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管家工作日志 下——丝弦若雨

“那你觉得风儿怎么样？”

“少爷自然是最好的。”萧然不假思索。

顾匀笑，“我不跟你绕弯子。你和他之前什么的，年轻人之间的感情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我希望你能处处以风儿为先，大局为重。这是你作为管家的职责所在……”

萧然垂下头，“是，老爷……”

“那么，你那个双胞胎兄弟，能把他争取过来么？”

“……有难度。他希望我们远走高飞，离开美国。”

顾匀皱眉，“不要跟一个老头说一辈子的基业心血可能毁于一旦的话。萧然啊，我一直都很看好你的能力，你的忠心，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了……”

萧然点点头。

顾匀温和地笑笑站起身，“去照顾风儿吧。这里一切交给你们，我要走了，妻子还在澳大利亚等我。”

顾匀走了……

却留下了个很大的麻烦，莉莉。

尔后的日子里，莉莉自己在两条街外租了房子。她虽然并没有住在小楼，但却隔三岔五地前来串门。而且时间捉摸不定，什么清晨，半夜之类，都能听到莉莉暴力地敲门声。

莉莉每次来吃喝一顿，对萧然的手艺大加赞赏，还声称要拜萧然为师，学习厨艺。萧然却是咬牙切齿，恨不能下毒毒死这个两次打断他和少爷亲热的女人。

几次之后，顾风忍不住抱怨，“我说小然然，莉莉到底是为了吃你做的饭来的，还是为了看我来的？”

萧然警惕地把顾风圈在怀里，“有什么区别么？难道你很希望她是为你来的？”

“靠，我是不爽为啥她都能吃上你做的饭。难道那不是我专属么？”

萧然轻轻地一点一点吻着顾风，“少爷……那咱们以后不给她吃，让她饿几次，她就不来了。”

可事实是，没有莉莉的份，莉莉如狼似虎地去抢保镖们的饭吃。

莉莉如同魔王一般，搅得整个宅子不得安宁。于是此后，所有保镖再见到莉莉来，死活都不给莉莉开门……

那天，莉莉委屈地抱着腿坐在门口。顾风良心发现，给莉莉开了门。莉莉一下扑进顾风怀里，哭得像个泪娃娃，“为什么把我关在外边……”

受不得眼泪的顾风叹了口气，保证道，“以后不会了。”

顾风被萧然保护得太好，莉莉占不到便宜。莉莉除了每次蹭吃蹭喝，外加欺负保镖，也没别的便宜占。瑞特·埃里斯倒是让莉莉传过话，大约就是希望不计前嫌，共同应对危机云云。

萧然听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顾家名下几家空壳公司被停止运作，彻底封查。各方面的检查也忽然严厉了起来。生意一下子变得不好做了。不过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管怎么说，那些私底下的武器输送，并未停止。

转眼一个月。

几位保镖也开始学会自己动手收拾房间，生活终于变得有条不紊的时候。让人讨厌的意外再次发生……

那日，莉莉像往常一样在外边呯呯敲门。

实在是怕影响到街坊邻居，萧然这才勉勉强强地去开门。

一开门萧然立刻察觉到了不对，门外街边停着辆黑色的车，而车里那女人的身形，很熟悉。

是那日伏击者的头头……

萧然立刻转身冲上楼叫醒尚在睡懒觉的顾风。

“少爷……快起来，有危险。”

顾风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三下套上了衣裤，抓过桌上的枪两人冲下楼……

那个女人已经带着手下破门而入。

而莉莉，正被女人的枪指着，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

女人冷冷地喝道，“站住，不准动，否则我就杀了她。”

顾风摊摊手，“你这是私闯名宅，请问你有搜查证么？”

女人冷哼一声，“搜查证没有，逮捕证倒是有。我是劳拉，苏承的顶头上司。之前苏承任务不力，已经受到处分。这次，我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你们若乖乖就擒，也好减少流血。”

顾风不屑地撇了撇嘴，“逮捕名义呢？”

“你们家发现两具尸体，具几十名目击证人，你们当晚在那出现过，是嫌疑人。”

“放下枪，举起手，否则，哼……”劳拉手里的枪在莉莉脑袋上凑得更紧了些。

萧然笑着把枪扔到了地上，慢慢地靠近，“有事好好说，何必打打杀杀的。还吓着人家女孩子。”

萧然一直走到楼梯最下边，缓缓勾起嘴角，“嫂子，何必这样六亲不认呢？”

那天，在苏承的车里，他有见过一张合影，虽然没有看清苏承旁边女人的样子，但依稀记得那身形很像此人。再加之，刚刚劳拉自己说他是苏承的上司……

萧然大胆地喊了嫂子……

劳拉愣住，莉莉趁机一个转身，挥开劳拉的枪，趴地两个翻滚。顾风在楼梯上连开三枪……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形势大变。

