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也算是瑕疵,那么除此之外,这具身子便是完美的,精瘦修长,肌理有致。
莫忆瞇起双眼,赞赏之情并没有被遮住,明白地表露出来。
被这样看着,哪怕面皮再厚的人也受不住,何况在这个人面前,裴惜远原本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以前从不会有的矜持。
「大哥!」他低叫一声,英挺的眉头紧皱起来。
看出他已羞到有些恼了,莫忆这才收敛,笑着赞叹:「惜远,你可知道你多美。」
「我不知道!别胡说。」裴惜远反驳道,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很不习惯被这样称赞。
在歙嵋,没有人会用「美」去形容一个男子。虽然自小便有人夸他长得好。
「你不懂,不是只有女子才可以这样说,男子也自有男子的美,男儿的英气。」莫忆解释着,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至此,两人算是公平相见,谁也不吃亏。
裴惜远没办法再反驳刚才听见的话,暗自打量着眼前人的身体。
倒不是没看过,但上次是在夜色包围下,不如现在有烛火,可以看个真真切切。
那是真正成熟男子的身体,骨骼分明,但绝不是削瘦。那一道道伤疤,非但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更添了几分伟岸雄武的男子气概
。
其实以前,裴惜远不是没接触过女子,那时的感觉也并没有不好。只是不知怎的,当他此时看到莫忆,忽然产生一种想法,觉得,
比起女子的温软柔弱,说不定这种结实有力的身体,拥抱起来要更加爽快酣畅……吧?
正这么琢磨着,他看见莫忆在床沿下摸索了一会儿,收回手时,手上多了一壶酒。正是方才裴惜远放在地上的那壶。
其实这壶酒,他本是带给莫忆,打算给莫忆喝点儿,镇镇痛。却也不知怎么搞的,他一不小心就忘了这回事。
如今他想是想了起来,却只觉得胡涂:「大哥?」
「惜远不是很爱喝酒?」莫忆笑道,「我喂你。」说罢仰头饮了一口酒。
没有听见吞咽的声音,显然酒还含在口中,裴惜远立即想到那个「喂」……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口对口的喂东西,多奇怪的事情,反正以前他是从未经历也没设想过。不过,如果那人是大哥,他倒也不觉得介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莫忆并没有将那口酒送到他唇边来,而是俯下身,托起他的双腿,将他下身抬高起来,然后埋头,将酒送入
了他的……
「啊!」忍不住惊呼,身体狠狠一震。
还带着口腔余温的酒液,一丝丝滑入身体内部,裴惜远感觉怪异之极,又羞又急地想要逃,却已无处可逃。
双腿被莫忆牢牢制住,能活动的只有上半身。这却更要不得,因为他只轻轻一动,便更加清晰地感觉到酒液在体内的流动,简直像
要一路流进腹中去。
酒是辣的,他的身体虽然尝不出,却像是被灼伤般,异常地燥疼起来。
「大哥,大哥!」他连声喊道,声音里满是慌乱。
莫忆却不予理睬,探进舌去,像是将舌尖上的酒汁也送进去,又像是在舔舐着已流入他体内的酒汁。
瞬间,裴惜远腰上流过一道酥麻,犹如被雷电击中,他不禁又是狠狠一震。
不知怎的,方才的燥疼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奇妙的甘美,自下而上不断扩张,渗入浑身经脉。
莫忘了,酒是辣的,也是甜的。
「嗯……」裴惜远不能自己地紧紧闭上眼。
感觉着身体内灵巧活动着的物体,他已羞到忘了要怎么去羞耻,只能大口喘着气,试图让混沌的大脑保持清醒,但收效甚微。
身体越来越热,简直像要燃烧起来,也燃烧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意识。
