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文转头看看四周才发现,真的没人了,只剩他们两个。他万般委屈的套上军装大衣拎着公文包,跟在学长后面下楼。
十月的晚上,已经有了微微的凉意,学长突然转过头来,吴子文紧张的退了一步,学长却上前替他拉拢外套,「有点凉,外套扣好。」他连忙扣上外套,连第一个颗扣子都扣好。
进了居酒屋,大家在包厢中早就喝开了,小雅连忙招呼他们,在阿包旁边空了两个位子,他挨着阿包坐了下来,学长坐在他的另外一边。
他一脸委屈的顶顶阿包,阿包回给他一个莫可奈何的眼神,他只好眼观鼻鼻观心,正对着自己的啤酒杯,小口小口的喝着。
大家笑闹着,新部长也跟着大家大声的喧闹,但是手不是撑在他的背后,就是手肘不停的碰到他,若无其事的触碰他,他只好一直紧贴着阿包,慢慢的吃着食物,新部长明明在大声的干杯,却还不时的回过头来,夹菜到他的碗里,叮嘱他多吃一点肉,他的头只好紧贴着自己的碗,防止新部长过度殷勤的举动。
到后来,吴子文整张脸都快埋在碗里了,旁边的这位酒也越喝越大口了,他不得不佩服他的好酒量,他的脸色都没有变。
他上了洗手间出来,位子空了,学长在另外一边跟其它人划酒拳,阿包在外面讲电话,他看到桌子上有好几杯黄色的液体,是新开的轩尼诗,已经从啤酒喝到日本酒又喝到洋酒了。
他看到学长不停不停的灌,像灌蟋蟀一样,他悄悄的皱起眉头,这样待会儿要如何回家啊!
这该死的醉鬼!
吴子文万般困难的刷了门卡,歪斜的走进来,用力的把肩上的重物甩到床上,重物翻滚到床上,吴子文一脸的汗,他回头用力的把门关上,果然就是他这个倒霉鬼。
刚刚学长终于醉的晕过去之后,就一直黏在他身上,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学长还紧紧的贴着他,甚至抱住她,阿包那个该死的混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先溜走了,高大的学长又不放开他,他也推不开,大家看他们黏在一起,就让他照顾学长了,他本来想送学长回家,但是从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口中,当然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看了看像滩烂泥的学长,叹了一口气,好人做到底吧!
他替学长翻过身,抽掉领带跟皮带,解开扣子跟裤头,外套也脱了下来,拉拢了被子。望着学长通红的脸颊,眼神在眉间,鼻梁间,轻巧的游移着,有多久没有仔细看过学长的脸了,他总是只看到那双盯着他的眼睛,睫毛很长,说话时的嘴唇,薄薄的嘴唇,轻轻的煽动着,和学长特有的古龙水味道。
突然发觉自己宛如眷恋般的举动,有些懊恼的吴子文收回眼神,决定去洗个澡,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跟浑身酒臭味的学长,他又叹了口气,上前打算帮学长把衣服脱下来,先送去给洗衣部门洗。
正当要拉下学长的衬衫的时候,学长却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刹那间鼻间都是浓重的酒臭味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学长的脸靠得很近,火热的呼吸喷到他的脸颊上,他胀红了脸想要推开学长,但是沉重的躯体,却让他使不上力,不自觉的想要张开脚固定身体,学长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中,却趁隙将双腿挤进他的跨间,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他的额角不停的冒汗,学长还在他身上磨蹭,热度不断的释放在他的身上,他开始心慌意乱。
「......文......嗯!文......我......嗯......」明明醉的神志不清,却又动作利落的学长,开始对他上下其手,舔吻他敏感的耳后和脖子,他的神经受到刺激,让他不住的颤抖,四肢发软,更加无法推开学长,他努力的想后退,但是大手却紧紧的压制住他的臀部。
「学......学长,不......不要,嗯!......学......」韩治勤拉开他的衬衫吻着他的胸膛,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连胸前的红蕊也不放过,不停吸、咬、舔,还不断的往下进攻。吴子文完全无法挣脱,只能不停的喘息,双手紧抓着学长的衬衫,用力得指尖都发白了,下巴也用力的抬高,几乎无法呼吸,弓起的背脊好像快要折断了一样。
此时学长已经解开他的皮带,拉下拉链,手跟嘴紧贴在他深色的底裤上,不停的舔舐,吴子文想要用力推开学长的肩膀,但是学长的手熟练的快速摩擦,还不时用舌头来回的吸吮,他感觉到底裤已经湿了一大块了,他的腿不停的打颤,脚趾也不住的蜷曲着,他想要推开学长的头,学长却快速的拉下他的裤头,张嘴含住。
