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更在青山外 第一卷 上————阿弥野

呯！一声枪响，江平南应声而倒，姬曌，陈昊，路虎，司空贤四人还没来得及抽枪防范，猛听得又一声枪响，然后四个人便听到特警队非常熟悉的吆喝声，随后，便见数十名蒙头遮脸的特警队员奔了出来，领头的竟然是手持殂击枪，穿着一身特警制服的姒博。

又过了一会，特警队员抬出了一名死者，陈昊看他们走出来的方向，正是他在四维图上设定的枪手可能会躲避的方向。

姬曌走向死者，一看，居然是在伦敦枪击余廷绰的那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姒博怎么知道真的会有人枪击江平南？

正疑惑间，姬曌，陈昊，司空贤，路虎看到江平南站了起来，江平南脱下衣服，原来里面穿着避弹衣，而那顶帽子，居然也是有避弹作用的帽子。

“姒博，怎么会这样？”姬曌跑到姒博面前问。

姒博笑了笑：“回去再说。”

这时，特警队队长走过来，向姒博举着大拇指夸赞道：“姒总警司真是神射手，一枪毙命。”

正在这时，特警队有一名队员过来报告，原来余廷绰被特警队另一批队员包围，正在要求与姬曌见面。

姒博转向姬曌道：“你跟我去余廷绰的别墅。”

姬曌看着姒博，似乎又看到那个有如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少年，他的心开始慢慢的痛，慢慢的痛，姒博与他真的是距离得太远。

赶到余廷绰的别墅，余廷绰正在别墅内拿着枪与特警队员对畤。

第36章

特警队副队长看到姒博和姬曌到来，便说余廷绰见我们包围了别墅，突然就拿起枪与他们对畤，也不投降，只说要见姬曌。

姬曌便走了过去，特警队副队长忙拉住他：“姬警官，危险。”

姬曌笑了笑：“他不会伤害我的。”

姒博缓缓道：“让他去。”

姬曌走过去叫：“余廷绰，我来了。”

余廷绰示意他进来。

姬曌走进去，便看到一个与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余廷绰，一个干练的，身穿劲装，手持殂击枪的余廷绰。

“余廷绰，你？”

余廷绰笑了笑：“不知道你们警察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杀手。居然这么快就包围了这里。”

“你说什么？”姬曌震惊。

“九年前，我大哥要请一个杀手帮他杀人，我就请我的师父去跟他接触，接下那单生意，然后通过子弹头酒吧把钱转到台湾，再从台湾洗钱投资心理医生办公室。这么多年来我大哥要杀的所有人，都是我帮他杀的。可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师父，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我会用枪，因为我从来没有参过军，也从来没有做过杀手之外的任何军事举动。”

“你就是那个汇黑龙？”

余廷绰笑了笑：“不是，我还不至于亲手杀死自己的弟弟，汇黑龙是我的师父。”

姬曌不语。

“姬曌，你想我死吗？”

“可以答应我不再杀人吗？”姬曌说。

“我现在想杀也杀不了了。”

“自首吧。”

“你会爱我吗？”

“如果你肯自首，今后我会陪着你。”

“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

“我在英国的时候参加过一个枪会，所有的枪击训练都是在那里学到的。那个枪会的会员一定要是上流贵族社会的人，而且要会员介绍会员才能入会，我十二岁过英国，大哥处心积虑为我在英国打下进入上流社会的基础，还为我捐了一个爵位，但实际上我还是不够格，之所以能进那个枪会，完全是因为我的师父看中我对枪的天赋，刻意帮了我。但是我没有办法适应枪会的种种环境，还有那些人。那些会员全都是欧洲世袭的贵族，是完全与我的生活不同的二个世界的人。最终因为一次冲突走火事件，我被驱逐出会。被驱逐倒没让我难过，只是却让我更加的寂寞。就在那个时候，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那真的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真的，姬曌，我在英国真的活得很寂寞，很辛苦。”

