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装做好象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微笑着说,“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今晚,我还想带你去个地方……”
墨非转头看着我,那一双好象会说话般的眼睛看来。
心中一荡,咳,咳!天,我居然被电到了!我有些尴尬,耳朵热乎乎的想必是红了,顿了一会,示意他等着,然后假装镇定地从兜里拿出手机,果然,手机上显示有几条没有接的来电。
我按回拨键,好一会,“五叔,找槿言有事?……嗯,刚有点事没听见……什么?好的,我就回来,你让人开车来……”我左右看看位置,又说,“东区三街中路,有家便利店的那里……你来?嗯,我等你。”收回电话,看看旁边笑容未消的墨非,正色对他说,“医院有点事要我回去。”
“啊?那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走回去就行了。”墨非敛住笑容。
“刚好我想带你去的地方就是那里。”我过去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说,“墨非,我没有什么要隐瞒你的,所以一会陪我一起去医院吧,你也顺便认识认识我的五叔。”
“……”墨非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来,低声说,“小言,你真的相信我?目前我还不能脱离李家,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呵呵,我暂时不会和李东炫为敌,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笑了起来。
第十章:何为信任?(3)
站在那便利店的门口不一会,就听见呼啸而来的车子从远到近一下掠过,然后一个只有警匪片里才看到的180度大回转掉了个车头,斜斜的飞靠过来。墨非还来不及过来拉我,那车子就吱一声停在我的身边,车身离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我暗中大汗,除了五叔,还有谁把一辆豪华的凌志开得好象赛车一般。
苏珩探出头,视线只是淡淡扫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墨非,冲着我笑着招手。
拉着墨非坐上车,我开口问道,“五叔,究竟是什么事?”苏珩亲自来接我,肯定是有些事情想单独和我说说话。
“今早你们刚一进警局,网络上就有一则消息发布出来。”五叔说着顿了一下,然后又把注意力转到路程上,“说苏家涉嫌做黑市手术,收取不明来路的钜额金钱等等。从下午开始,苏氏几家上市公司的股票都被人大量抛售,大伯父让人用了备用金稳定下来,就不知道明天一开市会怎么样?”
苏珩口中的大伯父指的是我的爷爷。
“晟林知道了没有?”奇怪的我第一反应是晟林。
“没,大伯父没让人跟他说,不过你二姑应该会通知他的,毕竟这可不是小事。”五叔若无其事地说着。我就知道,爷爷只是口中把继承人传给晟林,实际上还是不当他一回事。
“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都让人写好了吗?”虽然嘴里说得轻松,但实际上我的脑海里却是好象硬盘一般高速旋转着。看来报案人目的没那么简单,可谁都知道只要明天一早苏家在报纸上作了声明,那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损失,就只是为了低收高抛的这点钱?
“嗯,大伯父早安排好了,今晚新闻里还有市长和你大伯父一起给新开的连锁店剪彩的镜头呢。”五叔意味深长地撇了我一眼,“幸好有另外几家托市,不然的话就算稳定下来,这钱可损失不少。”
我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睁开,问道,“那托市其中一家是不是和李家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五叔仿佛看了倒后镜里我和墨非相握的手,淡淡地说,“李家是不是不怀好意?或者网络上那则消息就是他们暗中发布出去的,然后趁苏氏股票低谷大量收进,然后再到明天我们公布声明后趁高抛售?”
我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李家应该是向我们示好,他们李家内部好象出了点问题,打算和苏家合作。我不担心他,反而是苏家内部……”
是否不怀好意?我直觉李家没怀恶意,毕竟李东炫的为人不坏,最主要的是我很欣赏他的能力和气度。股市上这点小把戏,我想李东炫不是做不出来,而是在现在合作的前提下,没必要为了那点金钱和苏家过不去。
为什么每次苏家出问题他都或多或少占了点边,这是一个迷题。思绪突然转到他的身上,笑容在我唇间无声地泛滥,这个时候我居然会想起他,是不是又是另一个迷题?
