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那座雕像,唯一不同的是它现在好像还没完工,正有上百个工人在雕像上雕琢著,这个应该是佩萨塞斯吧!
在他还在发呆之间,佩萨塞斯已经拉著他下了车。
“哇!”一下马车,视野宽阔了很多,看著眼前的景象,凯乐忍不住惊叹出声。
“怎麽了?” 佩萨塞斯低沈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没什麽,我只是第一次看到这麽浩大的工程。”凯乐挤出一个笑容,震惊地看著雕像的身侧,上万人在建造金
子塔的情景,喧嚣的呐喊声震耳欲聋,料想这座金字塔应该也是属於佩萨塞斯的吧!
“有什麽感想?”看他一付大惊小怪的痴呆模样,佩萨塞斯奇怪地问。
“感想就是──金字塔真的是用血汗堆砌成的。”看著那些被巨石压弯了腰、被烈日烤伤了皮肤、拖著沈重步伐
的工人,凯乐由衷地感慨。
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这种场面在的时候,只是觉得不真实,并没有这种震撼的感觉,可是现在让他亲眼目睹,感觉
却是那麽的悲壮,心潮澎湃,似乎有一种酸楚在心里翻腾著,想要涌出来一样。
“你很同情他们?” 佩萨塞斯挑眉道,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我不同情他们,有人说过,一个人在同情别人的时候,往往就是在庆幸自己。我只是替历代的帝王感到惭
愧,为了一己私利,就要赔上那麽多人的血汗。”凯乐淡淡地说,环顾著四周,发现这座金字塔的四周好像并没
有其他金字塔,而这座金字塔才刚刚开始建造,难道说埃及第八王朝的其他法老都没有建造金字塔吗?
他现在终於明白,乌纳斯当初拿到的藏宝图也许只是一张图纸而已,一张建造金字塔的工程图纸。
14
“你……是在指责我吗?” 佩萨塞斯提高了嗓音,握著鞭子的手微微收紧,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无意指责任何人,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既然身为帝王,权利至高无上,想做什麽,想要什麽,自然不
会有任何人敢违背,历代都是如此,这大概就是为什麽有那麽多人想当君王的原因吧!”凯乐抬头看了佩萨塞斯
一眼,见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有点抽搐,脸色也越来越阴沈。
“很好!你倒是灵牙利齿嘛!不过……你说的没错,我要做什麽确实没有人敢违抗。”佩萨塞斯别有用意地看著
凯乐,一脸平静地说道。
“你要干什麽?”虽然佩萨塞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悦,可是凯乐就是感觉到他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向你证明我的权利有多麽的至高无上啊!” 佩萨塞斯用鞭子抬起凯乐的下巴,让他的脸朝向自己,一个字一
个字地说道。
“我认为眼前的景象已经足以证明你的权利了。”直视著佩萨塞斯的眼睛,凯乐察觉到他眼神中吮著明显的嗜血
光芒,一丝恐惧爬上了心头。
“我觉得还不够。” 佩萨塞斯微笑地看著他,但是笑意并没有传达到他的眼睛里,他突然放开他转身,对两侧
的侍卫厉声道:“把晕倒的奴隶全部仍进尼罗河。”
“是!”在他一声令下,侍卫们齐刷刷地领命而去。
“你……”凯乐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泰然自若的佩萨塞斯,感觉全身的血液直往脑门上冲,心脏如遭雷击,他踉
跄著後退了两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麽反应。
当侍卫们拖著昏迷的工人经过他身边时,他简直不敢睁开眼睛去看,他害怕去看那一张张昏迷的脸,心中好像有
一个声音在说:“就是你,就是因为你多嘴,才会害死他们的!”
