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三教九流的,是拐是抢的,只要暂时带着我离开这个熏死人不偿命的烟花地方就好,来啊,把本少爷虏走吧!他心想道,这男人们在他眼里几乎都是好色的,于是硬是故作楚楚的样子从眼角挤出一丝哀求而媚人的目光,省的本少爷日后还要劳烦逃跑。
不过这目光一秒钟间就被愤愤地撤了回去——因为他发现哪个蒙面的黑衣人双目紧闭,看这样子,估计多半是个——瞎子!无奈,甩着头挤出几声“呜呜”的算是反抗!
那黑衣人闻声,撒手两坨吓软的横肉,一步跃到叶孤蝶的面前,用内力震开束缚,抄起他的腰身便窜出门窗,惊魂未定就被一个跄摔到了马上——那马跑的很快,叶孤蝶一路被颠簸着,胸口被死死的压在那蒙面人生硬的腹部上,看来是个练家子,很结实,撞的他生疼。再加上手和嘴还没有解脱,顿时觉的自己像个麻袋一样被别人拐来拐去,这一肚子的气就又变成那除了祖宗十八代什么都骂的出来的话,来咒他便宜的姐姐——想想看你自己刚才才被卖了二十两来的银子,岂不是比你好姐姐更便宜?!
不知道奔波多久,颠的他要吐,那马终于是停了下来。黑衣人撤掉叶孤蝶嘴里的帕子,他刚想开口喘气,就只觉的一阵晕眩,作势就被一只大手给甩下了马,“嗵”一声给两脚叉开的被摔倒在地。
这一甩就顿时甩出了叶公子这好几个时辰想要骂人的话:“这世道上还有个像样点儿的男人么?怎么一个个都不知怜香惜玉的啊!你要是想弄死我也不用变着法子来这么颠簸死我呀,这样子会死的很难看你知不知道!啊?!”他看到那人蒙面间露出的紧闭双目,干脆两腿一伸,找了个最难看但最舒服的姿势歪着,暂时先懒一会儿,留着力气接着骂。
黑衣人此时把头上的蒙面撤下来,借着月光这才让人稍微看清他的脸。虽然是紧闭着双眼但是看的出来流畅清晰的轮廓,那是一张美丽英俊的脸,但这种俊气又似乎和平素的人的不同——也许因为他那异常挺直的鼻梁和浓眉下深凹立体的眼窝,带着些许神秘。
走近,带着一股子阴冷的杀气,冷不丁的叶孤蝶便把那一嘴巴要骂人的话咽了下去。
“冷清池,你若有什么后事可以向我交代,你还有三个时辰的命,能办的事情在下都会帮你办!”眼见那人逼近,压低了声音嘶哑得说道。
这叶孤蝶此时还是云里雾里的转,“ 冷清池?”他咕哝了一句,显出一丝惧怕。
“你不是二十年前名震江南么!总不该连自己的名号也不记得了把。”又是那寒气逼人的刺骨声音。
“你……弄错了把,我怎么可能是那个……什么冷清池?” 自 由 自 在
“不要和我耍花招!”他冷冷的命令道,“有人让我杀了你,所以我有责任负责你的后事,好来好去!”
“什么?要我死?”这岂可拿来于人开玩笑的!你这贼一样的人搞不好就错杀了一个堂堂的才子啊!顿时他急着朝那人骂道:“你疯拉,那个什么清池的二十年的人你倒找上我这个正好二十的人?”
那黑衣人眉宇间闪动了一下,似乎有了点反应,“胡说,你明明呆在清池居,为何不是冷清池?”。
叶孤蝶一听,刹那间断定这人的确是又瞎又傻,继续骂道:“在清池居间的就非得是冷什么水么?那你怎么就不去掳那鹞子的妈妈呢?”
