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子果吗？ ————EMA

「……原来你已不爱我了吗？……哈～不爱了……哈……」昱失态地笑著。

昱突然感到很丢脸，在一个已不爱自己的人面前流泪，甚至诉说爱意……简直是可笑，是可耻。

听到昱那让人心寒的笑声，子逸很想把他抱住，好想去抚慰那颗受伤的心，但他更明白这最终只会增加昱的痛苦。

子逸感到惭愧，不是因自己已爱上他人，他从不认为爱会是错，他只是惭愧於耽误了昱那么久。

『到现在你为何还要翻出我当年对你的爱来数？而且，你不是也说过不会等待离弃你的人吗？』

他以为一切在三年前已结束了，为何昱现在却还……昱不是应该和她……

子逸虽觉困脑，可是这已是事实，是上天注定的吧？谁对谁错都已是活生生的现实，再残酷，大家都只能接受。

昱再没说话，哭泣还是笑也停止了，或是……他所有的表情都已僵住了？

他不知道还可以做甚么？哭闹著把子逸留下吗？
他不要，强留下一个已不爱自己的人，他不要。

雨势渐渐减弱，昱无声地把车驶出，往酒店方向驶去。

他们都没再说任何话，子逸也没作出一丁点动作，他只静静看著昱倒影在玻璃上的脸，看著昱那没被抹掉的泪痕，他就这样任由泪水挂在这张僵硬的脸上，泪水就好像只是无温的雨点，跟这张冰冷的脸毫无关系。

这夜彼此的心比雨夜的寒意更要冷。

子逸匆匆回到酒店房间，这时他只想听听麦迪的声音，不去管甚么时差，也不管他或许正忙著工作，任性也好，子逸就是要马上听到他的声音。

「我很想念你～」电话一通子逸就急不及待的说。
「你丫～才一天就这样了，亏之前还笑我。」麦迪听到他的话已甜入心。
「麦迪……」子逸也不知要说甚么，他只想听听爱郎的声音。
「我爱你！子逸……」他何尝不是同样挂念著子逸呢。
「麦迪，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子逸突然感到莫名的不安。
「在和你一起的日子里，是我最快乐最幸福的。」撒娇的子逸让麦迪更想疼惜怜爱。
「谢谢你～」听到麦迪这么说，子逸不安的心情才得以放松。
「子逸，是否有甚么事情发生了？」这些年的相处，令麦迪察觉到现时子逸的言词实在异於平常。
「没有……没事呀～」今天的事当然不可让麦迪知道。

"对，甚么事也没有，麦迪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子逸对自己说。

「我要睡了，明天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子逸听到从电话传来的一吻後，微笑著把电话挂上。

子逸相信现在昱的痛苦可能或多或少因自己没把彼此当年的感情事处理好有关，可是他也自觉没权过问他与和美之间的事。

当看到泪流满面的昱，他很是心痛，但他明白自己现在也只能给与安慰和关心，他不要从滔覆辙，他更不愿麦迪受到任何伤害。

雨整晚一直没停丝丝落下。

昱驾著车一直在街上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一直往前驶。把车窗转下，任凭雨水撇落在身上，任凭雨水把新买来的衣服沾湿，任凭风把特意梳理得亮丽的头发吹乱，让雨水和泪水不能再分清。

昱已没法再思考，他年年月月思念著的人回来了，却带了颗爱上别人的心，他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他以为再见面会是新开始，怎料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子逸已背弃了他，一直以为没法离开他的子逸竟然已爱上了别人，昱所有的感觉已麻痹，只有仅存的自尊，叫他不可再让那已死的灵魂流露於人前。

到底是谁应付上责任？还是大家都没错？
或许这就是叫造天意吧？！

第四章　危险的空间

暴雨过後，天空是一片明媚，初夏的阳光，轻轻的，柔柔的温暖著大地。

只是仍把自己封闭在寒冬里的人啊，未能感受到宇宙带来的温暖外，就连一颗心都闪烁著涉骨冰寒的冷光………

** ＊ **　＊

濑志明的婚礼在郊区一间小小的教堂举行。

没太华丽喧闹，只有亲戚和一些要好的朋友到场，但场面温馨感人，每位到场的宾客都诚心诚意地对新人送上无限的祝福。

一身银白色礼服的新人，在亲友的祝福下完成简单而庄重的义式後，大夥儿就迁移到酒店用膳去，并为晚上的宴会作好准备。

今天以一身白色礼服打扮出席婚宴的子逸，精神看来虽然有点彷佛，但还是有称职地做他身为伴郎的工作，其实濑志明要他负责的工作也不是多，只是引领宾客就坐或解说流程等简易的工作，当然被一群女宾客围著寒暄是没预计在内的。

而昱，他并没有照预定出席上午的仪式，濑志明虽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他，可是都未能联络上，询问子逸，子逸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最後昱在晚上的宴会差不多要开始时才到达。

