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出书版)中 BY 蓝淋

作者:  录入:08-29

庄维不予理采,关了门,忙去把那坐着打喷嚏的男人紧紧抱起来,搂在怀里。边给男人擤鼻涕,边用脚去打开那纸箱。送来的却是些衣物鞋袜之类,都是洗过叠好的。

庄维咬牙低骂了一声,还是起身换了衣服下楼。

任宁远的车子停在那里,人却在车外站着,见庄维过来,便抬眼望着,点头打了招呼:「他今天怎么样了?」

庄维用力把箱子往他脚前一扔:「你送这些破烂来是什么意思?」

任宁远低头看了看从箱子开口掉出来的衬衫:「这些都是他以前用惯了的,比再买的合适些。」

「他用不着了。我会给他买新的,我不至于养不起。」

任宁远看着他:「庄维,你不了解他。」

庄维笑了笑:「怎么会?我早上还刚很『深入』地了解过他,他也很喜欢呢。」

任宁远没再说话,过了半天才轻微咳嗽了一声:「你别那样对他,他是个病人。你等他、好一些……」

「有你在,他怎么好得起来?」

「我明白,我不见他,」任宁远顿了顿,「你也、对他小心些。」

庄维渐渐有些烦躁起来:「知道了。没什么事我要上去了,他现在就是个傻的,没了我不行。」

「庄维,」任宁远叫住他,「你知道的,他是活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只要弄醒他,他慢慢会恢复的。你去告诉他,小珂很想他,等他好了,她就会来看他。」

庄维哼了一声:「没必要吧。我觉得他现在这样挺好的。他想逃避现实,就让他逃避好了。」

「他不能一辈子躲在幻觉里。」

庄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怎么不能?我供他吃穿,他也听我的话。他跟着我能过得很好。」

「庄维,他不是一条狗。」

白皙的男人脸色一时有些发青,而后又笑了:「那当然,我不会跟狗做爱的。」

任宁远在长久的沉默里望着他,终于说:「庄维,他很辛苦,他也不能接受男人,拜托你,别拿他泄欲。」

容貌高傲的男人只耸了耸肩膀。

任宁远放低了声音:「如果他好不起来,你没有耐心再照顾他,请你记得告诉我。」

回到屋内,看男人还在原处呆着,没有制造半点麻烦,比最好的宠物还要老实。庄维坐到他身边,把他搂过来,让他在怀里靠着。

「嗯,我不够了解你吗?」

男人当然不会回答。庄维去拿了盒霜淇淋,一点点喂给他吃,然后很自然地舔了他弄脏了的嘴角,接着深入吻了他。

男人从一开始的惊恐,到后来逐渐因习惯而成的温顺。被亲吻也不再出声了,自顾自想事情似的,只在庄维粗暴地咬他舌尖的时候才会因为痛而缩起来。

这男人的世界现在变得很简单,只要没有痛苦的感觉他就会很安静,只要加以强迫他就会接受。这种单一的反应模式让庄维觉得很易于操纵,也可以肆意放纵。

把沾了霜淇淋的手指放到他嘴里,他也就乖乖舔了;含着巧克力喂给他吃,他就会张开嘴,之后的深吻也变得顺理成章。

庄维有些着迷于这种情色的游戏,虽然只是单方面的。男人的浑然不觉和越发的迟钝反而会让这些行为变得格外性感,令人兴奋不已。

对弱者施虐,这再正常不过。

什么都不做,那才是过分考验一个人的自制力和良知。

庄维这一天过得很刺激而淫靡。作为现实的性爱娃娃,男人比虚拟想象中的要美好很多,令人欲望高涨。

庄维轻而易举地,就在他身上实现了自己有过的各种低级想象,亲吻他,抚摸他,在床上纵情纠缠,强迫他做了很多事。除了会带来疼痛的插入,其他的几乎都尝试过了,这男人实在太容易摆布,挣扎都是微弱的。

最美妙的是,外界发生的这一切都根本不会进到他的脑子里去。就算庄维前一个小时刚把他按在桌子上欺凌过,他之后对着这玩弄过他的男人,也还是呆呆的,不懂得要逃跑。

庄维在满足了最后一次之后,终于给缩成一团的男人穿上衣服。

这是妙不可言的一天。任宁远太多虑了,这种生活怎么会不好,庄维觉得他简直要爱死这种为所欲为的体验了,他甚至连后面几天要怎么玩都有了打算。

曲同秋应该也没有异议,整个过程他没什么痛楚可言。而且渐渐的,他也会自我保护似的。只要庄维一亲他,摸他大腿,他就立刻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说不定还缩在自己幻想出来的安逸世界里睡着了,很安然。

