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me after time————流离の琉璃

“好了，就被你碰到这一回，还就上纲上线了。就算我以前是那样，你这么多年都没见过我了，你怎么知道我就还是那样！不用你在这里说教！”

言宇熙吼完立马就有些后悔了，一时有些尴尬。好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言宇熙赶忙挤了进去，找到最里面的角落站着。透过电梯里拥挤的人群，看着随后进来站在门边的韩烨，想着为什么，只要见到他，自己脾气就会见长，似乎就是知道他会包容自己的一切似的，所以就可以在他面前有了任性的资格。这种想法让言宇熙一惊，赶忙收回视线，低头剥弄着手中的橘子。

到了韩烨所说的那家饭店，言宇熙四顾打量了一下，店面不大，但布置的很雅致，摆设大多都是竹制的，挺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穿着旗袍的服务生拿着菜单递给韩烨，轻而柔的声音公式化的道：“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韩烨把菜单放在言宇熙面前“看看，有什么想要吃的？”

言宇熙快速的扫了一眼道：“随便，你看着点吧，我也不知道这有哪些菜好吃。”

韩烨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回答，笑了笑，对服务生报出几个菜名，四菜一汤，末了又加上一句“都请不要放辣椒和葱。”

言宇熙低头用筷子拨弄着茶杯，小声道：“你还记着在呢？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吃一点辣的了。”

“是么？呵～人的口味总会变的，希望今天这些还合你口味。”韩烨的声音隐隐有些无奈。

言宇熙没做声，高中毕业后的这些年，身边再没有人会为自己的口味而对老板额外吩咐，而自己习惯了被照顾，也总忘了对老板说。可总不能因此就不吃饭吧，所以现在多少可以吃点了，但还是不喜欢。其实自己的口味从当年到现在一直没有变过。

“记得你以前喜欢吃些微酸，或者酸甜的东西，不喜欢吃重口味和油腻的东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这的老鸭汤很有特色，待会你可以尝尝。”

等菜上来后，韩烨先为他成了一碗汤，言宇熙也一点不客气的自顾自的吃起来。虽然是鸭汤，但一点不油腻，有些酸酸的很好喝。又尝了其他的菜，都无一例外的合适自己的口味。

言宇熙突然有些感动，这些年来，特别是工作后，就很少在家吃饭了，在外面什么乱七八糟或者山珍海味的东西也逗吃过，但很少有这样合自己口味的了。言宇熙虽然不是太讲究吃的人，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就少吃点，实在受不了了就回家在妈妈混一餐。韩烨是除了母亲外第一个还如此清楚的记得自己口味的人。

韩烨见言宇熙吃的似乎还满意，也不自觉的笑了笑，“你要多吃些，以前就瘦，现在更瘦了，又不是女孩子，讲究骨感美，男生还是壮实点好。”

“切！你也没见得壮到哪里去，凭什么说我。”言宇熙吐下一口菜，撇撇嘴有些不服气的道。

“我绝对比你强。”韩烨笑道，看着言宇熙有些生气的瞪起本就大的眼睛，又有些好笑的道：“怎么还像个孩子，你这样怎么当记者的。”

“哼！你少瞧不起人，我现在是记者，是事实。”言宇熙鼻子朝天，气哼哼的道。

“呵～说真的，以前真没想过你会成为记者，总记得你以前跟陌生人说话都会脸红的。现在看起来，还挺实那么回事的。”

“练出来了呗，大二的时候就开始去报社实习，要发表出规定数量的报道文章的，不然学校不给学分。”

“呀～那你岂不是在四年前就开始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真了不起呀，大记者。”

“去你的，你少笑话我，一开始哪轮得到我发文章，都是人家记者写的，顺便在人名字后面挂上我名，我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打杂就好。哪能和你比，年纪轻轻都坐上部门经理的位置了。”

“得～你也别笑话我了。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凭我自己的实力，我相信我也能坐上这个位置，不过那会是好几年后的事情了。可以少奋斗几年也全凭我有个在政府部门工作的舅舅，说白了也不过靠的是裙带关系。”

看着韩烨脸上自嘲的笑，言宇熙突然有些恍惚，这还是当年那个和自己说着梦想的少年么？还记得他当年曾对自己说希望能成为一名律师能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他当时还和自己关于说过正义女神朱蒂提亚的传说：天庭上的众神失和，世界处于灾难的边缘。谁来调解仲裁？血气方刚的易受水仙女的勾引，老于世故的却不敢对权势直言。天上地下找遍了，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后，宙斯身旁站起一位白袍金冠的女神，拿出一条手巾，绑在自己眼睛上，一手持剑，一手持天平；说：我来！众神一看，不得不点头同意：她既然蒙了眼睛，看不见纷争者的面貌身份，就不会受诱惑，也不必怕权势，她始终保持中立，从不偏袒任何一方当事人；手中的天平象征着公平，而剑则象征着斩除邪恶势力。