终于,感到双腿被稍稍松开,埋首在他腿间的人撤了出去。然而身下的火热,却并没有减退,甚至有一种这样热还不够的焦渴之感
。
这感觉如此陌生,他不知道该怎样去纾解。
不过无妨,自然有人知道。
从他的正上方,莫忆欺身而下。两张脸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裴惜远也越发清楚地看到对方唇角隐约闪烁的水光。那水光很微弱,
看上去却是如此淫靡。
他脸上一热,在被吻到之前别开头:「不,不要亲……」
莫忆将他的脸扳转回来,沉沉笑道:「你连自己也嫌弃么?」
「不是那……」话没讲完,唇已被封住。
裴惜远哭笑不得,也只能无力地接受了事实。
这一吻很快便告结束,继而转移到他的耳窝。而后他感觉腿再次被抬高,身下抵上了什么坚硬的……还带着异常的热度,他不由得
微微一僵。
其实在此之前,他虽对男子之间的相好有所耳闻,但并不了解具体过程是什么样。
而现在,他了解了,因为事情已再明白不过。
说不紧张不惧怕,那是不可能的,他真的万想不到原来过程是要……但也没说什么,只缓缓抿起唇,静候着那个瞬间的到来。
并没有立即到来,莫忆像在为他放松身体似地反复按捏他的肩膀,过了一阵子,才说:「惜远,若是难受就告诉我,别逞强。」
「嗯。」裴惜远应得坚定。
他不担心大哥会弄伤自己,明明一直都是那么温柔以待的。
莫忆也不再多言,缓缓挺腰,将自己送入他的身体。
狭窄的甬道被强行挤迫而开,坚硬的异物在体内越发深入,裴惜远这才明白了为何大哥会有那样的担心。因为,实在是很疼,很疼
。
却不想喊疼,他紧咬住牙关。他的忍耐,莫忆看得清清楚楚,不禁眼神一痛,爱怜地亲吻他的面颊。
「抱歉,惜远,很疼是么?实在对不起……」
「不会。」裴惜远违心地道,努力挤出笑容,「只是窗户似乎透了风进来,觉得有点冷……」
莫忆转头看看那扇还紧闭着的窗,他将迭放在一边的被褥取来,覆住两人的身体,问:「这样好些么?」
「嗯,好些了。」
许是逐渐适应了身体里那多出来的存在,裴惜远的脸色确是好看了些,轻道:「我没事的,大哥不用担心我。如果真的受不了,我
会告诉你。」
莫忆凝眸深深望着他,已无其它言语,唯有点头。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起先,裴惜远只是紧闭着唇,已做好忍耐到一切结束的打算。但到后来,情形却变了,变得教他忍耐不住。
「慢……啊!嗯……」他胡乱喊着,已分辨不出,身体是难受得快要裂了,还是舒服得快要化了。
莫忆始终不言语,也没依他的话放慢下来,反而变本加厉。
「唔……」身体已不似自己的,像是要被什么夺去,裴惜远便只能牢牢攀住此时唯一的依靠,「大哥……」
「大哥……」莫忆忽然这样重复了声,一层阴霾覆上眼底。口角微挑,划出几丝嘲弄。
随即他合上眼,再张开时,眼神已回到之前的温柔缱绻。
「惜远。」他唤道,印下了深深一吻。
窗外依旧风声飒飒,雨声淅淅,却丝毫影响不到房中的温暖。
窗外风雨,世上风云,就让它们被这一扇窗一面墙,暂时隔绝在外吧。
第五章
不知何时开始,雨渐渐小了。
床上的两人还裹在被褥里,已休息了有一阵子,还是不想起来。
不过,裴惜远知道自己是非起来不可的,并且必须尽快。否则若是捱到叶盛回房间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他动了动身,试着从对方的臂弯中脱出来,却被圈得更紧。
「大哥……」他无奈地长吁一声。
莫忆微垂着眼帘看他,微笑:「不是累坏了么,也不多休息一下?」
「不用,我精神好得很。」裴惜远无谓道。
「哦?」莫忆唇边的笑意越发舒展,「这么精神,莫不是想再来一次?」
「什……当然不是!」低吼一句,裴惜远脸上却渐渐热起来。
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置信。
他居然,和大哥那样做……怎么真的做了?怎么说做就做了?怎么……
越想越混乱,也越发地羞不可当,他手一伸,就要掀被子下床。
