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听到有人请客,又介绍新的客户,拓也气也消了不少,坐下来连点两大杯啤酒与一盘鳕鱼生肝,大啖起来。
话说健太郎完事後走出厕所,立时见著顶著一头红发的拓也坐在他的位置上。吓得魂差点飞走!还以为春日井这麽不讲朋友,丢下他自个儿离开;但再细看,春日井还在位置上,只不过身边多了个身形娇小、脸蛋可爱又稚气的少年。
满心狐疑地走过去,已快受不了小诚与春日井打情骂俏的拓也恰好抬头与他对上眼,愣了一愣。
「坂口教授,你回来啦?」春日井也发现健太郎,立即煞有其事地介绍起来。「还记得刚才跟你提到的贪嘴猫与幼齿猫吗?世界就是如此巧,他们俩刚下班来这儿喝酒!」他指指拓也,一付老鸨样。「来来来,这位就是贪嘴猫。贪嘴猫,这是我学校的同事,坂口健太郎教授,很害羞的,你可别一口吃了他。」
早就吃掉一半啦!拓也心里如此想著,脸上露出暧昧的微笑。
「呃,春日井教授,我」健太郎倒是尴尬得很,他才刚在厕所里拿著拓也的内裤自慰,一出来竟撞见内裤的主人,脸瞬间红得如柿子般,无地自容,频频摇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瞧瞧,真的很可爱吧?」春日井还以为健太郎是怕羞,笑嘻嘻地对拓也道。「他啊,今年三十六岁了,还是个处男,贪嘴猫你可要好好教教他,让他懂得鱼水之欢。」
「我会努力的。」拓也冲著健太郎一笑,拉拉他的衣袖。「教授哥哥,坐嘛!」
健太郎皱著眉,却还是坐了下来,既不安、又焦虑,搁在桌下的手还微微地发抖。
「咦」小诚盯著健太郎,忽然夸张地道:「啊!你不就是上次从贪嘴猫浴室里逃走的那位吗?」
健太郎没想到会被看穿,拓也原本也不打算在春日井面前说破,只好赶紧向小诚比出「嘘」的手势,但为时已晚,春日井都看在眼里。
「什麽?原来你们两个认识?」春日井先是讶异,而後又眯著眼道。「哦哦坂口教授,没想到你装得那麽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
「不、不是的」健太郎急急澄清。「我」
「他是被一个学生给骗来的。」拓也在一旁帮忙编谎。「学生开他玩笑,蒙著他眼说要带他去有趣的地方,没想到是泡泡浴,当然吓得夺门而出。」
「是这样啊?」春日井半信半疑,但小诚完全晓得拓也在扯谎,便睨了拓也一眼,表示不明白为什麽他要这麽做。
拓也当作没看见,将乌龙茶推到健太郎面前。「请喝,教授哥哥。」
「谢、谢谢」对於拓也帮自己解围,健太郎心里涌起无限感激,满怀谢意地望著他。
拓也带著微笑点头,见坐对面的春日井与小诚又开始无视其他人的存在,自顾自地亲热起来,便转头对正在喝茶的健太郎轻声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嗯?」
「我们去外头走走。」拓也指指对面的两人。「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应该也不想吧?」
「嗯」健太郎望著不断对小诚毛手毛脚的春日井,没想到当同事那麽久,都没发觉外表道貌岸然、老好人的教授,私下却如此耽於情欲与猥亵。他叹了口气,小声回应拓也。「好,我们走吧!」
【恋物教师与贪嘴猫】 015
冬夜的寒风吹来,卷起满地落叶,两许身影走在灯光暗淡的新宿中央公园里。
「话说回来我好像从没和任何男人这样走在路上、纯散步。」拓也拨著被风吹乱的发丝,带著点自嘲意味。「几乎都是赤身裸体地在床上度过,再不然就是在泡泡浴里。」
健太郎沉默地听著,脑袋里还在想著拓也与春日井的关系。
经过公园里的饮料贩卖机,拓也盯著里头的饮料,手在口袋里摸索著铜板。
「怪了,明明还有五百元的硬币」
「怎麽了?」健太郎靠到他旁边。「你想喝东西吗?」
「嗯,太冷了,想喝热的罐装玉米浓汤。」拓也指指金黄色包装的饮料罐,又低头继续找钱。「怎麽会没有呢」
「我这儿有,」健太郎递了几个铜板给他。「顺便帮我买一罐。」
「谢谢!」
