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久没回家了,还是家里比较舒服。”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完话后,韩洛水往裴翼的面前一站。
裴翼只好站了起来响应韩洛水。
“你就是裴翼?”韩洛水有着和韩泠熙相似的笑容,不同的是韩泠熙多了一份霸气。“泠熙果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他向裴翼伸出右手,但是却在裴翼回握之前,就被韩泠熙挥开。
“别碰他!”韩泠熙阴冷地瞪着韩洛水,口气中有着明显的敌意。
对于韩泠熙的不友善,韩洛水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下,他选择了离裴翼较远的位子坐下后,韩泠熙则拉着裴翼坐在自己的身边。
“你来做什么的?”韩泠熙不客气的问着。
会特地挑这个爸妈都出门的晚上,韩洛水一定是别有心机;虽然被横刀夺爱的怨恨几乎都被裴翼给抚平了,但是他就是无法对韩洛水的背叛释怀。就因为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曾是那么的好,他才无法再次相信他。
韩洛水没有回答韩泠熙的问题,反而看向裴翼,“渴死了,有什么可以喝的吗?”
“啊!我马上倒茶过来。”
“我想喝咖啡,最好是现煮的,要加糖不加奶精。”
“好,我知道了。”
韩洛水对于裴翼的柔顺满意的点点头。
当母亲告诉他裴翼的存在时,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会选择这条路;不过更让他怀疑的,是母亲居然说裴翼就像是小媳妇一样的乖巧温顺。
曾看过裴翼工作情形的韩洛水,在印象里只记得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表情,虽然认可他的工作能力,却对他的人际关系打下了负分。就这么看来,韩泠熙带给了他不小的改变。
裴翼离开后,韩泠熙确定韩洛水是刻意支开他的,他严肃的盯着他。
“你到底有什么事?”
韩洛水收起半开玩笑的表情,神情凝重的拿出一包牛皮纸袋。
“有人寄这个到人事室来。”
没有寄件人属名的纸袋上只写了人事室收,韩泠熙从纸袋中掏出其中的几张照片,倏地铁青了一张脸。
“我不知道寄件人有什么用意,泠熙,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还会有谁?韩泠熙漠然的回想着秋庆慈的表情,就她曾说过调查裴翼的这件事,照片应该是当时拍的。
除了韩泠熙和裴翼互相牵手的照片外,更有好几张是用长镜头偷拍院子里,两个人互拥或接吻的照片。
将这种照片寄到人事室还会有什么用意。
“应该是裴翼同父异母的姐姐做的。”
“是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虽然母亲告诉了他关于裴翼的事,却没有包括秋庆慈的部分。
“她来向我要翼,还说要用她的方法带翼回去。”
“那就还给她啊!”因为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韩洛水用事不关己的口吻说着。
“人家的家人都来要了,不让他回去就太过分了吧!”
“你会这么说,是因为没看见那个女人是怎么伤害翼的。”
韩泠熙承认自己在感情上的确经常是过于冲动,但是关于裴翼的事,他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如果让秋庆慈把裴翼带走,他不知道会受到多少的伤害。
就算秋庆慈耍这种手段,他也没有意愿退让。裴翼说过他永远是他的,他就有义务保护他。“我记得裴翼是私生子吧?”韩洛水看着韩泠熙愤怒的表情,大概猜得出发生过什么事,“是因为财产的问题,和元配的小孩发生纠纷吗?”
虽然不完全正确,不过也相差不远。韩泠熙点了一下头。
韩洛水又继续说着:“可是,如果元配的小孩是女孩子的话,裴翼不是比较有利吗?为什么不让他回去争那一份财产?”
“我不想和秋庆慈争。”
端着刚煮好的咖啡来到客厅的裴翼,正好听到韩洛水的话。他将手中的咖啡放在韩洛水的面前。
“我从来没为秋家做过什么,更没有对秋孟楷尽过孝道,我没有那个资格继承秋家的产业。”
更何况现在秋家有将近一半的产业在秋庆慈的手中,他根本就斗不过她。
韩泠熙将装着照片的纸袋不动声色的往身后藏,没让裴翼看见,然后瞟了韩洛水一眼,示意他别多嘴。
“翼,过来!”他招手要裴翼坐在自己的身旁。
在裴翼坐下后,他伸手揽住裴翼的肩头。
“翼已经是我的人了。”韩泠熙对着韩洛水,像是宣告所有物般的姿态说着,
“不管是秋家的财产或是纠纷,都跟他没有关系。”
“是吗?”
这样是最好的。
对韩洛水来说,韩泠熙能够得到幸福是最重要的。他曾经因为夺走他的情人,破坏了兄弟之间的系绊;虽然韩泠熙看起来不像有和好的意愿,他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
是赎罪也好,最起码,这是他惟一能做的。
“你要记住,我站在你这边。”就算是以家人的立场,他也该这么做。
韩泠熙没有回答,但看向韩洛水的视线中没有夹杂着不悦,而是说不出口的百感交集。
韩洛水了然于心的一笑后,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裴翼,送我到门口吧!”