就在此时,门上响起笃笃两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手上端着一个盘子的叶盛迈进来。
三道目光静静碰上。
老天爷!裴惜远心中惨叫,手势一转,将被褥拉高,盖住自己大半张脸,只恨不能整个人缩进被褥里,打死也不出来。
与他相比,叶盛的反应却平静,端着盘子走到莫忆床前,笑道:「你晚上没吃东西,怕你饿着,特地弄了些饭菜上来,还热着。如
何,有胃口了么?」
「先放在桌上吧。」莫忆淡淡道,脸上也毫无赧色,「谢谢了。」
「何必与我客气。」叶盛走到桌旁,将盘子放上去,又转头看向莫忆那边。
其实他真正要看的人是裴惜远,可人家连眼睛都不肯露出来,他也就只能看着对方的头顶说话。
「裴兄弟,我看这样吧,今晚我到你房里睡。你觉得如何?与你睡在同一间房的人,他不会介意吧。」
裴惜远一愣,探头瞧瞧叶盛,此人还是一脸波澜不兴,并不见有调侃意味。
「嗯……不会的。」想了想,裴惜远也只能这么回答。
比起叫叶盛出去,给他起来穿衣服的时间,还不如那样的安排,让他比较不尴尬。
「那好,我过去了。」叶盛颔首,转身离开房间。
他走后,裴惜远在原处躺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打挺坐起来。
「糟了!如果和我同房的人问他为什么我不回去睡,他会怎么说?他不会……」
「你想多了。」莫忆拍拍他的背,「叶盛不是多嘴之人。」
「可是,啊……」裴惜远懊恼地抱住头,「我无端跑你这儿来睡,其它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怎么想吧。」莫忆无奈地笑笑。
他很清楚,这纯粹是裴惜远自个儿心中有鬼,总觉得别人也会胡思乱想。但事实上,别人并不会。
「如果明天他们真的问了,你就说是担心我的身体,要留下来照顾我,不就成了?」莫忆安慰道。
闻言裴惜远安静片刻,然后继续挠头:「可是,要说照顾你,谁都知道是叶盛比较在行。我把他换下来,这又算什么?」
他这么较真,莫忆也实在没法子,只得说:「别人要怎么想,你是控制不了的,再烦恼亦是无用,不如省省心吧。」顿了顿,忽然
问,「惜远你,如此在意被其它人知晓你我之间的事么?」
裴惜远一怔:「我……」
说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说在意,是不是就伤人了?何况他也并不认为与大哥交好有什么可诟病。
只是,歙嵋始终不同于东凰。有些事情,不可能像东凰这样视若平常。
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裴惜远垂下头,陷入沉默。
莫忆也不逼他,搓搓他的头顶,温柔道:「好了,别想太多。先前你也累了,正好叶盛送了吃的来,我们一起用吧。」
「……嗯。」
日子一天天过去,与东凰王城的距离,也在一天天接近。
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然而,裴惜远却丝毫不为接近目的地感到高兴,反而一天天地沉闷起来。
这些天来虽然没人提起,但其实谁都明白。到了王城,莫忆与叶盛便会离开队伍,办他们自个儿的事情去。
到那时,分别在所难免。
于其它人,最多只是有一些遗憾,毕竟这段日子以来,与莫、叶二人相处得不错。
而于裴惜远,则远远不止遗憾。
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不管他与莫忆相处再多,感情再深,也改变不了分别的结局。
若是男女之间,至少还可以把另一个娶回家。问题就在,他们俩都是男子,自然不存在嫁娶。而且他们一个生在东凰,一个来自遥
远的歙嵋,一旦分开,就算相约再见,却又要多久才能见上一面。
活了二十几年,裴惜远素来不会对任何事拖泥带水,也一直认为,黏黏乎乎纠缠不清,实在不是男儿所为。