当年的少年最后说道：水清无鱼，心清无悔，天地人事，唯心而已。我想要的就是‘唯心而已’这四个字。

可是，如今从他的表情上言宇熙知道他并没有“唯心”，时间在让他变得成熟稳重的同时也打磨掉了他的棱角。这谈不上是一件坏事，只不过是成长的代价。

“你做了不开心么？”言宇熙轻声问。

“谈不上，已经做习惯了。而且做这个工作也挺好的，比如工资还算可观，比如各项福利都很到位，比如——可以再遇见你。”韩烨微眯上眼睛，意有所指。

最后一句话让言宇熙有些不自在，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抬手看了眼手表，道；“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说着起身站了起来。

手腕突然被拉住，有些诧异的看向韩烨，见他笑了笑，开口道：“好不容易碰见你，总该把手机号码留下来吧！以后也好联系呀！”

“李小姐那有我的联系方式。”

“你为什么不能亲自告诉我。”

言宇熙咬了咬下唇，报出一串号码。

“这周末有时间么？”韩烨一边拿出手机记下一边问道。

“没有，我要和我女朋友约会。”言宇熙说完这句话，以自以为最潇洒的方式转身向外走去，没有看见韩烨在听见这句话后失神的眼。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说，事实上叶美含这周出差，根本不在家。

步出餐厅，言宇熙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叹气：韩烨，你不该再来招惹我。

第三十一章单身

自那次见面后，言宇熙再没见过韩烨，也没打过电话，连短信也没有一条，甚至有关“帮助的留守儿童过新年”的活动剩下的一些细节也是和他们部门的李珏联系的。

有时言宇熙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见过韩烨，但却在看见未接的陌生来电后，会立马回拨过去，在听见陌生的声音时总有些失望。言宇熙每次挂了电话后总忍不住暗骂自己：我TMD到底在期待什么呀！

再次遇见韩烨，言宇熙没想到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似乎这个人总能撞见自己的尴尬。

这个星期天，出差了近一个月的叶美含，总算回来了，约言宇熙今天下班后见面。

言宇熙到约好的那个咖啡厅的时候，叶美含已经到了，正坐在一边靠窗的位置上，拨弄着面前杯子中的吸管。

“等很久了么？”言宇熙在她对面的坐下，拿起早点好的奶茶喝了口后问道。

叶美含没有回答，继续用吸管搅着杯中的冰块。言宇熙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手中的杯子，轻声道：“怎么了？”

良久，叶美含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言宇熙，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沉声道：“分手吧！”

“什么？”一瞬间，言宇熙以为自己没听清。

“我说，我们分手吧。我受够了！你是我男朋友，你不是我弟弟不是我主子，我受不了这样像个姐姐像个保姆一样照顾你你的生活起居。我累了，我是个女人，我再要强，我也有需要呵护的时候。”叶美含有些激动的说着，说到最后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小。

言宇熙有些愣然的道：“美含，你别这样。我是哪里做的不好么？你想怎么样，你说呀！”

“你总这样！总是让我说，我说一步，你动一步，从来不会主动。连情人节都要我开口说了，你才知道要买花送我。言宇熙，你真的爱我么？”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叶美含抬手抹去。

“美含，我……”言宇熙从没见过这样的叶美含，她在自己印象中一直都是笑着的，一时有些无措，焦急的想解释什么。

叶美含却打断他道：“宇熙，我和你交往五年了，一开始，我就是喜欢上你的孩子气的干净，但这五年中，你的孩子气，你的莽莽撞撞，让我不停的跟在你后面替你收拾烂摊子。言宇熙，你太习惯被照顾，你不是不想，可是你不会照顾别人，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出差近一个月，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知道给主动我打，我不提要求，你就不知道主动的关心！我真的累了，这份感情我无力维持。”

“对不起，美含，我……”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委屈。

“算了，今天我要你来就是想和你说我已经找到一个比你更适合我的人了。这次出差我碰到了他，他很照顾我，也知道心疼人，我觉得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幸福的。交往一场，祝福我们吧！对了，他你也认识，刘一嘉。”叶美含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的道。

“一嘉么？”言宇熙低头沉默半晌，最后抬头冲叶美含笑了笑道：“他挺好的，比我好。”

叶美含也对言宇熙挤出一个笑，抓过一边的包道：“我走了。”

留下言宇熙呆呆的对着窗外发呆，难受么？其实也还好，只是有些失落。五年的感情，就这样说了分手。

韩烨看着言宇熙发呆的侧脸，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模样有些可爱，又有些惹人怜惜。刚才他与那个女子的对话，自己都听到了，看言宇熙这个样子，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正踌躇着，言宇熙起身叫服务生买单，正好对上自己的视线。

