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文字:
真的疼一个人,你才是得费心思骗他,你要小心骗上他一辈子,让他一直都高高兴兴的。
书签文字:
我欠你的,你给我时间,我会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
封底文案:
无法面对和争取的,曲同秋终究选择了逃避。他依附庄维给予他的好,努力适应着新的生活。将任宁远与女儿隔绝在生活之外,和过去一刀两断。
但曲同秋终于还是明白了,生活并不是童话,原来的人生道路错了,就算选了另一条,结果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他所拥有的、不多的东西,总会被拿走──最后他只得到一张支票……
人生这笔帐该怎么算?是误认大白鲨为共生对象的小丑鱼的错,还是作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本就无法得到人该有的尊严?
封底文字:
「曲同秋,我那时候,不是在骗你。」
庄维停住了,像是说不下去。在忍耐的沉默里,声音变得嘶哑:「你会过得好好的吧,曲同秋。」
「……」
「你恨我吗?曲同秋。」
曲同秋红着眼角,看着那满眼也都是血丝的男人,终于无声地摇了头。
他什么都没有了。但这好歹是光明磊落的结束。没有什么欺骗。欠他的也偿还了。庄维对他,比其他所有人都要来得好。他是他这辈子遇到的,对他最仁慈的人。
第二十三章
庄维醒来的时候,意外地闻到一些香气。昨晚把一身力气都在那男人身上用光了,夙愿得偿的轻松感,疲惫里睡得分外沉。
被那点家常的香味唤醒了饥饿感,摸了摸身边是空的,便起身穿上睡袍,开了卧室的门。
曲同秋在厨房里低头煮东西,微微驼背,守着那升腾起来的水汽发呆。
庄维靠在门边看着他。昨晚本来想温柔一些,节奏缓一些,让他有好一点的经历,真的做起来,却根本没法自制。
想到男人趴在自己身上被弄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哀求「慢一点」的场景,就又脊背发麻地有了感觉。
也不好说曲同秋享受到没有,反正生理反应是有了,在火热的撞击里语不成声,最后也一动不动被他搂在怀里,倒也是睡着了。
曲同秋通常都是睡不好的,庄维半夜常能听见身边那清醒的呼吸声。
对有重重心事的人来说,白天还好,夜半是最难熬的。怎么翻身都不好受,一片死寂里什么灰色的东西都能往脑子里钻,赶不走,也睡不着,像被细不可见的虫子咬着似的痛苦。
「活着没有意义」,「过去都做错了,未来也看不到光明」,「人生是场负担」——能不被这些抑郁病人常有的念头折磨,而沉沉睡上一觉,这对曲同秋来说,大概就是最大最好的休息。
庄维想,不管怎么说,他让曲同秋在他怀里睡着了。
曲同秋从锅里捞起了挂面,一边碗里是金黄色煎好的鸡蛋和炸过的瘦肉紫菜,还有小盘烫过的翠绿青菜,配在一起颜色很好。
他倒是没有忘记时日,大年初一仍然要做大年初一该做的事。
庄维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男人猝不及防的惊了一下,就被庄维亲了一下耳朵。
「什么时候起的?」
「刚刚……」
「睡得还好吗?」
「嗯……」
一切都有点新婚之夜过后的感觉。
庄维又克制不住亲了他的脖子,嘴唇压在那自己留下的青痕上,用力辗转着,胳膊也意图明显地勒紧了,曲同秋紧张地站着,被他抱得喘不过气,脸都涨红了。
「昨晚弄疼你了?」
「还、还好……」
光是亲那发红的脖子和耳朵已经不够了,庄维让他转过身来,咬住他的嘴唇略微粗鲁地接吻,男人因为瘦而显得轻,挣扎了两下就被庄维成功地抱起来,压在墙上。
虽然遭遇一些抵抗,庄维还是熟练地剥了他的裤子,挤进他两腿之间,色情意味十足地摸着那已经发肿了的地方。昨晚留下的湿润还在,庄维轻而易举就挺身而入。