听着余廷绰的话，他也明白了姒博为什么能作出那样的布置，姒氏家族的生意遍布全世界，好多的生意伙伴都是几代几代，几世几世的合作，纵然姒家不是英国的贵族，但在英国的贵族里必然有能为他提供枪会内幕的人，更何况姒博的家族里，在三百多年前，就已经有英国赐封的贵族爵位。

姬曌所处的的世界与余廷绰所处的世界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是在余廷绰的眼里，他与那些英国贵族所处的又是两个完全无法沟通的世界，姬曌这时才真切的明白从前姒博所说的‘你不配’的含意。

他和姒博，真的就是一个是凡人，一个是神。

真的不配！明白这一点，真切的明白这一点，姬曌的心痛得纠结，一口血腥涌上喉咙，怎么也止不住，止不住，好像洪水一样硬是涌出来，喷了余廷绰一身。

人也萎顿倒地。

“姬曌，姬曌，你怎么啦，你怎么啦？”余廷绰吓坏了，他没想到姬曌居然会这样，他冲过去抱住姬曌大叫：“姬曌，姬曌，你怎么啦，你不要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啊，到底怎么啦？”

鲜血不停的从姬曌口里涌出来，余廷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枪，抱着姬曌走出了别墅的大门，为了心爱的人，他选择了投降。

特警队员奔过来，将余廷绰压倒在地，戴上了手铐，姒博走过来，将掉在地上的姬曌抱走了。

“姒总警司，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余廷绰被压在地上戴上手铐的时候，还在叫。

案件渐渐明朗，陈启峰的小女儿也主动现身了，原来一年前陈启峰的小女儿去监狱看余廷轩，本来只是想见一见这个姐姐为之迷恋，至死不悔的男人，可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陷了进去。后来更听从余廷轩的唆使，去勾引马尚洪，意图将马尚洪的家产全部拢入手中，谁知马尚洪竟对她动了真情，为了保护她，不惜伤害无辜，自导自演爆炸案。事件发生之后，她一直躲藏在马尚洪的老家，结果中途被余廷绰派人接走，送去了台湾，躲藏在教堂里。

“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在问讯室，宋飞扬叹息一声问。

“是余廷轩的三弟卢才俊的。”

众人听着都大吃一惊，居然是卢才俊的，怎么会这样？

“是余廷轩安排的，他说自己已经不可能再人道了，所以要我去找卢才俊，要我怀上他的骨肉，余廷轩说，如果卢才俊有了孩子，他应该走得无憾。我从来没想过余廷轩所说的走得无憾，居然是要自己的弟弟死。”女人也是感慨不已。

众人黯然，没有办法理解一个疯狂的人的心思。

结案了，余廷绰坦承了这九年来的所有与余廷轩有关的暗杀事件，也承认是自己派枪手来射杀江平南的，最终，他被判无期徒刑，关押在高防度的监狱里。他的大哥余廷轩，也终于没有能够离开监狱，还押监房，与弟弟一起服刑了。

在入狱的前一天，余廷绰去医院看望了姬曌，姬曌一直昏睡着没有醒。他轻轻的为他盖上被子温柔地说：“姬曌，你知道吗？现在我的心反而平静了，虽然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能和哥哥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一件坏事，你以后会经常来看我吧？我等你来。”

就在余廷绰入狱的第二天，西警区也将当年余廷轩妻子爆炸案的嫌疑犯从台湾带了回来，这一次，李心爱采用了路虎的提议，悄悄的进入台湾，悄悄的将人带走，说得难听一些，就是从台湾将嫌疑犯绑架回来。经过与马夫人对质，确认了嫌疑犯的身份和犯罪事实。

马夫人因为有自首情节，又因为有前因，受到轻判，而马尚洪的家产也正式由马夫人继承，但是马夫人却把这些钱全部捐给了慈善机构。

余家的偌大产业，就交给了陈启峰的小女儿，由海伦帮忙掌控。

陈昊决定结婚了，但他结婚的理由却非常的奇特，居然是因为姬曌一直在医院里昏睡不醒，所以要结婚来为姬曌冲喜。

结婚之前，陈昊和路虎，司空贤，李诚去了医院，把心里话告诉姬曌，当他们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他们发现病房外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秦子金，另一个居然是余廷绰的心理医生，司空贤认得。

