医生的话再一次闪过脑海：能把患者唤醒的，必须是患者最在乎的人。

我不是葛小幺最在乎的人，她即便对我愧疚，她也只是想看我幸福，只是祝福，她最在乎的，是……忽地，脑海里闪过一个人，那一天出现在病房前的那个男人，用三个字就让葛小幺的笑容凝固的男人。

对，我得去找他，张远扬，我必须去找他，只有他才能唤回葛小幺。

想到就去做，我冲出病房，抓着葛小幺的手机打通了张远扬的电话，问他在那，然后冲过去把他抓回了医院。

当我走到病房门前，疑惑着门怎么没关好时，病房里传来了声音：“葛小幺，你说你做过那样的事，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会原谅你么？”

“就算他不原谅我，我也不是已经做了么？”

那是王紫阳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葛小幺的病房里？葛小幺的声音为什么也会响起来？医生不是说她必须被人唤醒么？为什么现在葛小幺的声音中一丝一毫颤抖都没有？

满脑子的疑问等待着答案，我要推开门的手却被人拉住，是我带过来的人，张远扬。

我回头看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而他只是摇摇头，指了指里面。

声音没有因为我们的动作而停止，里面的人仍旧在继续交谈着：“他最近好么？”

“不好，你离开后他就没有好过，他说他要等你对他说分手，但是其实你也知道，他在等你带他回去那个公寓。”

“可是，那个公寓已经回不去了。”

“你还是决定爱凌空远么？”

“这个不需要你关心。”

“王紫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凌空远和袭沐，你到底要谁？我不信真的能用一条差不多快废弃的贩毒渠道来交换你和袭沐相爱一个月。”

69.出乎意料，

葛小幺的话音刚落，里面就变得安静了，王紫阳没有回答葛小幺，葛小幺也没有再继续说话，他们的沉默在时间中不停的延伸，站在门外的我和张远扬，在等一个可以进去的契机。

“袭沐。”

忽地，王紫阳的声音响起，他在叫我？我和张远扬在门外被发现了？

疑惑着是否要进去，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又是张远扬，他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别在意。

如果不是王紫阳叫我？那么……

“你选择他？你终于选择他了？”

“在无法得到的爱与被爱之间，我选他，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么？”

王紫阳的这句话彻底浇熄了我的兴奋，似乎也浇熄了里面葛小幺的兴奋，她的声音闷闷的响起：“你不爱他，就不要选他。”

“是么？可是你不是想要我爱他么？”

“王紫阳，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也可以不顾一切的爱凌空远，如果凌空远对你说，在无爱与被爱之间，他选择了你，你会是什么感觉？”

王紫阳没有很快的回答，他似乎在思考？

没过多久，王紫阳说：“如果是以前，我会不在乎，但是现在……也许我会不要他。”

“那么你认为，袭沐会要你么？”

“呵呵，也对阿，所以这句话，不能让他知道。”

这一次，换成了葛小幺没有接话了，王紫阳的声音紧接着响起：“葛小幺，你要的我已经做了，我要的你也给了我，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来找你么？”

“我在等你给我答案。”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快死了。”

“是。”

“病不是假的？”

“不是。”

“那么袭沐以后呢？”

“他只要你，从头到尾只要你，所以有没有我，好像无关紧要吧？”

“你死的那一天，我和他在一起。”

王紫阳突兀的说出这句话惊呆了我，我不敢置信的看着里头模糊的身影，他们靠得很近，几乎让我以为他们会接吻了，而此时，葛小幺开口了：“我会把你的那句话一直放在心里，它会随着我死一起消失。”

“这样就好。”

王紫阳似乎得到了他满意的答案，身影向后移开，而此时的我，也随着他的后移一步一步的后退。

“你还是别进去了吧，明天再来看葛小幺。”

耳边忽地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我转头去看，张远扬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谢谢。”

回答了这句，我像是逃一般的冲出了医院，离开了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一点也不想。

本不该在葛小幺病重的时候去经营酒吧的，但是我现在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地方了，只有这个属于我的‘替’了。

因为刚开门的关系，‘替’里面没有一个人，双胞胎服务员也因为我在之前就通知他们最近几天不营业的关系而没来，所以，真的很冷清。

走到吧台前，打开音乐，为自己调了杯‘执着’，再绕出去，坐在平常葛小幺最喜欢坐着的椅子上，发起呆来。

我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的，只是从来不曾怀疑过葛小幺。

王紫阳的突然出现，他那么的温柔，如果不是有人和他交换了条件，他又怎会突然来找我，突然说想我，突然的和我在一起？

我一直以为，也许是楚墨，也许是凌空远，也许是他们做的。

目的在于什么呢？

楚墨想要我得到王紫阳的爱以后，被抛弃后，去他的身边。

凌空远想要知道王紫阳和我在一起后，会不会仍旧爱他。

我一直这么认为的……

没想到的，原来那个交换人，是葛小幺，我总是毫不怀疑的相信着的女人，直到现在，我的理智也在告诉我，葛小幺这是为我好，她的目的很单纯：她想看我幸福。

与被王紫阳欺骗的感觉全然不同的感觉溢满了我的心，那才是真正的被欺骗，被背叛的感觉吧？毕竟我以前还是防着王紫阳的，自欺欺人总抵不过在毫不知情的被告知，已经被人欺骗了吧？

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笑，喝了口‘执着’，低声的喃喃自语：“报应怎么还没有完呢？太多了，报应未免也太多了，我以前果然是十恶不赦的么？”

“十恶不赦？你在说什么？”

忽地冒出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手一松，杯子掉在了地上，“啪嚓”一声，碎了。

“袭沐？”

来人看了看我，再看了看地上散漫的酒，略带惋惜的说：“这酒应该不错吧？怎么就这样糟蹋了？”

实在是没有心情说笑，我站了起来，也不想收拾，径自走进吧台后才抬头对来人说：“凌空远，今天想喝什么？”

“想喝‘忘记’。”

“是么……”

嘴上这么应着，手开始了动作，脑海里一片空白。

调好酒后，倒入杯子，递给凌空远时，听到他说：“这是什么酒？”

“挨？”

仔细看向杯子里的酒，完全的透明，仿佛没有被调过一般的毫无杂质。

“这是什么？新创的？”

“你……”

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喝了口酒的凌空远，刚一放下杯子，就皱起眉头对我说：“你这家伙，你刚刚那么花俏的动作都是摆设阿？完全是一杯五粮液！”

“我帮你重调吧。”

伸手要去拿，凌空远拿着酒杯向后退开，避过了我，说道：“算了，我今天也没心情喝酒，你今天也没心情调酒，那么就别琢磨在这种事上了。”

“喔。”

应着凌空远的话，想到他既然不想喝酒为什么要来，便问了：“你来干嘛？”

“葛小幺快死了吧？”

状似无意的问话却让我不由得呆了呆：“你也认识葛小幺？”

“你真当只有楚墨认识葛小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