话未骂完,黑衣人一个箭步上前,叶孤蝶只觉的身子一轻就被提了起来顶在了岩石壁上,脖子里瞬间还夹着把明晃晃的寒刀。那人站着足足比三公子高出一个人头。
“住嘴.不然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叶孤蝶状就觉得情况不妙,不快点说清楚的话也许真的就被一刀毙命,那就真的落的个便宜的下场,连生死簿上都难找了!
“我……我……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随着刀峰一斜,一只僵硬的大手扼住了脖子,“呜……”三公子这次可真的急了。他痛苦的一把扯下头发上玲珑的玉器,龇出一句救命的话:“你看看……哦不,你弄弄清楚,我是男人!堂堂的男人!怎么……怎么可能是……”
那只手似乎感觉到了叶孤蝶话语间微微抖动的喉结,终于松了把力气,三公子只顾着拼命喘者气,再定睛一看原来这瞎子的脸庞和自己贴的那么近,不由得到抽了一口凉气。看他那紧缩的眉头下,似乎那双眼睛一但张开就可以摄人于死地!
那人虽然松了手劲,但接下来留下的一句话让可怜的叶孤蝶顿时两腿一软,只想到下辈子投胎去作甚么了,那人道:“既然你果真不是冷清池,我立刻就杀了你,也不用等三个时辰了。交代后事把!”
那刀子几乎已经没进了他白皙的脖子,撕开一条很细小的血痕。
诶,似乎从离家出逃被旺才赶超的那一刻起,我三公子就注定成了个悲情的人物了,他叹道,这真要死了,倒也显得平静了。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再骂个痛快,省得做了冤枉的鬼,懒得出来于你报仇!
“你这冷血的疯子,变态的傻子!我死了咒你这辈子要不到老婆绝子绝孙!我……”这骂是骂,语气中却多少带着丝丝的胆战,看着那张冷俊的脸,纵使再刁蛮的气焰都被冷回去一半了。
那人显然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大胆的骂过,强忍怒气嘶哑的喉了一声:“告诉我你的名字,好教我杀了你后还好给你祭奠!”
哪有人乱杀人还给人祭奠之理?他觉得自己落在这么个怪人的手上已经不能用“悲情”两个字来概括了!
“快说!” 自 由 自 在
叶孤蝶脑子里霎那间冒出什么“李寻欢”,“百晓生”,“独孤求败”之类的名字,想着随便找一个说出来愣你一下。可当他看到那双随时要杀死人的眼睛的时候也就平静了下来。死都要死了,还耍什么花腔,只求的来世让我姐姐做个男人把!
许久,他叹出一口气,乖乖的报上名:“本少爷叫叶孤蝶。”
蓦的那黑衣人的手颤了一下,俊美的脸微抖,显然是十二分的惊讶,但杀手通常都把自己的惊讶隐藏的好。
“你叫什么?”他马上又问道。
“大丈夫不改姓!本少爷姓叶名孤蝶!别记错了,下辈子好躲着我!”
深眉动,仰起薄薄的嘴角。忽然他抽回刀锋,缓缓的离开叶孤蝶僵直无力的身体,道:“你起来吧,在下不杀你了!”语气突然间变得柔和了,他本来的声音还是磁性的。
什么?你想杀就杀,不杀就拉倒?翻个脸比翻书还快啊?!
再想想,难道自己的芳名就那么又震慑力,惹的江湖上的杀手闻之丧胆?又或许这人还果真是疯子?
“你安心的起来把。”黑衣人倒是很平静,也不解释原因。
叶孤蝶猛的一把推开他,看着这人霎时颠三倒四的,正好借着机会逃。即便是不逃,也要让他离开自己三尺之外!踉跄了几步,他发现那人静静的坐在一边开始擦自己的刀。
“不要逃,不杀你不带表放你走。”那黑衣人的语气果真是温和了好多
他停了脚步,似乎知道自己逃也是没有用的,那把刀子不知道社么时候又会飞过来。而且他总觉得自己是活该找死,居然还真的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还真相信他不杀他么?
不过他发现自己老是想看看那个黑衣人的脸,这倒是奇怪,为什么就是相信这个疯子是个很守信的入流之辈呢?
