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鏡狂想曲 上——killer

作者:killer  录入:10-14

呂老師在涼亭裏呆站了五分鐘,這才起身,一路搖搖晃晃地走進了三一九教室。
起立、敬禮,呂老師翻開課本正要講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張貴新是哪位?」
阿Q舉了手。呂老師仔細端詳他,看起來很正常,沒有任何異樣,眼中也找不到什麼曖昧的神情。可是??也許他很會偽裝?否則他教這班也有一陣時間了,怎麼會毫無所覺?
「好,沒事,只是認識一下。」
阿Q十分疑惑:這老師在幹嘛呀?
由於呂老師的形跡實在詭異,上課時阿Q便不時用疑惑的眼神盯著他,猜測他的用意。呂老師原本正在寫黑板,一回頭無意間跟阿Q的視線對個正著。呂老師心中一震:這孩子果然在偷瞄他!
有生以來,呂秀雄老師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如此深刻地體會到「如坐針氈」的滋味。
這時,在圖書館窗口,幕後黑手正悠哉地欣賞著風景。回保健室向護士報備之後,他們再度回到戰鬥位置觀察敵情。
「千秋啊,你這玩笑開太大了,居然連老師也扯進去!」小翎憂心忡忡。
「別擔心啦,不會拆穿的。」千秋奸笑著:「我跟你保證,那老頭絕對撐不到下課.」
「我不是在說這個!要是老師受不了這種刺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千秋正色說:「你聽好,有些招數不管再怎麼奸詐,對君子是無效的,只有小人會中計。要是那位老師觀念正確,就會好好地把課講完,然後把阿Q拉到一邊去好言相勸,到時我的計策馬上就會拆穿了。你瞭嗎?他要是會為我的謊話動搖,就表示他也是藤木,你對藤木還客氣什麼?」
「話不是這樣說??」小翎找不出話來反駁他,但內心深處總是隱隱覺得不對頭.「哎呀哎呀,路人甲出現了。」千秋對著望遠鏡說.只見一個修長的人影大踏步地走向空蕩蕩的三二一教室,是藤木一號。
「學長,請問我們班陳少翎有沒有來這裏?」
三二一的兩個值日生正忙著討論一題超難的數學,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地輕歎一聲,抬起頭來。
「沒有啊,根本沒人來。」
「你還為這種無聊小事專程翹課啊?高二真是幸福。」辛苦的高三學生值日生A酸溜溜地說著。
藤木一號沒心情理會他的諷刺:「學長,這個很重要,絕對不可以被他拿到志恒學長的制服。可不可以請你們把制服交給我保管?等下課我再拿來還學長.」
「制服又不在我們這裏,老蔡把它藏起來了啦。」
「藏在哪裏?」
「我怎麼會知道?」
正當藤木一號沈吟未決的時候,後面又傳來一個聲音:「泡麵,你真的跑來這裏啊?」
來者圓圓胖胖,幾乎可以放在地上滾,正是他們班長李文豪。
「你來這裏幹嘛?」
「你去上廁所上那麼久,我身為班長,當然要出來找你了。快回去啦,老師都在問了。」
「我要留在這裏.」藤木一號下了決定。
「開玩笑,哪有人沒事留在學長教室裏的?」
「我剛剛去保健室看過,護士說陳少翎早就走了!他現在一定正躲在哪裏,等著使出卑鄙手段搶制服,誰會讓他如願啊!」
「喂,你這樣會被記曠課的。」
「記曠課就記曠課,我不管了!」藤木一號眼中射出誓死如歸的決心。
「泡麵,不要這樣啦。」班長苦口婆心地勸著。
「那你先回去啊。」
「我??」
兩個高三不耐煩了:「喂,就跟你說老蔡的制服不在這邊,你留在這裏有什麼用啊?」
「每個人都一樣,整天神經兮兮,開口閉口陳少翎陳少翎,我看你乾脆跟陳少翎結婚算了。」
藤木一號臉色一變:「學長,這話不能亂講,我又不是同性戀。」
值日生B斬釘截鐵地說:「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很無聊。」
「????」
「唉,你不要那麼緊張啦,老蔡都不擔心了,你擔心什麼?」
