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枷锁（第四-六卷）——薇楼

路人甲见楼威提到了自己的偶像，于是不厌其烦的把当初对于海轩的说辞噼里啪啦的对楼威又一顿说，这样那样的说完停顿了半天。

“怎么不接着说了？”

“打字太快，爪子抽筋了！”

楼威此时觉得这个别致，十有八九和寻然有关，他不得不感慨，于海轩还真的是……怎么说呢？倒霉还是幸运？

但是他觉得自己还需要确认一下，“我看别致装备很好，他玩这个游戏多久了？”

路人甲想了想，“诶，你说我才发现，他其实玩这游戏没有多长时间……不过好像只要我在线，他就在，我不在的时候，也听公会里面的人说他在！”

“具体的时间，你还记得吗？”

路人甲仔细推算了下，告诉了楼威，楼威这下确定了，于海轩就是个事故体质，自己如果一直在他身边，至少工作是不会少的了。

不过单单是这方面确认是不够的，还必须叫别致承认。

楼威决定自己进入游戏去试试，刚好有其他人招呼路人甲去副本，路人甲和楼威告别，楼威自己躺平在床上，双手结印，释放了自己的灵魂，尝试着进入了游戏。

这还真是一种奇怪的体验。

之前在屏幕前看起来和动画一样的东西，如今真实的摆在自己的眼前，高大的城墙，宽阔的街道，青灰的石板，巨型的雕像，娇嫩的花朵……

一切一切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这里是一个不同的魔幻世界。

不过他并不是来这里玩的，他尝试密了一下别致，问他在哪里，答案是主城的旅店。

玩游戏的时候短短的路程，在此时走起来却很漫长，这就是身处其中和置身事外的区别吧。

而且叫楼威觉得比较无奈的是，他居然，迷路了……

明明玩游戏的时候走过了，可是身处其中的时候，就觉得和看屏幕是不一样的了，周围的建筑无比宏伟，自己被衬托的十分渺小。

更叫他觉得不适应的是……这是个女号，还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号……走路，这个平衡，真的挺难掌握的。

没办法之好找卫兵去问了路，才找到了旅店。

“怎么来这么慢？”别致做在旅店的床上问楼威。

楼威走过去，“寻然！”

别致猛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我其实还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不过现在确定了。”

“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只知道，你如果再在游戏里面待下去，你的父亲会伤心。”

“你是什么意思？”

楼威忽然弯腰，视线对上寻然，“我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寻然再次猛的站起来，“你……”

楼威站好，“我现在和你一样。”

这个游戏里面的很多动作都是规定好的，例如笑的动作哭的动作打招呼的动作跳舞的动作，但是，绝对没有弯腰的这个动作。

所以刚刚楼威一弯腰，寻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我父亲找来的？”

“是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游戏里面？又是怎么找到的我？”其实他自己初到游戏，还以为自己穿越了时空，如果不是在去游戏广告招标前详细的了解了雪国的一些背景，也许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原本他以为自己会被困在游戏里面一生！

“猜测，巧合。”的确是这样。

“很好，那你带我出去吧！”寻然对楼威摊手。

楼威认真的看了寻然一眼，“你确定你想出去？”

“谁愿意在这里被困一辈子。”寻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有些愤怒。

楼威直视他，“如果你想出去，这个游戏是困不住你的。”

寻然真的愤怒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愿意在这个游戏里面待一辈子，我要出去，你有办法就带我出去，没有办法就不要胡说八道。”

这回轮到楼威摊手，“我有办法叫你出去，但是不敢保证不撕裂你的灵魂，因为你的灵魂眷恋着这里，如果不是这样，你早已经醒来了。”

楼威说的是实话，当初他没有直接为寻然进行招魂，就是因为寻然的情况不同于一般的失魂，普通人失魂，三魂七魄至少还留一点在躯体之中，因为人的魂魄一般会在自己眷恋的地方，而人都怕死，自然会留下一点什么守住自己的躯体。

但是寻然的灵魂却是完全不见了，所以他断定寻然的灵魂必然是去了他更加眷恋的地方，贸然招魂，必然会撕裂寻然的灵魂，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有什么好眷恋的，这里有什么好眷恋的？”寻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的愤怒，好像被戳穿了一样的愤怒。