他一方面是想让韩泠熙有时间将纸袋藏好,一方面则是想多看一下这个让弟弟着迷的男人。裴翼一路送他到车库。
进车子之前,韩洛水静静地看着裴翼好一阵子。
“请问……”裴翼被看得有点不自在,而且韩洛水的双眼和韩泠熙像极了,让他不由得双颊泛红。“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韩洛水扯起嘴角笑了,“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会让泠熙这么认真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泠熙他并不是只对我一个人认真过啊!”
“说的也是。”韩洛水明白裴翼指的是什么,“但是,我是头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的执着喔!”
与他交往超过两年的,裴翼是头一个,而且母亲说他让韩泠熙吃下最讨厌的甜食,这是韩泠熙的历任女友都无法办到的。
“请你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泠熙。”
虽然有点自私,但是自己所造成的伤口,只有裴翼能为他治愈。
裴翼充满幸福地笑了,“这是当然的。”
因为这是他惟一能为韩泠熙做的,只要他能带给他幸福,他当然会竭尽所能的陪着他。
听到满意的答案后,韩洛水便驾车离去。
目送他离开的裴翼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安,渐渐地在他的心头扩散开来。
韩洛水离开之后没多久,赵亚絮和韩浩志回到家中。因客厅里只留了一盏夜灯,认为韩泠熙和裴翼都回房的两个人放心的讲话。
“你没有告诉我小翼是秋家的人!”韩浩志对着老婆抱怨。
今天在企业界所举行的餐会上,秋庆慈理所当然的对着赵亚絮说了些刺耳的话;原本想帮老婆反击的韩浩志,在秋庆慈说自己是裴翼的姐姐时住了嘴。
“因为小翼那几天高烧不退嘛!我哪有那个心情!”
“总不能因为你没有心情,就害我被说成诱拐犯啊!”
说到这里,赵亚絮也开始有点火大,明明是秋庆慈自己把裴翼说得一文不值,巴不得他从世界上消失的,现在却又说是韩家诱拐他,将他监禁在家里不放他走。
因为她不喜欢裴翼,就要害裴翼也得不到他们全家人的关爱,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道理的!
“总归一句,是小翼骗了我们。”
“不是这样子的!”赵亚絮推翻了丈夫的结论。裴翼是说了谎没错,但他并不是想欺骗他们,他只是因为太爱泠熙了。
“你没有看到秋庆慈是怎么对待小翼的。”那些难听的话,如果真当裴翼是亲人,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小翼会发高烧也都是她害的啊!”
“就算真是这样,现在事情被传得这么难听,我该怎么做生意?”
两个人的谈话被一声细微的碰撞声打断,顺着声音看过去,裴翼居然就站在楼梯旁。
赵亚絮连忙走到裴翼的身边,“小翼,你怎么还没睡?”
“我、我只是想下来喝杯水。”裴翼慌张的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赵亚絮,“我绝不是有意要偷听的!”
“傻孩子!我们有没怪你。”
“可是我……”他的预感果然是正确的,像秋庆慈这么执着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放弃?但是她怎么能够迁怒赵亚絮和韩浩志?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啊!
“都是我害的。”
“这种事情你就不用想太多了。”韩浩志冷淡的打断裴翼的话。
这些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裴翼负责,会对老婆抱怨这些事,也只是想发发牢骚而已。但是裴翼并不了解他的心意。
“我怎么能不想?”秋庆慈是因他而来的,如果不是他执意待在韩家,她也不会对他们说出难听的话。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秋庆慈是想看到我痛苦的样子……”
“难不成你想跟泠熙分手?”韩浩志严厉的瞪着裴翼。
“不是的!我……”他怎么可能离开韩泠熙?可是对于秋庆慈的作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你不想走,就留下来吧!”
裴翼惊讶的看着韩浩志,“可是……”
“那个女人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中伤,不会有人相信的。”
就凭着多年来在商场上闯下的名声,区区一个初出茅庐的女人,怎么可能毁得了?他根本就不担心生意会受影响。
“我刚才会说那些话,不过是想和妈妈斗斗嘴罢了。”这是他们夫妻俩长久以来的沟通方式,“我希望你留下来。”算是为了儿子,也为了他自己。
“就凭你喊我一声‘浩志爸爸’……,我就不能丢下你不管。”这三个月来,他已经把裴翼当自己的儿子看待了。“而且妈妈这么喜欢你,要是你走了,我会被她骂死的。”
“就是说啊!”赵亚絮伸手将裴翼的头揽到胸前搂着,“我不也说过要当你的妈妈?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这不就是自己所希冀的东西?即使作梦也得不到的幸福的家庭。
“真的可以吗?”裴翼哽咽地问着。
他不是女孩子,无法为韩泠熙留下爱的证明,而且又为韩家惹来麻烦,这样的他,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还愿意把我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不用赵亚絮说,裴翼当然是满心的愿意。
“亚絮妈妈、浩志爸爸……”
像个小孩子一样,期望得到他人的疼爱,却又因害怕受伤而裹足不前。这样的裴翼,赵亚絮怎么可能不去疼爱?