言宇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然后有些尴尬的低下头，道：“你也来这吃饭呀！什么时候到的？”

韩烨有些好笑，有这样低着头打招呼的么？随即道：“到了有段时间了，那时你正‘忙’，所以没看见我。”

言宇熙显得更加尴尬，试探着问道；“你……都听见了？”

韩烨点头，倒不是自己刻意去偷听，只是自己就坐在他们的侧后方。

“嗯……那个……你也听到了，我被甩了，就这样。”言宇熙把头埋得更低。

“小熙，这个，你没必要向我说明。”韩烨笑道。

言宇熙猛的抬头，对上韩烨笑得温和的目光。

“我下午没事，送你回去吧！”韩烨道。

“不用了，我还不想回家。”

“那我陪你走走？”

言宇熙想了想，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两人在冬日的街道漫步，言宇熙在前面踢踏着走着，不曾回头看后面的韩烨，似乎知道他一定会跟在后面。良久，言宇熙开口道：“我真的想过要和美含只执手偕老的。”

没有等韩烨接话，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回应，又自顾自的接着道：“我和她认识有６年，在一起５年。我已经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父母也都对她很满意，她的性格有些强势，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而我刚好很多时候都迷糊，做事拿不定主意，我觉得我们性格上可以互补，应该会很合适，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一直到老。”

“适合不代表喜欢！而且当一方付出太多，而在另一方处得不到相等的回应时，这段感情很难再维持下去。”韩烨看着前方平静的道。

“我知道，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并不是没有预想过，只是真走到这一步，还是会觉有些难受。”言宇熙仰头哈出一口白雾，轻声道。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不知不觉已经走离了大路，两人走到一个空旷的小巷前，言宇熙停下脚步有些茫然的陌生的街道。韩烨也跟着停了下来，很自然地为言宇熙紧了紧脖子上有些松散了的围巾，似乎这个动作已经做过上万遍。言宇熙先开始抬了抬脖子，很乖顺的让他系，当韩烨的手无意中碰到他的下颚时，突然反应过来，向后猛退了一步，惊愕的看着韩烨。

韩烨的手还维持着半空中整理围巾的姿势，慢慢的收回手，笑得有些无奈。

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大，言宇熙有些尴尬的冲韩烨笑了笑，“呃～我该走了，我妈还说让我今天回她那吃饭呢。”

“你没和你爸妈住一起？”听出言宇熙话里另一个讯息，韩烨问道。

“没了，我搬出来住了，上班近些。本来那房子是买了给我结婚用的，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是我自己住着了。”言宇说道最后，难免带了些苦涩，本来嘛，都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了，结果……言宇熙摇头叹气：哎～今天老妈本来是叫自己和美含一起去吃饭的，等下还不知道该怎么给老爹老妈说分手了这事，看来一顿好骂是逃不过了。

“那我送你。”

“不用了，打个的一下就到了。”

一路沉默的随着言宇熙走回大路上，看着他伸手拦了辆车，韩烨突然出声唤道：“小熙。”

“嗯。”言宇熙打开车门回头。

“你现在是单身了，对吧！”

第三十二章小年

回到家，言妈妈看着儿子一个人回来，再问明情况后，不出意料的对言宇熙大骂了一顿，其实也谈不上骂，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无非就一个意思——“那么好的女孩，你怎么就留不住。”

言宇熙想，其实不是留不住，是根本没有用心去挽留。当然这句言宇熙不不敢说出来的，要不然只怕会被老娘骂得更惨。

言父倒是心疼儿子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趁妻子去厨房端菜，拍着儿子的肩膀劝慰道：“别灰心，男人嘛，总要有几次被甩的经验的。”

言宇熙翻了个白眼，道：“爸，那是你的经验吧！”

于是言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被父母很不客气的赶回自己的小窝后，言宇熙把自己摔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说实在的，言宇熙觉得自己倒真没在意叶美含和自己分手的这件事，因为另一件事占据了自己更多的思绪。那天韩烨的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凭言宇熙对韩烨的了解，那句话肯定不是对自己的讽刺，那么是代表什么意思呢？言宇熙不敢去想，他害怕是再一次的自作多情。当年韩烨的那句“言宇熙，我累了。”和那时转身离开的背影在记忆中都太过深刻，以至于，在自己努力忘却后的现在依旧清晰。

从那天开始，韩烨每天都会给言宇熙打电话，也没什么实际的内容，问候几句后就开始天南地北的胡扯瞎贫，每回挂了电话后，言宇熙就不记得自己刚刚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一天，同部门的王记者，在他挂完电话后，调笑道：“小言，最近和女朋友的感情不错呀！瞧这小脸，满面春风呀！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