慌乱之中，劳拉开了枪，却只打中了萧然的手臂。几个保镖和劳拉的手下纷纷一边开枪，一边躲闪。一瞬间，客厅里桌翻椅倒，沙发成了最好的盾牌。

且战且退。

萧然奔向顾风，拉着他就跑。莉莉也利索地放倒两个人，跟着就跑。

咣——打碎了玻璃，从卧室的窗户翻出。

几个保镖断后。

幸好撤退的路早就备好了。谨慎如萧然，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不多找几处可以躲避的落脚点……

他们上了一辆停在后院外河边的面包车，左右等，却发现小七没有出来。

对方很快就追了过来，萧然咬牙命令开车。

萧然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小七。

“萧管家，不用等我了。腿被打断了，走不了……他们损失挺惨重，那个女人好像死了……恩，他们开始搜房子了，要找到我了，不说了……”

那头传来猛然摔东西的声音，然后便断了信号。大约是小七怕泄露什么，在最后把手机砸了吧……

一阵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萧然。

顾风一把抓过萧然的胳膊，解开缠着止血的布带查看，子弹穿透了手臂，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虽然绑着带子有一会了，但仍然有血汩汩冒出，大约是伤到了大血管。

萧然瞥一眼顾风给自己重新包扎的动作，轻轻地叹了口气，“小七，大约是被他们抓住了。”

这只是个委婉的说法，中情局拷问情报的功夫，甚至不惜用那种让人不得不说真话的药。落入他们手中，自杀大约还是比较不错的结局……

可以说，小七的生路，并不宽。

萧然心里却还有一个结，关于小七说的那个女人死了的事情。事情大约正在变得越来越糟糕……

萧然深吸一口气，扭过头看一脸担心模样按着自己胳膊止血的顾风。

忽然就有一个这样的想法，这些浮华，家业财产之类的，真的这么重要么？为何不放弃这一切，离开这里，就他们两个人，重新开始……

事到如今，晚了么？

还有选择么？

到头来，那浩大的家业不过是凭空添人许多危险的累赘，可偏偏又下不了决心舍弃不得。萧然靠在椅背上，因为失血而有些头晕。

曾经许下过，要帮少爷管好这一份家业的愿望。此刻，看起来好遥远……究竟是作茧自缚，还是天意弄人……

顾匀的话在脑海闪现，偌大的家业，一生的心血么？他萧然的存在对于顾匀而言，一直都只是辅佐儿子的工具罢了，而且是件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工具。顾匀是只老狐狸，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不会做，知道了自己和少爷之间的情愫却不加阻止，不过因为他萧然是有价值的……

萧然轻轻地转过头，“少爷，我们离开这里。去中国或者欧洲，买个普通的小房子，然后两个人安安静静过日子好不好？”

顾风愣愣地盯着萧然，伸手摸摸萧然的脑袋，“没有打到脑袋吧？神智清醒不？”

萧然抿了抿嘴，不说话。

顾风稍稍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虽说这个主意挺不错，可那样会不会很无聊？每天都干嘛呢？不过有你在，可以考虑……”

到了新的住地，所有人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莉莉缩在车的最后边，哭得眼睛都肿了……

“对不起，我连累你们了……小时候我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而死，父亲和哥哥就不喜欢我，现在瑞特叔叔又怕我跟他争财产。我是扫把星，大家都不喜欢我……”莉莉的脸哭得红通通的。

顾风一把将莉莉拽下车，“行了，知道就好。知道以后就呆在屋子里不准出去，不准闹腾……”

莉莉揉了揉眼睛，惊讶，“不赶我走么？”

顾风叹了口气，“我很想赶你走。但，第一，你这样出去会被抓被杀，第二，你都知道我们的藏身位置了，万一到处乱跑再泄密怎么办？”

莉莉哀怨地瞪了顾风一眼，一转身跑到门前，咚一脚踹开门，进去了。

门边等着的小一不爽了，喊道，“喂，新门啊，踹坏了你赔么？”

莉莉冲进门，找个最软的沙发蜷缩起来，嘀咕，“哼，一群小气的臭男人……”

38.命令你离开

那天上午，苏承坐在办公桌后，左右眼皮不停地一块跳。苏承有些心绪不宁地想这到底是要有灾难了呢，还是要发财了呢？

妻子兼上司的劳拉在上次受伤卧床一个月以后再次回归任务中来。工作上六亲不认的妻子养伤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以私自放走目标给他一个处分。

这让苏承很是郁闷，可偏偏敢怒不敢言。并不是惧内不惧内的问题，他只是知道她有理想，有原则，而且她的这些原则凌驾于感情之上。

苏承一直都尊重着妻子的想法，甚至一直顺着她。毕竟，老婆嘛，是拿来爱，拿来疼的。

接到消息赶往医院的时候是十一点十一分，一个看起来就很不吉利的时间。

飞快地飙车连闯三个红灯赶到医院，却等到医生推开手术室门报告死亡时间。终究是没有见到劳拉最后一面……

医生机械地汇报着，“死亡时间十一点四十分。肝部和脾分别被子弹击中，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家属请节哀……”