想要说点什麽,嗓子里好像被塞了东西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晕倒的工人被一个个拖走。怎麽会
这样,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怎麽?没话说了吗?” 佩萨塞斯俯下身,张狂地看著凯乐,语气中却带著掩不住的得意。
凯乐愤恨地瞪著眼前这个残忍的男人,嘴张了又闭,好像要说些什麽,却发现什麽也说不出来。他自认从来没恨
过任何人,就连自小抛弃他的父母他也没怨恨过,可是现在,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恨著眼前这个男人,同时…
…也恨自己。
“既然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反正监工也监完了。” 佩萨塞斯扶起凯乐的手臂,想将他从地上拉起。
凯乐地用力甩开佩萨塞斯的手,身体由於厌恶而微微发著抖。
“好!很好!” 佩萨塞斯的怒意愈浓,冷冷道:“那你就和他们一起走回去吧!”说完转身单独上了马车。
太阳正当空,黄沙满目,似乎没有尽头般,仅凭著一股毅力和对自己的惩罚,凯乐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倒下,他
拒绝了任何人的搀扶,终於走进了都城。这一切,马车上的佩萨塞斯都看在眼里。
他是整个埃及的王,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的所作所为,为了这个王位,他甚至可以杀了自己的父王,他从来就是
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他一向认为自己的权利至高无上,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对的。
可是今天,当接触到凯清澈而纯洁的眼神时,他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他变得不安,变得害怕,第一次开始质疑自
己的权利。所以,只能靠做些什麽来平息心中的那份驿动,而那些奴隶自然就成了牺牲品。
他为什麽要违逆他?为什麽要激怒他。今天本来也是想要让他开心,才特意带著他去监工的,可是……现在却弄
成这样。他为什麽不对自己笑一笑,只要他像其他人一样顺著他,他一定会对他更好的。
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现在一定很恨他吧?或许那样也好,反正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利用的对象,起到的也只是
帮他巩固地位和稳定人心的作用,身为一国之君,是不应该被任何事扰乱心神的。
这样说服自己的佩萨塞斯,没发现自己在看到凯乐跌倒时的不舍表情。
15
寂静的宫城中,凯乐独自坐在人工湖泊边,似乎心事重重。
最後一抹苍白的日晖如氤氲的薄纱轻拂在凯乐孤寂的身形上,朦朦胧胧的。微微的晚风掠过,引得白色的裙角在
风中轻摆。
索贝克慢慢地向凯乐走近,来到了他的身後。
凯乐微微侧过脸,很显然已经察觉到有人靠近,但是他不动也没出声,只是默默地看著来人。
“听说昨天你跟法老去监工,结果他下令杀了很多人是吗?”索贝克打破了沈寂,可是一出口却是凯乐最不愿意
听到的事。
凯乐没有理会索贝克,只是愣愣地盯著湖面。
“不想说话吗?”索贝克轻叹了一声。“其实你没必要自责,那些晕倒的奴隶,就算没被扔进尼罗河,按照常理
也是活不到今天的。”
……
“法老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好呢!你这样对他不理不睬可不好啊!” 索贝克感叹道:“依他那种惟我独尊的性
格,可以容忍你到这种程度,你已经该庆幸了。”
……
什麽不理不睬,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他根本连佩萨塞斯的面都没照过,怎麽理睬?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就算见到
了,他确实不会理睬他,凯乐暗自想著。
不知又沈默了多久,凯乐终於低声道:“从今以後我什麽都不想知道,我唯一会关心的是,我到底什麽时候可以
回去?”
“这点我不能跟你保证。”
“你到底想怎麽样?”凯乐转头看著他,继续道:“你到底想让我做什麽?为什麽是我呢?”
“我是埃及的祭司长,有责任辅佐法老,维护埃及的繁盛。而星象上表明,你将是佩萨塞斯的福星,埃及的希望
,所以……”
“所以我理所当然成为你们的棋子,对吗?”凯乐大怒,打断了索贝克的话,低吼道:“荒谬!愚蠢!”
“不管怎麽样,现在埃及上上下下都认为你是月神,佩萨塞斯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明天就是祭奠仪式,他会向全
埃及宣布,你就是凯宏斯!”索贝克不温不火地说著,凯乐的怒意似乎并没有波及到他。
“呵呵,凯宏斯?月神?多麽无上的荣誉啊!”凯乐挑眉看著他,讽刺道:“看来我还要感激你不是吗?”
“你用不著讽刺我,我知道昨天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你要知道,现在是第八王朝,不是二十一世纪,在这里
所发生的事情都会被历史的洪流掩盖。你只不过是历史的一个过客,你根本无力改变任何东西,所以,你根本不
必去在意任何事,只要根据我安排的去做,达到了我的要求,我自然会带你回去。”索贝克的口气还是那麽平静
,没有任何波动,却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索贝克。”凯乐定定地看著索贝克,低问著,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麽?”索贝克好像有点防备。
“你不用紧张,像你这麽神通广大,还怕我能对你怎麽样吗?”凯乐有点嘲弄地说道:“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
麽一直穿著斗篷,还要遮著脸?难道祭司都是这付打扮吗?你不觉得热吗?”那麽一大件衣服披在身上,晚上还
要好一点,如果是大白天,他是怎麽避暑的呢?
凯乐察觉到索贝克挺直的身形僵了一下,等了一会没见他答话,他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
凯乐试探性地凑过去,想看清他斗篷下的脸,索贝克却侧过了身。
“哎,算了,不回答也无所谓!”凯乐其实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只是随口问问,既然他不愿意说,他也不在
意。正说著,他准备起身。
由於坐的时间太久,凯乐感觉自己的脚已经发麻失去了知觉,刚一站起来整个人就不受控制的往湖泊的方向栽去
,出於自然反应,他的双手在空中乱舞,想要抓住什麽来稳住自己。
“啊──!” 抓是确实被他抓住了什麽,可惜被抓的物体好像不怎麽牢靠,随著一声惨叫,被抓物也跟著被他
一起拽进了水里。
“扑通!”