“可是我有两个条件。”
韩浩志杀风景的说了这句话,引来赵亚絮不高兴的一瞪。
“第一,每个礼拜至少做一种甜点给我吃。”
虽然赵亚絮做甜点的技术一流,却老是嫌麻烦不肯做;裴翼住到韩家后,赵亚絮教他做了许多甜点,韩浩志自然是第一号的受惠者。
“第二,既然你没有丧失记忆,应该可以帮我整理文件吧!因为泠熙会唠叨,所以我让你在家里做就好了。”
原本害怕韩浩志不知道会说什么的裴翼,一下子笑了出来。
赵亚絮也跟着笑了,没想到一脸严肃的丈夫,居然会对裴翼做的甜点这么的重视。
“是的!浩志爸爸,我一定做到。”裴翼爽快的承诺着。
07
“我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吗?”
坐在董事长座位的秋庆慈,神态自若的看着眼前的部下。和她相比,男子显得有些不安。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秋庆慈严厉的瞪了男子一眼,“我做事还需要你的批准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
“够了,你下去吧!”
斥退了男子后,秋庆慈向秘书交代了一声便离开公司。她没让司机送她,而是自己亲自开车,在路上还停下来买了一束新鲜的白玫瑰。
……目的地是一家位于郊区的疗养院。
一想到裴翼知道消息后的表情,秋庆慈就觉得高兴;但光是这么做还不够,因为这是裴翼欠她的。她只不过是向他报复自己的痛苦罢了,为什么没有人能了解?
捧着花束,秋庆慈走向一个穿著纯白洋装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将近五十几岁的容貌,但是女人的脸上却洋溢着少女般的笑容。
秋庆慈压抑住想喊她“妈妈”的冲动,微笑地站在秋母的面前。
“啊!你来了!”
秋母亲昵地拉着秋庆慈的手,秋庆慈则把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这送给你。”
“你怎么会知道我最喜欢白玫瑰?”秋母甜甜的笑了。
是你告诉我的啊!秋庆慈藏住心底的苦涩,拉着母亲往庭院走。
自从那一天,裴翼到秋家的那一天起,她的母亲就精神崩溃,忘了父亲,也忘了她。
秋庆慈曾试着让母亲想起她的存在,但是对母亲而言,回想起关于父亲的日子太过于痛苦,所以她宁可忘了一切,包括自己惟一的女儿。
这一切都是裴翼害的!
秋庆慈的双眼燃着愤怒,十五年前母亲就曾因知道父亲有外遇而住院过,好不容易病情慢慢的稳定下来;裴翼的出现却使得母亲的病情再度恶化,恶化到居然连自己的女儿也遗忘了!
“你的心情不好吗?”
母亲的声音在耳边柔柔的响起,秋庆慈连忙挤出笑容。“没有啊!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是吗?可不要太辛苦了喔!”
对于母亲的关怀,秋庆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因为母亲忘了自己,秋庆慈只好在不刺激她的情形下接近她。记忆力退化至少女时期的母亲,把秋庆慈当作来医院探望家人的女孩;慢慢的,两个人才如此熟稔。
就算妈妈忘了她是谁,但起码她还把她当成朋友;对她而言,这或许是最幸福的吧!
“不说我了,你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秋庆慈和母亲并肩坐在庭院设置的木椅上,由于阳光的照射,母亲苍白的脸庞显得稍有血色,但是母亲的笑容显得好虚无。
“我一直重复做着一个梦。”
“梦?”
“是啊!”秋母抬起头,凝望着天际,“每次做了那个梦,我就会想着,我是不是有个孩子?”
母亲的话让秋庆慈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该不会在这种时候想起一切吧?
“是怎么样的梦?”
“梦里面,有一个好可爱、好可爱的小男孩。”
“小男孩?”
“小男孩哭个不停,所以我就拿糖果给他,问他是不是迷路了。”
为什么会是男孩?秋庆慈盯着母亲的侧脸,“然后呢?”
“然后,小男孩说他妈妈不要他了,所以我……”
发觉母亲的异状,秋庆慈赶紧抓着她的肩头,“好了,不要再说了!”
但是秋母仿佛没有听见秋庆慈的声音,拼命的挥舞着双手,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