李文豪很誠實地說:「學長你不曉得,要是輸了,他得請我們全班吃HAAGEN DAZS欸,到時絕對會破產的。」
「李文豪你少說兩句行不行?」藤木一號快瘋了。
「搞什麼,你們的私人恩怨,幹嘛鬧到我們班上來?」
「對咩,事前也不曉得送條煙拜個碼頭.」
「我們乾脆瞞著老蔡把制服送去給陳少翎算了,至少他會表演蜘蛛人給我們看。」
「對啊,還會扮水電弓箭手。」
「學長!」
見藤木一號表情僵硬,他們也不忍再為難他,值日生A歎了口氣:「你不要擔心啦,制服不會有事。趕快回教室,待會要是遇到教官巡堂你就慘了。」
「搞不好還會連累我們咧。」
聽了這話,藤木一號當然也不好再堅持下去,悻悻地跟著李文豪走了。
在這同時,隔著一間教室,三一九的化學課越來越不平靜.呂老師已經不止一次出槌,連分子化學式都寫錯,引起全班的疑惑。而每次出錯,他總覺得張貴新看他的眼神更加奇異,更加刺人。他一心祈禱著下課鐘快點響起,偏偏時針分針好像全被蝸牛附身,爬得特別慢。
最後,在下課前十五分鐘,他覺得心臟快要麻痺了,只好投降:「呃,老師身體不太舒服,我們今天提早下課,大家安靜點自習,不要吵到別班。」
在學生們興奮的交談聲中,呂老師飛也似地逃出了教室。
在放學前撿到十五分鐘的自由時間,相信沒幾個學生會不開心的。聊天的聊天,吃零食的吃零食,睡覺的睡覺,有人開始收書包準備提前烙跑,甚至有膽子大的人躲到廁所裏去哈一根;要是有人馬上拿書出來讀,總難免被揶揄兩句:「欸喲,這麼用功幹什麼?」
聽到有人開始呼朋引伴去打籃球,阿Q忍不住開始恨起志恒來了:都是他塞那個制服給他,才害他不能去打球!
但是男子漢一諾千金,他註定得留在教室裏守著志恒的制服。
眼看三一九教室裏的人走了快一半,阿Q卻還乖乖待在座位上,千秋放下望遠鏡搖頭:「真是死腦筋!不會把制服帶去打球啊?」
他本來還巴望著阿Q會把制服帶出去放在球場邊,到時要趁虛而入就好辦了,偏偏張同學就是不上當。
「怎麼辦?」小翎一顆心直往下沈。
「怕什麼?還有B計劃呢。主角上場!」
三二一教室裏的兩名值日生,不知何時已丟下了數學題,開始討論漫畫,忽然又聽到窗口傳來清脆的聲音:「哈囉,兩位學長!」聲音的來源正是動亂的根源——陳少翎。
值日生A翻了個白眼,又像背書一樣念出了快要念爛的台詞:「你找錯地方了,老蔡的制服不在這裏!」
千秋聳肩:「我知道啊。那白痴怕我怕得要死,當然不敢把衣服留在教室裏了。」
「還真敢講哩!」值日生B不屑地說:「那你來幹嘛?」
「我看你們顧教室那麼辛苦,來找你們聊天啊。」
「不用了,謝謝你的雞婆!」
「對了,兩位學長,你們有沒有簽賭咧?」
A沒好氣地回答:「並、沒、有!」
B的答案是:「你、管、我!」
「真的哦?我還想問你們兩個買誰贏哩。」
「要買也是買老蔡啊,怎麼可能買你?」
千秋一本正經地搖頭:「NO,NO,NO,學長,現在賠率好像是一比四哦,要是我贏了就可以賺四倍,那不是卯死了嗎?」
A不屑地輕哼:「那也要你贏得了才行啊。」
「學長,我們雖然是念理工的,還是需要培養一點經濟學的概念滴。這種時候呢,就要分散風險,一注買我,一注買老蔡,這樣才有保障啊。這就叫做「套利」,瞭咩?」
「套你個大頭鬼啦!啊你們班是怎樣,都不用上課哦?一群人在校園跑來跑去,很礙眼欸.」
千秋大夢初醒:「對厚,現在是上課時間說,我都忘了。」
「喂??」
「欸,那可不可以麻煩你們哪一位,去三一九跟他們張貴新講一下,說他們化學老師叫他去辦公室?」
「張貴新?」A不認得這名字。
B說:「就是老蔡那個朋友啊,叫什麼阿Q的。」
「找他幹嘛?」
千秋一臉無辜地說:「我哪知道?人家正在校園裏漫步,感歎我淒涼的命運的時候,忽然就一個怪老子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叫我來找人,害我都不能回去上課了。」
「那你去啊,三一九就在隔壁的隔壁,不用我帶路吧。」
「可是,那個阿Q跟我向來不對盤,我不想看到他耶。麻煩你們幫我跑一趟,這樣我就可以直接回教室了。」