那套深蓝色的洋装正好代表了昱的心情，深沈得让人不敢走近。在恭喜完新人後他就独自坐到一角，没再和其他人交谈，也没去跟子逸打招呼，只是……眼光一直没法离开他。

『你还是那么闪亮动人，白色果然最适合你。我不敢走近你，我怕我会情不自禁把你抱住，我怕我会失去理智再次在你面前失态……守护自己的尊严，我还可以。』

当濑志明问昱为何不出席上午的仪式时，他也只是微笑没作答，可是那疲倦的面容，微肿的双眼，他就是不说濑志明也能猜到定是和某人有关，濑志明只好把目标转向子逸。

「子逸你和昱怎么了？还没好吗？」婚宴的尾声濑志明把子逸拉到一旁问。
「我们……」子逸真不知要怎跟他说。
「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少唇舌才说服你妈妈吗？要不是我要结婚……唉！你知道我们是用尽方法才能找得到你吗？」伸过手重重的搭上他肩膀，濑志明加重语气再说：「子逸，别再对我们耍孩子气了好吗？」他为子逸的忸怩著急，更为昱的情路感心疼。

「前辈……我……」一切都已太迟了，子逸只感无奈。
「子逸，昱真的很爱你，这三年来他一有假期都会飞去美国找你，但你总是躲开他，我看到也感不忍，子逸! 你真可忍心这样继续的惩罚他吗？」濑志明不禁愈说愈激动。

听到他的话子逸的心登时抽著痛，他又怎会舍得伤害昱呢？

…当初就是不想大家再互相伤害才决定离开的，是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才离开的，但奈何现在自己却变成了伤得你最深的人？

「我…根本不知道昱去找我，也不知道你们有写过信给我，我根本不知道……」子逸叹著气说。
「怎会？」濑志明讶异的看著他，吸了口气，清理一下思绪，说：「嘿，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现在才是重要，别固执了，重新开始吧。」展起笑容，他轻拍子逸的背以作鼓励。
「不可以了……我已爱上别人了……」子逸垂下头。
「怎么会？…哪…昱知道了吗？」这次他所做的媒人终告彻底失败。
「嗯！」子逸点了点头。
「……」濑志明轻拍子逸的肩无奈的走开。

子逸看到濑志明走过昱的身边耳语，看到昱右边脸角的胡渣，看到昱苦涩的笑容，看到昱眼里充满红丝，看到昱那令人心疼的眼神，看到……子逸忽然感到胃酸突然大量的涌出。

昱没等整个宴会的结束就离开了，子逸并没看到他的离开，没法和他说一声再见，就这样，再一次无声地别离。

『一切已成过去，回不去了。』

■△◆＿＿

在要回美国的前一天，子逸忙为父母买些他们指定要的手信，老人家总对家乡的东西有感情，也常说家乡的才是最好，但他们却往往忘记选择离乡背井的，就是他们自己。

走著走著，天色已渐昏暗，不知不觉间子逸走回了以前的旧居，哪有过他最快乐和最痛苦回忆的老地方。

「啊…不知道现在是甚么人在住呢？」子逸站在路口抬头望，房间已亮了灯。
「自己上去看看吧！」突然有把声音从他背後响起。
「啊～你…你吓死我了啦…」反射性的转过头，他看到昱站在後面。
「走吧！」昱再次说。
「……ㄟ……？不用了…嗯…你般到附近住了吗？」
看到昱穿著一身便装，蓝色T恤和略长的短裤，手上还提著便利店的塑胶袋，很顺理成章的让人有这么的想法。

「上来吧！」昱边说边转过身，要往对面马路走过去。
「不了……」听到昱断然的为自己作下决定，子逸一时急於推辞，伸过手拉了拉他插在裤袋里的手。

叽铃～～

被子逸这么一拉，有小物顺著昱被拉出的手，从裤袋里跌了出来，发出了一声清翠的声响，并沿著路边滚掉进沟渠去。

「哑！对不起～」子逸匆匆追到沟渠前查看。

昱也跟了过来，但他看的，不是沟渠盖，是……

……你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出现？是要考验我的定力吗？还是要在我的伤口上洒盐？难道我看来还不够苦吗？…你到底要我怎样？……还是…我想多了？

「是零钱吧？！我给回……」抬起头，子逸对上他那深沉的眼神。
「你可以给回我吗？」昱似是在讨债。
「可……可以……」再单独面对昱，子逸感到百般不安。
「那是我的订婚戒指。」昱连声音也很阴沈。
「订婚？」子逸惊讶地看著他：「你不是说……我……我会找回给你的。」

『他是说过没结婚，可没说过没订婚丫，那是昱和她的定情信物，昱最宝贝的信物……』子逸把想说的话及时吞回肚里去，虽然明知自己和昱的感情本就早已不再，可是当亲耳听到昱说那是他的订婚戒指时，那种莫名的心痛还是不由来地涌上心头。

