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 第四卷+番外————麻雀船长

所有神恩战士和奉神者都面带同情的看着威廉，然后在阿迪强力的杀伤力阴影之下纷纷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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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帮我？”慕沙耐心的等到加文把堤密尔放下后，颇为困惑的问。他又不懂什么高深的治愈术，当然不可能相信加文所说的帮忙真能派上什么用场。

“心情还算好而已。”加文将手放在堤密尔胸口，一道绿色的光晕从他手中浮现，瞬间没入伤口。

堤密尔静静的躺在床上，绿色的光晕从心脏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心脏的搏动声突然一下增大，充满整个房间。随着那搏动声，慕沙可以感觉到那绿光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力量，就连他这个旁观者也十分舒适。

向来总是如烟雾般飘渺的过去，突然撕开了一角，慕沙耳边隐约响起了自己的声音：“……你是神指定的传承者，我只是你的仆人，你将拥有圣女和下一代神子……我只拥有旁观的权利……我知道这感情是罪恶，可我不企求原谅……”

“堤密尔！”慕沙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往事，有欢笑，有悲伤……泪水滋润了干涩的眼，缓缓的顺着脸颊流下。

一双温暖的手盖住了慕沙的眼睛，加文温和的声音令他更为悔恨：“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黑暗君王的阴谋！”

慕沙的睫毛在加文的掌心微微颤抖，这感觉十分新奇有趣。加文从没试过这样对待一个人，至少他曾经爱过的那个人根本不会露出这种表情——那个人时刻都活在完美的面具之下，掩藏着强烈的野心和欲望。

加文突然觉得，他开始有些喜欢这种陌生的体验。

“休息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变好！”加文一直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直到听出慕沙无声的哭泣渐渐转为哽咽时，轻柔的劝说起来。

慕沙在那片生机勃勃的绿光之中迷失了神智，将身体放软交给那双有力的臂弯。

尽管有加文亲自出手，但心脏受到的损伤仍然使堤密尔足足昏迷了七天才完全清醒。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每天慕沙都会陪在堤密尔身侧，哪怕是加文治疗堤密尔的时候，他也只懂痴痴看着堤密尔，什么也不做。

然而，当堤密尔的睫毛颤动起来的时候，慕沙却躲开了。他既害怕堤密尔露出对他失望的表情，也担心自己会因为心中浓烈的情感而显得卑微怯懦。

“堤密尔大人！”阿迪喜悦的声音听在慕沙耳中就像是利刺椎心一般，如果他不跨过那条界限，堤密尔是否就会永远对他微笑，而他也可以如阿迪那般陪在堤密尔身侧？

“卢修斯呢？”堤密尔醒来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变得沉默。

许久，堤密尔才又一次发出声音：“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慕沙没有离开，他守候在加文替他设下的禁制内，贪婪的想多看堤密尔一眼。

“……”起初只是寂静，渐渐的，慕沙听到有古怪的声音从堤密尔那里发出。

“卢修斯……卢修斯……”声音慢慢变大，堤密尔压抑的哭泣声就像是音乐岛上悲怆的琴音，虽然动听却凄凉，慕沙顿时觉得胸口传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刺痛。

是啊！无论他的眼睛多么渴望的看着那个人，那个人的眼睛也同样渴望的看着别人……他们之间，就如何飞鸟与游鱼，永远交集！

“你说过会等我……骗子……混蛋……我恨你！恨你！……”堤密尔扯着自己的头发，用力的咬着自己手臂，在上面留下一个个渗血的齿印。“你为什么不吃了？为什么不带我走？……我恨你……恨你……”

慕沙无声的退了一步，却被他身后的加文挡住了去路。他干涸的眼睛又一次分泌出泪水，使用过度的眼睛开始作痛。“求求你，带我走吧！”

加文充满同情的眼神在慕沙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便带着他从撕开的空气裂缝中离开。

“如果你没有地方想去，不如跟着我，帮帮我的忙！”加文无比耐心的等到慕沙情绪稳定之后，才提出邀请。

慕沙可有可无的点头。尽管他向守望神殿的伙伴们解释过这段时间伤害他们的原因，但伤了人是事实，罗吉死去也是，替黑暗君王办事更是无可辩驳……裂痕已经产生，他无法再继续留在神殿之中接受同伴们隐忍的谴责。

其实去哪里都好，他永远都会自责！既然有人愿意收留，总不会比跟着黑暗君王更加糟糕！

只是，堤密尔，希望你能变得幸福！

终章②

“我想离开守望神殿，传承者的职责会在离开之前交给阿迪……如果方便，希望您能对守望神殿稍加照顾！”守望神殿依旧清冷圣洁，坐在大殿主座的少年面庞消瘦。

加文讶异的看着眼前一脸平淡的少年，心中有一丝不悦。他的封印已经解除，并且完全掌握了世界本源之力，不需要像创造者那样借完美的容器降临。但如果让堤密尔离开未免太过放任，万一创造者再一次降临……这绝对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堤密尔，你可以继续担任守望神殿的传承者，只要聚集民众的信仰之力，你甚至可以一直活下去！”