「啊!......唔......嗯......」吴子文顿时尖叫出声,跟隔着衣物完全不能相比的热度包围他的敏感,湿润的触感让他臀部不自觉的用力绞紧,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硬挺开始不断的分泌液体,跟唾液混合在一起,充满了淫秽的气息,加上学长的手挤捏底下的小球,又不停的拧弄他的乳首;眼睛开始分泌泪水,连自己的唾液都来不及吞下去,胸膛不住的上上下起伏,双手紧抓着床单,吴子文已经无法忍住声音,只能拼命的摇头,垂死的挣扎着。
一次又一次的摩擦,夹杂着破碎的嗓音,脚的根部好像快要抽筋了一样,「学......长......走...走开,嗯!我......我要......」学长似乎也感觉他即将来到的高潮,加快了速度,还不断的刺激着他的前端,终于,在来到高潮的边缘,学长却突然箝住他的根部,挺起身来。
硬是被压制的高潮,让吴子文茫然的用带泪的眼抬头看着学长,「放......开,放开......」
学长解开自己的裤头,露出比他大一倍的欲望,他颤抖的别开眼去,学长却将自己的硕大跟他的跨间紧贴在一起,大手包围着两个人的硬挺,开始摇晃抽动,湿黏的液体继续不停的漏出,吴子文感觉到湿滑的触感已经流到后方的小孔了,交缠的欲望,高昂的快感,让他的脑筋一空白,他在颤抖沙哑的嗓音中,宣泄而出,学长随即也低吼了一声,释放出自己的欲望。
白浊的液体喷溅在两个人的身上,躺着的吴子文更是被溅到下巴,学长瘫在他身上喘气,快感的余韵让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等到他的脑袋清醒过来,他才想到他们两个怎么可以这么做,学长明明不喜欢他的,明明有别的男人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用力的推开了学长,韩治勤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推,整个人来不及稳住身体,就翻到床下去了。
此时,吴子文飞快的从床上跳起来,快速的拉上拉链,衬衫也来不及扣,手提包、大衣都没拿。
就夺门而出了。
第五章
有时候,因为幸福的距离太远,又近的太真切了,不小心,就忘了隐藏自己的样子。直到梦醒了,泪夺眶而出了,才发现得意忘形的自己,早就被老天开了一个大玩笑。但可笑的是,明天太阳依旧升起,地球仍然在运转,被抛弃的,只有自己而已。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的海水的味道,很咸。
但是他脸上的泪水更咸更涩......更苦。
凌晨三点,他坐在海边的堤防上,哗啦啦的海声在耳边拍打,却无法掩盖他悲伤的声音,他的喉咙沙哑,泪水滴在啤酒瓶里,海水淹上沙滩,留下暗暗的印子,泪水也淹过他的理智,他的世界一片空白。
夜晚的海面一片漆黑,除了远方闪烁的红光,连月亮都没有,星星也没有,什么都没有了。他躲在自己的臂弯里,痛苦失声,双手紧紧的揪着裤子,不停的落泪,嘴唇不住的颤抖,哭到无法呼吸不住的喘气。
直到阿包来了,带来了学长在找他的讯息,他都没有抬头。
阿包什么话也没说,买了一打的啤酒,陪着他到天亮,那一天他唯一知道的是--阿包真的是他的好兄弟。
那天,他告白了,被推开了,老天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在布置好的舞台中他上演着一个人的独角戏,到闭幕的那一刻,才发现台下根本没有观众。
那阵子,有一份期末的报告可以延续到过年前缴交,所以他决定过年前的寒假要赶工,几乎整天都留在研究室里头,学长有时候会陪他,有时候在隔壁做实验,会约他一起吃晚饭,会帮他送消夜,会帮他整理他的报告,会替他找资料,所有的一切都表现的那么轻松自在。
某一天起,他发现学长偶尔会注意他,当然也是因为他想要偷看学长的时候,四目相对的关系,他开始认为,也许自己是有点希望的,不然学长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他应该可以期待的。
他当然不是什么大胆的人,要他真的去告白是非常困难的事,平常也很难把话题带到感情的问题上面,但他认为,他们应该有某种默契存在才对,也许就是这份傻傻的天真,所以受到的伤害才这么的痛吧。
那天,他们忙到晚上的八点多,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弄好了。这之间,他们谈论着关于班上出现的新班对,跟下学期的课程大纲,还有关于爱情。
「我啊!可是很死心塌地的唷!」学长突然看着他,「一旦啊!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想把他占为己有,让他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最好可以刻下属于自己的几号,顺便昭告世人,这个人是属于我的,谁来抢谁就死。」说完学长又伸了伸懒腰,对着他眨眨眼。