16
幸好湖水不是很深,凯乐扑腾了几下就站稳了脚,刚要看清被自己拽下水的不明物,却发现那是个人,看来还没
有缓过神来,他正茫然地看著突然变成落汤鸡的自己。
“你是……索贝克?”凯乐震惊地盯著眼前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看清索贝克的真面目,原来他长得如此……俊美
!不对,应该叫妖媚才是。漆黑的长发帖服在脸颊两边,他的皮肤在月色下呈现出青白色的光泽,俊挺的五官,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居然是淡紫色的,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像是凡人。
“你……”意识到凯乐怪异的眼神,索贝克慌乱地拉起斗篷的帽子。
“不用遮了,该看的我都看到了。”凯乐不明白他明明长得这麽好看,为什麽要把脸遮起来。还是说,因为长得
太好看,才会蒙面呢?
“不……不要忘了明天的祭奠,我先走了!”
凯乐只觉得眼前一花,索贝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先行爬上了岸,刚说完,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索贝克窘迫的样子,凯乐大笑出声。不知道为什麽,看到索贝克这样狼狈,他就
是想笑,原来他也有乱了阵脚的时候。
“呵呵……这就是你的弱点啊!”凯乐盯著索贝克消失的方向低语道,转身背靠住岸边的石阶,暂时没有爬上岸
的打算。
这水真是清凉透心,凯乐的手无意识地在湖面上划著水。
突然,水面上映照出一张英俊张扬的脸,身穿华服,手持权杖,嫣然一付王者风范。
“你站在水里干什麽?不会是想洗澡吧?”刚才回寝室没看到他的人,所以出来寻找,无意间看到索贝克全身是
水的从这边跑开,出於好奇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却看见他一阵傻笑地站在水里。
他和索贝克之间刚才发生了什麽事?看他一脸高兴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他好像很开心,心中就有一股无
名火在烧,口气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凯乐微微侧过身,斜眼看著佩萨塞斯,一脸冷漠的表情,没打算搭理他。
“怎麽?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吗?”见他不理睬自己,佩萨塞斯有了几分怒意,冷冷道:“不要以为我封你为凯
宏斯,就会容忍你的一切,我随时可以下令杀了你!
这个人好吵,真是不可理喻,又残暴不仁,他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要不是索贝克手中握有黄牌,他真想马上
离开这里。凯乐怒瞪著佩萨塞斯,向湖中心走了两步。
“你想干什麽?不要往前面走了,那里很深!” 佩萨塞斯站在湖边,看见他的举动,心下一沈,随即怒斥道。
凯乐不理会他,继续向前走了一步,没想到却一脚踏空,还没来得及呼救,整个人向湖心划去。
佩萨塞斯一愣,不假思索地迅速跃入湖中,游至凯乐身边,捞住了他正在下沈的身体,浮出水面後,将他打横抱
起,放置在台阶上。
“呃咳呃咳……咳……”凯乐咳出了一口水後,颤微微地坐起身,晶莹的水滴从光滑的脸庞滑落,缺氧的胸膛剧
烈起伏著,他忘了自己是个旱鸭子。
看著身边浑身湿淋淋怒瞪著自己的佩萨塞斯,凯乐不情不愿地说道:“谢谢!”
那是什麽感觉?当看到他下沈的身体时,那种惊慌失措的感觉是什麽?大脑还没任何思考,身体却已经行动,跳
进了水里,他从来没有过这种害怕失去的感觉……
“没事的话就快回去睡觉!明天还有祭奠仪式。” 佩萨塞斯警告味十足地对他说道,凝视著凯乐的眼神流露出
不易察觉的异样色彩。“以後不要让我再看到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否则後果是你不愿意看到的!” 说完便径直
向寝宫的方向走去。
“你……不愿意救就不要救好了,什麽意思?”凯乐坐在地上小声嘀咕著,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
“还不跟上来?”走了两步的佩萨塞斯见凯乐没有跟上来,转身催促道。
“来了!”凯乐不得不起身跟了上去。“真是怪人!”
17
卡纳克外围──凯宏斯神庙。
今天是月神祭奠日,月神亦是凯宏斯,是底比斯三神之一,代表著风调雨顺、安宁、以及驱逐病痛,地位仅次於
太阳神阿顿。
一大清早,凯乐就被迫披上了烦琐的华服,以月神的身份登上了凯宏斯神庙的祭坛,他的一切举动都是由索贝克
事先交代好的,仪式也是由索贝克主持,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下一步要干做什麽,就像现在,只要站著就行
了。
凯乐百无聊赖地环顾著四周,发现满目都是人。黑压压的臣民跪满了整个神庙,连庙外也不例外。侍卫们全神贯
注地驻守在神庙的每一个角落。
佩萨塞斯今天也特意打扮了一番,更显英挺,高高地坐在神庙尽头的华丽金椅上,一双如鹰的眼眸傲视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