楼威认真的看他，“正视自己的心……”他说着，忽然感觉到有人呼唤着自己……

他回头看寻然一眼，“我的身体出事了，你自己想清楚！”然后抽身而出。

今天于海轩早退了，当然不是为了着急玩游戏，而是局长叫他去办事，估计会到警局也是下班的时间了，所以打了招呼，办了事情直接就回家了，到了家他直接往楼威的房间去，结果见楼威直直的躺在床上，他本来以为楼威睡着了，可是电脑的音效还开着，所以他蹑手蹑脚的进来想关上音效，关了之后，忽然想起来那天在楼威的床上醒来，楼威的睡脸十分的平静，当时还不觉得，现在居然觉得那一瞬间居然深深的刻在了脑海之中，并且蛊惑着他再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所以他来到了窗前，却发现，有点不对劲，一探之下，楼威居然呼吸微弱，吓得他马上扶起楼威焦急的叫楼威的名字。

于海轩是真的急了，甚至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失去了，楼威楼威楼威，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如果楼威真的，没有了呼吸……他不敢想象，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虚伪，释如珂的死亡，他只有一种道义上的伤感，而现在的楼威，却叫他有魂飞魄散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心跳，也在那一瞬间随之停止了。

现在于海轩只知道把楼威的身体半抱在怀中，完全不知道应该再做什么……

其实楼威在于海轩叫第一声的时候，就从游戏里面抽身而出。

他本来想立刻回到自己的身体，结果见到于海轩那样焦急的神情，居然顿住了。

于海轩的表情，太过悲哀，让他顿在了那里。

于海轩在他的心目之中，是一个乐观到脱线的人……即使当初，于海轩自己离魂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他那样的焦急，而现在……

而且他觉得有些尴尬的是，于海轩正把他抱在怀中，自己的头正倚在于海轩的肩膀上，这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叫他觉得奇怪。

他又忽然想到释如珂。

那个女人，最后想杀自己的原因！

当时自己并未深想，只觉得她心里上有问题，虽然知道她是过分的在乎她自己，太注重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却没有想过她为什么想除掉自己。

现在看来，似乎……自己对于海轩来说，的确很重要。

这种认知……似乎不算讨厌。

他双手结印还魂，故意在于海轩的怀中咳嗽一声。

于海轩一惊居然把他扔到一边……楼威有些哭笑不得，还好床垫很软。

在楼威醒来的那一瞬间，于海轩忽然无比确认了一件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叫他把楼威扔到一边，自己逃一样的回了房间。

60.回魂

楼威茫然的看着于海轩的背影……算了，先和寻贤卿联系比较要紧。

还有就是要找出，是什么东西叫寻然的灵魂，留恋在游戏里面不愿意出来……或许，是因为那个任务……

楼威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了寻贤卿。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方便面谈吗？”

楼威同意了，打车去了上次见面的医院，寻贤卿等在办公室。

见到楼威，寻贤卿没有客套，示意楼威坐下之后直接问话，“你是说，寻然的灵魂，真的在游戏里面？”

楼威点头。

“那你有没有办法，帮他回到自己的身体？”寻贤卿的语气之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祈求。

“我可以帮忙引导，但是回来不回来的决定权，却是在寻然自己。”

寻贤卿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寻然他自己不愿意回来？”

“寻然的灵魂对自己的身体，或者说对这个世界，没有眷恋，这也是我开始不招魂的原因，因为这样，可能会撕裂他的灵魂，叫他魂飞魄散。”

在楼威说道魂飞魄散四个字的时候，寻贤卿一下子站了起来，然后喃喃的重复了“没有眷恋”

这四个字，又颓废的坐了回去。

楼威看着寻贤卿的表情，沉默不语。

他没有办法说什么，因为很多事情，也许是并不方便叫人知道的。

寻贤卿又重复了几次，抬头看楼威，“你的意思是，他生无可恋？”

楼威点头。

寻贤卿更加的颓废，张伯在寻贤卿的身后上前一步，“老爷……”

寻贤卿抬手止住张伯的话。

“楼先生，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楼威思索了一下开口，“寻先生，我知道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透露，可是这些事情，往往就是问题的关键。”他只能言尽于此。

寻贤卿的眼神黯淡了下，“记得上次我和你说过，我们父子之间有很深的隔阂。”

楼威点头。

“寻然十几岁的时候，被绑架过一次，和他一起被绑架的，还有一个孩子，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当然，他这个朋友是受他的连累被绑架的，因为那孩子是个孤儿，后来他们趁看守不注意，想从通风口逃走，那个孩子让寻然踩着自己的肩膀爬了上去，寻然想拉他上来的时候，看守的人来了，那个孩子没能逃走，寻然发誓会去救那个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我，叫我去救那个孩子，结果我去晚了一步，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楼威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游戏里的寻然，总是去帮人完成那样复杂的一个任务……

