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就是,凉司和大清早就来找他的绫乃在快乐地说说笑笑。
与之相比,自己连悲惨都算不上,透就被这种黯淡的心情笼罩著。与其自己不断想起并回味先前和凉司在床上的行为,然後暗自哭泣,倒不如讨厌这个超低级的男人还比较轻松。可是透却做不到。
「啊……」
咬手指头的肉刺咬过头,结果皮破血流了。透慌慌张张地舔去血的时候,刚和绫乃道别进入教室的凉司走近透的身边。
「怎么啦?流血了。」
看到透嘴唇上的血渍,以为是透咬破嘴唇,於是用手指勾住透的下巴仔细端详他的脸,透也不自觉地凑近。
「是撞到吗?」凉司用一如以往的温柔声音询问。
「不是……那是手指头的血。我刚在拔肉刺。」
「那样很痛吧。你等一下。」
凉司从制服的胸前口袋取出学生手册,拿出夹在手册里的0K绷。
「手给我。」
将0K绷包住透战战兢兢递出的手指头後,凉司奸笑了一下。
「好啦,这样痛痛就飞走罗。」
这种像小孩子的话让透噗嗤地笑出声。
「你是小孩啊——」
一想到对方虽然装作没事样,可是果然还是会在意,怨恨的心情就化为烟消云散。
果然还是朋友啊。透心想。
或许有一天,对凉司的爱意会慢慢地变成友谊也说不定。说不定,会有把昨天的事
当作过去丢脸的笑话拿出来说笑的一天。不论经过多久,就算会很勉强,这些事就等之
後再去思考吧,透这么想。
就算发生这种事—就算对自己幻灭了,还是会希望能待在眼前笑得灿烂的凉司身
边,哪怕只有短暂的时间也好。这么想的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吧。
「透,你有做英文的翻译作业吗?」
「啊……我忘了。」
「笨蛋,今天轮到你解答耶。我借你看,赶快在上课之前抄起来吧。」
比之前更照料透,是凉司的道歉法吧。透想。
透也老实地接受这份好意,借了凉司的笔记来抄写。
尽可能不去在乎,打算装作忘记的透改变态度努力用功,就这样过了二天。
当然,这段期间经常想到凉司,可是知道想了也没用。凉司的态度依旧没有改变,也不再提起那次的事,所以透也只能忘记。
尽管如此,注意到对凉司的一举一动而心跳不已的自己,说不定这就叫所谓的「被
制约」,这让透更加地讨厌自己。
凉司在课堂上被点到名时,想到下一个会被叫到的人的名字就会暗自紧张。这样想
的一定只有自己,透也觉得很丢脸。不过就是因为这样的情况,所以被凉司直接叫到名
字的时候——
「透!抱歉!」
放学後,正打算去社团时,忽然被人从身後被叫住,让透吓得跳起来。当然是因为
那声音的主人是凉司。
「干嘛?」虽然惊慌,可是还是佯装平静地回答。
「我说要借你的CD,我忘记带了。回去的时候顺道去我家一趟吧。」
「没关系,明天再带来就好了。」
因为又不急。看到透这么说,凉司突然浮现出不安的表情。
「……我的记性不好。我怕明天也忘记了……你也想早点听到吧?」
透从他的表情领悟出他并不是在意CD的事。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透迷惘了。
凉司一定是在害怕透不会再去曾一同做过那种事的房子。也就是说凉司打算维持和透之间的友情,因为他还想继续做朋友。
说到透的心情,在这段时间自己的确不想去他的房间。因为那记忆还很鲜明,去了
一定又会想起来吧。
「你不想来我家,是吗?」不出所料,凉司用很没朝气的声音直接询问。
「没……那么……一回事……」透吞吞吐吐地说。
如果不去的话,两人会因为别扭而开始疏远吧。想像这种极端的可能後,透也软弱
下来了。
「好吧,那我去你家拿。」透这么说,心里决定在玄关拿到後马上就回去。
「谢啦。」凉司露出像小孩般天真的笑容。「那待会见。」说完就转身离去。
透并不打算脱鞋子,所以就伫立在玄关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
疑惑地回头看著这样的透,凉司的表情有点阴郁。
「咦?」
「你呆呆地站在那里干嘛?」
没有啊。透摇头。
「进来吧。」
「不用,你去把CD拿来给我就好啦。」透边说边努力不要让语气听起来很冷淡。
凉司生气地皱起眉头。
「我叫你进来。」
「凉司……」
他的口气变得很凶,透吓得後退一步;手腕被凉司伸出的手抓住。
「凉司?」
被拉进屋里後,透注意到自己的脚上还穿著鞋子而感到不知所措。他根本没想到会被这样拉进屋内。反抗又不太好,所以只好乖乖脱掉鞋子。
脱掉鞋子後,等注意到覆盖过来的影子已经太迟了。在惊讶的时候,透已经被凉司牢牢地抱在怀里。
「等……等等,干什么?你做什么?凉司?」
凉司一语不发,两手束缚著透走进房子深处。
还处在丈二金刚摸不著脑袋的情况时就被拉到床上,透这才知道凉司的真正目的。说是要借CD,其实这只是要把透带来这里的幌子。
「住手!你在想什么!」
「做吧,透。」
跨坐在仰躺倒在床上的透的下腹部上,凉司伸手解开透的制服钮扣。仰躺的透虽然拼命挣扎,可是却无法推开凉司。
透曾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姿势在打架时最不利。下腹部被压住,整个身体的自由被剥夺,也无法攻击到坐在自己身上的对手。相对地,对跨坐的人而言,再也没有比这更有利的姿势了。