他有点紧张,「我啊!我也很死心眼啊!但是我应该......是默默付出的那种人吧!我不擅长主动,也不太想引人注目,呐!不是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吗?『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微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他注意到学长又多看了他几眼,学长的眼里有星光,闪闪发亮,让他越唱越害羞。
终于把东西都收好了,他站在外面等学长出来关门。
「学长,真不好意思,每天都让你陪我。」
「傻瓜,你是我学弟欸!我不帮你要帮谁啊!」
「但是......我真的花了你很多时间欸!」顿了顿,「......那个......这样你都没时间陪你的女朋友了!」
学长一边锁门一边转过来对他微笑,「哪来的女朋友啊!孤家寡人的,你要让我趴啊!」
也许是学长的眼睛太亮了,还是他鬼迷心窍了,或是学长对他的好,让他真的以为时候到了,可能还以为是老天要给他机会了。
所以......
「好啊!」他大声的说。
学长有点吓到的赫然回过头来看他。
他发誓,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动作都已经用尽他毕生的勇气了。
他拉住学长的衣袖,垫起脚尖,将嘴唇贴在学长的嘴唇上;他紧闭着眼睛,根本不敢睁开,时间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至少他是如此认为的,感觉上好像过了好久一样。
只是,下一秒学长却用力的推开他,他反应不及整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惊愕的抬起头,就看见学长用手背擦拭着嘴唇。
他呆愣的看着学长的动作,难堪的低下头。他感觉的到学长无奈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出难听的话来,「抱歉......我......那个......」学长有些愧疚的伸出手想要拉他起来,手在他的眼前晃动。
他该有什么表情?他该怎么做?他觉得自己开始不能呼吸,好像过了一世纪,学长似乎看他一直坐在地上,就蹲到他的面前,「子文......我......我不是......嗯......就是......」他不想听,他不要听,不要面对,不要!
突然,他用力推开学长,狂奔的逃走了。
逃回家,脑筋还是一片的空白,不停的喘息,一进门看到父亲坐在客厅看电视,老妈看见他回来,就帮他热菜。
他独自坐在沙发的一角,觉得自己像个傻瓜,眼角发热,鼻子也酸酸的,也不知哪来的豁出去的勇气,他想要出柜。
「爸......」
「这群人在干嘛!搞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这些人的父母都在干嘛啊!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一管,这个社会是怎么了,这种活动真是乱七八糟。」父亲突然恶声恶气的斥责。
他呆了一下,电视上播的,是今天早上的同志大游行活动,一群同志扮演着各式各样的角色,他们努力的争取社会的认同,在他看来是宣誓人权,父亲却觉得是恶心的行为。
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父亲还在持续不断的怒骂着,他真的无法再继续坐在那里了,无法冷静的表示什么,所以再一次的,逃离那个真实的世界。
而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为什么会这么湿呢?明明没有下雨啊!为什么连中庭的路灯都朦胧了起来?为什么要说抱歉呢?为什么不把解释听完呢?为什么不能被爱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世界在刹那间毁坏了,曾经相信的一切已经化为尘土,随风远去,只留下他,独自面对悲伤,风沙侵袭他的眼睛,他痛得无法睁开,只有泪水不争气的留了下来,绝对不是他爱哭。
哭吧!好好的大哭一场吧!到了明天,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地球依旧绕着太阳转,一切都将一如往常一般,让眼泪把所有了一切都洗掉吧!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
最后,阿包只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了这句话。
他们喝掉了一打的啤酒,疯狂的笑闹,大吼大叫叫,迎接初升的旭日。
从那天以后,他在心中的某个抽屉上了锁,那个抽屉都是他的眼泪,钥匙丢进大海里,这一夜只有海跟黑夜还有他跟阿包知道。
隐藏自己吧!等到可以释怀的那一天再重见天日吧!
