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辉岁月之间谍列传+番外——吹音

“我们去喝杯咖啡怎么样？”走过一条大街，雷伊问道。
“可以。”
“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柳直人。”
“交过几个女友？”
“数不清了。”
“和刚才的小姐交往几个月了？”
“她是我妹妹。”
“那么现在有女朋友吗？”
“不多。”
“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
“太好了，那么我是第一个啰？”
“不是。”
“咦？”雷伊一愣，终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直人问道：“你不是说没交过男朋友吗？”
“你为什么不问我，想不想交呢？”直人偏着头问道。
“那你想不想交呢？”
“当然不。”直人笑起来，轻轻地把自己手抽了回来，“所以，你不可能变成第一个，再见。”
让直人欣慰的是，身后的人总算没再跟过来，不过，如果雷伊的视线不要让他如芒在背的话，他会走得更加轻快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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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以一成不变的速度走过十二点的关卡，桌上的电子日历又悄无声息的跳动过一页，不知名摇滚乐手的嘶吼在房间里回荡不息，而直人正坐在屏幕前，蓝色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种暧昧的色彩。
直人正在计算，在现代社会出现一见钟情的几率有多高。
条件一、双方都是男人。
条件二、种族不同。
条件三、一方对异性的吸引力很大，另一方则是对同性。
条件四、一方性向为异性，另一方性向为同性恋。
条件五、异性恋这方出现之前，对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非常迷恋他的同性……
结论是：两方一见钟情的几率为百分之二十三点六。“百分之二十三点六啊……”直人喝一口咖啡，然后总结道：“这个概率明明很低嘛。”
“是蛮低的。”一个附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直人点点头，既而一整杯咖啡掉在地上。
回过头，雷伊的金发在阴暗的房间里闪着微光，就好像他突然发亮的眼睛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走进来的啰！”雷伊笑起来，自顾打开房间的灯，关掉音响，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从哪里？”
“正门。”边说，边晃了晃手上的钥匙。
“这可不是你家的钥匙。”雷伊大笑道：“这把钥匙可以打开你所有邻居的房门哦。”
“不会是小贼的同行吧。”直人低声道。
“什么？”
“你找我做什么？”直人决定忽略前言，单刀真入地问道。
“我想你了。”
翻个白眼，直人走过去打开房门，现在这扇耗资十二万的防盗门让他失望透顶。
“干什么？”雷伊的双眼一扫而过门外的夜色。
“我接待访客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到七点。”
“那么说剩下的时间都可以归我啰？”
“……”
“为了不浪费我们共处的每一分钟，我决定住在这里了！Darling。”
“什么？”直人以拳击掌，不知道应该先反对雷伊自作主张进驻的决定，还是抗议他那个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称呼。
“很高兴吧，不过不用着急，我们相处的时间长着呢！现在我先去洗个澡。”语毕，自发自动地进了浴室。
如果说第一次吃亏是意外，第二次是失误，那么第三次就罪不可恕了，直人倾听着浴室传出的哗哗水流，手指毫不犹豫的开始击打起键盘。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场对方占尽先机的比试中，自己绝对要赢。
为了清白和节操。
燃烧吧，小宇宙！
恼人的水声持续撩拨着直人不悦的神经，但却丝毫不妨碍他使数据有条不紊地开始显现在屏幕上。
雷伊·莱格利斯，法国籍男子，生于19XX年7月12日，24岁，经营酒店连锁业的莱格利斯集团现任当家的第三子。
三流家族企业的小儿子，生活富裕、衣食无忧，亦不会太受公众媒体关注，在家被放任自流，终日不学无术，于是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来调戏良家妇……男……
左手支着下巴，柳直人毫不客气地给这个金发碧眼的男子做了如上描述。
一言以蔽之，就是……纨绔子弟啰……
对付这种人，柳绘美可谓是经验丰富，那么做哥哥的自己当然也不能屈居劣势。嘴角漾开一抹浅笑，直人阖上了笔电，转身走进了厨房。
煮咖啡是直人罕有的几个厨房拿手戏之一，不过他并没打算用这个来招待那位不速之客。摸摸已经完全凉掉的咖啡壶外壳，直人一伸手拿出个玻璃杯，把剩下的咖啡全部倒进去后整杯放入了微波炉。
时间是一分半，随着“叮”的一声响，热咖啡立刻出炉。
驻足听了听，浴室的水声仍未间断，于是直人优哉游哉地打开了厨柜最下方的小门，拿出一瓶还未开封的药丸来。