「走开!不要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
「那为什么做这种事……」
如同不是在开玩笑的言语,凉司直视透的眼神非常认真。透感觉背後有股寒意,身体整个僵硬起来。
「住手吧。你……不是觉得跟想像中不同而幻灭了吗!既然这样,为何……」
「幻灭?」
说什么啊。凉司微微皱眉。
「我的意思是,感觉太棒了。比想像中的还要好太多了……在那之後,我就一直想著你。」
凉司自顾自地说些丢脸到家的话,透则是由於太过愤怒而产生像是贫血的症状。
这么说来,被那句话伤害到哭泣的只有自己罗。透不禁愕然。这时不应高兴,而该愤怒。连迟钝的透都知道这点。
「走开!我们说好了只做一次的吧!还打勾勾约定了……」
「我之前说过了吧。那只是为了不让你逃跑所做的约定罢了。」
好吗?凉司边说边弯下身体。
「喏……上次你不也觉得不错?所以就好啦。我们偶尔就来做做舒服的事吧?」
「住手!」
凉司低头将脸埋在透的颈项间,透的身体为之一震。
虽然嘴巴说讨厌,可是身体已经开始背叛自己了。只要身体体验过一次,下次就知道该做些什么。凉司的味道,嘴唇和手指的触感,透的身体都记得一清二楚。那份欲望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渴求凉司。
可是这次不可以跟著身体的感觉走。绝对不可以!
「不要!我死也不要!你这样是对自己的女朋友不忠!就算只有身体,如果她知道你和其他人上床,她会很可怜耶!」
如果提到绫乃,凉司应该就会抽手。他和绫乃已经有了肉体关系,所以应该不是欲求不满才做这种事。
「绫乃?跟她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
「不过,如果你说我们这样是对绫乃不忠,那边想著透边跟她做的我早就已经对她不忠啦。」
凉司倔强地噘起嘴说著歪理。然後理所当然地开始抚摸吓傻的透的身体。
「凉司……」
拉开裤子拉链,接著指尖悄悄探近裤裆内,直接握住透害怕发抖的分身。透吓得动了一下,凉司对这反应报以浅笑。
「透,你不也很想做。」
「才没有!我才没……」反驳到一半,透掹地吸一口气。
恶作剧的指头绕到背後,深入後庭之中。
「你的体内好热啊。」
「不要……啊、啊……」
内裤和裤子被脱掉,双腿被抬高。凉司急著要进人透的身体,所以好像不打算等到透的身体整个放松。
焦躁地到处抚摸,像在啃噬般狂暴的吻。透边挣扎边看著白己那还穿著袜子的脚尖无助地摇晃。
透好像放弃似地叹了一口气,然後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东西就不放手那样,紧抓著凉
司的背,紧紧地抱到发痛。
午休时间——说要去买面包而离开教室的透,脚步不是往福利社,而是朝美术教室
走去。
不想特别去意识到凉司。他今天和绫乃一起去餐厅吃饭,感情好像非常平顺,和绫
乃在一起的凉司显得非常稳重温柔。至少完全感觉不出他在枕畔间挑逗透时的热情。
在那之後透又和凉司发生了三次关系。每次都是放学回家时,被强行带到他家单方
面被半强迫地渴求。
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被凉司探索殆尽。这边怎么做可以让自己忍不住发出声音,讨
厌怎样的行为,为了调查这些,凉司尝试各种不同的体位。就算一开始拼命挣扎,到最後也是会拖拖拉拉地敞开身体。
——不管说什么,还是喜欢他。心中悄悄地这么说。透再次地叹息。
虽然门没上锁,可是很幸运地美术教室没有人在,所以透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眺望校庭。还不是游泳季节的泳池空无一人,只有淤积混浊的水。
夏天时,透经常从这里看著游泳社的凉司。不论是和社员喧闹的模样,还是那像海豚般美丽的泳姿,都看得一清二楚。憧憬浸透胸口,现在也依然让身体的内部疼痛著。
那个夏天,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虽然连续四天身体亲密的靠在—起,可是内心的距离却从未拉近。
「唉呀,是舞木啊?」门被拉开後,有个人惊讶地说。
一回头,就看到启吾站在那里。
「真难得你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学长午安。打个招呼後,透再度把视线回到窗外。
「你在看什么?」
从背後走近的启吾,同样也看向窗外。
「游泳池?外面好像很冷的样子。差不多是要拿大衣出来穿的时候了。」
「咦?还太早了吧?」
「我很怕冷的……舞木你吃过中餐了吗?」
透用耸肩回应这问题。
「真拿你没办法。卜午上课时肚子叫起来怎么办。喏。」
说完,启吾从手中的纸袋掏出一个奶油卷面包递给透。
「我没关系的啦。」
因为我没食欲。虽然透这么说,可是启吾却盯著透说:
「不行,至少要吃点东西。」
「不好意思喔。我本来打算当做点心,所以只买了甜的东西。」
