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出书版)中 BY 蓝淋

作者:  录入:08-29

「那是六、七年前的节目了吧,现在早就不一样了。我不会那么傻的,再说我们都是女孩子啊,有什么好骗的。」

「唉,隔着网络,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男还是女……」

「时代不同了,网络已经很真实啦,老爸你不要这么老套嘛。」

「再真实,也是没见过的,怎么能信呢?不然你把她们的电话留给我,要我能联系得上的,我才放心。」

「老爸!哪有这样的啊!」曲珂有些气急了,噘起嘴,「网络上有坏人,现实里难道就没有吗?照你这么担心,干脆一辈子不要让我出大门算了。」

女儿一生气,作父亲的就弱势了:「那我只要几个电话不行吗?让我跟她们的父母对话什么的,总得有个保障……」

「那样会被当成怪人的!跟你讲不通啦。」

看着女儿气鼓鼓的样子,曲同秋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好吧,你去吧。」

父女俩偶尔会有争吵的时候,都不是大事,很快就和好如初。感情算得上很好,但渐渐也觉得自己真的跟不上她们的时代了。

即使努力要去包容她们的思维,接受她们的流行语,也还是渐渐变成两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跟不上的老父亲会被丢在身后。

「老爸,你身体不舒服吗?你要是生病,我就不去了。」

「没事,有点着凉。爸爸是最不用担心的。只担心你。」

「知道啦。」

看曲珂高高兴兴去收拾东西,曲同秋换了个姿势,让自己不要太腰酸背痛。

他得战战兢兢掩饰着,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最敏感的叛逆时期,昨晚发生的那种事,如果被发现了,不会让他得到什么同情和关怀,反而是作父亲的尊严和权威都全然崩坏。

送曲珂出了门,千叮咛万嘱咐她要记得打电话报平安,而后曲同秋才回去给自己洗了个澡。总觉得被侵犯过的地方有异物感,但无论怎么艰难地清洗,都无法消除那种不适。

一开始只是觉得那里痛,渐渐痛的地方越来越大,也许是伤口感染的缘故。身体不舒服,又担心着女儿,失去了胃口,胡乱找点消炎药片吃了,就上床去躺着休息。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上难受,翻来覆去的把被子卷得一团乱。一直没进食,腹中饥饿,但也没精神起来弄吃的,口干舌燥地想喝水,叫了两声「小珂」,无人响应,才想起女儿已经出门玩了,只得孤零零又躺回去。

不知怎么的,很想和任宁远说话。但是实在太远了。甚至他也不知道,如果电话接得通,自己是该说点什么。

趴睡了不知有多久,浑浑噩噩中被门铃声惊醒,爬起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摸索着去开了门。室内光线昏暗,但门口的声控灯已经亮了,曲同秋一眼就看清门外站着的男人的脸,他吓得整个清醒过来,立刻要关上门,却被对方伸脚抵住了。

「你不用这样吧。」男人皱着眉,大力推开门,毫不客气地踏进来。

「你来做什么?」

「我来把事情说清楚,」庄维高高在上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打算做什么?别想太多了。」

曲同秋惊吓得怦怦跳的心脏总算平缓下来,回神一想,自己确实受害意识过剩。毕竟现在是清醒的两个男人,他又不是什么会随时被施以性暴力的类型,根本不用害怕。

但他还是不想和这人坐下来对话,这个高傲男人的轻蔑像刀子一样锋利,毫不留情就把别人的自尊割得稀巴烂。

何况他根本辩不过他,现在更是只觉得头重脚轻,想回床上躺着,只得含糊说:「我不用你赔东西,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们都当没发生过,就这样算了吧。」