过了许久才把双腿发抖的男人放下来,男人还有些回不过神,眼角微微泛红的,发了一会儿呆。
「痛吗?」
曲同秋迟钝了一下,摇摇头。庄维帮他把衣服整好,又亲了他,低声说:「你会习惯的。」
在这困境里庄维给予他的好,安慰支撑是一部分,亲吻和性欲也是一部分。他不能只拿自己喜欢的。
两人吃过面,庄维换好衣服,就开始收拾些简单的东西,男人的证件护照之类的要紧东西,之前他已经从那宿舍里取回来了,都归他保管。
曲同秋默默洗过碗筷,看着他收好一只不大的旅行箱,不由问:「你,你要去哪里?」
「度春假,」庄维把装了证件、钱卡的小包拿着,「机票和手续都好了,等下我们就去机场。」
「……」这消息太过突然,男人有些发愣,「去、去那么远……」
「远点不好吗?」庄维看着他,挑起眉毛,似笑非笑的,「我是一定要去的,难得有假期。你如果不走的话,任宁远上门来,这里可是只有你一个人了。」
曲同秋忙把手在裤子上擦干,拿了东西就跟上他。
之前被蹂躏得太厉害,男人几乎直不起腰,疲惫不堪。出行又仓促,路上加上转机,数个小时,终究困乏难耐,只萎靡地紧跟着庄维。
出了机场,热带岛屿上的安宁祥和多少让他觉得舒服了一些,路上就瞌睡了一场。
到了入住的地方,已经是夜色弥漫,曲同秋迷迷糊糊吃过晚餐,都不记得那滋味是什么。
芳疗师来为他们做了SPA,灯光幽暗,远远有细不可闻的虫鸣,曲同秋在谜样的清淡香气和轻柔绵密的手指按压中,勉强想强撑精神,但终于还是在那漫长的过程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曲同秋清醒过来的时候,恍惚间都想不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耳朵鼻腔所捕捉到的细微声响和空气的味道都全然陌生,微妙的宁静和深远,好像自己是在空荡荡的悬崖上,有时空错乱般的幻觉。
谨慎地半坐起来,卧房的窗户大开,全无安全之虞地敞着,夜色里也能看见外面的沙滩和海水,看得他直发呆,独享一片海滩一片天地的感觉让他有些灵魂出窍了。
像是一睁眼世界就突然变成这全然陌生的模样,只除了身边的庄维是他熟悉的。
曲同秋小声叫:「庄维……」
熟睡的男人睁开眼睛,迷糊了一下:「嗯?」
「这是什么地方?」
庄维醒了,看着他,就笑了:「天堂啊。」
男人发着愣:「啊……」
「傻子,骗你的,巴里岛而已。」
曲同秋还坐着望着外面出神,庄维勾了他脖子让他躺下来:「睡吧。SPA做得舒服吗?」
「嗯……」白天的疲惫感已消失得干净。
「传说那个疗法会让人重生的,」庄维把胳膊给他枕着,搂着他,「可以释放细胞承受的压力,把不好的东西都排出去,醒来你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被这么一说,曲同秋也觉得好像自己是新的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连庄维对他的温柔都是新的。过去都被丢在T城,离他非常的遥远,碰触不到他。这样想着,接下去的睡眠里居然不再有噩梦,平稳而有些凉意。
次日天色微亮,庄维就把他摇起来。在早餐桌上意外地吃到了大碗的鲜果酸奶,现榨的果汁浓得有点吸不动,微凉的空气里,任何食物的味道曲同秋都觉得很清新。
长久以来吃睡都有障碍,在这里他才有了久违的真实的饥饿感。
曲同秋语言不通,出了门只能紧跟着庄维,庄维也喜欢他这样亦步亦趋地在后边跟着,在这异国岛屿上不必避嫌,便牵了他的手带着他。
不清楚这么早出海是要做什么,但水底清晰可见的肥大海星和细小鱼群,已经让男人全神贯注地好奇,不时兴奋,他很久没这么精神过了。
坐在蜘蛛船上,渐渐行了一程,感觉得到日出的亮度。男人明白了此行的目的似的,赶紧抬头,黎明时分的海景看得他发呆,快要窒息,脸都微红了。
「庄、庄维……」
庄维还在懒洋洋的犯困:「你别瞎激动,我们又不是来看日出的。」
