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但由于是太子身边之人,其地位自然也就跟随着提升了。
但,不论其地位多高,柳行雁仍是固守职责,置身于暗处护卫主子的安全。从不多言,
却能以最快的效率将事情处理完善。行动低调却绝对忠心。因此,他是邵璇最信任的心腹。
「平身。」简单一句示意他不必多礼,一个手势示意他上前,邵璇将先前方写好的信函
递交他手中:「将这封信火速送回宫里交给父皇。」
「是。」一声答应,下一刻人影已然消失于帐内,仅留下微微晃动的帷幕,证明了曾有
人出入营帐。
俊美无双的容颜冷沉,唇角仍然带着笑意,却绝非发自于心底。
狠绝无情,是吗?
父皇,您教给儿臣的东西,儿臣可是完完全全的学会了。而至今所发生的这一切,也是
您所期望的吧?
思想过于陈腐的老臣已是无用。此外,也是想考验考验自己所重视的太子是否真有承担
天下重任的能力。因此,才会放任两名兄长胡作非为。
「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啊!父皇。」
喃喃脱口,面容之上在提到自己的父亲之时根本见不着分毫为人子的神态。然而,之间
却仍含有所谓的尊敬存在。
因为,纵然父子之情淡薄,但对于父亲邵翼昂的政治才能,邵璇却是打从心底的予以敬
佩。
五十年前,由于前朝君主昏庸无道,权臣把持朝政互相结党营私对立,连带的造成整个
国家的动乱不安。在此情况下,邵氏先祖起兵以代之。之后虽然成功改朝换代,却也因为之
间受关内世家大族相助甚多,而在许多新政策的推行上处处掣肘。
直到三代皇帝邵翼昂,由于他铁腕的作风与卓越的能力,很快的就翦除了不少世家大族
的势力。虽然这样的行事风格颇受非议,但他的成就却仍是相当的受人肯定。
身为其继承者的邵璇,自然也清楚父亲的能力。不过,虽然尊敬,却完全没有想要效法
的意思。他,要开创出他自己的方式与风格。
就如同……在收服人心时所用的方式。
突地,一阵脚步声打断了邵璇的思绪。本身功夫不弱的他已然听出了来者的身分,是那
两名将军的副将之一,即将被自己提拔取代该二名将军之职的优秀人才。
「殿下。」入了营帐,来人极为恭敬的拱手一揖。
免去过于繁杂的繁文缛节,虽然有主仆之差却希望能尽量以朋友之情相交相待,这是邵
璇收买人心的方式。
在来人眼里,这个主子有着恢弘的气度,虽然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是绝对的令人
尊敬信服。
能力与气度的展现让邵璇不仅是收买了人心,那种以朋友之情相交相待的方式更能让臣
子鞠躬尽瘁忠心奉献。在他们眼里,这个皇太子为了国家的安危,只能万般沉重的含泪将两
名不听调度的将军软禁。然后,又以最正确的决策迅速的打赢了入侵的西狄,另立新王让两
国结为盟邦安定边疆。如此的一位明主,岂有不跟随他的道理?
「怎么着,允臣?」抬首望向来人薛允臣,这个年方二十七,比邵璇足足大了十岁有的
青年将领正用着尊敬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用「爱卿」二字直接唤他的名是邵璇行事的方式。
这样的做法,让君臣之间的距离拉近,却又不会让人忘记彼此身份上的差异。
虽然已经猜到他的来意为何,但仍是询问出声。
「启禀殿下,王将军及刘将军说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单独见您一面。」
薛允臣简单报告,但神情之间却有几分的欲言又止。
察觉到这一点,邵璇温和的笑了笑,道:「允臣,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是……臣以为殿下不该同意。万一两位将军图谋不轨,那岂不是……」
将满心的忧虑说出,薛允臣的神情亦是显得忧心忡忡,「毕竟,两位将军对殿下不满已
久……」
「你的想法没错。只是,两位将军毕竟都曾是朝中栋梁。若能让他们明白大势之所趋而
能真正为国家尽心奉献,岂不是更好?」
神情温和未改,平静的说着足以被人称之为无私的话语。
尽管……他早就清楚那两人必定是说不听的。
会冒险的理由,就是为了替能够名正言顺的排除障碍之事埋下引子。
见主子神情如此,薛允臣知道他的心意必定是相当坚决的。当下不再劝阻,转而道:
「殿下可需微臣随行?」
「不必。你传令下去,明日拔营班师回朝!」
简单做了吩咐,邵璇已自起身。在薛允臣领命退下后,亦缓步出了营帐。
那两位将军……被他安置在整个军营的最偏远处,也就是他们最不容易掌控到整个军事
情况的地方。
据行雁回报,这几天有一名高手私下潜入军营探视那两位将军。看来,应该是皇兄在接
获军队大获全胜之后派来的……而现在,他们又要求单独会面,其心思理所当然绝对不会好
到哪里去。
这一切完全都在邵璇的计划中。此次出征的另一个目的是要把两位皇兄及其党羽逼急,
如此一来,要抓到他们的把柄自然更加容易。
就不知两位皇兄是否会狠下心来动杀手?思索着,脚步已然来到两位将军被软禁之处。
「参见殿下。」几名守卫的士兵见是太子来了,纷纷行礼恭迎。邵璇一个手势示意他们
暂时退下,而后,进入了帐中。
「老夫以为殿下必定会拉允臣一同前来的,没想到殿下倒也懂得独立了!」
一入帐中,便是王将军带刺的话语迎面而来。
帐内,两名年届半百的老将各据东西,冷眼瞧着缓步走入一派从容的邵璇。
面对他们毫不掩饰的敌意,邵璇回报以有礼一笑。