“一片、两片……”顿了一顿，他的手又再度伸向药瓶中，“三片、四片……这样就能睡个好觉了吧。”
简易至极的安眠咖啡于焉制成，找了个咖啡杯把液体倒进去，直人的心情愈发转好了一些，端着杯子走进客厅放下，然后一脚踢上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
“喂，洗完了没？”
水声嘎然而止，门被迅速地打了开来，随着一张沾满水珠的脸出现在眼前，音调稍有些怪异的法式国语再次在直人耳边响了起来：“Darling，你叫我吗？”
“嗯，对，你洗完了没，如果……”
目光下移、再迅速抬起、复又犹豫着下移、然后迅速抬起，咬着牙，直人把原先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压了下去，转而解决起更糟糕的问题来，“虽然我也是个男人没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穿戴整齐地站在我面前。”
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裸体的雷伊，不怀好意地凑近了直人一步道：“有什么关系，Darling，反正这身体早晚要和你裸裎相见的。”
喀嚓！
直人的指关节处隐约传来了用力的声响。
“可是我不太喜欢有人在我家裸体出现。”压下右手想要捶上贴近面前那张欠揍度满点的脸的冲动，直人打算用一贯的和平方式来摆平雷伊。
可惜对方好像不怎么打算配合他的样子。眨了眨眼，雷伊只是从嘴里应了一声“哦”，连要找条毛巾来围住下体的意思都没有。
“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这样裸体地站在我家里。”自己的耐心又变好了，绝对又变好了。直人在心底愤愤地想道。
“可是我很喜欢不穿衣服在家啊，比较舒服。”雷伊偏头无辜地对直人笑道。
奇怪的是，明明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零的男人，做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却不会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翻了个白眼，直人几乎已经打算收起亲切待客的面具，“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我家而不是你家吧？”
“非也非也！”不知雷伊从哪里学来了这么文绉绉的一句话来，摇头晃脑地对直人道：“Darling，你的记性可真的不太好哦！之前我不是说要住在这里了嘛，所以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家’了。‘我们的家’，当然也就是‘你的家’加上‘我的家’，我要在‘我的家’里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行动，可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哟。”
说的还挺有道理……个头啊！
想要靠长篇大论来混淆自己的观点，这招在他柳直人面前用可不是班门弄斧吗？
冷笑一声，直人一针见血地说道：“在我同意你入住之前，‘我的家’是永远不可能变成‘我们的家’的。”
“Darling，你的房子挺大的呀。”雷伊一点也没有胡诌被拆穿的难堪，反而不以为意地转了个话题，兼从浴室门口移动了起来。
仿佛是怕碰到他古铜色的裸体般，直人忙不迭地退开了一步，于是五秒钟后，他只能干瞪眼地看那个浑身还戴着湿意的男子赤足踩在客厅地毯的正中央。
“我可以坐吗？”指着身下的沙发，雷伊看似很有礼貌地问道。然而遗憾的是，直人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来，他就自顾自地坐了下去。
“喀嚓、喀嚓！”
直人的指关节处，传来了一连串声音。
就算肆无忌惮如小贼，也不敢这样在他家里撒野。好你个雷伊·莱格利斯，不整死你、我柳直人就跟你姓！直人在心底狠狠说道，面上则是不怒反笑，走近雷伊两步，用手一指沙发前放着的杯子：“喝咖啡，你洗澡时我特别给你煮的。”
“Darling，你真细心。”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句让直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后，雷伊眉开眼笑地端起了咖啡。
微波加热的安眠咖啡，味道不知如何。
看雷伊喝了一口后略微停顿的动作，直人不慌不忙地说道：“不知我煮的咖啡合不合你的口味。”
“合，当然合。”雷伊不假思索地说着，又呷了一大口。
“喜欢的话，有机会再煮给你喝。”直人继续不露声色地劝饮着，一边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等待药效发作。
“每天都能喝到的话，我实在是太……”眼看着一杯咖啡见了底，自己说话却突然有些不流利起来。晃了晃脑袋，雷伊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凌晨两点半，正是夜色最宜人之时，这时要是自己衣不蔽体、筋疲力尽（而且还只是洗了个澡、什么也没干）地倒下，那简直是他二十四年生涯的奇耻大辱啦！