也许幸福就会到来了。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肺部痛得难受,路上的行人匆匆,看不清谁是谁,闪烁的霓虹灯,像一个个嘲笑的嘴脸,在空茫的黑夜歪斜的发出轻蔑的亮点。汗滴了下来,腿也酸得不得了,眼前有点空白。
一个踉跄,吴子文丑陋的趴跌在地上。
没扣子让胸膛直接摩擦到地面,痛得他龇牙咧嘴的。他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颓丧地坐在路边的花圃上,低垂着头,看着胸膛上原本就沾在自己身上的液体,不由得「噗哧!」的仰天笑出来,笑得声音大到让路人侧目。
不过也许不是因为声音的关系,而是因为他脸上的悲凄的神情和不断滑落的泪水,那心中完全无法倾诉的苦痛,那足以焚身的浓烈爱火,狠狠的烫伤他的心他的眼,那悔恨交加的理智,那浅浅怨恨自己的不争气的声音,次次攻击他脆弱的身体,他的痛他的怨他的爱他的情,不是早就该随着记忆的深海,永远的埋葬了吗?
学长就像一个想要探索未知的考古学家,拿着槌子敲打他的心之墙,他的墙已经开始龟裂,他徒劳无功的想要掩盖,仍然挡不住波涛汹涌的思念,决了堤,破裂的假面具,泄漏了他真实的心情。那个心里祈求着一个道歉,和想要找回从前的无法用言语清楚表达的恳切,在他深深压抑自己的同时,另外一个小小的卑微的祈祷的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轻轻响起,让他无法掩盖真实的自己。
街上的商店播放着音乐:
「我来到寂寞边界爱已失窃心在淌着血
男人的无尽伤痛都锁进黑夜
面对背叛用了解还是谅解寂寞边界伤心人还有谁
我来到寂寞边界爱已失窃心在淌着血
过去的无尽伤痛都锁进黑夜面对爱情用时间收拾破碎
寂寞边界伤心人已学会安慰」
(词:陈信荣)
晴朗的男性嗓音带着有点悲伤的唱腔,浓的化不开的愁情在他身边环绕,将他紧紧包围,也许是这样的情景连老天也要恶作剧的参一脚吧!
天空顿时降下倾盆的大雨,将清浅的歌声划破,往来的行人开始奔跑起来,阵阵的雨滴拍打在吴子文的身上,他期待大雨可以洗去他的伤痛,可以让记忆流失,可以一夜醒来忘记过去,水沿着脸颊发梢不停的滴下,他没有移动脚步,身上没有手机没有皮夹,一身乱糟糟又湿答答的,大概连店家也不愿意借他打电话吧!此时此刻,天地之大,居然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
正当悲伤即将淹没他的同时,他的天空忽然停止了下雨,眼前是一双熟悉的爱马仕的高跟鞋,他记得那双高跟鞋要一万九。
「你在这边发什么傻啊!」米菲特有的磁性嗓音在雨声中飘进他的耳朵,不久之前才刚分手的前女友,送了他一巴掌跟一杯冷拿铁的前女友,眼前看起来容光焕发的前女友,没有他似乎过得更好的前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