倒后镜里,五叔的神色变幻莫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U盘递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好象怕别人偷听到似的,说道,“这里边,是苏家那些人这几年的情况,还有往来的帐目,小言你好好看看。”
我收敛起笑意,一挑眉,收进兜里。
“到时候该怎么办小言你自己拿主意,只是……”迟疑了一下,五叔又说,“毕竟都是血浓于水,别做得太过分就是了。”
咦?莫非五叔知道了什么?从倒后镜里看见五叔紧紧抿着嘴,忧心忡忡地盯着前路,我就知道再问也不可能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往后依靠在软软的沙发上,也不说话。
一路上我们谁也不说话,五叔还是神情严肃的样子。墨非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估计是怕自己不小心说错话把气氛弄得更尴尬。
等到了医院那停车场,上了直达的电梯,看着那电子的数字不断变化着,五叔突然叹了口气,拍了一拍我的肩膀,说,“晟林是个好孩子,你别辜负了他!”说完理都不理我,眼睛却若有若无地看了墨非一眼,等电梯门一开就径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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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墨非走进我的房间,关上门,墨非的脸色有些涨红,我还没细想,走到屋子的一边打开另一扇门,示意墨非和我一起走进去,然后关上。
里边早有一人坐在书桌的计算机前,见我进来也没有停手,只是抬头看我一眼,看见我旁边还多了个墨非的时候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飞快地在键盘上打着什么。
我拉着墨非在前面的椅子上坐下,示意他别出声。
果然,那人很快就把手上的东西结束停下来,转头看着我沉默不语。
“常叔,这是五叔给我的,里边可能有我们要找的东西。”我把手上的U盘递过去。常叔,姓陈名常,是爷爷暗中的手下,负责收集消息。那次我回苏家大宅就是见到他,不过那时候他伪装成一个面目平凡的中年男子打扮,现在却是以真面目展现在我面前,实际上是一个很帅的叔叔。
常叔面无表情地接过去,接在计算机上细细浏览着。
“今天股市的消息我听五叔说过了,我想知道,除了李家,还有谁在托市?”我从桌上拿出一合烟,点上,慢悠悠地说着。
“还有三家,一家叫经纬,中资私人机构,注册地在北京。一家叫海天,外资机构,注册地在温哥华。还有一家叫金利,注册地在本地。”常叔依然是面无表情,我却在觉察到他说第三家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目前只知道经纬和中央军部有些关系,海天在温哥华的地址是一间民房,至于金利……”
“金利不用查了,那是我拿来炒股用建的一家空壳公司。至于其它两个公司,一定要把底细给我挖出来。还有,把李家最近这一年里的事情查一下,看看谁在暗中捣乱。”我淡淡笑着,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好一会才缓缓地问道,“对了,常叔,里边的资料可有用?”
“嗯,有几个我们之前已经拿到证据了,现在连帐目都有,看来是跑不了的啦。不过还有几个,槿言少爷你可能要……”常叔看来早就知道金利和我有关,也不多书,只是冲着我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过去看计算机。
我过去看了一下,沉思默想着。
“需要通知晟林少爷吗?”常叔百年不变的木头脸闪过一丝迟疑和怜惜?
“不必了,照计划进行。”嘴角挑起,我微微笑了起来,“他的人太正直善良,手段过于软弱,不适合和这些人打交道,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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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窗前,用手掩盖住手机的接听处,指着床的位置示意着,冲着刚从浴室出来的墨非压低声音说,“今晚,你就睡这里算了,反而离上学还有几个小时,我刚吩咐了守夜的到点了叫我们。”
桔黄的灯光下,墨非长碎的头发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脸上什么表情,只看到那过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
我继续对手机里说着,“对,明天……估计应该在7元3角左右应该到了最高,开始抛售……对,全部……同时帮我买入中通和联数,嗯,明天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好,一定。8。”收起电话,我把它扔一角,然后扑到那柔软的床铺上。
“为什么要把苏家的股份卖了?你不是准备……”清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哼,这种无聊的把戏,赚了钱就撤,难道还等它降下来赔钱啊?”我淡淡地说。
“可苏氏不是你的……”墨非有些疑惑。
“我是我,苏氏是苏氏,如果不是有利益谁帮它托市啊?何况是那经纪自以为是,跑来搀了一脚。翟烩事结束后,我一定要换一个经纪才行。”我翻了个身,伸手搂住他的腰,低声说。
暗里有几句话不能说,也没有必要说。