此时距离堤密尔醒来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黑暗君王德雷克如他所宣誓的那般封闭了封印之地，除非他愿意，谁也找不到。但黑暗力量的余威仍然令斯普莱斯存活的剩余人类心悸不已！

守望神殿与黑暗君王双方虽然不断拉拢着自己的信徒，但表面上都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不敢打破。

在这种时候，堤密尔突然提出要离开守望神殿……严格说来，加文并没有阻止的理由。

“堤密尔，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不觉得造福于斯普莱斯的那些人类将会填补你空虚的心灵吗？”加文表面上关心倍至，心中却盘算了起来。世界进化需要长期的试验和监控，德雷克他是指望不上了，堤密尔相对更容易控制，如果好好培养一下，能帮上不少的忙。

“不了！多谢您的好意，我已经决定了。”堤密尔微笑着，但眼神却淡漠的将自己与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

加文的眉心渐渐拧了起来，这样的堤密尔……

“你打算去哪里？”加文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怀念曾经那个沉溺在爱中稚嫩的少年。他不想承认，其实他嫉妒着……这种情绪，只要是有思想的人都无法逃脱……因为他从不曾如此的爱与被爱！不过，如今的堤密尔就像是即将凋零的落叶，就算任他随风飘逝，也改变不了落地腐烂的结局。让他走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不知道，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堤密尔依旧一脸淡然。

加文点了点头：“也好！我一直担心你会追随卢修斯而去……幸好没有！”他的眼中闪过狡诈的光，但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堤密尔却没有看到。

“死去的话，就再也没人记得他……”堤密尔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甜蜜的、幸福的、充满温暧的笑容。

他一定是疯了！加文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堤密尔因卢修斯失态的情形他不只看过一回，出于某方面的考虑，他甚至试图联系黑暗君王询问卢修斯是不是真的不可能复活。毕竟，魔兽只要保留着完整的魔晶核，身体可以再生。

但德雷克就像完全从斯普莱斯消失了一般，哪怕是加文，也找不出德雷克究竟藏在了哪里。对于德雷克有意的隐藏，加文实在有些恼火，但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别人不了解德雷克与创造者那一战的惊险，加文却是最清楚不过。如果德雷克不是收集了正的力量与体内的负面力量结合，甚至将分离出去的魔晶核收回，现在胜利的人究竟是谁，还很难说。

加文突然对堤密尔产生了同情，之前暗示堤密尔怎么不去死的邪念消失得干干净净。

于是，一切如堤密尔所希望的进行着……阿迪无法拒绝堤密尔的请求，在一番抗议后还是接任成为了领导守望神殿的传承者。加文在场做为见证的同时，特别以斯普莱斯掌控者的身份赐福阿迪，算是明面上给予守望神殿一个有力的支持。

堤密尔觉得自已就像在一个梦中，直到走出守望神殿之后，他才惊奇的发现，总是暗沉的天空中居然出现了一缕阳光，脚下的大地不再只有血与火的颜色……一抹绿意正从他经过的地方不断向远方延伸。

“你帮我一个忙，这件事并不麻烦，只要你走遍斯普莱斯的每一个角落，帮我将植物的种子撒播出去，不止是我，所有斯普莱斯活下来的人类，还有他们的后代，都会非常感激你！”

堤密尔了然的笑了笑，看来加文是在他身上施展了某种特别的咒术。这样一来，恐怕他无论走到哪里，加文都清清楚楚。这算不算监视？

算了，怎么样都好！他完全不在意了！唯一那个值得他在意的人，因为他的过错而永远消失了！还有什么，更值得他花费一分一毫的心力？

怎么会不痛呢？只要想想，浑身的皮肤都会因身体内部散发出的寒意而颤栗，心跳完全感受不到……看不到，听不到……什么也没有！明明活着，却像是死了！

如果真的死去，那恐怕连思念这种心情都不复存在了吧？

所以，他必须活着，尽可能长时间的活着，用每分每秒的思念之痛来惩罚自己。

堤密尔不是没有想过，说不定，卢修斯的魔晶核仍然在德雷克的手中，但如果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不来见自己呢？

脚下星星点点的绿意蔓延向看不清的前方，若是走到尽头，能看到卢修斯的脸，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堤密尔自嘲的笑了笑，如果真的能看到卢修斯的脸，他宁愿永远不停下脚步，哪怕要走到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世界时时刻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堤密尔能看到身边的绿色越来越多，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散开。所经的路途中，除了土地，还出现了溪流泉水。

偶尔，堤密尔会路过有人居住的地方，他用猎物换取一些美酒。在微醺的轻飘感中继续上路。他不酗酒，因为他相信卢修斯不喜欢看到自己堕落的模样，但他拒绝不了，在那种似梦似醒间，总有卢修斯仍在身边的错觉。

一路上，堤密尔遇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但他没有上前招呼，也不想询问他们的近况。他的世界很简单，他当然也渴望友情和亲情，可没有了卢修斯，他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他对那些曾经渴望的东西弃如敝屣。