拓也开心地投了钱,拿出饮料罐後,直接抓起健太郎的两手来握住热呼呼的饮料。「瞧,这样拿在手上,很温暖吧!」
「嗯。」健太郎点点头,感觉拓也的手心贴著自己的手背,不禁有点脸红。
「等手不冷了,再打开来喝,让身体里也温暖起来。」拓也放开健太郎,转身往前走去。「我们边走边喝吧!」
绕著公园里的石径漫步,拓也不断踩著地面的落叶,像是故意想制造些许声响来度过两人之间的沉默似的。或许是太习惯什麽话都不说,直接脱了衣服上床,反而在此种时刻找不出话题。
「干嘛都不说话?」终於他忍不住,直接问道:「是不是很无聊?」
「不会。」健太郎啜了一口温热的玉米浓汤,淡淡地笑。「这样看著你,感觉很好。」
这句话让拓也有点受宠若惊,吐了吐舌头道:「哇,你吓到我了,第一次有人这麽说。」
「是吗?」健太郎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春日井是你的同事啊?」拓也忽然转移了话题。「这世界还真小。」
健太郎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会是你的老客户。」
「咦?你怎麽会知道他是我的老客户?」
「他今天告诉我的,说他去『野猫』已经好几年了,每次去都是找贪嘴猫服务,不就是你吗?」
「对啊!我刚进『野猫』时,接的客人就是他。」拓也作了个鬼脸。「不过我今天和他吵架,所以他跑去找小诚了。啊,就是刚才你也有看到的那一位,他在我们店里叫幼齿猫,还未成年。」
「吵架?你和客户吵架,这样好吗?」
「没什麽大碍的。」拓也耸耸肩膀,满脸的不在乎。「谁叫他拿我的内裤去擦他下面。」
「就为了这种事?」
「这很严重耶!」拓也有点激动地挥著手。「我的内裤是要留给你的,怎麽可以被别人的精液污染?上面只可以有我的味道啊!」
我的内裤是要留给你的!
健太郎瞪大眼,胀红著脸。「留、留给我干嘛?」
「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啊!不然万一哪天你被抓到偷人内裤,不就身败名裂了?」拓也摇摇头。「我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被抓。」
这小子,脑袋考虑到的事还真多。
「为什麽喜欢我?」健太郎疑惑地问:「因为我没去举发你代考吗?」
「嗯」拓也想了一会儿,以不太笃定的语气回答:「说不上来为什麽,就是觉得你和我以前碰到的男人都不太一样。虽然我很喜欢勾引男人上床,但是你让我除了想做爱的欲望之外,还有一种想常常与你在一起的感觉啊!就像玉米浓汤的感觉!」
「啊?」健太郎对拓也的比喻感到莫名其妙。「玉米浓汤?」
「就是很温暖嘛!」拓也晃著手上的玉米浓汤罐。「人长得帅,老实又害羞,不是那种典型不讲情理的老学究。还有,你的拥抱让我觉得很舒服。」
「呃,我有拥抱过你吗?」
「你酒醉那晚,抱著我睡呢!」
「哦」健太郎又脸红,咬著已喝完的铁罐。「对、对不起」
「干嘛道歉?是我主动要你抱我的啊!」
「小泉同学」健太郎深吸口气,将一直想问的话说出来。「你为什麽要在泡泡浴打工?以你的条件,应该能找到其他更好的工作,怎麽会选这种出卖身体的职业?」
「我没想过那是在出卖身体。」拓也摇摇头。「我很怕冷,所以喜欢往暖和的地方去,泡泡浴总是热气弥漫,不穿衣服也很温暖;而且会有很多人抱我,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呵护、被珍惜、被爱」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泡泡浴的薪水很多,有时光是客人给的小费就足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这也是一小部份原因。」
「记得你曾说过,你是孤儿」
「呵呵,应该说我原本不是,後来才是。」
「怎麽说?」
「一定要现在讲吗?」拓也将汤喝完,看著健太郎。「你打算分析我吗?心理医生?」
「不」健太郎耸了耸肩。「是我对你的好奇。」
