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雨还没走啊?」领班林河和慕宸吃惊的看着他。
一个正在做奶酪,一个正在擦盘子。
初善雨笑了笑。「看到熟人,聊了几句。」转头动手在苍无那桌发狠点了五大盘的梅花猪肉给他。
「哼,撑死你。」嘴角勾起的笑容很邪恶,带着恶作剧的骄傲,一瞬间很像没长大的孩子。
林河跟慕宸面面相觑,不了解怎么下了班初善雨就变了一个人,虽然这样感觉比较有朝气啦。
「小林,跟你借一下打火机。」初善雨进了趟办公室,拿出了自己随身的小包包,却在里头遍寻不着所谓打火机的存在。
接着他大剌剌的坐在店门外抽起菸来。
白色的烟雾在眼前弥漫了开来,朦胧了双眼。
入了夜了西门町变的寂静,昏暗。只有偶尔快步经过赶着回家的行人,和三两个还不肯回家的小猫咪在外游荡,店里播放着的流行乐被玻璃门阻隔着,没有半个音符流泄出来。
他的背后只有被灯光熏热的招牌,和臀下一直没有冰凉过的小椅子。
有点热。
他很不喜欢这样温温热热的环境,感觉像自己被养刁了。
方才出来时,恶作剧似地点了一堆肉给苍无,不知道吃完没,千万别太浪费食物的好。
迷迷蒙地,他有些困了,四肢被环境烘烤的温温热热的,还不到出汗的难过。他打了个呵欠,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燃烧中的菸,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快睡着了,苍无怎么还不出来?
从店外望进去,他们刚才坐的位置太过隐密,一点影也看不见。
其实,初善雨平时是不抽菸的,菸这种东西,在苍无面前会被毁尸灭迹,只有他不在的时候、只有他不在的日子他才会去碰,根据反应来看,是因为苍无会阻止他,所以他抽。
实在说不清楚是抱着怎样的心理去碰触这个物品,说到底,他也不喜欢,因为会上瘾。
就跟靠近了苍无一样,慢慢、慢慢地上了瘾,离不开,很用力的需要。
头向后仰靠,整个身子贴着招牌,眼闭上头一歪,就这么睡着。
才不过一秒,就听见耳边有怒吼声,手传来热热麻麻的疼,菸被苍无的愤怒给打在地上,被睡意侵袭攻击的头昏昏脑钝钝的初善雨可没理会那么多,菸掉了就掉了,他只是伸出手向苍无讨抱。
他早就知道这人只要他不在就会抽菸,但每回见了却还是忍不住气呼呼的毁去这些物品。
这人喔──
这下连刚刚突然间一下子来了五盘的肉的仇都没办法报,真是太糟糕了。
极为认命地,苍无抱起坐在椅上一脸迷迷煳煳讨撒娇的人,在服务生吃惊的目光中离开了西门町。
〈亲爱的,加汤〉ˉ3
天色大亮。
一张双人大床上横躺着两个睡屁不好的大男人,一个把被子全部卷走,一个抱着把被全部卷走的虫,竟就这样相安无事的睡到天亮。
苍无皱着眉头醒来,刺眼的阳光射得他的双眼半眯,空着的一手扒了扒睡得溷乱的发。
奇怪,明明开了冷气却还是热得不得了。
半爬起身,越过那条大虫探向床旁矮柜上的遥控器。
遥控器的边都没摸着就发现原来所有的热源都来自于怀里的虫,一把扯下掩盖在口鼻上的被子,苍无皱眉啧了声。
「雨、善雨,起来。」解开层层缠绕的薄被,硬是把初善雨从里头挖出来。「被子这样盖你会窒息,听见没。」
他下了床到客厅挖出陈年没用了体温计,有些古老,还是水银的那种,拿进浴室稍做清洗又回房,一把将体温计往初善雨的嘴里塞。「用舌头压着,不准吐出来。」
这下好了,这小鬼从来不喜欢看医生,吃药也乱丢。
苍无又叹了口气。
到了杯水,回来坐在床沿顺手拔出含在初善雨口中的体温计。
三十八度半。愉快的无课星期一早晨。
「起来,把这杯水喝了。我们出门。」上次初善雨感冒他花了一整天才把发烧的他拖进诊所里就医,就因为一不小心说错话,讲了个医字。
算了,看了看还满脸通红赖在床上的人。
苍无认命地替初善雨换上外出服,抱起还八分睡二分醒的人外出就医。