黑衣人生了火,确定叶孤蝶安坐着后,卸下斗篷。迎着火和月,终于看清出他的样子!这人绝不能用一头乌丝来形容,那头发居然出落的淡淡的黄褐色,梳理的整齐却还是可以看出略带一点卷曲,就和他不凡的轮廓一样与众不同,有仙风道骨之感
那个人向叶孤蝶踱步走来,他顿时倒退了一掌——难不成现在又要来杀人了?
那人把手伸向三公子的脖子,觉得脖劲处一阵凉意,一块湿润的手帕敷上了刚才被刀划出的伤口,痛意全消,很是舒服。
“只不过轻轻架着你的脖子,没想那么容易就被擦伤了。”
叶孤蝶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这一惊一愕的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在想什么!方才要杀要刮的现在倒体贴起来了?!再这样自己迟早要被疯子传染的!
他瞪眼,不知所措了,半响才冒出一句:“你……你,你到底什么人!”不过话未说完当即觉得那是废话,废话中的废话!人家堂堂杀手怎的说留名就留名?岂不毁了今后自己的生意?
没想那人轻柔的擦着伤口,紧接着就答了话:“在下千秋冷月。”
这杀手的名儿还落的清秀啊!叶孤蝶默念道:“千秋冷……”“???”此时突然又是一惊:“什么,你……你是千秋冷月?!”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那人平静的答道。
“你等可就是那江湖间传闻以眼神摄人无数的千秋冷月宫的第一杀手?!”叶三惊叫道。
“正是在下。”
惊,大惊! 自 由 自 在
这江湖有名的冷眼杀手居然就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方才还嚷着杀人,这会儿倒怜香惜玉起来。
江湖上出手之狠,武功之深,暗器之绝当推冷月宫。又道这冷月宫的长老驻颜有术,按年纪算是半老的徐娘,可却是个妙龄少妇的模样。这千秋冷月可是冷月宫长老的亲侄,传闻只为他姑姑一个人杀人,照他姑姑一人的交代办事。不过这以“冷眼杀气”出名的高手居然是眼前这个瞎子?!难不成江湖的传言也有欺骗之理?
瞎子——冷月宫——千秋冷月——鹞子——什么水什么清?
这叶孤蝶一时间哪里经的住这层层的惊厄,只听的“碰”的声响,俏脸一僵,便居然一头在疑惑中昏死了过去……
4
叶孤蝶半醒过来,觉有一丝凉意搭在自己鼻翼上,一个惊醒,还没睁眼就“噌”的一巴掌往身前挥去。只听得一声很重的“啪”,打到了一片结实,自己的手倒是被反打的生疼。
一只冰冷的大手掰住了自己,他这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才知道刚才居然是打到了眼前的黑衣人,脑子里飞快的闪过晕蹶前一杀那发生的事,……有道是那个可是冷血的杀手千秋冷月——岂能容你乱打!
终于明白过来几分,不免有些后怕。难不成这千秋冷月是来掐自己上西天的不成?糟糕,刚才还用足力气出手打了他!想到这儿,叶孤蝶飕的一下便缩到了床脚
千秋冷月对于他那一掌没有丝毫的反应。只不过花拳绣腿而已,挠痒还嫌轻些。刚才叶孤蝶感觉到的凉气是千秋冷月用手探他的鼻息而已。他并没有显露出怨恨的神情,平淡道:“原来你还活着,本已为那么容易就死了去了。”
这话让叶公子听起来顿觉得有三分的嘲笑七分的不削一顾。这小魂还没安定,怒气就又上来了。猛地一推眼前高大的人。
“托你的福,本少爷还没那么容易撒手呢!”
那人居然还没有防备,竟然一个不稳就往后倒去,可毕竟是武功高深反应敏捷,左手一撑便好端的坐了起来。
叶孤蝶一时间又后悔了,悔不该怎又动手惹了人家。他骂着自己 ,人家不出手你可到得意起来了,啊?