话音刚落,水面就有了动静,一个流线型的身体跳出水面,优美地打了个旋,又落回水中。
曲同秋「啊」了一声,还回不过神,正往水里愣愣张望,刚开了序幕的表演便正式开场了。
水声欢腾地此起彼伏,那些海底冒出来的敏捷身影活跃起来,一群群跃出海面的海豚让男人张大了眼睛,颤抖地「啊啊」叫着,说不出话来,紧紧抓住庄维的胳膊。
庄维看得出他的喜悦,只在他通红的脸颊上不重地亲了一下。
追逐海豚的惊喜持续了很久,男人一时都像是摆脱了抑郁的阴影,不用庄维太费力去煽动,在潜水区就鼓起勇气尝试了浮潜。
海底见到的珊瑚礁和鱼群让他都忘了初次潜水的害怕,还战战兢兢拿了面包和香蕉在水里喂鱼,喂得没完没了,简直舍不得上去,直到挨了庄维的打。
取下面罩,庄维粗鲁地帮他擦着头发:「你不会想就这么待在底下了吧?」
曲同秋还有些向往:「它们好像……很喜欢我……」
庄维戳了一下他的脑袋:「别傻了。」喜欢的是你手里的食物才对吧。
但对着男人那有了憧憬和热度的脸,终究没再说下去。
下午庄维带他到岛的另一端去,男人的精神比前一天好得多,一路上不停地往车外张望,虽然还是没弄出什么声响,也能感觉得到他身上多出来的那些生气。
入住的别墅很是静谧,深色原木和浅色花岗岩交织的世界显然让男人觉得安心,在那沉静的私密氛围里,被庄维握着的手掌也渐渐不再出汗。
晚餐,男人以难得的食欲吃下大堆的甜点和海鲜,瘪了多日的肚子变得鼓鼓的,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庄维从别人看不见的角度有些恶劣地掐了他的肚子:「你该多吃点的,太瘦了,睡觉老磕着我。以前那些肉都哪去了?」
在外面沙滩漫步了一圈,回到室内,庄维先去淋了浴,裹上浴袍出来的时候,便听得进了卧房的男人「咦」的一声。
「怎么了?」
床上比他们离开时多了束玫瑰,庄维挑挑眉毛,抽出卡片看了看,对着那有些困惑的男人道:「嗯,他们误会了,当我们也是来度蜜月的。」
「啊……」
在男人略微尴尬地低头的时候,庄维开了床头的红酒:「你也去洗澡吧。」
曲同秋这才看到浴室里那漂满花瓣的浴缸,迟疑着脱了衣服站到喷头下,擦洗的手都有些抖。
等洗好出来,庄维已经在浴缸里坐着,一对盛了酒的杯子就在手边。竹笼灯的光线略微昏暗,水汽里他被艳色花瓣衬托着的美貌和这氛围都无害而令人心动。
虽然对水下的部分有些畏惧,男人紧张地站了一会儿,喉头动了动,还是踏进水里。
两人泡了四个小时才回到床上,男人累得要命,嗓子也哑了,贴上枕头就没力气把头再抬起来。他努力在适应这新的生活,一旦认定了,就任劳任怨,不管被怎么折腾,都会接受。庄维亲了他耳朵,说:「习惯了就会好的。」
假期过得飞快,躲在这岛上的时间就像指间细沙一样,回程的日期近了,曲同秋就又有些不安起来。
庄维在做爱之余,又多了一件事情做,便是催眠他:「你担心什么呢,有我在啊。」
不管是在发呆亭里看书,还是在床上欢爱过后的余韵里,只要感觉到男人的动摇,庄维就开始给他描画未来的种种,对他讲自己的工作,美国那些有趣的朋友和地方,他将来可以做的大大小小的事,包括喂房子外面的那些松鼠。
大概希望是最好的疗伤药。这些重复了许多遍的内容,每次都能让男人安心似的,很快他也就从恐慌里平复下来,贴着庄维,渐渐睡着了。
回来的路上,曲同秋还买了英文书和字典,一知半解地认真在看,试图把生疏了的英文捡起来,将来去了那个陌生的国度,谋生也容易些。
庄维倒对他的勤奋不是很高兴,曲同秋一旦专注地对着书本,就越发无趣。
「光认字有什么用,会话能力才最重要。我陪你练练好了。」
但没对话几句,庄维就说:「什么烂发音,舌头那么笨,跟我学着,要灵活点。」而后抓住毫无防备的男人,吻了那张着的嘴唇,趁他来不及反应,把舌头探进去。
等让男人体验到什么叫「灵活」,看男人满脸涨红的模样,庄维便干脆将书夺过来扔了,硬把他压在沙发上。
尽管索取得多了点,男人上厕所的时候也会困扰地觉得疼,庄维还是感觉得到他并没有什么不满。