「这样啊?」拓也凑到健太郎面前,眼里满是期待地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这不太好吧」健太郎犹豫地道:「我说过了,我是教授,你是学生」
「如果你这麽在乎伦理道德,我明天就去办休学,让你不能再用师生关系做藉口。」拓也认真地盯著健太郎。「我是说真的哦!」
「别为这种事放弃学位,不值得。」健太郎担心起来,深怕拓也说到做到。「你念的可是第一志愿呐!」
「我不在乎那些东西。」拓也露出不屑的表情。「就算毕业了,我也不会去当医生。」
听拓也的语气如此坚决,健太郎忽然间找不到话来应对。
「不然你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好了。」拓也转换成轻松的态度。「你为什麽对我有兴趣?」
这问题好回答多了!健太郎几乎不需思考,道:「你的外形很吸引人,亮丽的发色,长相也出众,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你代考。而且我没内裤穿的那天,你还特地追上来帮我,让我觉得你应该是个很不错的孩子。虽然晓得你在泡泡浴工作时我吓了一大跳,又看到你援交却也因此让我更好奇,一个念东大医学系的人怎会做这些事?」
拓也眼珠子转了转,闷闷地回应:「感觉你是把我当研究对象。」
「当然不是。」健太郎摇著手。「或许是我一厢情愿,但我总觉得若你是为了讨生活而做那些事,太辛苦,也牺牲太多。所以不知不觉的,有种想多了解你、多帮你一些忙,甚至多照顾你的念头出现。而且而且」
「而且?」
「我闻了你的内裤之後会勃起,甚至还会幻想与你做爱。」健太郎苦涩地道:「以往不会如此的,就算我拿别人的内裤来自慰,也都只会幻想自己正在与内裤温存,根本不会想和人有性的互动。但是你却让我突破了这条界线」
「听起来像是好事?」拓也眨了眨眼。「我治好了你的恋物癖?」
「倒也不是,因为我还是比较喜欢内裤。」
「好伤人呐你!」拓也故作生气地道:「我本人竟然比不上我的内裤!」
「唉哟,积习难改啊!」健太郎摇头叹息。「你还没告诉我孤儿的事呢?」
「亲我,我就说。」拓也将脸贴近健太郎,只差一点,四唇就要相接。
「这我、我办不到我没办法和活生生的人做这种事」健太郎伸手想将拓也推开,却被拓也抓住双手。
「你没试过,怎知办不到?」拓也轻轻地道:「既然你在睡梦中能让我为你口交,还喊著像是在与我做爱的对话,表示你的性功能与反应都正常,也喜欢和人做爱;只是你在清醒时把这些欲望全压下,换了其他东西来当替代品。」
「我我」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和内裤厮守?」拓也以更加轻柔的语气道。「如果我想取代那些内裤,成为与你厮守的对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
「小泉同学」
「叫我拓也,别叫我同学。」拓也些微地抬起头,闭上双眼。
「拓、拓也」
凝视著近在咫尺的粉嫩红唇,正散发著渴望。健太郎有想吻的冲动,但对性的抗拒却也同时在作用,引发反胃之感。两股力量在体内较劲,他先是抓住拓也的肩膀,微微地发抖,「想做的欲望」与「道德上的禁制」展开轰轰烈烈的拉锯战。
透过肢体所传达的讯息,拓也明白健太郎正经历极度挣扎,於是他决定助上一臂之力,采取最後一击。
他朝健太郎的鼻尖吹出轻轻的气息,以诱惑的语调倾诉:「吻我,健哥哥」
如施了魔法般,健太郎心里的抗拒减缓,低头吻下,柔软的唇相互贴叠时,欲望赢过道德;他开始变得狂乱,将拓也紧紧拥住,全心全力地探索著拓也唇内的世界。尽管初时有些笨拙,仍在拓也的带领下慢慢步上轨道,吻出柔情蜜意。
「健」当健太郎的唇离开之後,拓也还依依不舍地追上,紧紧吮住健太郎的舌,再勾动一次惊天动地的唇舌交战。
「够、够了」健太郎感觉自己的理智已快阵亡,连忙推开拓也,止住刺激源。
「你吻得很好呀!」拓也舔著嘴唇。「那麽我就履行约定,告诉你吧!」
【恋物教师与贪嘴猫】 016