刚把人扔上车,初善雨的手机就响了。
显示是公司的来电,苍无向来讨厌替初善雨接电话,打来的十个有九个是女孩子在电话那头娇嗔撒娇要笔记的恶心声响。
他有初善雨那班的课,班上男女生比例悬殊,中文系诡异的谜题。
在台上授课女孩子们有半数永远都是心不在焉,遇到考试才开始用功,想找靠山来靠。
久而久之,初善雨的电话簿里黑名单变得越来越多,也就终于比较安静了点。
接起电话,对方噼头就问:「善雨,今晚有没有空?可不可以来帮我带班?」
「他感冒了,恐怕到明天都没办法上班。」如果没记错,他今明两天是没有排班的。
对方的声音寂静了下,似乎没料到不是本人接电话的可能。「……那不好意思,帮我跟他说早日康复,先掰。」
对方急着把电话挂了,苍无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
将手机往后座抛去,安全带就直奔靠近龙门路的大诊所。
其路程之短,开车只不过五分钟的事。
幸好这是平日又接近中午,挂号的人少,他拍醒还半沉睡的初善雨,趁着他意识迷煳之际拖进去诊疗间。
刺鼻的药水味一下子就让初善雨清醒,几欲呕吐。
「我们可以不要看医生吗?」这就是初善雨生病最难搞的地方。
一感冒就像孩子,拒绝看病、讨厌吃药,厌恶药味,一吃就吐,儿童糖浆简直就是为这种人所准备的,在他喝来那种东西才比药难吃百倍。
「没得商量。」一句话将人打进谷底,都坐在医生前面了还赖什么皮?
老医师白白头发稀疏的往旁边梳,白袍更是一尘不染,一脸和蔼的笑看着他们的互动。
这位老医师知道他们的关系,熟知人情世故那双用和蔼隐藏起的锐利双眼,哪会看不出来他们之间那些半掩饰的暧昧?
「善雨乖,吃三次药就好,所以别吵喔。」看了这么多年,哪会不知道这个小鬼就是怕复诊跟药味,所以尽量开好一点的药一次病除,免得苍无这好孩子被吵得烦。
「是三次还是三天?」他记得上次医生也是这样哄他,结果回家药包一拆,九包药、三天份。
「三个月。」后方传来冷冷的声音,苍无坐在后面的椅子上,大掌梳理着一大早起床赶着出门还没整理的长发,然后用铬柔皮绳束起。
初善雨紧张死了,对方在生气他怎么会不知道,什么话也没回就乖乖对着医生张大嘴巴看病,也顺便挨了一针退烧针。
老医生很喜欢这对欢喜冤家,虽然……咳,是同性情侣,但要是感情和睦也没有什么差别的,毕竟性向各有不同嘛。
人家的事、人家的事。
离开诊所时已然清醒的初善雨乖乖拎着药袋跟着苍无的屁股后头走,脚疼着距离越拉越大,索性忽略脚痛,连跑三大步与苍无并肩同行。
苍无看见左边比自己矮的一颗头追了上来,心底那小小的愤怒火苗瞬间熄灭,刚才完全忘记这人的脚还没有好的事实。
「怎么受伤的?」既然不气了,又起了玩性。
虽然是星期一,但出来购物的婆婆妈妈们总是很多,也不管会不会惊吓到老人家,苍无一把揽过初善雨,低头亲腻的询问。
原本走在两人后头的一对婆媳,先是惊恐了一下后,眼尖的婆婆就看见初善雨那一跛一跛放慢速度的脚和手中大剌剌摇摆着的白色药带,两人的惊愕瞬间消失无踪。
「……」轻睐了眼,「出门一趟就不记得了吗?」
听着初善雨小女孩似的软言抱怨,记忆回归脑海。
这样不生气也神人了。
他受伤那天还是自己带他去看医生的,然后后一天他就远下南部出差去了。
「小雨雨,别气恼。」揽在腰间的那只手不安分的轻捏了几下,惹得初善雨微微挣扎起来,黑眸嗔瞅着人瞧,带着点抱怨、又带着点撒娇。
搞得苍无心痒痒,低头就往人唇烙上一吻,得来了一个拐子在腹间,吃疼的闷哼了一声。
「活该。」初善雨露出挑衅的眼神,明明矮上一颗头还刻意要表现出狗眼看人低的神态,举起手背用力地擦拭被偷香的唇上遗留的些微唾沫。
其实只要走上五分钟的路程,被他们这样一来一往的嬉闹竟走了十分钟不止。