子逸端在沟渠傍，查看怎可从细窄的罅隙中找出戒指，一回，他走进横街小巷里似是在找甚么的。

「这个应该用得上。」子逸从小巷里走出来时手上拿著一根铁丝。

昱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著他的一举一动。

天空又开始下起毛毛细雨，连绵地丝丝落在他们身上。昱看著停留在子逸发丝上的小水珠，像轻细的绒毛般把那茶色的发丝盖上一层灰白，悠然地昱又感不舍。
「算了吧，不用找了。」昱对著正努力用铁丝找挖沟渠的他说。
「怎么可以？那是你们的订婚戒指呢！」子逸头也没抬，继续找。
「………」

『……玲子逸! 你的脑袋里到底是藏甚么的？为何那么容易相信谎言，却不肯相信我的真心？』咽著一肚子闷屈在喉间，难受得让昱紧皱起眉头。

雨继续落在他们身上，迷蒙的夜色把两个端在路边的年青人围抱住，把他们包在一个静止的空间里，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一个渗透著危机的空间里。

「你能看到甚么吗？」昱问在夜黑里往漆黑一片的沟渠窥视的他。
「……」子逸答不出话，他根本就甚么也看不见，他只是不停用铁丝去乱勾，希望勾出甚么来。
「不要再找了，雨开始愈来愈大了。」昱捉住他的手，要阻止他再继续这无意义的行动。
「不！」子逸甩开他：「你先回家吧，我一定会找回那戒指给你的。」
「你真的很希望我有结婚吗？」昱对著仍执意要继续找寻的他问：「还是相信我的确是有和别人在一起会让你感到比较自在？」
子逸缓缓抬起头，不解的望向他：「昱……」难道这样想不对吗？他的确是希望昱有幸福地生活著的啊。
「你就是要相信我爱的人不是你吗？」黑夜里，昱的眼神无法让子逸看清。
「昱……」子逸还是呆滞的看著他……昱到底要我相信甚么？
「不要再找了，那只是一个铜板而已。」昱站起来。
「ㄟ？」子逸讶异地看著他。
「上来把头发擦乾再说。」说罢，昱就往对面马上的大厦走去。
「可是……」子逸看著他走远的身影不知如何是好。

『我应该要怎么做？你的口吻虽然很冷，可是……我就是不懂拒绝你。』

子逸最後还是跟了上去，他知道昱一向说了就要做。

『就算是我们最後一次的相聚吧！』…就凭著这理由，子逸站起来，朝著他的方向举步。

子逸跟著昱进了他以前住过的那栋大厦，心跳亦由此开始加速。最後昱果然在那个熟识的门口前停下，他从口袋里拿出挂有银色飞机吊饰的锁匙，把门打开。

「进来吧！还呆在门口做甚么？！」昱把他拉入屋。
「你怎会？……」子逸惊讶得说不出话。
「……你的锁匙，还认得吧！？」昱看到他定定看著那银色锁匙圈。

子逸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甚么也说不出。

「这里甚么都没变，和以前一样，随时准备你回来的，只是……」昱的眼神流露出一片落幕。

子逸呆呆的看向四周，的确甚么都和三年前一样，只是家俱比以前旧了些。他缓缓走进睡房，看到家具、床单、被铺、窗廉……甚么都没变，内心无限的激动。
再抬头，看到的更是令他当场怔著，就在正对睡床的天花板上，吊挂了一架模型飞机。

「是你亲手为我做的，你还记得吗？」昱倚在门框看著一脸错愕的他问。
「……」是自己亲手为昱做的飞机，他又怎会忘记。
「真讽刺，当你走後我才发现在两边的机翼上原来刻有我们的名字，还有你爱我的话语……」昱的声音带著几许无奈?唏嘘。

默默望著这沿吊挂著的木飞机，子逸说不出任何话，就是再美好，现在也已成为历史。

「子逸，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从新开始的。」昱突然从背後抱著他。
「昱～不可以的，我已不是以前的子逸了。」子逸无奈的说。
「只要你还爱我，你就是我的子逸！」他把子逸翻过身面向自己。
「我……我们身边还有很多人要去关心，不可……」子逸推著他双手。
「甚么要关心的人？我现在关心的人是你，我只要你就够了。」不理子逸的推拒，昱依然握紧他手臂。
「……昱，你这话说得太迟了。」子逸深感他们的无缘。
「我明白这是我做成的错，但只要你仍爱我，时间对我们是不会有影响的，不是吗？」昱再次抱著他。
「不可以的，我不可以伤害他。」子逸用力推开他，子逸不能否认心底里仍对昱有著心动的感觉，可是面对麦迪的爱，他更无法放下。
「那你就可以伤害我了吗？」昱紧捉住他的手臂摇。
「不要这样，当初我是以为我离开後，你是会和……」子逸无力地说。
「和谁？！哈～你不要找借口，现在爱上别人的是你！是你玲子逸!」昱把他的话打断。
子逸一脸尴尬：「……昱……忘记我从新开始……」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昱对著他大呼：「你以为我没试过去爱别人吗？……可是我办不到呀。」昱的声音变得抖震，眼里亦显出一片湿溺。
「好吧！就当是我的错吧，这是上天的注定，你可以恨我一辈子，但我们都无力回到过去，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他的。」子逸用力拂开昱的手，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