小翎心想:沒錯,這種時候也只能把阿Q先引開,再設法摸進去拿制服。三一九的危機意識沒有三二一高,要得手應該不難.然而,這時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哦,原來制服放在三一九啊。」居然是去而復返的藤木一號,臉上滿是冷酷的嘲諷.小翎倒抽一口冷氣,千秋也覺得不太妙,仍是滿臉堆笑:「哎呀,藤木兄,你怎麼沒在教室裏啊?該不是因為太想我,所以翹課吧?我好感動哦。」
藤木一號冷冷一笑:「你錯了,是我們親愛的英文老師太想念她的愛徒陳少翎,你不在就沒心情上課,所以提早下課.」
雖說平空殺出一號程咬金很礙眼,千秋還真的有些感動:這小子學他講話還學得真像哩!
「真的啊?那我得趕快去跟老師請罪去。學長,就麻煩你們帶話給阿Q囉。」
「等等,」藤木一號伸手擋住他去路:「老師既然叫你傳話,你總要把話帶到吧?反正我們班也下課了,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我們一起去三一九找阿Q學長,怎麼樣?」
千秋歎了口氣:「好是好,就怕阿Q見了我,更是死也不肯離開座位,要是害他得罪他們老師,我不就罪過大了嗎?」
「沒關係沒關係,到時我們兩個就合力把他架去辦公室吧,你也好順便去找英文老師啊。或者說,陳同學你有什麼理由,不方便跟阿Q見面嗎?」
「呵呵呵。」千秋悠然微笑著,在心裏告訴他的搭檔:「親愛的,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們這回親身體驗到了。」
小翎驚出一身冷汗: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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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当然不信他的话:「少来!你是想把我引开,再趁机抢制服,对不对?」
千秋睁大了水灵的眼睛:「咦?原来蔡老大的衣服都是你在保管呀?这就表示你是他最信任的人耶,真的好浪漫哦。」
保管沾满臭汗的卡其制服有什麽好浪漫的啊?阿Q差点破口大骂。
藤木一号得意洋洋地说:「学长你想太多了,陈少翎只是帮忙传话而已。既然你不相信,乾脆让我们两个陪你去找老师,这样不就好了吗?」
就阿Q的立场而言,如果老师真的找他,那他是非去不可,总不能放老师鸽子;如果是小翎的调虎离山之计,他更是乐意当著老师的面拆穿他的诡计。於是他接受了藤木一号的建议,把志的袋子托给旁边的同学,跟著二人去了。
明明说的是「陪阿Q去办公室」,藤木一号却跟阿Q两人一左一右把千秋夹在中间,活像在押解犯人。
「哦呵呵,我好像变成公主,让两位英俊的骑士护送耶。」
两个人狠狠地瞪他一眼,都没答话。
小翎急得满头大汗:「千秋,怎麽办啊?要是被老师逮到我们说谎骗他,一定会被电死的,搞不好会被记过!快想办法啊!」
「你安静点行不行?老在我脑子大吼大叫,我怎麽想办法?」
「这是我的脑子啊!」小翎大叫。
千秋吼回去:「那你来想啊!」
「……」小翎觉得自己脑袋快短路了。
眼看办公室已经近在眼前,千秋深吸一口气:「赌不赌?」
「什麽?」小翎听不懂他说什麽。
「我想到办法,但是失败率很高。要是成功,今天就可以顺利脱身,明天再战;万一失败,就会被拖到老师面前大卸八块兼鞭。你怎麽说?要不要赌?」
「这……」面对这麽难的问题,小翎实在不知如何选择。
千秋平静地说:「无论输赢,我都会陪你的。」
「……」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的。」
不知何故,这句淡淡的话,就像投入浊水中的明矾,瞬间让小翎满脑子的杂念全沈静了下来。
「你放手做吧。麻烦你了。」
千秋微微一笑,随即轻咳一声,换了副严肃的脸孔:「呃,阿Q,在见老师之前,我想你该做好心理准备。」
「什麽心理准备?」
藤木一号插嘴:「学长,别理他,有话到老师面前讲。」
千秋也不跟他辩,只是语气沈重地继续:「我刚刚在教官室待了一节课,你们知道我跟教官说了什麽吗?」