苏承靠着墙缓缓地滑下，蹲坐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死亡，以为可以习惯这种随时可能受伤死去的生活，可为何一片空白中，心疼得快窒息……

他们是工作上的搭档，那时自己追求劳拉的时候也没有过花前月下的浪漫。两个人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婚。

可是，失去了才知道那是怎样重要的存在。

几个同事前来安慰，说着就算为了劳拉报仇，也要除掉顾风之类之类的话。

苏承站起来，勉强地勾起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我没事，任务还要继续的。我要亲手杀了顾风。一半是完成她的遗愿，一半是报仇……”

苏承在死亡报告上签了字，转身走出了医院，利落的背影充满着坚定，这将是他为妻子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边，很快从医院的记录调查到死亡信息的萧然陷入了烦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苏承，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对顾风说。

眼下的大问题是苏承一定会想报仇的，那少爷岂非有危险。

向来，少爷的事情是高于一切的，丝毫犹豫也不会有。可是苏承，毕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是有些特殊的存在……

若换作别人，萧然一定会在那人接触到少爷之前将之除去的。但苏承……萧然开始祈祷，他们不会碰到一块，但这可能性渺小得如沧海一粟。

到了下午，奇迹般的，小七回来了。腿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人也干干净净不像被拷问过。一般这种情况只有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情报的人才有的待遇。

面对少爷和萧然的时候，小七站在那，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事面临惩罚的孩子。

“少爷，我真的没有背叛过顾家。不知道怎么他们忽然就放我回来了。”

萧然锐利的目光盯着小七看了一会，旋即微笑，“相信你。”

“哦，他们还交给我一封信，要少爷亲自打开看。”

顾风接过信，正准备打开，却被萧然抢了过去。萧然仔细地在灯下查看，确定信里并没有什么花样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张白色的纸滑了出来，上边简简单单一行字，“欠我一条命，我会亲自来取。”暗红色的字，熟悉的血的颜色，昭示了写信人的决心。无需要太多言语，也不需要再玩什么手段，大约苏承要的，是手刃杀妻仇人而已……

萧然吸了口气，大约能明白这种感觉吧。如果有一天，少爷被人杀了的话。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报仇，然后追随少爷而去……

顾风把纸揉成团，随手一个投掷，扔入垃圾桶，“要杀我尽管来，也要有这个实力才行……”顾风瞥一眼沉默着的脸色不太好的萧然，住了嘴不再说下去，只是安慰似的拍拍萧然的肩，转身回房去了……

萧然发了会呆，起身准备晚餐。

到了吃饭的时候，萧然照例上楼去喊顾风吃饭。顾风跟没事似的，很开心地捞过萧然亲一口，“我家小然然最贤惠了。”然后嚣张地笑着，冲下楼吃饭。

一顿晚餐，顾风依旧吃得有说有笑，不时地跟小一小二还有莉莉说笑着。

萧然脸上那若无其事的微笑依旧，却总觉得有些食不知味。竟一不小心把勺子掉到了地上……

莉莉第一个把勺子捡起来，还很好心地去洗了洗，才还给萧然。

顾风凑过去打趣道，“嘿，勺子都扔掉了。是不是要我喂啊？哈哈～”

萧然轻轻地笑了笑，凑在顾风耳边耳语，“倒是很期待少爷喂我呢，也许可以用嘴喂。”

顾风调戏不成反被调戏，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下，瞪眼，“反了你。”

吃完，萧然擦桌子，此处唯一的女人——莉莉洗碗。

“跟我来一下……”顾风看着忙碌的萧然，忽然说。

萧然咬了咬嘴唇，放下抹桌子的抹布，跟着顾风上楼。

“小然然啊，你太辛苦了。我决定给你放个长假。”顾风背对着萧然，故作轻快地道。

少爷竟然要赶他走？萧然咬得嘴唇都没了血色，“少爷……”

顾风在电脑前坐下，“你是要去中国呢，还是夏威夷呢？我帮你订票。”

“少爷，为何要支走我？”

“若是我和你哥哥真的对上，你比较担心我还是他？”

“你……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打起来，真的。”

顾风啪地合上书桌上的文件，“我只能答应你一点，他若不主动来找我，我不会主动去找他麻烦。”

萧然沉默着。

顾风咧咧嘴，“我并没有招惹谁，是那个女人几次想要我命，就算追究起来，我也是正当防卫。我知道你在意苏承，我知道你为难，所以你去度个假，远离是非岂不挺好……”

确实很为难，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