「王将军客气了。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见他一派有礼,反倒让两个老早就看他不顺眼的老将军更觉碍眼。这下,换作是刘将军
首先开口:「嘿!这事儿若说明,给传了出去,怕是会伤了你这个太子爷的面子。外头的人
撤下没?」
这句话说得神秘,其实也不过是在打探邵璇是否撤下了屋外看守的士兵。明白他们的用
意,邵璇当下将计就计,点头一应:「全撤下了。两位但说无──」
无妨的「妨」字尚未脱口,面前已是一阵劲风袭来,晃亮亮的单刀已然毫不留情的朝邵
璇颈部砍去。从他二人的打探早就猜想到他们有意要取自己的性命,邵璇当下回身避过,脚
下迷踪步法已开,躲开刘王二人的接连攻击。
「你二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狙杀太子?」
仗着护身步法高明,邵璇神情之间犹显从容,以内力传音高声道。如此行为,不外乎是
在昭示附近士兵──两个老将军造反了!
二人数次杀招使出皆未能伤他分毫,此时又见他喊了救兵,心下更是一急。本来,该是
要弄得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在故作忠臣样嫁祸给让邵璇打败的旧西狄政权拥护者。没想到这
个小子功夫却是不弱?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先取了邵璇性命,也不枉大皇子及二皇子的倚
重了!
当下,刘、王二人出招是更上了快数倍。面对临敌经验丰富的老将拼死出招,邵璇此时
已是略敢吃力。脚下迷踪步加快闪躲,双掌暗运真气以备不时之需。然而,小小营帐又怎奈
他三人如此混战?转瞬间整个帐子已是半塌,三人已然打到了外头。
外边,听到邵璇传声的士兵们已然匆忙赶来。但入眼只见三道人影快速移动过招,单是
要清楚捕捉其影便已极不容易,更别说是出手帮助太子对打了。一个不好,就怕会伤了太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竟是半晌也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自己的情况实在称不上好,邵璇抓准二人攻击落空的空档,双掌真气一出分袭二人
。但两名老将却也闪得极快,并趁着他出掌之际再施杀招。
邵璇匆忙闪躲,但另一柄单刀却也在此时袭来,瞬间已是没入右肩。
王将军见自己已成功伤他,心下大喜。当下狠绝的一掌打下,并在同时将单刀拔出。霎
时,血花处处,竟是将邵璇本就含着三分阴柔的容颜衬得是异样的艳丽!
刘王二人乍见不由得一怔,但两柄单刀随即毫不留情的直袭而去。身受重伤的邵璇已无
力多做反击。脚下轻功运足待欲朝营中避去,不料此时竟是十数名黑衣人现身,下一刻附近
的士兵已是全部惨死。心下暗叫失算,邵璇只得转而向西仓皇奔走。但,一群黑衣人同刘、
王二位将军亦是随后紧紧追来。
没想到皇兄这次是说什么也要取他性命了……心底暗暗取笑自己错误的估量,他不该以
为兄长会存着分毫兄弟之情的。眼见自己已是命在旦夕,当下加紧脚步逃离就怕会给对方追
上,但方才王将军那一掌以及右肩的伤口却让他已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但觉天地间的那抹苍凉越来越盛。不知行了多久,整个人的意识已然逐渐变得昏沉……
耳边,对方匆忙追赶的脚步声未改,然而失血过多又受了重伤的身子却是再难维持……
不,他绝不会就如此葬身此地!两名兄长既已完全狠下心不顾兄弟之情,他亦无需再多
保留!若是之后能顺利回宫,他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回报两位兄长!
使尽最后几分力气加快了脚步,整个身影却是越渐蹒跚。视线,已逐渐变为模糊……
他不能……就这么……
神智迷蒙间,只见一抹蔚蓝身影闪过眼前。唇间逸出一声痛苦低吟,下一刻,邵璇整个
人已然昏厥。
︽第二章︾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凝视着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年,上官鎏一双剑眉不由得紧紧蹙起。
自从他将这少年救回谷中请父亲医治至今已是三日过去,然而这少年却是迟迟仍未苏醒
。眼见他脸色苍白未改,上官鎏心底的担忧不禁又添了几分。
由于传闻近日有战事发生,他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出谷。好不容易战争结束了,奉
父亲之命出去采买一趟,却在回程的路上撞见这名人步履蹒跚仓皇奔走的身影。细瞧之下,
竟是张俊美无比的少年脸孔,脸色却苍白得可怕,身上更是带着血迹。正欲上前探问,不料
他竟然变这么样倒下……
当时的上官鎏自然是赶忙接下了他昏厥的身子。正自犹豫该不该将他带回谷中,却惊见
不远处十数道身影直追而来。当下不暇细想,他横抱起少年的身子运足十成轻功快速离开。
等回到了谷中,定睛一瞧,这才发觉少年一身玄色衣衫早就渗满了鲜血。右肩上的伤口
仍在不停冒血。暗骂自己的胡涂,上官鎏赶忙替他点穴止血,并将他交给医术精湛的父亲救
治。
听爹说,这少年不但大量失血,还受了很重的内伤,状况一度危急。现下虽已稳定,但
仍是相当的虚弱……可,他足足昏迷了三天有,这样真的算是稳定了吗?
