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的幸福 上————萝卜叶子

作者:萝卜叶子  录入:08-24

于是,他在绝望的自省中选择了从这个让自己害怕,自卑,窒息的城市逃开。孤孤单单在喧闹的人声中悲哀想着,他居然睡着了。

醒来以后,摸下裤兜,才发现手机被人掏走了。想是睡熟了,被小偷趁乱给掏走了。幸好钱夹放在内衣口袋里,没被拿走。心烦意乱的时候,居然第一个念头闪过,怎么办,如果没了手机,哥要找我怎么办?

林籽嘉啊林籽嘉,我看你还真的很执迷不悟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奢望哥会回头找你吗?

他不是说的已经很清楚,当你踏出房间门一步,我他之间的一切都完了。这不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吗?到现在林籽嘉你到底还在患得患失些什么呢?拜托你做点一个爷们该做的事情好不好?

此刻坐在籽嘉身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耳朵上贴着手机,大声打着电话,可能是和老伴报平安吧。说的是难懂的外地话,叽里咕噜的,籽嘉一句也不懂。抬眼看看候车厅的大钟,仅仅只剩下五分钟,火车就要进站了。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要不就主动打一遍哥的电话试试,如果哥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那我就义无反顾离开这个城市罢了,但也许,哥又忽然有点后悔了呢?

和身边老人飞快打着手势,老人很快明白籽嘉是想找他借用一下电话,就慷慨递给籽嘉。

飞快拨了心里捻熟的号码。手指却怎么也按不下通话键。哥在上班呢。正在忙忙碌碌吧。和他要说些什么呢。说要走了,问他要不要我留下来?可笑!果断放弃业已拨出去的通话,发抖的手指犹犹豫豫在手机键盘一个一个敲上截然不同的数字-----当王秘书甜美的声音从电话彼端传来,籽嘉心里不知道是失落多些,还是庆幸多些。

“喂,这里是叶氏企业,请问您找哪一位?”

“我,林籽嘉,请问叶总经理在吗?”

王秘书甜美声音里陡然添了几分热情和欢喜,“啊,籽嘉啊,叶总在开会。”

“这样啊。”心情像掉队的孤雁一路低落下去,再低落下去。

“有急事吗?”

“嗯。”籽嘉含混应答一声。

“要不,你等等,我问问叶总经理要不要过来接一下。”

仿佛耽搁一世纪之久,有细碎脚步声传来,籽嘉听见她在电话那端微微的踹息声。

“啊,籽嘉,对不起,总经理很忙,还有,就是,他说,以后都不要打过来了......”

“哦。知道了。”放下电话,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拉得悲伤,悠长,籽嘉手抓着站台扶手,在人群的簇拥推搡下上了火车,登上火车最后一格阶梯,依依不舍回眸,霎时被蓝得一望无垠天空中耀眼的一丛阳光刺到而微微眯上双眼。再见了,装载了我很多记忆的H市,再见了,给我温暖幻觉的越寒哥。

第 42 章

凭着名片上的地址,来到A市白雅茹的家。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晚霞把天边染成织锦布般绚烂的色彩。

深秋,一地铺陈的黄叶。傍晚的风吹过,撩起沙沙作响的树叶。行人踩在上面,有细碎的“簌簌”叶片抖动破碎的声音。

白雅茹住在城市的东郊。两层的小楼掩映在高大枫叶树错落有致的树影里。小楼院子门口的小径弯弯曲曲着,幽深延伸到十字交叉的小路远方。

在她家小楼前按着门铃,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却没有任何人过来开门。

也许一家人都出去了吧。籽嘉想。静静的沿着鲜有人迹走动的小径没有方向感的四处乱走,小路两边木头栈道上落英缤纷。天空还在断断续续飘着些五颜六色的树叶和花瓣。他绕进路边松树丛林里去,手一下下砸着粗糙的松树树皮,脚踩着厚厚的松针,还有一颗颗从树上正掉下的松针飘在他衣服里,弄的他浑身痒痒的,只好手指伸到后背挠挠痒,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米嘉了。