从几个月前问爷爷借的钱加上黑市手术赚来的钱,到现在,我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到股市当中。只是我手上的资金不多,和那些股市大鳄可不能比,托市这种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救市不成连自己都赔进去。要是现在轻举妄动的话,那我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力气了。
“……小言,你心情不好?”不知道有多久,墨非终于忍不住转头看来,眼神里带有询问的意味。
“有点累了,让我靠一会。”我懒洋洋地说道。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向这边靠过来一点。
他的呼吸随着身体的贴近,渐渐地与我呼吸相融。那呼吸带着清清淡淡的气息,让我绷紧的思维不由得放松开来,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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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动,进身,踢腿,出拳……明白了吗?”常叔身上随便穿了一套运动服,一边动作一边说,说完看向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我目不转睛地瞪着他,身后墨非在轻轻笑着,我有些懊恼了。
一早六点正一分不差,常叔就把我叫了起来,然后拉着还没睡醒的我来到顶楼特别为我而设的练功房。
上次我没有及时起来,被罚着练习什么快速跳跃跑,整整跳了一下午,还有上上次我手术后太困一下睡着了,被罚什么练习自身灵活性,躲避自动发球机那小球躲了整整一个小时,再还有上上上次……鉴于种种以往血泪的教训,我还是爬了起来,眼睛几乎都睁不开地摇晃着来到房间。
至于墨非,美名为陪我练习,实际是来看热闹地站在旁边。
“起动,后脚跟用力……然后进身,身体重心后移……踢腿,重点是转移对方注意力……再进身,出其不意地出拳,速度要快,……”常叔慢慢分解动作地把身体移动,示范给我看,然后收手站直了看着我,说,“好了,你试一下攻击我。”
起动……进身……
“太慢了,动作不要太僵硬了,再来!”面前的常叔面无表情。
起动……进身……踢腿……腿一下被他拿住,不知道哪里用力一扯,我整个人摔倒在榻榻米上。
“再来,动作再快点。腿可以不需要真的踢出,记得是虚实结合……精神要集中,准备踢的动作,看着对方的眼睛,一看到引开对方注意力的时候就出拳,对……”常叔,平静而没有起伏的声音缓缓说着,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那分外严肃的表情。
起动……进身……踢腿……摔倒,一点放水的迹象都没有。
起动……进身……踢腿……出拳……再摔倒,过于平静的声音让人恼火。
起动……进身……手被格开,好疼。
起动……进身……踢腿……摔倒……身体开始出汗,全身好象燃烧起来。
“好,就这样,力度不够,速度就一定要快……对,出拳时候髋要比肩稍早一点转动,由髋带肩,这样拳头才能获得最大的力量……再来,你不是没有体力了吧?”常叔可以说是用轻松的动作就很轻易把我的拳头格开,原本紧紧抿住的唇开始露出一丝笑意来。
我开始尝试用不同的角度去进攻,前后左右不断的跳跃,来回奔跑,这让我付出更大的体力,幸好成果不错,每三拳有一拳能打中常叔手上的小沙包了。
一身是汗,可以感觉到汗水顺着后背流下来,很不舒服。
起动,进身,后退,又往前冲,左腿的假动作,出拳,还是假动作,后退,假装转身,右脚已经从低位踢过去……常叔眼睛迷起来,手往下格,就等着这时候,脚带着身体旋转,左拳已经直冲着常叔的面部。
脚居然踢空了?!常叔突然身体偏移了位置,手抄过来,动作是快得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腿离开地面,上下、天地、强光和榻榻米互换位置,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一下被摔落到榻榻米上。
呵呵,还是打不赢他!着地的瞬间,我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全身放松,干脆躺在榻榻米上不起来了。
一个阴影把头上的灯光遮挡住,低下身来,扶住我手腕和手臂把我一扯。我顺势坐了起来,展颜一笑,说,“早啊,亲爱的晟林。”偏过头,冲着呆站在不远处的人,又笑嘻嘻地说,“早啊,亲爱的安逸。”
“早。”晟林把我拉起来,转过头对着站在旁边的墨非也打了声招呼。
“早,小……”安逸吞吞吐吐地,又改口说,“槿言少爷。”那往曰的痞笑也收敛起来,过来走到常叔的面前,低声喊了声,“爸。”
陈安逸,是陈常的儿子。陈家几代儿女一向是苏家当家的亲信,既然常叔是爷爷的手下,那按规矩安逸以后就是下任继承者的守护。梦里安逸守护的是我,而现在应该是晟林。好玩的是,安逸想在开学典礼的时候悄悄接近我,可我却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常叔撇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应了声,也不再说话。安逸只好尴尬地站在旁边。
“看你,好好的非要练什么武啊?每天累得一身的汗不必要说,要是弄伤了手就麻烦了!”晟林带着宠溺的笑意看来,手上拿着一块又厚又软的毛巾细细帮我擦着脸上的汗水。
我大笑着,圈住晟林的脖子搂住他,笑眯眯地说,“当然是为了保护我亲爱的晟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