这么说来,启吾已经吃完中餐了吧。
「是在烦恼什么,烦恼到没食欲啊?」
被不经意地这么间,透只是默默地撕开奶油卷面包的包装。用手指撕下细长的部份,然後沾从粗胖的地方露出的奶油来吃。因为细长的部分没有奶油,而粗胖的地方奶油却快满出来。
「哈哈,跟我一样的吃法。没错,真希望奶油能平均地分配。舞木你是先吃鲷鱼饼的尾巴?还是先吃头?」
「尾巴。不过中途会改从头部开始吃。」
透老实回答後,启吾笑著说:「我也是。」
交换著没有特别涵义的话语,让透感觉心情变得很轻松。启吾并不打算深究烦恼的话题,时间就这么平稳地流逝。
有来美术教室真是太好了。透心想。
不但不会去在意和绫乃一道去吃饭的凉司,也不会用思考为何他还不快点回来,他们在做什么之类的。
直到午休结束的钟声响起,透才站起身说该回去了。
「那么,放学後见。」
这时,启吾不著痕迹地开口询问低头敬礼的透。
「……舞木,你还没做年末的比赛作品吧?我有点在意喔。」
进度由我来跟老师说吧。启吾亲切地帮透找台阶下。
「啊,对喔。作业……不做不行……」
「怎么?你忘记啦?」
看著吐舌装无辜的透,启吾很意外地笑了。
啪搭啪搭地跑回教室,看到凉司已经待在透的座位旁了。
「你去哪了?」那声音不知为何好像很不高兴。
和女朋友甜甜蜜蜜地共进午餐,为何心情会那么不好呢?透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没什么关系吧。」
「你跟谁去吃饭了?」很难得的,凉司继续追问下去。
「和谁在一起跟你没关系吧—你还不回座位啊?」
「什么嘛……因为你说要去福利社,却迟迟不回来让我很担心耶。想说你是不是没买到面包,所以饿著肚子在校园里徘徊……」
看来他是跑去问匡自己去哪了,然後就一直担心到现在罗。
凉司迟迟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输给他的固执的透只好小声地说:
「我要去福利社的途中忽然又懒得去买中餐,所以就去社团教室了。中餐的话社长有给我面包,所以我没饿肚子。」
「社长?你是说柏崎学长吗?他连你的份也一起买吗?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吗?」
凉司竟然在意到这种地步让透稍微吃了一惊。平常他很讨厌千涉他人的,怎么今天却违反他的原则?
「你还没吃饱吧?喏。」
凉司把手上的纸袋拿到透的面前。
「这是什么?」
打开纸袋,里面放著一个加蛋三明治。
「你喜欢吃这个对吧?」
是没错啦。透惊讶地直眨眼睛。
喜欢加蛋三明治的不只是透。这是个非常受欢迎,如果不早点抢购的话很快就会卖完的的商品。早早跟绫乃出去的凉司,还特地买了透的份回来吗?
就在透讶异地看著凉司时,上课钟声响起,老师从前门走了进来。值日生喊「起立」,凉司只能咋舌愤恨地看著讲桌。但接著又迅速地靠近透的耳边,小声地说:
「今天一起回家吧。」
一起回家吧。这句话等同於要顺道去凉司家,进了他家当然就是……想到这,身体内部就开始热起来。透觉得非常狼狈,不自觉地捏紧了纸袋。
前天两人才发生过关系。当时留下的「痕迹」都还没消失,之间的间隔会不会太短了。
像这样频繁的发生关系,会变得无法忘记对方。凉司只是热哀於新玩具而已,迟早他会厌倦自己的。被舍弃後,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光是想到这点,透就快哭出来了。
匡坐在後方靠走廊的座位上,一直盯著那两人的亘动。
透一—凉司之间的气氛,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其实自己并不是今天才注意到这点,可是能够确信自己的想法,是在刚刚他们的互动中看出来的。
匡并没有兴趣干涉他人的事情,因为太麻烦了。可是——只有这次不能*。
匡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绝对没有看漏,他们之间有著危险的味道。
「借一步说话好吗?」
本以为最先去社团的匡忽然折回来,并叫住正打算离开教室的透。
透止住脚步,笑著问:
「怎么了?」
「如果是我想太多的话我道歉,不过……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很危险喔?」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反问就知道「你们」指的定自己和凉司。然後他说的「危
险」是——
光是用看的就看出来了吗?透的背後开始渗出汗水。或许是哪里表现得很高兴的缘
故吧。
「啊……我了解。一点点也好,说来听听。我想除了我以外,其他人应该都没注意
到。」
简直像是完全看穿透的内心,匡露出和蔼的表情,轻轻地拍著透的肩膀。
「为……什么……」透边看著匡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边茫然地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