不指望什么讨公道,只要不再多吃亏就是福了。

庄维却没有释然离去的意思,反而皱起眉头:「你说算了就算了?」

「……」

「发生性关系是两个人的事,你以为单方面当没发生过,就行了?」

曲同秋在突然增加的压迫感之下,又觉得有些危险起来,忙说:「我今天不想谈……以后再说……我身体不舒服……」

庄维伸手「啪」地把灯源的总开关打开了,室内大放光明。一时适应不了光线,曲同秋几乎睁不开眼,有种无处可逃的惊恐感觉。

「你生病了?」

「……」

「脸色怎么这么差?才做到那种程度就生病,你未免太娇弱了吧?」

曲同秋被逼着步步后退地回到床上,庄维把他卧室的灯关了,命令他睡觉,而后从他身上搜钥匙,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绝对不情愿把钥匙交给这个人,但被摸到大腿,还是忍不住挣扎喊道:「钥匙在床头抽屉里!」

庄维带着钥匙出去了。曲同秋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却越发的没有安全感,忐忑地躺着,把被子紧紧卷在身上。虚汗越发越重,渐渐觉得晕眩。

似乎做了个漫长的恶梦,醒来的时候看到墙上的夜光挂钟,才意识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少。而后便是开门的轻微声响,庄维又来了。

曲同秋紧张着,耳朵里听见细小的脚步声,还有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不知道庄维带了什么来,但很快就闻到食物的香气,灯也跟着亮了。

「你的肚子瘪透了,快吃点东西。」

态度虽然差,但终究算是难得的好意。端架子不是他的习惯,也实在饿得太厉害,不用庄维说第二遍,他就乖乖爬起来,狼吞虎咽吃了一碗鲈鱼粥,还有些酱黄瓜。

「好了,别一下子吃太多。」

庄维又逼他喝了果汁,而后再递小半碗白开水到他面前。

曲同秋有些疑惑,照旧喝了一口,刚做出吞咽的动作,就听庄维怒骂道:「白痴!谁让你喝下去的?是叫你漱口!」

曲同秋吓得一口水流回碗里,被庄维瞪了两眼,擦干了嘴巴,就忙躺回被子里,有些惴惴的,把被子卷得更紧了点。

「别睡。你还没上药。」

「……什么?」

「你那里肯定裂了。我帮你弄干净,涂点药。」

曲同秋背上一寒,立刻死死把腿并紧,拼命道:「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弄过了。」

「少不识抬举。」

庄维从下面把他的被子掀了起来,蒙住他的头,露出下半身,而后不顾他挣扎,将他的裤子剥了。

曲同秋吓得嘶嘶吸着气:「庄维,你、你别……」

「不要想太多。我对你没兴趣。别乱动,搞得好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被这么一说,曲同秋觉得自己似乎失去了挣扎的立场和资格,虽然非常羞耻,也只能一动不动地趴着,吸口气闭了眼睛咬住牙关。

感觉到庄维把什么东西探进那个地方,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本能地夹紧了。

「喂,放松,棉签而已,你这样我怎么消毒?」

先是棉签,而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进进出出地,在体内折腾。再怎么纤细的东西也会带来强烈的异物感,曲同秋不好受地小声哼哼着,出了一头的汗。

曲同秋趴了一会儿,被子里内闷热,身上也烫,困难地喘着气,都能感觉到大颗大颗的汗从每一个毛孔不停地凝出来。也听见庄维骂他:「你怎么汗出得跟马似的,湿成这样!」

曲同秋不好意思地动了动,听得庄维说了句:「好了。真是的。」而后是起身走开的动静。

曲同秋心想药是上完了,早已被闷得发慌,忙掀开棉被,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边摸索着去拉自己的裤腰。

「你又干什么呢!趴好了,别动。」庄维走回床边,拿着块拧干的热毛巾,把他按回去,一手卷起他上衣,一手便往他身上擦。

曲同秋被他上下搓了几把,觉得他擦的地方很不对,心下害怕,拼命要往前爬,庄维从背后用手肘压住他。

「你怕什么啊?我还没饥不择食到要强迫你的地步。」

「……」

「怎么,难道你不信吗?」

「但是……昨晚……」

庄维咳了一声:「昨晚那件事,我想过了,我们大概是有误会。这样吧,我相信你不是在给我设陷阱,你也该相信我不是强奸犯。」

「……」曲同秋觉得不是特别有道理,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憋了一会儿,就没再吭声。但被脱得光溜溜地擦拭,他终究还是不安,紧缩起来,胳膊蜷着,阻止那在他身上移动的手。