他替他把任宁远隔绝在生活之外,也绝口不再提「女儿」两个字,免得他难受。
无法面对和争取的,男人终究选择了逃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溃烂的地方要治愈毕竟太难,他熬不过去。一刀砍断,再装个义肢,虽然生硬了些,慢慢习惯了,生活未必不会比较轻松幸福。
休完春假,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庄维就把曲同秋带上,让他在一边看着,多少学着一点,帮上一点。曲同秋也心甘情愿于这样的忙碌,忙碌令他充实和疲劳。
每天都在费力地看书和打杂,再没精力想其它的,时间就过得比较容易。
这天出外拍一组主题照片,初春的湖边虽然有点阳光,还是寒意料峭,但参与的人员都十分敬业,因为庄维也来了现场。他原本长得就跟宽厚温和完全扯不上关系,工作起来分外严格,轻易不给人好脸色看,坐在那里薄嘴唇一抿直,多半就得重新来过。
拍摄告一段落,庄维没表示不满,那就是通过了,大家便呼啦啦散开去休息。
庄维帮着拿了个便当给曲同秋,这就是他今天帮忙提东西拿道具的报酬。男人要求的也不多,有点实在的事情做,他就觉得挺好的。
两人在车里坐着吃饭,庄维问:「今天拍的这些,哪个单品你觉得最好?」
曲同秋想了想:「那个黑色外套挺好看的。」
庄维嗤之以鼻:「你真是完全没有时尚嗅觉可言。」而后又瞥了他一眼:「不过再努力一点,倒是勉强可以当个合格的职员。」
曲同秋吃得太慢,庄维都漱过口了,他还在慢慢咀嚼米饭。庄维先是伸手搂他恶作剧地摸他肚子,接着又让他坐在腿上,瞅准他咽下食物的时候猛地吻了他。
曲同秋很不安,怕被人看见,但被压着,手上还拿着饭盒,也腾不出手抗拒。
庄维咬着他的嘴唇吻了一会儿,手也掀起毛衣探进去了,正摸着男人的背,车门却突然被从外拉开。
来人意外地「呃」了一声,庄维倒也不尴尬,帮低头手忙脚乱的男人整了衣服,笑道:「不好意思。」
「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叶修拓也笑,「打扰了。刚送来几件衣服,你去看看吧。」
这次拍摄里用到的都是叶修拓的作品,曲同秋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这男人不光是酒吧的老板,还是个名设计师,不由有了敬畏的感觉。
庄维下了车,叶修拓在跟着离去之前,又转头看了看还在尴尬的曲同秋,笑着说:「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你了,不过你跟我想的差太多,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曲同秋有些莫名地「啊?」了一声。
叶修拓提醒道:「你认识任宁远的吧。我是他的好朋友。」
曲同秋像被那名字给扎了一下似的,拿惊惶的眼睛看着他。
叶修拓又笑:「别误会,我绝对不会游说你的。我看你现在这样过得挺好,就这样下去吧,对谁都是好事。」
曲同秋很是感激,正要道谢,又听见他冷冷地说:「因为你根本就配不上任宁远。」
等叶修拓走远了,曲同秋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被奚落了,有些发愣。
他并不觉得叶修拓是刻薄的人,却不知道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厌恶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想太久,吃过饭,短暂的休息时间就结束了,现场又忙碌起来,需要他去充当跑腿的一员。他只在努力过得比以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