二个人只是站在门口，用一种惋惜的眼光看着病床上的姬曌。

姬曌的父母兄弟姐妹随后也都来了，看着姬曌的父亲，你就知道姬曌完全继承了父亲的优点，但是比起父亲来说，又更柔美一些，或许是因为姬曌又综合了母亲的美。而姬曌的其他兄弟姐妹，似乎都没有得到这样的福气，平凡普通。

只是现在看来，真的不知道姬曌这样的美，到底是福气还是不幸。

司空贤发现，余廷绰的那个心理医生，看到姬曌父亲时的目光，竟然有一丝惊喜和意外，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司空贤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而秦子金看姬曌父亲的神情就更显出一丝一笑泯恩仇的睿智和相知。

子弹头酒吧里，秦子金，姬曌的父亲，余廷绰的心理医生都坐在了一起。

“姬重，想不到我们到底还是见面了，其实从我第一眼看到姬曌，我就在想他可能是你的儿子。”秦子金笑道。

“老师，你真的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余廷绰的心理医生说。

“吉明，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姬曌的父亲姬重望向余廷绰的心理医生说。

“老师，自从从海军陆战队退役之后，我就开了一家心理医生诊所，现在经营得不错。”

姬重笑了笑点头：“好，你也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如果不是老师教导，吉明没有今天。”

“但是你仍然与汇黑龙有来往对不对？”

“不是的，是汇黑龙主动找到我，因为他想找老师完成二十五年前的约定。”

“你告诉他，姬重自从退出江湖，就不会再出手了，他教的那个学生，我已经看到了，但是不管多厉害的杀手，都比不上吉明你走上一条正路让我欢喜。”

“可是以师叔的个性，他一定会找到你为止。”吉明说。

“那就让他找吧。”姬重笑了笑说。

“姬重，让姬曌接管子弹头酒吧怎么样？”秦子金问。

“那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哎，你啊，是我唯一的失败，当初就是因为你，我才一定要组建警察部的情报科，就是为了全力将你逮捕归案，谁知你竟然就这样退隐，一隐就是二十五年啊。”

“师父三十五年前成名天下，秦先生也成为警察部队最年青的情报处长，十年岁月相斗，一个退隐，一个引恨，现在却能举杯共饮，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吉明笑道。

姬重摇手道：“今日一聚，是因为偶遇，不过，日后不见，则是必然，干了这杯酒，各自散去吧。”

“姬重，你真的很坚定啊，我当初要有你这样的坚定，或许不用借用子弹头酒吧来圆我警察之梦。如果当时能再坚持一下子，能再坚持一下子，就可以不必赌气辞职，不必遗憾了。”秦子金叹道。

姬重笑了笑，站起身：“谢谢你们来看望曌儿，以后，还是当做陌路人吧，吉明，好好做你的医生。”

“是，师父。”

姬重转身离开了子弹头酒吧。

“姬重。”秦子金站起来叫住他。

“什么事？”姬重回首。

“你儿子的事，你不管吗？”

“自从他十七岁那一年跟我做过一次长谈后，他的事我就放手了。”

“哦。”秦子金轻应着，沉吟半晌笑道：“姬重，现在我们都老了，过去的束缚应该都可以放下了吧？改天我们两个老头子一起去钓鱼。”

姬重笑了：“秦处长，你今年有七十岁了吧？”

“对啊。”

“我才六十而已。”

秦子金大笑：“那我就是大哥，你更要听我的话。”

“是啊，师父，一起去吧，我来帮你们拿鱼杆。”

“吉明，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吧？”

“师父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不要记得师父，完全过自己的生活。”

“是。”吉明肃然。

——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