「别往那里擦,不好……」

「哪里不好了?老实说,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可能不喜欢被男人碰。」

曲同秋头皮一麻:「啊?」

庄维把手探到他腿间:「你看,有反应了吧?」

曲同秋被摸得猛地一缩,挣扎道:「唉,别……你别……我真不喜欢……」

庄维骂道:「我只是让你知道这么回事!又不占你便宜!你以为你是朵花啊?」

一番折腾,两人气喘吁吁地歇下来,屋里安静了,耳里便听见走近的脚步声。

两人都转头看去,有个男人在卧室门口站住,脸上有些意外的神色,袖扣解了一半,手指停在那儿,看着床上的他们,略微点头道:「有客人?」

见了他,两人都愣了。曲同秋受惊不小,立刻爬起来,抓着自己的裤子下床,两腿颤抖着胡乱穿上:「你,你回来啦?」

「嗯。」

「我还以为你现在在美国……」

任宁远笑一笑,说:「我先去了S城,待了一天,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

看曲同秋还在手忙脚乱扣衣服扣子,脸上发红,汗津津的,任宁远转头问庄维:「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等庄维开口,曲同秋忙抢着解释:「他在帮我擦身。」

「没错,就是给他擦擦,」庄维撇了撇嘴,「我先告辞了。」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笑道:「对了,这个还你。」而后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桌上。

庄维走了,任宁远把屋子里四下看了一阵子,微笑道:「你倒是放得开,忘了他喜欢男人吗,就那么脱光了,难道不怕发生什么?」看着眼前慌乱的男人,他顿了一顿:「还是说,已经发生过了?」

曲同秋突然觉得喉咙口被搅成一团,一下子就说不出话了。庄维轻描淡写地安慰两句打发了他,但被同性侵犯,到现在,时间只刚过了一个白天,他还没能消化得完,无论什么时候被提起来,那种冲击都能撞得他脑子嗡嗡地疼。

任宁远收起了笑容:「我没有允许你在这房子里做这种事。」

看他不再笑,曲同秋身上都凉了:「不不,我们没在这里做……」

「是吗,没弄脏我的床?」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在这边,什么也没做,你看,都是干净的……」

他急着去扯床单证明,任宁远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脏就好。」

任宁远坐着,他就站着不敢动,见了长官的小兵一样,等着任宁远再说话。

「你挺让我惊讶的。两天前还是个父亲的模样,现在都跟庄维到这种程度了。你开始喜欢男人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喜欢男的……」

任宁远又笑了:「也对,不喜欢也能做,舒服就行,你就是这个性子。是我太当回事了。」

曲同秋弄不明白他话里有话的那层意思,但知道惹他不高兴了,惶然说:「不是那样,也没有舒服……」

「行了,你不用连这个也跟我说,」任宁远挥手制止他,而后笑道:「你知道吗?我果然还是没法习惯跟别人同住一套房子,钥匙也是不能随便给人的。」

「……」

「两天时间,你收拾收拾,搬出去。」

曲同秋脑子里瞬间有点发闷,但还是及时应了一声。

他很不明白,好像上一秒钟,任宁远还在温柔地说他们是朋友,微笑着让他伺候,好不容易,终于变得亲密融洽了。

而后突然就一脚把他踢出门去。

任宁远说两天时间,但他知道任宁远不想看见他,坐在那里一副淡淡的样子,忙连夜就把东西收拾了。

行李繁琐又沉重,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曲同秋独自忙碌着,包装、捆扎、拖下楼去叫出租车,打算分两趟搬回去。