苍无见他家亲爱的露出这般神情,两天没碰到人昨晚甚至只得一吻现在可开心的,只想把人快点拐回家为所欲为,却又碍于在大街上直接把人抱起往停车场冲会被爱人打扁还落得吃不到的下场便只得稍稍加速,缩短已经短到不行的路程。
初善雨撇见苍无嘴角挂着一抹笑容哪会不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要是他那么容易就让他又吃乾抹净一次他就跟苍无姓。
说真的,其实姓初跟姓苍一点差别都没有,这人只是当下想这么说而已,不然早改叫苍苍苍苍苍苍苍苍善雨了。
有受伤没受伤的两脚并用,身体微僵着走起路来自然就慢,结果就是大马路边的骑楼下方有两个男人开始拉拉扯扯的画面产生。
「小雨雨,乖乖走这样脚会更痛喔。」哄初小朋友是苍无的专长,反正这人谁的话都不听,只听他的,他当然觉得哄初小朋友会是专长之一。
其实根本不是。
初善雨会乖乖听苍无的话只有以下情况。
一、懒得使用大脑。
二、懒得思考。
三、懒得动。
四、撒娇。
「要你管。」逞一时之快永远都是初善雨的优点。
当然,这是站在苍无的角度上去看才会是优点,因为方便他逮到机会吞下肚。
幸好,这条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路人之外,并无太多人烟,反正重要的是骑楼外的那条干道,和晚上前方转角那间很大家的HOTEL,所以早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和荷包大失血休战回家休息的婆婆妈妈们而已。
两人很开心的斗了起来。
结果就是男人是个经不起摩擦挑衅撩拨的生物,拉拉扯扯拖拖磨磨玩着就先躲进一旁小小的防火巷里吻了起来。
外头是车水马龙的重要干道,骑楼偶尔经过行色匆匆的人们,昏暗的小防火巷里吻得热烈的两人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危机。
细细水生啧啧响,欲望一点一滴积高。
苍无边吻着指间撩拨过爱人的耳廓、颈项,轻轻扫过薄T下的红蕊,更恶意的轻抠了下,引来对方的细吟声。
每、每次都来这招。初善雨被快感打到时还是免不了这么想着。
然后手指快速滑过线条纤瘦的腰,解开裤腰带,探入,一把攫住些微抬头的欲望,轻轻的摩擦起来。
初善雨推拒着,他可没忘记自己还在外面,还在随时都会被发现的情况下。
「乖,感受就好,别推。」苍无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又引起一阵颤栗。
接着他含住他耳垂又轻又重的吸吮起来,靡靡水声直接刺激着听觉,一阵麻痒从耳际扩散开来,腰瞬间全软,初善雨两手攀上肩、揽住,唇贴附在苍无的肩窝张口啮咬着,又吸又吮又舔又咬惹得苍无抚弄他欲望的那手失控用力地掐了一下。
「嗯啊……」呻吟声回盪在防火巷弄间。
苍无抱起初善雨使自己隔着裤子的肿胀更加贴近对方,初善雨整个人挂在苍无身上,大开的双腿缠据在苍无腰上,腰肢轻扭了起来。
两人的欲望经过这样一摩擦早就完全挺立,苍无指间抠搔着尖端的小口,逐渐的被分泌出的液体给濡湿。
他深吸了几口气,放开手,替初善雨整理衣物。「先忍着。」
这些举动自然引来初善雨不满的闷哼,被情欲沾染的双眸朦朦胧含着水雾,似嗔似媚的瞅着人瞧。
苍无大笑了几声,这样的初善雨真是让人食指大动,他想,现在要是把他直接抱进车里应该也不会被拒绝了才是。
〈亲爱的,加汤〉ˉ4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在一早是没有多少车辆的,是个甚至连人烟也没有的寂静地区。
两人一进了车苍无只来得及动手将车窗开启一小道缝隙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四唇胶合着两人身上的衣物凌乱,被除去的只有下半身的裤子,直挺的性器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当中随着交缠的动作不时摩擦到。
