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出书版） BY 可乐狐狸

事隔一阵子，正邦店里的生意开始走下坡，加上父亲又得了肝癌，正邦既忙又累，再加上子维，成天就只是为钱烦恼。阿裕苦于自己不能帮上忙而深深自责，但是有些朋友却一直笑他傻。这天早晨，阿裕听见了一件令他非常难过的消息，朋友们亲眼见到子维跟正邦于圣诞夜，在华纳威秀的亲昵景象。正邦跟子维在平安夜出现在电影院？阿裕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你为什么要骗我？”阿裕心中千百个问号，多么想要否定这个事实呀！无奈，多方的证据，朋友的见证，加上由正邦大姊口中说出的事实，更是铁证如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如此信赖着正邦，一心一意要和正邦走一辈子，却换来这种欺骗。这天阿裕没有出现在正邦店中，正邦Call

他，他也没有回应。阿裕一个人漫步在街头，天上的阳光跟地上行走的他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阿裕百思不解，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吗？自己的行为很霸道吗？为什么陪子维去看电影要有所欺瞒呢？正邦有多少事情不诚实呢？阿裕越想就越不敢往下探究，却又无法让自己当个睁眼瞎子，任凭自己自我欺骗。

手机又再度响起了，短讯传来，是正邦传来的。

“阿裕宝贝，没看见你，手机无回应，好担心你……对了！回家记得看信箱喔——爱你的正邦。”

一天的无神游荡，阿裕回到家中已是深夜，他一如往常习惯性的开启计算机，ＭＳＮ登入后他立即封锁住正邦，他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只怕听见的又是谎言。

收了信之后，他看见正邦自己做出一封图文并茂的信件，是正邦自己做的电子卡片，还有优美感人的音乐。

“我可怜又可爱的阿裕宝贝：

跟着我，你没有过到一天的好日子，我知道你不曾埋怨，但我却仍然自责。你对我的付出跟帮助，应该比任何人都受到我的照顾，而我总是让你委屈。

最近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很替我担心，不过，请你放心！因为我有你，就是我在谷底也能感到欣慰跟高兴的事情。

有个音乐制作人看好我的歌声，有跟我签约的意思，我跟他也推荐了你的创作，我希望我们能有多的时间相处，因为我渐渐发现，我不能一天没见到你……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我不会穷困一辈子。最后，我想跟你说：‘你的出现，让我感到是一生最大的幸运。’——爱你的正邦”

多么感人情怀的一封信呀！若是在更早之前收到，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阿裕当晚又是喝到茫然睡去，隔天起床后，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平躺在床上，眼泪就落下。阿裕并不想哭，可是眼泪却不听使唤，他的泪不是哀伤，而是心死……

电话又响起，不用看号码他也知道是正邦，因为手机铃声响起那独一无二的音乐，他跟正邦的专属音乐“罪爱”。

那是阿裕创作的曲子，因为，他们是宁可背着罪也要相爱的，然而如今，罪已造成，却无法相爱了。

阿裕静静的躺着，不想去接，可是铃声还是不间断。为什么正邦总是能在他想起他的那一刻立即出现呢？让人无法逃离似的命运作弄。

音乐不停播送，阿裕脑海浮现的过往，却都是令他心动的，还有正邦那日渐憔悴的神情，怎么还是感觉心痛？

阿裕接起了电话。

“宝贝！终于找到你了！”传来正邦喜出望外的语调，这是好久不曾出现的语气。

“嗯……”阿裕幽幽的应着，毫无元气。

“你怎么了？宝贝不舒服吗？”紧张的声音。

这又让阿裕无法听出是真是假的关怀，可是，心中却又还是有些动摇。

其实，正邦依然是爱着阿裕，这点是真的无庸置疑的！毕竟，他有任何美好的事情，都是第一顺位与阿裕分享，遇到了挫折，也只想让阿裕看见他的狼狈，他是对阿裕那么样的信任跟依赖，因此，阿裕总是不能很铁定的说正邦作假。

正因如此，他深怕阿裕哪一天会远离，所以不惜一切的手段，只是为了留住阿裕，或许他的方法卑劣，可是那谎言的效用，却一再地让正邦迷失。

良久阿裕才道：“手机有点故障……”

“你看信了吗？”

“嗯，看了。”

“制作人说要见你，你方便出来吗？”

“哪里见？”

阿裕又陷落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正邦错失机会，至少，他不愿意是因为他而扼杀了正邦的机会。

约好时间地点，阿裕挂上电话，流泪又苦笑，复杂的情绪任谁也说不清。那信件、那慰问、那种充满天真大男孩，又带有点大男人的调调，这一切都让阿裕依恋。

阿裕告诉自己，就算再给正邦一次机会，正邦只是一时的谎言，当作是善意吧！毕竟，他对子维有责任，自己也对子维有所亏欠。

既然当初都决定爱了，就算要离开，也不该挑在正邦最失意的时候，况且，现在还是正邦要爬起来的重要关键。

就这样一个决定，让所有事情又都有了转折……同时，也可能是另一段折磨，但，明知故犯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在他处理有关正邦事情时候了。