「关我屁事!」
千秋低垂著眼,低声说:「我对教官出柜了。」
「真的假的?」阿Q这回真的大吃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
「一定是假的啦,他才没这种胆子哩!」藤木一号嘴这麽说,心中却不是全无动摇。
「没办法啊,教官他们一直劝我,我实在不忍心再骗他们,所以只好说实话了。」
「哈哈!」阿Q冷笑:「这下子你以後可有好日子过了!恭喜啊!」
千秋摇头:「他们说学校其实还有不少人跟我一样,所以打算找专家来一并辅导。杨教官还问我知不知道有其他的圈内人,所以我就把几个人招出来了。」
「那很好啊,集中管理免得连累我们这些正常人。」阿Q说:「不过这关我什麽事?」
千秋清澈如水的双眼盯著他:「我把你也招出来了。」
这话对阿Q有如晴天霹雳:「什麽?!你说什麽?」
藤木一号觉得有异:「学长,不要听他的,他在乱盖!」
千秋继续说:「然後刚好你们化学老师去找教官,听到你的名字,他就说他对处理这种事很有经验,要教官把你交给他管教。他还说你们班上课都很认真,可见你应该也是好孩子,他不忍心看你堕落,所以他决定以後要特别照顾你。」
「你!怪不得吕秀雄今天上课老盯著我看!」阿Q气得差点咬到舌头:「你怎麽可以胡说八道?」
千秋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阿Q,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应该老实承认自己真实的性向,别人才有办法帮助你……」
「放屁!」阿Q大叫:「不要以为别人跟你一样变态!」
「阿Q,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自己的同类,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从高一就一直帮你隐瞒到现在,但是我再也瞒不下去了。既然学校已经决定要辅导我们,我们以後就要互相帮助才能治好啊。」
「陈少翎!你该死!」
自然科教师办公室,吕秀雄老师正魂不守舍地喝著茶,试图平复混乱的心情。
一个男学生暗恋他,另一个男学生视他为情敌,还扬言要自杀。这要是真出了什麽事,他这张脸要往哪放?
天杀的,他怎麽会被卷进这场浑水来?他什麽也没做啊!
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王八蛋!你这样子乱讲,叫我拿什麽脸去见化学老师?」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怒吼著。
下一个声音较为尖细,而且更耳熟:「张贵新!你以为我认识你多久了?你那点心思还当我摸不透吗?我哪胡说八道了?」
吕老师听到「张贵新」三字,全身一震,偷偷从窗户往外一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更是魂飞魄散。三个男孩站在不远处的花圃旁,其中两个吵得面红耳赤,个子较高的那个正是他的「爱慕者」,另一个清瘦少年则是刚刚才找他谈判过的「情敌」。第三个男生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显然是在劝架。
吕老师吓得头皮发麻:这两个小子,居然真的吵到他门口来了!
「你自己变态,就自己去住精神病院啊,干嘛拖我下水!」
「我是为你好,怕你做出不该做的事,害了你自己啊!」
「我看你是存心要整我吧?」
那个清秀少年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什麽时候整过你了?都是你一直在伤害我!你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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