“你困了吗？”心知四片安眠药的威力不容质疑，直人忍不住嘴角带笑地站了起来：“我家的客房没有收拾，不过我有个很好的地方给你睡觉。”
“我……我不……困……”雷伊站起身来，想要阻止走上储藏室的直人，但只觉得眼前事物一阵摇晃，又跌落在了地板上。
没过两分钟，就见直人手上抱着一个深蓝色的大包走了出来，放在雷伊脚边展了开来。
“睡……袋……”雷伊的声音混合着浓重的睡意响了起来。
忍着笑点点头，直人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睡袋，客房很久没有打扫，你不介意在睡袋里将就一晚上吧？”
“不……不介意……”雷伊的脑部神经末梢已经开始叫嚣着要罢工了，他神志不清地摇晃着脑袋道：“你喜欢……睡……我也喜欢……睡……”
“那快点进来吧。”朝雷伊扬了扬手后，直人退立在一边，看他自己缓慢而迟钝地把自己塞进了睡袋后躺平。
“还挺……舒服……的……”雷伊的眼睛几乎已经睁不开了，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
当然，为了减低冲击，自己可是在睡袋里塞满了海绵。直人在心里答道，面上只是朝雷伊笑了笑，用力拉起了拉链。
在睡袋旁等了半分钟，再看睡袋口露出金色发丝的男子，双目轻阖似已熟睡了。直人叫了他几声，果然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他放心地从衣袋中取出了一枚小型的铁锁来，喀嚓一声扣在了拉链上。
完成。
“就让你好好睡个够。”直人手上力道不轻地拍了拍雷伊的脸颊，然后起身拖着睡袋走出了大门。
走廊的安全门外就是大楼的垃圾信道，思忖着从三楼将这个被海绵包裹起来的重物丢下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象征性地对他说了声“祝你好运”，直人这才打开了垃圾门，扯起鼓鼓囊囊的睡袋，毫不客气地扔进了信道里。
随着“噗通”一声闷响，将家里的大型垃圾圆满处理掉的直人，愉快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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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到房间后已是凌晨三点。
但直人也没闲着，拿出旅行箱装好了一些必备日用品，而后从抽屉里拿出了护照和机票。
预定的行程，他决定就此提前十个小时出门，直人的旅途终点是位于温哥华的父母家。
当年在家庭会议上，两位家长提出要全家移民加拿大时，年仅十四岁和十二岁的直人和绘美分别举红牌表示不赞成。若说全盘否定倒也不是，这两个小孩根本就是不愿意再和家长住在一起，在两个月激烈的唇枪舌战后，柳家的两位大人终于缴械投降，让这对兄妹独自留在了国内。
更绝的是，还是两个小孩分别独立，连住处都不在一起。
“小孩子太聪明和自立，大人也是会哭的啊……”这是彼时已年近四十的家长柳仁诚在机场的临别台词，回应他则是妻子的一声浅笑。
说起独立自主，两个孩子可能是得自母亲的遗传更多些。
在那之后，两兄妹保持着每周见一到两次面的频率互相照应着。作为哥哥，本来是该更关心妹妹的安危，但直人打从绘美六岁时以合气道击退街头变态时就知道，这个妹妹弱质纤纤的外表也算是一种武器的伪装，她啊，确实不用自己太担心。
不过，开头的三年里，兄妹俩每年还是会有两次在学校放假时结伴去温哥华见父母。这样的传统，在直人上大学后就被打破了，因为暗中从事着商业间谍这样的工作，作息时间跟普通人大相迳庭，于是例行的探亲也就自然而然地改成了有空才回去的状况。
老实说，对于父亲每次见面都喊着“孩子大了，都不想我们了”的声音，直人还真是有点头痛。
总是觉得，自己父母的角色有少许错位啊……
经历了近二十小时的飞行，到达父母家中时，如直人预期般的埋怨声霎时响起。
“老婆，这孩子……这孩子已经回来了！”柳仁诚刚准备驱车前往机场接机，看到已带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的直人，忙朝门内喊道。
对于父亲的大惊小怪已经习以为常，直人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给迎面而来的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回来看你了。”
算起来，已经和这栋房子睽违八个月了。
客厅坐定，母亲端来了刚煮好的咖啡。
“他在飞机上一定没睡好，你还给他喝咖啡。”父亲又有些担心地说道。
直人将双腿也搁上了沙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没关系，我喜欢。”
“反正这孩子从小就是精力旺盛，跟清扬一个样。”母亲温柔地看着直人道：“说起来，清扬这次又没有和你一起来玩？”
“哎呀……”一拍脑袋，直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给忘了……”
因为某件大型垃圾的关系，自己半夜赶去机场还更改了起飞时间，和风清扬约好一起来温哥华看父母这件事，早给他忘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
“妈，电话，电话！”天灾人祸还好收拾，这小子和他妹妹才最难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