跟制作人谈论过后，阿裕跟正邦被同时签下的机率很大。

“宝贝，我好开心喔！”正邦笑咪咪的说着。

阿裕点点头，并没有其它多余的表情，他喝着饮料。

然而开心的正邦没有发觉，继续说着未来的发展，而他更高兴的是，能跟阿裕有更多相处时间。

“我等等有事情，要先走喔……”阿裕突然打断话锋。

“喔，你最近好像都很忙喔？”

“嗯……”阿裕点点头，没有其它的解释。

“啊！对了！这个给你。”正邦从背包中拿出一对银色的手环，然后又道：“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睡不着就去逛逛，逛到德安百货附近，看见这两个手环，我就买了下来，然后回家做了两个名牌挂在边缘，一个是你一个是我，以后我们在荧光幕前出现时，这就是不变的饰品。”正邦朗朗的说着。

阿裕霎时落下眼泪。他不懂正邦若不爱他为何如此用心？如果这只是演戏，那正邦可真是最佳演员，若这只是谎言，那正邦是个天生的说谎专家……

当然，这一切推论都被那滴泪给推翻了，如不相信，怎会感动？

“怎么哭了？”正邦急忙拿起纸巾替阿裕拭去泪滴。

“没有，只是……很感动，感动到……有点心痛。”

是的，感动到有点心痛，那种痛很清楚，带着无奈，明知道这可能是飞蛾扑火的行为，却还是往火里飞扑。

“傻瓜。”正邦笑着。

“答应我一件事情。”阿裕望着正邦，眼神中尽是乞求。

“嗯？”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骗我好不好？”

“你到底是怎么了？”正邦一头雾水。

“答应我。”阿裕要正邦的肯定答案，好让自己有勇气继续撑下去。“好，我答应你，你不要这样嘛！”正邦只是不愿意看见自己所爱的人那样悲伤，马上就答应了。事实上，正邦真的也不爱说谎，他也很痛苦，他并没有预谋，只是不希望面对真实的惨酷，所以很顺势的用谎言遮盖住。“我是真的用心想跟你在一起的，你是第一个让我母亲正式见面的人，所以，就算我们一辈子中间都要有个子维，也请不要对我说谎。”“好！我不说谎。”正邦言之凿凿。阿裕就这么样的相信了，应该说他宁可选择相信。日子又如同以往，三个人依然维持着平衡。他们俩顺利的签约，并且开始了发片前的前置作业，公司安排他们做一些ＰＵＢ的演唱，阿裕弹奏正邦主唱，收入也稳定了。但是不公平的事情依然存在，正邦的收入除了交回家里，还要负担跟子维生活上的开支，而阿裕总是要贴补不足的地方。阿裕从来不去计较，爱一个人就该为他付出，没有怨尤。“阿裕宝贝……”正邦跟阿裕回家时，在机车后座搂着阿裕开口了。“什么事？”“虽然这次发片的市场不是流行音乐，但是驻唱也替我们赚了不少钱，你有什么打算？”阿裕想了一会儿：“嗯……我有想过出国念书。”“你舍得我吗？”正邦很紧张的问。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失去阿裕，他对子维的感觉，只剩下亲情跟责任，而子维却不知道自己是被定位在“包袱”的感觉。当正邦跟阿裕在工作时，子维不断的努力学习怎样做个好情人，学煮饭、学独立、学着怎样帮正邦按摩。“当然舍不得，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决定呀！”阿裕笑着。正邦得到满意的答案，另辟话题道：“你生日快到了，想怎么庆祝？”阿裕其实没有过生日的习惯。阿裕从小事事都是自己来，没有人有多余的余力能照顾庇荫他。过生日？那是大哥二哥才有的专利。“我不常过生日，多半只有哥哥们要求，妈妈才办生日会。”阿裕说的很自然。每次提及家境，阿裕总不会觉得要避讳，这是正邦很看重的一点，纯直。“开什么玩笑！怎么能这样欺负我的阿裕宝贝！这次的生日，我来帮你办。”正邦拍拍胸脯保证，真像个孩子。这或许就是现实的社会吧！会吵闹的小孩有糖吃，所以才会一天到晚有那么多的抗议事件发生，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得到重视。

阿裕不玩抗议那一套，所以只有母亲最了解他、最爱他，然而，他现在觉得，正邦将是第二个会对他呵护备至的人。“别乱花钱了，你有这番心意就值得了。”阿裕担心正邦的荷包。“安啦！包在我身上。”面对正邦的执意，阿裕也只能笑着摇摇头道：“总之，别太浪费，ＯＫ？”“灾啦！”正邦用台语回应着。他有时调皮的紧，不过，也只有阿裕能看得到，因为阿裕是他最亲爱的。