那代表了他心目中的一个誓言，一个没有完成的誓言。

“所以寻然怪我，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才会如此……”

楼威抬头看寻贤卿，“寻先生，抱歉。”

寻贤卿止住自己的话，“什么意思？”

“我想，你大概，并不是那么想叫寻然的魂魄回体。”

寻贤卿猛的站起来，用力的拍桌子，“不要以为你有点本事就可以指手画脚。”

楼威依然坐在那里，仰视着寻贤卿却丝毫不落下风，“寻先生，我只有四个字，开诚布公！”

“你！”寻贤卿震怒。

楼威好不退让，如果只是去晚一步那么简单，父子关系不可能如此恶劣。

寻贤卿紧紧的盯着楼威，终于他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是故意去晚的。”

“因为那个孩子是孤儿，不适合做令公子的朋友？”

寻贤卿点头。

楼威却笑了，“寻先生，你是很好的父亲。”

寻贤卿等待楼威把话说完。

“所有的好父亲，有共同的特点，就是希望为自己的孩子选择最好的，当然，有些父亲会做出一些自以为对孩子好的事情，因为他们太在乎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是一般人，我就会相信你是故意去晚的，可是寻先生，我想你在乎寻然，并不像一般人那么简单。”

寻贤卿能站到今天这种高度，又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楼威只是点到即止。

寻贤卿深深呼出一口气，“楼先生，如果你经商，你会是很强大的对手。”

楼威含笑不语。

“是的，我在乎寻然，所以我必须维护他的誓言，我救出了那个孩子，然后制造了他死去的假象，也制造了我是故意去晚的假象，因为……”

楼威起身，打断了寻贤卿的话，并且对寻贤卿微微躬身，“寻先生，抱歉，刚刚惹火了你。”

他并不好奇寻贤卿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的假象，他只是想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寻然眷恋的事物。

“寻先生，不知道你现在，知道不知道那个人的下落，知道的话，也许可以试试！”

寻贤卿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也发过誓，不会打扰那个孩子的生活，所以我并不清楚他的下落。”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了一句，“我和寻然一样，把誓言看得很重，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并不愿意救那个孩子，却还是救了的原因！”

楼威相信寻贤卿的说法，“寻先生，我很敬重尊重誓言的人。”他也不想叫一个尊重誓言的人，违背自己的誓言。

而且……楼威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一些信息，刚才寻贤卿每说一句话，每透漏一个信息，都叫楼威觉得，这件事情，和那个任务，太过巧合。

他和寻贤卿告别回家。

于海轩的房间没有动静，可能是睡着了？他站在于海轩门口，手抬起来准备敲门，但是最终还是放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楼威开始着手查这个游戏的背景，还好现在的网络很方便。

这个游戏的设计者……楼威看着这个人的简介，给这个人发了一个电子邮件，里面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寻然！

他现在已经确信，这个叫戴放的游戏设计者，就是当年寻然的朋友。

而且他也确信，这个人设计这个任务，绝对不止是为了游戏这么简单，果然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三天之后，戴放出现在寻然所在的医院。

楼威见到戴放这个人，这是一个很干净的人，不止是外表，还有给人的感觉，他总是带着那么一丝若有还无的笑容，叫人觉得舒服的笑容。

他见到楼威，很自然的伸出手来和楼威握手，楼威没有拒绝，有这样微笑的人，别人是很难拒绝的。

戴放也在打量楼威，这是一个叫人觉得不可靠近，但是又能叫人觉得安心，叫人放心的人。

“戴放！”

“楼威！”

“寻然他？”

“应该不会有事。”

“我没有想到会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他一直没有办法忘记——当年，门外就是马上要进来的守卫，而寻然对自己伸出手，坚持要拉自己上去，他知道来不及，所以放开了寻然的手，寻然盯着他，“等我，我一定回来救你……”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最后的时刻，寻贤卿救了他，并且给了他一笔钱，叫他不许再和寻然在一起，这么多年，寻贤卿遵守当初的诺言，没有以任何的方式打扰过他，他才能利用这笔钱学习，并且创业，但是他始终没有办法忘记寻然临走时的眼神，和那一句“等我，我一定回来救你！”

所以他才设计了这个游戏，并且想办法最终叫寻然得到了广告代理权，只是没有想到最后……成了这样的局面。

“也许是天意。”

楼威带戴放到了病房，寻贤卿正坐在寻然的病床前，听见门响，他抬头，定定的看眼前的戴放。

“寻先生。”戴放主动的和寻贤卿打招呼，“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