不过,这个少年长得还真是好看──所有看过他的人都这么说。他先前的模样虽然狼狈
,但却仍是不减其俊美。至于现下,少年已是一身干净纯白的素衣,那张脸孔的俊美却也因
此而有了改变。亦男亦女的装扮方式让他平添不少阴柔之气,显得艳丽异常……
若非早就知道他的性别,此时还怕是男女莫辨呢!真是个奇特的少年……看着少年的脸
,想到他先前那一身玄色衣衫极好的质料,上官鎏肯定这少年必定出身不凡。却不知他为何
会遭人追杀?
心底疑问升起,对这少年更是感到格外好奇。少年来少年去的思索着,却是全然望了自
己今年亦不过十九岁罢。
「呜……」
猛地一阵低吟传来,昏睡着的少年额上已是冷汗涔涔,双眉因不适而蹙紧,似乎病情起
了什么变化……不懂医术的上官鎏见状,匆忙间便欲让人请父亲来看看。却见此时,少年俊
美容颜之上原先紧闭的眸子缓缓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眸。没有多余的情绪波动,双眉仍旧蹙紧着,但睁着双眼的俊美容颜
却在睁开眼眸的瞬间添上了一抹不易觉察,却极不寻常的气势。
并非没有讶异或疑问,但仍是挣扎着打算起身。不料,这一动便牵动了右肩的伤,纯白
素衣染上艳红。
「你别乱动。」见他伤口裂开,上官鎏本来也就蹙着的眉这下蹙得更紧了。上前正欲替
他点穴止血,但见少年左手已自熟练的几个轮点,然后躺了下去。
看着眼前意料之外的变化,上官鎏有一时的呀然。而少年一双傲然的眸子则是定定的瞧
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开口。
瞧见少年的模样,上官鎏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顺口便是一个问题脱口而出:「你
会武功?」
问出来了,才想到这个问题好象问得不太适时。
「……会,你不也是?」
少年似乎是稍费了些劲儿才将干涩的声音自喉间逼出,连带的是一句反问。
「没错……既然如此,你先前受伤时为何不赶快止血?你可知你差点因失血过多而丢了
性命?」
半是质问的开口,注意到少年情形的上官鎏已然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扶起,并
将茶杯送到他嘴边:「先喝点水,不然你的喉咙会很难受。」
闻言,少年点了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将水饮下。原先干涩的喉咙因而舒服了不少。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了。」再度让少年躺下,放好杯子,取来手巾替他拭去额前汗水:
「你刚刚在发冷汗……身子很不舒服?」
「目前尚可,只是有点昏。」
少年缓和了表情的作了回答,本该温和的神情瞧在上官鎏眼里却有那么一分的不真切。
总觉得……那种温和,并非完全发自内心。
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很少遇着这么样理性的人。上官鎏心底的好奇与疑惑此时已然升
到了最高点。看少年的情况还算不错,当下,好奇的开口:「你不讶异?对于自己醒来后置
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
「讶异是很短暂的事。比起讶异,赶快判定自己的状况才是更重要的。」
做出了回答,少年──邵璇看着眼前应该与自己年纪相去不远的人,心底暗自对自己昏
迷之后所发生的事做了个推测。
然后,在对方反应前开口:「是你救我的?」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已肯定。
因为,早在醒来的瞬间便已见着了那一身的蔚蓝。
趁着先前的对话已然对这人做了一番的估量。这人面貌俊朗,整个神态显得相当的开朗
豁达。虽然是一身儒衫,不过身上却是文武气息交杂……尤其,从方才他扶着自己时所接触
到的结实臂弯便可确切知道是个练家子。一番打量之下,对此人有了最初的评价。
如果这「第一眼」是建立在对方的毫无伪装之上,那么,这个人会是个不错的人才……
就收归为己效力这点而言。
也许是宫廷的生活与储君的身分让他建立了这种习惯。在看到一个人时,先判断此人是
否有所谓的价值。
邵璇就和父亲邵翼昂一般,对人,几乎可说是不放丝毫感情的。
「是的。」对于少年的疑问,上官鎏简单的作了回答,心底对他的好感竟也因为他的不
寻常而升起了。猛然记起少年肩上的伤,暗骂自己的胡涂,他匆忙起身:「你先等等,我去
找家父来替你治伤。」
「感激不尽。」邵璇配合的笑着道了声目送对方匆忙起身离去。在房门阖上的瞬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