很快的八月份到了，阿裕生日当天，正邦订下了一家卡小型的拉ＯＫ，正邦要先为录好但未完成的部分收音，阿裕很懂事的将生日会延迟到下午，等正邦录完音再一起庆生。正邦从录音室出来时，看见子维在门外等他，手里提着一个汤盒。“你怎么会来？”正邦有点小惊喜。因为他不曾告诉子维录音室的地址，但是，辛苦之后能看见一个亲近的人，是会让人精神一振的。“是你的钱包忘了带，看见里面的录音室名片，打电话给你，你的电话又不通，所以我赶过来。”说完他拿取手中的汤盒道：

“给你的汤，这是我跟奶奶学的，可以补中气喔！”子维的脸上红通通的戴着鸭舌帽，汗如雨下，笑咪咪的样子，好像一个淘气的小男孩，可爱极了。子维并不知道录音室内不能开机，八月的阳光很毒，想必子维晒了很久才会如此。正邦连忙接过汤盒，并亲吻子维的脸颊，替子维擦汗，同时间他发现子维的脸非常的烫。“你是不是不舒服？”正邦皱眉问。“没有。”子维摇摇头笑着。

能看见正邦他就很满足了！他其实早就不舒服了，但他担心说出来正邦又要催促他回家，他已经好久没见到正邦了。“你最近很爱笑喔！”正邦也笑着。

“因为你喜欢爱笑的男生啊！”子维笑得更灿烂。

他渐渐的失去原来的中性神秘，慢慢地成为了阿裕的影子……

“傻瓜！帽子歪了。”正邦伸手摘下子维的帽子，又是一阵讶异……

子维那中长度的头发竟然没有落下，而是一个清新的发型，帅气的短发，正邦哑然。

“喜欢吗？”子维笑着问。

“为什么剪掉了？”正邦的讶异胜过一切。

子维的改变是在不知不觉间的，在他与阿裕开心工作的同时，子维并没有闲着，而是不断努力，试着让自己更能接近正邦心中的百分百男孩。

“因为你喜欢啊！”子维只有这一句话。

“呆子！”正邦抱着子维，心中感受好复杂。

当正邦将子维拉回视线中时，子维的眼睛已经快要张不开了，下一秒子维就晕了过去。

子维想必是中暑了！为了省钱，他坐公交车，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这里的……

当子维醒来时，已经在医院急诊室里了。正邦不让他多说话，静静的在一边让他安心静养，子维当时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正邦的手机响起，是阿裕。

“宝贝，我现在……”正邦本想说出实情，但又觉得说不出口，阿裕生日他陪子维？于是他改口道：“我现在还在录音，今天状况不好，录完我马上过去陪你。”

“嗯！不急，你加油喔！”阿裕不疑有他。

没想到挂下电话后，他的生日会上竟出现了一个人——录音师……

阿裕没有过去问明真相，因为，他只需要知道正邦又欺骗他了……

正邦请大姊去换班之后，火速赶到生日会场，然而录音师已经先走一步。阿裕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因为正邦浑然不知自己的谎言已然揭穿。

“你是真的在录音吗？”

“是啊！”

“真的？”“我没有理由骗你啊！”心虚的正邦反而提高音量掩饰不安。“你是没有理由骗我。”阿裕笑了一下，就不再反常，其实，他的心已经死了。谎言，让多少人受伤？

往后的日子，阿裕并没有异状，所有的苦痛都忍耐着，他如果现在不继续演完这场戏，正邦的经济来源将会断绝，还会有违约的问题。唱片顺利发行，销路也还不错，当初的一片约也发完了，阿裕并没有让正邦两头空。阿裕签署了一份出国留学的单子，近期内就要离开，于是他渐渐的对正邦冷淡，并要求分手。他希望留给正邦一个台阶，好聚好散，他爱过正邦，也相信正邦爱过他，何必让正邦难堪？他走的时候，是正邦稳定的时候，仁至义尽。阿裕从不逃避自己还爱着正邦的事实，纵使他心死，但他仍能知道正邦对他的付出不是虚假，他明白哪些是谎言哪些是实话。“我爱你！”无庸置疑，是真话。“我只爱你一个。”也许是真的。“我昨天去……”多半都是谎言。正邦的话听到阿裕耳朵里已经成为一种程序语言，只是让阿裕分辨真假而已，那感动不再，那悲伤犹存……这样的痛，阿裕不愿再承受下去……

【第十一章】破碎

“谢谢大姊，你费心了。”阿裕微笑着道别，接着又将手中的纸盒递给大姊道：“这个是我送正邦的礼物，请转交给他，我最近要做期末报告，可能会很忙。”

阿裕走出店内，骑上车子扬长而去。他刻意找一个正邦不在的时间，到店里询问一些真相，不知情的大姊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哀莫大于心死，阿裕是彻彻底底的绝望了吗？他知道他依然心系正邦，但他不会回头，他的出国日期已经接近了。

正邦收到礼物，如遭雷殛……里面是他送给阿裕的银色手环，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或许该说他不明白阿裕何以如此。

正邦打遍所有他知道跟阿裕有关的人的电话，但是没有人知道阿裕的去向，在阿裕家门口等、学校门口等，都一无所获，阿裕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