千秋冷月侧头朝向叶孤蝶。
叶公子虽然知道那充其量是个只能见光的眼睛,可却顿时觉得透过眼睑马上就要射出目光,那目光还犀利的让他的脸颊好生发热!不免被那根本不存在的目光给震住,惊觉的缩回脸去。若不是这带着几分寒气的杀气扑面迩来,还真教人不能相信他就是“千秋冷月”!
只听得他冷冷说道:“你不用如此紧张,在下说过不动杀念了,况且……”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忽然冒出三公子得名字:“叶孤蝶?”
“恩?” 自 由 自 在
“叶孤蝶……”千秋冷月默念道:“况且……你也不是我姑姑要我杀的人。”说着,便用冰冷修长的手指手捏起叶孤蝶的脉,细心感觉了一阵,留下一句:“你还要休息。”便清袖一拂走了出去。
留下叶公子一个人儿不知是惊,还是怕,或是莫名奇妙的伫立着,那刚被搭过的脉门顿觉凉一阵烫一阵的。不过他总算还是开始相信那就是千秋冷月,毕竟这种咄咄逼人的杀气是江湖上不多见的。
等他再次缓过气来——这小生自从何时起就不断的失神,缓神,再失神,再缓神,可真难为他了。
缓过气了就好歹看看这屋子吧。应该是千秋冷月的住所没错,不用任何形容,就两个字——寒酸……让人不觉起了怜悯之心,这冷月宫少宫主怎么就落的那么穷!
一张床,一条被,一脚桌,一把椅,是瞎子的好处这才显现出来——没有灯!桌上就一套茶壶,还只碎剩一个杯!不过那杯里倒是沏好了温热的茶,瞬间让人还到一丝暖意。
叶孤蝶躺回到床上,开始理他的思绪:他被三番四次的拐,已是莫辩的事实,不用多想;这杀手是千秋冷月也算是暂时认定了;假装他是要杀一个叫做冷清池的风尘女子吧,这也大致可明确了;把自己带到这儿估计也是劫错了人,可以理解;可这江湖中一等一的杀手为什么掳了我,又不杀我,还偏偏不让本公子走?这可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叶孤蝶只知道爹爹还算是给自己取了个好名字,派上了救命的用场,可这其中的原因么……真是越想越乱,越乱越懒,越懒就越有睡意。
他开始迷迷糊糊的闭了眼,恍惚间脑子里反复游荡着“千秋冷月”这个名字,这莫名和他扯上关系的人着实奇怪难缠。
此时正是夜深之时,屋外寒风刺骨,千秋冷月正半抱着剑斜靠在小屋的墙角,顶着寒风半守半歇着。
千秋冷月中了邪了,居然帮着个本来要杀的人守起夜来了,这屋里屋外的两个好生奇怪的人!
东方微晓,算是过了冷的折寿的一夜,千秋冷月起身抖抖尘土,顿时发觉自己一身好胫骨也被冻的酸疼不已,这野风着实比寒玉床还厉害三分!
叶孤蝶倒了一夜,此时也多少有了点儿精神,正也要起床,猛地发现不知何时千秋冷月已是静静的坐在桌旁,还带进一股凉气。
“冷大侠?恩……月宫主?……恩……”他盘算着昨儿一夜冥想的称呼,咕哝了许久,才冒出一句“千……秋……?”
总算轮到千秋冷月小愣了一下,这小子居然直呼自己名字?还好端端的硬是把后面的两个字儿给一刀劈了!
叶孤蝶叫着“千秋”本也是图个方便,没想刚叫出口还觉得挺顺当的,又看看着冰冷的人似乎是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想必这称呼还过得去,于是又呼了声:“千秋?”
这岂是没什么剧烈反应?是反应剧烈到无法反应!
千秋冷月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敢提他名字的,不是“大爷”就是“大侠”,再者就是“千秋冷月大侠”云云,
这下忽然有人那么亲昵的连“冷月”都省了,让他吓了一跳。不过名号乃一介称呼,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千秋冷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