拓也在公园里找了张椅子,整个人绻到上头,健太郎则坐在他旁边。
「我家总共有四个人,爸爸、妈妈、我、还有弟弟。」拓也开始述说自己的身世。「原本一家人感情很好,但我快上小学时,爸爸做生意失败,家里气氛开始起变化,经常每天都是大人们的争吵。妈妈骂爸爸没用,爸爸骂妈妈只会赖在家里不去工作;到後来,爸爸索性不回来,窝到外头的女人那儿去。」
「外遇?」健太郎问。
「嗯,很好笑吧?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外遇。」拓也抱著膝盖,望著在地上低舞的落叶。「可能他受不了妈妈的罗嗦吧!当他再也不回来後,妈妈每天都哭得很伤心,却同时咒骂著爸爸,说他没良心、该下地狱情况愈来愈严重,饭也不煮、家也不整理了,整天只会坐在窗边自言自语。我和弟弟很害怕,不敢去找她,但冰箱里的东西愈来愈少,身上又没钱,根本没办法去买。」
拓也停了停,像是在沉淀回忆所引起的情绪,健太郎温柔地搂住他的肩膀,盼能给予安慰与鼓励。
「谢谢。」拓也笑了笑,又继续道:「後来有一天,我和弟弟都忍不住,去问妈妈能不能出门买吃的,我们都好饿,结果她凶神恶煞地说要不是我们,她就能活得开心点,与爸爸离婚,逍遥而去。或许长期的压力令她精神有点失常,她冲去厨房拿刀追砍我们。弟弟跑得慢,头被砍中,我冲去打电话报警,当警察来的时候,弟弟已经死了我的胸口也被划中一刀,留下到现在都还著去不掉的痕迹」
健太郎爱怜地轻拍拓也的背。「听你讲来,分明是很哀伤的过去,为什麽不见你哭?」
「不晓得,我从来没为这件事哭过。」拓也将头靠在膝盖上。「而且我从小到大连一滴眼泪都没流过,好像没什麽事值得我哭。」
「你把那些难过都压抑下来,这不是好现象。」
「别突然扯到心理学的论调嘛!」拓也嘻嘻地笑著。「严肃起来了。」
「我是说真的啊!如果你把愤怒、伤心通通都吞到肚子里没发泄出来,总有一天会生病的。」
「别这麽乌鸦嘴嘛!」拓也倚到健太郎身上,羞赧地道:「喂,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是什麽时候?」
「咦?」健太郎瞪大眼:「你的第一次?」
「对啊!我的第一次,是跟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大叔叔哦!」拓也咬著手指,回忆著往事。「妈妈被抓去坐牢後,爸爸也不理我,我只好在街上流浪。後来肚子饿坏了,在一间面包店偷面包被老板抓到。但是他对我很好,不但没报警抓我,还收留我,让我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他笑了笑,勾住健太郎的手臂。「那天晚上,他叫我跟他一起睡,然後他开始亲我、摸我虽然他插进来时好痛好痛,但是他抱著我的感觉又让我觉得好温暖,我才发现,自己仍是有人要的小孩。」
听著拓也的描述,面包店老板压根儿就是恋童狂,利用小孩子的无依无靠,故作体贴地亲近,以食物和温暖的床被诱惑,实际上却只是为了稚嫩的身体
「拓也,那老板不是好人,他是在侵犯你!」
「我知道。」拓也点点头。「但那时候还小,不懂,长大之後才明白。可是我不讨厌他,因为他让我过了一段很快乐、有人疼爱的日子。就算他的目的是我的身体也无所谓,我讨厌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健太郎皱著眉,难过地问:「你和他住了多久?」
「到国中毕业。」拓也开始玩起手指,边继续道:「我长大了,他对我的爱也逐渐减少,又另外去寻找别的目标,最後我主动离开他,靠著四处打工与援交养活自己。考上大学後,遇上泡泡浴店的老板,便在他的介绍下进『野猫』工作,享受每天都有人爱的生活。」
「那不是爱,」健太郎摇头轻叹。「只是性的欢乐而已,不能与爱混为一谈。」
「对我来说,性与温暖就是爱的形式。」拓也望向健太郎。「不然你告诉我,什麽叫做爱?你爱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