副驾座椅被放倒,初善雨被苍无覆盖其下,他伸手在苍无身上四处点火,才握住对方的肿胀股间便感到一阵冰凉,然后是异物入侵带来的不适感。
「唔啊……」长指突然间的侵入引出初善雨的呻吟,原本衔合的唇分了开来,唾沫自嘴角滑下,下身忍不住用力夹了下。
指尖进入的深度卡在第二指节上,「放松,这样你会痛。」另一掌轻拍了那浑圆一下,低头吮去那流出的唾沫,咽下。
「你、你车上哪来的润滑剂?」用力地眨了眨眼,突然间想到车上怎么会有润滑剂这种东西忍不住发出疑问。
「我没偷腥,是你上次放在车上的伤药,临时拿来顶替一下,不然你想忍到回家也可以。」苍无大方的提供选项,可潜入初善雨体内的长指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深深探入,两指在里头翻搅着让药物平均涂抹在每个皱褶间,极为缓慢的旋转、抚摸。
然后内穴发起热来,一层一层的堆迭上去。
初善雨被欲望打击得昏昏沉沉,却还是不忘继续思考着那瓶摆在车上的药膏是什么。
感觉到随着苍无在里头的律动的指越来越灼热,他仰起脖子呼出呻吟,全身颤栗着,跨下那高高昂起的分身被快感所挤出的液体给濡湿,停车场昏暗的灯光像星子般微弱的透进车内,濡湿的分身晶亮点点,万分可口。
什么像是流星般闪过脑子,初善雨终于想起来之前放在车上的究竟是什么药。
他掐了苍无的分身一下,蒙上一层水气的眼瞪视着苍无,红扑扑的脸颊让他看起来像是少女般的羞嗔。「臭苍无、你居然拿面速力达姆来用……啊哈……」
倏然插入的第三指按压到敏感点,初善雨企图夹紧双腿,却只是将自己与苍无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突然间受到刺激勐然收缩的后穴差点将苍无的手指整个推挤出去,也就顺从的退了出去。
「没办法的办法,面速力达姆用起来的效果似乎不错。」苍无笑看着初善雨面色潮红情欲大动的样子,将那夹紧在腰间的双腿分得更开,车子空间小,这么一推一挤,那被高推起的双脚几乎顶到车顶,两人满身是汗。
欲望蓄势待发。
「……效果不错个鬼。」初善雨有些失控,这人什么时候做起爱来这般温吞?「到底是要不要进来!」
话声一落,火热瞬间填满被药性燃烧温热的后穴内。
双双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待适应后苍无迫不急待动了起来。
两天了,他没见到人、没碰到人,虽然那是自己白目做的决定,可真正碰触时却又如饥饿了好些天的人们般,饥肠辘辘、迫不急待的想吞咽美食。
他深深律动着,看着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人,那是穷尽自己一生所爱的人,虽然对方的爱会在某些时候让他感到沉重,但他却还是爱着他。
「雨。」那个雨天、沾满雨水的落地窗、挂在窗前那幅雨景图。他站在他的旁边,看的不知道是哪个雨。
他只知道,在那场春雨里,他遇见了他。
而他的眼中也有雨,所以他们结识了。
事后他问他为什么在那天在那个地方掉着泪,他回答:因为雨。
大自然散布的第一场雨造了大地,一片荒芜苍茫的大地。
最初出自一片善意的雨水,凝结了滚烫的岩浆,造了大地。
所以他阻止了即将离开台湾的他,留了下来,在他的生命中,也在他们的生活中。
他低下头吻住不断发出动人呻吟声的他,舌间窜入对方口中,舔过洁白的贝齿、粉色健康的牙龈、在他的上颚来回滑动着,最后缠卷住他的舌,深深的吸吮起来。
啧啧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