他和他在一起,从来没有比这时更和睦美满过。

农历新年已经近了,晚上外面陆陆续续有人放焰火,庄维把男人抱到阳台上去,坐在同一张椅子里看这火树银花。

「你喜欢吗?」

男人没有反应,还在茫然,嘴角有一点被弄出来的伤痕。

「很美吧,曲同秋。」

男人专心致志地,自己想自己的,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曲同秋。」

「……」

「曲同秋,我……」

男人终于动了一下,是因为烟火的响动而抬头去看天空。

庄维把他抱着,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男人只因为脖子上潮湿的凉意而缩起肩膀。

第二十一章

第二天庄维很早就醒了,曲同秋还在他怀里,睡得很沉,呼吸规律平稳。傻了的好处就是没有心事,不会失眠。

庄维瞧了他一会儿,亲了他,最后捏着他的鼻子把他弄醒。

「该起来了。」

男人坐起身,因为茫然而显得依赖,庄维从衣柜里挑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觉得不合适,就又换一套,像摆弄穿衣游戏的娃娃一样摆弄他。他虽然年纪大了,性格和长相也都没那么可爱,庄维不知怎么的,却并不觉得厌倦。

今天得去杂志社一趟,过年前还有些事要做,庄维不想把这男人丢给别人照看,自己带了他出门。

反正他很安静,裹在Alexander McQueen的深色外套里,也没有特别不合身,帽子压低一些,旁人顶多觉得他孤僻,也看不出来他的失常。

庄维忙碌的时候,就让他在一边坐着,放一本杂志在他面前的桌上,给他一杯热茶,这样让他的安静看起来不至于太奇怪。

等到可以休息的时间,庄维回头去看,却发现男人不见了。

庄维略微惊慌地去找,所幸很快就看到陈列架后面露出的自己那件外套的小小一角。

「曲同秋?」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架上拿到一个黑色长发的芭比娃娃,那是以前拍照用过的样品,早已过时了,男人却如获至宝,双手握着,坐在角落里,做梦一样的表情。

「曲同秋。」

男人没反应,梦游似的,在虚假的平和里安稳地待着,样子很幸福。

庄维出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搂着他,亲了他的脖子。男人被亲吻着,也还一心一意对着那娃娃,心满意足的。

「想要就给你好了,我帮你拿个盒子装。」

要把它从男人手里拿走,男人手指却抠得紧紧的,并不吭声,只死死抓着,有些惊惶。拉扯了半天也没能让男人松手,庄维咬了一下牙,骂道:「曲同秋,你别再傻了,这是假的。」

曲同秋从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在那个世界里根本听不见他。

对峙里庄维渐渐觉得身上有些凉,还是先放手,去替男人擦了脸上的汗:「我不管你看到的是什么,那都不是真的。」

男人拿着娃娃就越发温顺,吃了定心丸一样,连那种无措的空虚都消失了,似乎被满满的幸福感涨着。庄维带他上了车,给他牢牢系好安全带,而后才发动车子。

车子开到别墅外面,远远停着,门口站了个穿粉红色公主外套的黑头发小姑娘,正东张西望,等着什么似的。

庄维问身边的男人:「你看见了吗?」

男人隔着车窗看看那小女孩,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娃娃,然后再看看她,明显地混乱起来。

没等他看够,很快门里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牵了小姑娘的手,把她领进去了。

庄维看着那之前还一脸幸福满足的男人,有了些不带恶意的残忍:「曲同秋。」

他把他从逃避的幻觉里硬生生拔了出来,那个灰暗模糊的,像影子一样淡薄的存在突然颤抖起来。

「曲同秋,这才是真实。」

男人回来以后生病了,连日受凉引起的理所当然的发烧而已,但庄维知道他很痛苦,从麻木不仁到恢复痛觉只有一瞬间,离血淋淋的伤口愈合却还很遥远。虽然他什么苦也没说出口,终究是起了一嘴的水泡,连喝点水都痛得发抖。

庄维托着盘子推门进来,在床角缩着的男人受惊地动了一下,出声乞求道:「别、别开灯……」

庄维在黑暗里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去摸了他的脸,皮肤的触感还烫的惊人。

「又做恶梦了?」

男人一头的汗,摸起来是冰凉的。

「梦见什么,难受就说出来吧。」

「……我自己……」

「嗯?」

「我梦到……读大学时候的我……他就坐在那里……」

「……」

「我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

「我想告诉他一些事情……」

他曾经有过唯一一场认真的恋爱,有爱过他的妻子,有寄托了他所有父爱的小女儿,有任宁远。

有着这些,无论什么样的生活,他都努力熬过去了。生活如此艰辛,但他因为它们而充满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而突然有个男声在他耳边轻轻说:「那都是骗你的。」

他像做了跌落悬崖的恶梦一样,在一头冷汗和惊恐的心跳里惊醒过来。

却发现现实就是恶梦。

庄维摸了摸他的头,拨开他汗湿了的头发。

「曲同秋,来不及的,没人能回到过去。但你的人生还没结束,你别想不开。」

的确。才三十来岁,他还可以再活同样多的岁数,似乎还有无限的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只是他最好最重要的那些时间,都已经没有了。