米嘉正坐在他爸爸的肩膀上,手紧紧搂着爸爸的脖子,就像小时候籽嘉无数幻想过的那样。

白雅茹的先生在给米嘉耐心说着什么,大概是在讲故事吧。一望而知,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或许就是那张善良敦厚的脸孔,才让籽嘉最后做了把米嘉还给白雅茹的艰难决定吧。

白雅茹紧紧跟着丈夫,手托着儿子的屁股,脸上带着安静满足的笑容。

一会儿抬眼看看老公,一会儿抬眼慈爱看看儿子。满眼蔓延着满满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米嘉在开心的笑,咧着嘴巴,金黄色夕阳洒在小米嘉明净的脸孔上。那些阴霾的日子都逐渐从米嘉生活中淡了吧。

籽嘉背靠在松树树干上,眼睛望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看了米嘉,知道他过的很好。爸爸妈妈因为他感到幸福快乐。这样就够了。如果在走进米嘉的生活,渐渐淡化的记忆和对哥哥的思念又卷土重来的话,对米嘉何尝不是一种累赘?

米嘉,对不起,哥来过了,又走了。等你什么时候能真正融入你现在的生活,真正能接受现在的爸妈,哥再来。

籽嘉揉揉发红的双眼,转头又依依不舍把米嘉小小身影映在自己脑海,然后大踏步离开了。

刚才的那一幕,在籽嘉眼前一遍遍的出现。有种很熟稔的感觉。

努力在想,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副情景。记忆里,也是深秋,也是一地“簌簌”被行人踩碎的落叶,也是一望无尽的小径通向遥远的前方,也是一个八岁多男孩子趴在爸爸背上,手捂着爸爸的眼睛,旁边是妈妈的嗔怪声,“傻孩子,爸爸看不见了,会跌跤的,别调皮了,快挪开手指!”

他不情愿的松了松手。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背着书包快步和他们擦肩而过。距离最近的时候,他看清楚了那个哥哥黑黑刘海下清亮的双眸和抿得紧紧的嘴巴。

那是籽嘉有生以来从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就开始记住那张脸,开始隐隐约约惦记一个人。可惜,哥永远不知道。世界上有个傻瓜,从八岁的某一天,就固执认定了这一辈子,以他为目标生活着。

那次神奇的擦肩而过,他甚至看见了那个男孩子胸前别的校徽,“H大学高中部”。

那个瞬间,决定了,他也要在那个学校读书。后来,他又决定了,要让那个男孩子记住林籽嘉这个人。再后来,他想对那个男孩子说,他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再后来呢,他很听话的从叶越寒身边连滚带爬走掉了。

多年前如此,多年后,亦是如此。

这个旅途,没有循环不尽不能落幕的老电影一样。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永远的暂时无法接通。

叶越寒现在真的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发疯一样在王秘书恐惧眼神下调出开会时候林籽嘉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心里祈祷着打过去,对方是叽里呱啦让人不知所云的语言。

在心急如焚时候遇见的谈话对手操之深奥难懂的方言真是很让人悲摧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还是在电话里,再如何手脚并用比划也是画蛇添足只能给绝望的双方平添更多的焦躁罢了。

他是真的慌神了。一遍遍试想,籽嘉是在什么境况下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以后也不要给我打了,打了我也不会接。”

这是我说的吗?拜托王秘书你真的和他说了这句话?

叶越寒手舞足蹈一阵哀嚎。王秘书恐惧的不住点头。他跺跺脚,一甩手,把门关得山响,走掉了。

眼前一片黑暗。心很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唯一的感觉,就是害怕。

越害怕失去,失去的往往就越彻底。

矜寒撵着哥匆匆忙忙的步伐,“哥,哥,昨天我给籽嘉通过电话,他说他在姑妈家。”越寒眼睛一亮,大力捏了一下弟弟的肩膀,精神为之一振,嘴唇边荡漾着一丝放松了的笑容,跳跃着跑开了。

还好他有个神通广大的朋友。他像溺水人捉了根救命稻草一样拨通了朋友的电话,“喂喂,萧雨吗?”

“叶越寒,怎么又是你?”