然而,能怎么办呢?他就是舍不得,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只是,无论他再舍不得,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天他们终于抵达世遥。站在壮观的城门前,有人唏嘘着辛苦跋涉总算告终;有人感叹着大国着实有门面;也有人心里流着苦水,
黯然神伤。
进城以后,前行了一段路,裴惜远忽然说:「大哥,反正已到这里,我们也不急着去办事,若是你不怕打搅,可否带我们去你家坐
坐,看上一看?」说罢牵起嘴角一笑,却完全不似在笑。
莫忆看着他这有形无神的笑容,摇头:「不了。我要去其它地方办事,暂时不回家。」
「这样……」裴惜远目光一黯,脸上的沮丧已掩不住。
「不过,我的事也不急,」莫忆又道,「既然都不急,不如先找个客栈歇脚。已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该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
去办事。」
「嗯,也好。」裴惜远点头同意。
他明白,这是莫忆为他们制造的,最后一次的机会。
其它人也都没意见,便跟着莫忆的带领,找到世遥城中最大的一间客栈落脚。
他们到达时,正是晚饭时间。于是先要好房间,接着在大厅点了饭菜,坐下来享用。
用完饭后,众人还坐在原处继续闲聊。莫忆先说累了,离座回了房。
又过了一阵子,裴惜远以同样的理由离座,回了房间,也是莫忆的房间。
自从那天之后,只要下榻客栈,这两人就睡一间房。
对此,之前一直与莫忆睡一间房的叶盛,无谓默许。
而其它人也不多问多想,在他们眼里看来,那两人的相处很是融洽,真是一对感情深厚的义兄弟。
坐在床上,背靠着身后人的胸膛,裴惜远已不知这样静坐了多久。
他不想说话,只想用全部的精神,来记住此刻,记住那具身体的温度,记住他曾如此在意一个人,喜欢一个人。
是,他早已不否认,他喜欢莫忆,并不是对「大哥」的那种喜欢。
不记得曾在哪里听说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事物,不是得不到,就是已失去。
若是如此,那么,他注定要失去的这个人,便将永远是他生命中的最美好吧!
只可惜,说起来是美好,想起来却是煎熬。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分别,管它什么失去了的才是最好。他就是不想失去,又如何?
回头,凝眸望着莫忆的侧脸,他问:「大哥,你这次回世遥,便是要在这里定下来,不会再离开了?」
「如果没有意外……」莫忆看着他眼中的苦涩,不想如此回答,却还是回答,「不会离开了。」
「是么?」裴惜远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这趟来世遥是做什么来的?」
「没有。」
「嗯,那我现在告诉你。不过我先问你,你应该听说过十五年前那场六国交战?」
「有过耳闻。」莫忆的双眼微瞇起来,「那次大战,针对的便是东凰,因为各国均不满当时东凰君主的霸道作风。若我没有记错,
歙嵋也派了兵参战。
「至于结果,人人都知道,是东凰大胜,而后东凰向各个战败国索取了战利品。而向歙嵋索要的,就是皇上最小的儿子,虞王。
「听说那时虞王才三岁,便被送到东凰作人质,到现在已十五年了。」
「没错。你倒是相当了解。」
「即便在百姓当中,这也不是秘密。」
「原来如此。」
裴惜远缓缓点头:「当时两国定下来要虞王作人质的时限,就是十五年。所以我们这趟到世遥,就是专程来接虞王回歙嵋。」
「哦?所以你们要去的地方,是王宫?」
「对。虞王一直是被囚禁在王宫里,我们只能去向皇上要人。」
「那你们势必谨言慎行。你也听说了,沈泽……当今皇上听不得逆言,再者你们此番是去索要人质,更应多加小心,莫触犯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