他在梦里想重新活过,想要回自己被谎言践踏了的十几年,想提醒那个愚钝的小胖子很多东西。醒来却只有高烧之下的一点眼泪。

「喝粥吧,加了点荷叶,」庄维拿过冷毛巾给他擦了脸,缓了燥热,「要是敢碰荤腥了,跟我说一声。」

曲同秋靠着床头勉强坐起来,像被人用烂了的抹布似的,皱而旧,全无价值。

「就别逞强拿碗了。你张嘴就好。」

男人在沉默里咽了一些温热的粥下去,因为口腔的疼痛而显得动作迟缓,而后在含糊里轻声说:「谢谢。」

庄维有些尴尬,他知道男人多少是记得被他亵玩的那些事的,两碗粥和一把药片跟赤身裸体的百般欺辱比起来,连半分仁慈也谈不上,但也只说:「我只是尽同窗之谊罢了。」

男人又安静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明天该走了。」

庄维看着他:「去哪里?」

男人没吭声,过了一阵子才说:「我……我回老家吧。」

尽管他没,说庄维却也感受到了「只要不是这里就好」的虚弱信号。他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他像个只吃些草梗即可裹腹的羊,这里却是食肉的世界。他不是谁的朋友和亲人爱人,他只是食物。

「你是要逃跑吗?」

男人没回应。取笑他是懦夫,比起他正在承受的,根本算不上是刺激。

「不向任宁远讨回公道也无所谓?」

他对于「公道」,已经没有期待了。就算任宁远肯补偿他,也没法把毁了他的还回来。也许会有一些赔偿金,富人常常这样结账。

「把你女儿留给他也没关系?」

男人轻微颤抖了一下:「不是我女儿……」

「就算不是你生的,你真的舍得吗?」

「……」

男人两眼发红地忍耐着模样看起来越发可怜,庄维扯松了一下领口的扣子,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这么说吧,你女儿什么都不知道,还成天在那盼着你回去过年。如果你无所谓,那当我没说过。如果你舍不得她,那我倒是可以帮你的。」

「……」

「任宁远那里,我替你去谈,实在不行就法庭上见,交给我,你就用不着担心。」

男人竭力克制着,但缩紧的肩膀还是有了动摇。

庄维望着他后领里露出来的微红的脖颈:「你带着曲珂,不想留在T城,如果愿意的话,就来美国吧,我会让手续变得容易。」

「……」

「在美国你就能重新开始了,你不是想从头来过吗?住处我有的是,学校和工作我都会帮你们联络,生活不需要发愁。」

「……」

「你们安心过日子就好,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们。」

男人胸口剧烈起伏着,庄维只看他手指颤抖的幅度,就知道这对他诱惑有多大。

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在诱惑和恐惧之间徒劳挣扎着的弱小男人,看在眼里会让人心头发痒,呼吸加重。

庄维在轻微的卑劣感里,又说了一遍:「我只是尽同窗之谊罢了。」

庄维推开门,带进一些雨气。声响很轻微,床上面向内侧躺着的男人还是有了动静,在被窝里撑起身来,转过头,脸还烧得红通通的,眼睛在昏暗里有微弱的亮度。

那屏息的期待让庄维在开口之前停顿了一下。

「他没答应。」

男人过了一会儿,发出了然的「啊」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低声说:「辛苦你……」

「你别泄气。没事的,还是能争取。」

「……」

只是谁都明白上了法庭事情就复杂且坎坷得多,没法不让曲珂面对大人的真实世界,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

「不过还有一件,你应该会觉得是好事,」庄维走到床边坐了,「他想让曲珂来看你。怎么样?」

男人一下子睁大眼睛,张开嘴喘息,却没有声音。

庄维有些意外:「你不想见?慢慢想清楚,不想我明天就回绝他了。」

曲同秋从喉咙里含糊地咕噜了一声,脸上憋红着,有了些微的扭曲。

他答不出来。

在重逢的欣喜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他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

恢复神智不是治愈,而只是最艰难的开始,他还在被那些伤口折磨,只靠庄维描述的渺茫的美好希望来镇痛。他甚至不敢往回看。

把曲珂推到他面前来,他不知道他能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

小女儿是他最珍贵的,唯一的财富。也是他被侮辱被损害的这一生最鲜活的证据。

他一定会忍不住蹲下来紧紧抱住她,但那时候胸口也会被搂在怀里的尖刀刺穿。那一点父亲的幸福,也是夹着巨大的痛楚。

而没有人知道。

洗过澡,把男人换下来的汗湿的衣服连同自己的一起扔进洗衣篮,庄维拿了枕头和毛毯,睡在沙发上。

两人有过那样一次经历,同床共枕不止是尴尬,而是挑战了。但这对曲同秋来说是相当值得感激的体贴和慷慨,不由连声道谢。

「因为你是病人,等你好了你就去睡浴缸。」

「谢谢……」

半夜里庄维看了夜光挂钟上的指针位置,在沙发上烦躁地翻了个身,叫他:「曲同秋。」

「嗯……」

「你还睡不着吗?」

「嗯……」

「你尽管睡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安心休息就是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谢谢……」

庄维望着天花板,过了许久仍然听得见男人被失眠煎熬的细小声响。

「曲同秋。」

「嗯。」

「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

「……」

「可能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

「那次你借我的DVD影碟里面,有一张是同性恋色情光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它借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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