老天爷,我现在真的不想和这个女人说话,他黑了脸,“易晓依,你这个女人怎么老抢你老公的电话接啊,担心别的女人和你抢老公还是怎么的,快叫你老公接电话。”

“喂喂,叶越寒,说话别太阴损了好吧。哪个女人敢光天化日和我抢老公,老娘非撕碎丫的人!我正为了案子跑外地呢,不小心拿错了萧雨的手机呢。有事你直接打我家吧,刚刚他还在家呢。怎么,又把你家宝贝弄丢了是吧,对不起,我老公是人民警察不错,不过人民警察只为人民,不带给你叶越寒看孩子好吧。”

这女人做他叶越寒的未婚妻时候勉强还披着的温柔外壳早在当刑法律师后就丢在爪洼国了,而且说话越来越犀利毒舌,连强势的叶越寒都每说一句话都马上被她给噎到,然后仓皇逃开。他愣了愣才决定屈服在现实的压迫下,“晓依,对不起,我这次真的又把籽嘉给弄丢了。想拜托你老公帮我查一下籽嘉在这个城市姑妈的地址。”

易晓依在电话那端沉默一会儿,才说,“别着急,越寒。”

人生处处都是很奇妙的邂逅。譬如,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娶了他曾经的未婚妻。易晓依每次见面都刻薄奚落他,可是叶越寒却知道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真心祝福他和林籽嘉的一个人。

“越寒,”易晓依在电话彼端轻轻说,“拜托你别伤害林籽嘉了,到头来,伤害最深的,也是自己罢了。”

“嗯。”他对着手机点头,不知不觉,泪水流了满脸。隔着泪眼,开着车,茫然在市区兜兜转转。等着萧雨的回复。一路揉着眼睛。

籽嘉,对不起,我怎么可以又把你给弄丢了呢?

第 43 章

世界上有种很悲哀的旅途叫做漫无目的和终点的旅途。

世界上有种很悲哀的人叫做无家可归。

还有一种比这漫无边际的旅途上漫游的悲哀人类还有凄惨的人是,林籽嘉!

当他趴在火车站卖票窗口,犹豫到底下一站要到哪儿去的时候,忽然,背心一阵发凉,只觉得一米之内,一股戾气直逼他面门,他举目茫然四望时候。一个飞天女侠从天而降,一记“九阴白骨爪”掐着他的肩膀,“好啊,林籽嘉,你哪儿跑!”

“易,晓依,晓依姐?”林籽嘉的表情跟我左眼见到了一个鬼没什么区别。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手指还蜷着籽嘉的肩膀头。眉头深锁,“怎么,你怎么在这里?要回家吗?正好,我们同道!”

“不不不。我不去H市了,我要出去旅行。”籽嘉连连摆头。

“好啊,你这个臭小子,毁了我一辈子幸福的小妖精,出去旅行个屁啊,走,跟我回家去!”说完,强行拽着籽嘉衣领推来搡去,火车站候车厅几千双眼睛蓦然间都盯着他们瞧。

这唱的到底是哪出戏啊。籽嘉手挡着脸。可还是回避不了骚乱着对他指指点点的人群飞起的惊讶目光。

“拜托,大侠,放下你的爪子,这里很多人耶,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弟呀。手下留情。”籽嘉轻声说。

“呀,我没听错吧,你林籽嘉还怕丢脸怕在大庭广众下出糗?师弟?搞错没搞错?应该叫情敌才对吧。”易晓依眼睛里闪耀着猫戏谑老鼠时候得意的表情,“好容易落在我魔爪了,怎么说我也要报当年的夺夫之恨吧。”

夺,夫,之,恨??好怪异的词藻啊。籽嘉开始瑟瑟发抖了。

一时间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不是吧。我被叶越寒戏弄得更惨了,两眼望天,对着老天爷默默说,不带像您这样的吧,最后还派个飞天女侠来整我。

易晓依手伸进卖票窗口,“两张回H市的票,包厢的,对。”

被她手指攥得紧紧的籽嘉伏在她耳边说,“我没钱。以后您也别指望我还这钱。”

“没关系,我请你。”易晓依不在意地摆摆手。

“喂喂,女侠拜托松开我,我上上厕所总可以了吧。”籽嘉抬脚想溜,易晓依忽然扑在他怀里又哭又闹,演技真的不是没话说,至少也是国内金鸡百花奖的水准,“天哪,人家都怀了你的孩子了,你怎么还想一个人溜掉,是不想认账还是怎么的?哇哇,我和你拼了啊!”