如果有人告诉他，只要死去，就能和卢修斯重逢，堤密尔会毫不犹豫。而现在，他只能在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行走，寻找过去的影子。

落入大地的岛屿群形成了比平地略高的山地，虽然同以往大不相同，但格局方向并没有大变。

堤密尔在曾经的鳄鱼岛停下了脚步。那里变化很大，如果不是刻有鳄鱼岛的大石碑提醒，堤密尔恐怕会毫不留恋的经过这里，走向下一个地方。

曾经的温泉所在处因为岛屿落地过程中的高温早已蒸发殆尽，只留下深深浅浅的泥坑，但前不久下的第一场雨又将一部分泥坑恢复成清澈的水潭。

堤密尔在自己无数次擦洗伤口的地方认真的洗去脸上的尘埃，当水面恢复平静后，便倒映出一张年轻男人特有的英俊面孔。金棕色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一直披洒到腰部以上的位置。孩童时期较为明显的卷曲变得极为柔和，只有淡淡的弧度残存。尽管一向疏于打理，但天生的厚重质感与光泽仍然使它显得迷人。

和父亲长得不太像呢！堤密尔出神的看着自已略尖的下巴，突然就笑了笑。也许他长得比较像母亲也说不定！

水潭的温度是沁凉的，但堤密尔却开始慢慢的脱下沾染满尘灰的披风还有衣裤，一步步走入水潭。

那时候，就是在这里，他捡到了卢修斯……堤密尔闭上眼睛，唇边扬起轻笑。

“扑通”一声动静，就像是石头掉落水中一般的闷响立刻让堤密尔从回忆中惊醒，他下意识便朝着水声响起的地方游去……

一颗青色的蛋浮在水面上，滴溜溜的打着转。堤密尔的心跳突然加速，这一幕如此熟悉，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但伸出触碰青蛋的手却是修长有力，不复孩童时的孱弱。

那颗蛋轻而易举就被堤密尔一手掌握。尽管隔着蛋壳，堤密尔竟感觉到隐隐有热力散发出来，而且似乎还有挠壳的细微动静。

堤密尔苦笑起来。完全不一样啊！眼前这颗青蛋充满了生命的活力，怎么看都不像是魔兽所有。

“小家伙，你是哪里来的？说不定你是什么稀罕的灵兽呢……”堤密尔想起当日自己说过的话，带着一股深切的怀念重温了一次。

“堤密尔，虽然我们不能结婚，也不能生孩子……但是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我感到难过极了！”低沉的声音带着股凉意，从堤密尔背对的方向传来。

堤密尔震动了一下，手中的青蛋差一点就滑落水中。他沉默着，紧紧盯着面前的水波，心中暗叫着再确认一次……

“唉，你真是狡猾，总是叫我等待，而我只不过让你等待了一次，你居然就忘了我……”脚步声突然响起，而且变得细微。

他要走？堤密尔慌慌张张的转身，却看到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正缓缓解下外袍，露出肌肉紧实却略显苍白的躯体。

当男人转过身，带着促狭的微笑一步步踏入水潭，堤密尔只能深深的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打破这个梦境。

男人很快就来到堤密尔面前，用沾了潭水的手轻轻摩娑堤密尔的脸庞，墨色的眼眸中隐约有一抹血红流转着。

“我爱你……这一次是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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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普莱斯在不断变化着，但有一个地方，却是掌控者加文力所不能及。这个地方，就是德雷克所控制的封印之地！

无论外面变化如何，封印之地始终充斥着阴暗的负面力量，时不时有无数菱形的眼睛在阴影处若隐若现。就算是得到德雷克召唤的使者们，只要来到这个恐怖的地方，都会精神高度紧绷，深怕一个不留神就会立刻成为魔兽们口中的食物。

封印之地深处的地下洞穴中，一个金发白袍的男人正站在黑色的水镜旁，看着镜中的画面——画面中显示着堤密尔与卢修斯重逢的情景。

“阿瑞恩，不要再看了！”随着德雷克阴晴难辨的声音，水镜突然崩碎。

阿瑞恩没有转身，仍旧是一脸淡漠的看着地面上的水镜，眼中有一点惋惜。一双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后搂过来，缠绕在胸前，虽然充满着占有欲，却没有带来更多的束缚感。

“如果你不乖乖留在我身边，我就拆散堤密尔和卢修斯！”德雷克蛮横的威协着。

阿瑞恩还是绷着脸，但实际上却有点想笑。身后这个家伙每次都说一样的话，结果，还不是冒着危险将卢修斯的魔晶核保留了下来……借口说看腻了自己黑头发黑眼睛的样子，又让他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说到底，只不过是不想让他不快而已，但嘴上总要占上风才感到满意。

“你有必要每天都重复一次吗？”阿瑞恩冷冷的将手挡在德雷克欲凑近的嘴唇前。“而且我根本不能离开你百米之外。”

德雷克不满的紧了紧胳膊：“如果我不这么说，你万一又自残来威胁我怎么办？”

“不会！”阿瑞恩撇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