身上疼,也发烫,但这些都比不上他现在心里的慌,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在生病了,只觉得心焦。

搬第二趟的时候,钥匙已经在桌上了,曲同秋把东西拖到门口,又是舍不得,又不敢不走,回头看着任宁远,半晌,只小心翼翼说了声:「任宁远,那我走了。」

任宁远倒还是客气,还笑了笑,说:「慢走,不送。」

回到公司宿舍,已经是深夜,曲同秋松懈下来,一下子就觉得累,把床擦了擦,铺了被子,躺上去以后就动不了了。

屋里还有灰尘味,身上疼得睡不着,他认真想这两天的事,想自己是做了什么,又遇到什么,他觉得些微的冤屈。

躺着看外面的月亮,明明是同一个月亮,可是和在任宁远家里看到的,就是不一样。曲同秋往窗外看了一会儿,拉高被子盖住了头。

第十四章

曲同秋半夜醒过来,只觉得耳鸣胸闷,喉咙发干,渴得厉害。昏昏沉沉下了床开灯,摸索着找出电热水壶,要给自己烧杯水喝,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大雨来了。

风声听着像咆哮一般,刮得窗户一阵阵地抖,玻璃都快震碎了似的,雨是横着打上来的,从旧式窗户的缝隙里灌进屋里,竟然已经流了一地。

家乡降雨少,还没见过这种阵仗,曲同秋看得有些发愣,待反应过来,慌忙去找了些旧衣服和毛巾,塞在窗台上垫着。而后拿水桶和拖把,拖一把拧一把,试图抢救客厅的灾情。

忙了半天,却是徒劳,雨水还是顺着窗台往下淌。曲同秋累得慌,头晕眼花,眼前阵阵发黑,也没食物可吃,身上又冷,想不出办法来。索性放弃了,颤抖着把手脚擦干,喝了点水,裹紧毯子取暖,在床上蜷着。

听着没完没了的风雨声发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昨晚的任宁远,突然就变得灰心丧气。

胸口被揪着似的难受。就算被庄维侵犯过后,也没有现在这么消沉,肚子里像是缺了一块什么,变得空落落的发慌。

叹了几回气,迷糊着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手机铃声惊醒,瞬间觉得那是任宁远,忙抓过手机,却是庄维打来的。

「昨晚后来怎么样,任宁远骂你了?」

曲同秋摸着发烫的额头:「……还好。」

「喏,也怪我。那个样子给他看见了,他肯定不高兴。不过你跟他住一起,其实很多地方不方便,他有洁癖。」

「……我现在不住他家了。」

庄维「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要不要来我这里,我租的公寓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曲同秋总觉得他的口气有点诱骗的意思。

「不用了。我有公司宿舍,挺好的。」

曲同秋边讲电话,边看着还在往下淌水的窗台和湿了一大片的墙壁,不得不起身再去拿拖把。

「你不会是还在计较那件事吧?」

「……」糊里糊涂发生了那种事情,他也难以启齿,又被庄维辩得节节败退,觉得还是不要再提的好。

说实在的人活在这世上,被占占便宜,受点冤枉气什么的,怎么也免不了。他早就失去了毫厘必争的血性。好不容易庄维退而承认有部分责任,那么各退一步,也就是他的口头禅,「算了」。

但出了这种事,心头有层阴影,想起十几年前那一回,就觉得特别难受,他对着庄维便有点带了畏惧的戒备。

「对了,今天受台风影响,好大的雨。」

「嗯……」

「你那宿舍,地势低吗?一楼很快会进水吧。」

「我不住一楼……」

「喂,你真的不到我家来看看?」

「不用了……」

听他木呆呆的,庄维也没了兴致,闲扯几句就挂了电话。

曲同秋缩在被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饿得受不住,全身都发虚。听外面的声音,雨依然大,但风已经没那么厉害了,便拿了伞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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