一把鼻涕一把泪往籽嘉衣服和裤子上蹭来蹭去,籽嘉彻彻底底ORZ了。

顿时林籽嘉光荣的成为全场目光的焦点!焦点!

全场目光追逐的顶点!顶点!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籽嘉乖乖被她就这么折服了。

籽嘉脑子里浮现一句箴言,和天斗和地斗,其乐无穷。和脸皮厚的女人斗,其傻无比。

时光,真是改变人!他苦笑。当年易晓依要是脸皮有今天厚,叶越寒早被她降服的一塌糊涂,折腾的服服帖帖了。也不知道该为叶越寒庆幸好呢,也是惋惜好呢。

“我只是想尿尿。绝不是想溜。”籽嘉没有底气的申明。

泪,本来就是想溜吗,这也被这女人拆穿,看来逃跑无效。只有另想办法。

“没关系,上车再尿,尿多少泡我都不管。”

“......”

“你翻什么卫生球?”

“包厢,你也不怕我对你非礼?”籽嘉找个可怕的籍口吓唬她。

不过显然易晓依不吃他这一套,阴险的笑笑,“哼哼,小孩儿,姐姐还真不怕,没关系,只要你能非礼我,我没关系。”

顿时想死的冲动林籽嘉立马就有了。

候车厅。易晓依手紧紧挽着籽嘉,依偎在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喂喂,别搂我这么紧啊,别人都误会了。”籽嘉尴尬说道。

话音未落,旁边人碎碎的议论声就飘进了他俩的耳朵,“瞧这一对,老像是姐弟恋啊,啧啧,真甜蜜。还养眼呢。”

易晓依眼睛猛然睁开,朝说话的人眨眨眼,顺便“吧唧”在籽嘉脸蛋上啃了一口。籽嘉手捂着发烫的脸颊,怔怔望着她。

“女侠,你好恐怖,也不知道姐夫怎么受得了你的。”籽嘉摇摇头。

于是女侠兴冲冲告诉籽嘉,你还别说,你姐夫就好这一口,说这叫豪爽,叫英姿飒爽,叫巾帼不让须眉。

林籽嘉顿时也对这个口味奇特的姐夫无语了。

在包厢里。籽嘉人直直躺在床上。

“起来,陪我喝酒。”易晓依揪着他的耳朵。

籽嘉现在对这个女人的喜好已经不是“无语”,“囧住”而是转化成了高山仰止的膜拜之情。

籽嘉翻个身,懒洋洋的,“我酒品很差的,拜托不要了吧。”

“我酒品也很差的。不过只是喝喝啤酒,不会醉得了了,来,陪姐姐说说话。”

籽嘉继续停尸。不过马上,他发现自己根本装不下去,因为易晓依在解他的衣服。

手指头拽住她不断下行摸索的手指,结结巴巴的,“易!晓依!你,到底在干什么呢?”

“姐姐只是想摸摸看,你到底比姐姐好到哪里,居然让当年那个闭月羞花,如花似玉的我被那个叶越寒给甩掉了。”

“腾!”籽嘉从床铺上一下子坐了起来,脑袋还磕在火车天花板上,疼得他眼泪差点都飚出来了。

“你!你到底还是个女人吗?”

“我不是女人,难道你是?”

籽嘉被她给噎到了。

“来,和姐姐干一杯,从今往后,姐就认你做干弟弟了!你说多有缘啊,咱姐弟俩,当年喜欢一个男人,来,为我们当年的品位低下,干了!”

“......”含泪和她干一杯,心里还是茫然啊茫然,就这么给个莫名其妙女人挟持着回H市了,下一步等待他林籽嘉的到底又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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