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枕边书 上————魔镜

第4章

自从拜堂娶了老六后，日子越来越不清净了。老六喜欢吃糖果甜点，老大不由着他胡吃乱嚼，不再允许任何人飞马去京城给他买吃买喝，馋的老六在家里坐卧不安。这天天刚亮，老六让大满拿他的嫁妆银子跑出去，想赶早进城买回来新鲜热乎的糖果糕点，大满牵着马刚溜出后门，就被闷葫芦老二莫剑云晨练发现，飞檐走壁把大满当小偷拿了个正着。老二发现大满鬼鬼祟祟揣了不少银子，很是疑惑，审问了几句，大满支支吾吾乱说一气，他懒得跟大满啰嗦，家里有事都是老大处理，老二把大满带到镜褴寺，交给了管家铁算盘镜褴。

镜褴寺的大管家开堂审理家贼大满偷窃银子的大案，惊动了其他院子里刚刚起床的主子们，纷纷赶到镜褴寺问个究竟。大满不愧被老六的银子收买了人心，死活不招银子的来路，气得铁算盘要动家法逼他招供。老六听说，连滚带爬跑到镜褴寺，好一个哭鼻子抹眼泪，求老大发慈悲放过大满，要动家法可以打他，是他给大满银子逼他去城里买糖果解馋。感动的大满抱着六主子嚎啕大哭，主仆二人哭成一团。我得到清明的禀报，赶紧从老三的热被窝里爬出来，衣衫不整的跑去了镜褴寺。

来到镜褴寺大堂，无冕看见我，像看到了救星，哭得更厉害了。我搂着伤心哭泣的无冕，心里不是滋味，不知说啥安慰他才好。我知道老大是为无冕好，他曾经跟我说过，无冕整天吃糖果甜食不正经吃饭，牙越来越不好，身子越来越瘦弱，日子久了，小身板哪经得起我折腾，想让无冕跟着我一辈子恩爱享福，就要改了他的坏习惯。当着众人面，不能违背老大的好意，我只有抱着无冕宝贝，轻声哄他不要哭。

乔三辣大清早被搅了美梦，气得一步三晃来到镜褴寺，冲着无冕大吼大叫：“大清早的，哭丧啊！”

无冕赶紧把头藏在我怀里，大气不敢出止住了眼泪。

老三衣带没系好，敞着半个雪白□桃花点点，插着腰：“我说镜褴，他要吃就让他吃，吃黑他的大爆牙，吃烂他的馋虫肠子活该，变成丑八怪，正好花心鬼休了他，我们大家耳根子都清静。”

“不凡，你就别在这添乱了，赶紧回去当心着凉生病。”

“要不是你的宝贝馋嘴猫吵闹，打扰了我的好觉，我带着被你个花心鬼弄疼的身子，没他娘的闲事跑到这来断官司。”

闷葫芦提着剑要出去，被老三喊住：“站住！你溜得到挺快啊，事情是你闹起来的，你到好，想一走了之。”

“你想怎样，给我用家法，你没那本事，没人敢动我莫剑云。”

“别以为会那么几下花拳绣腿就抖威风，当家官人就敢动你，你能怎么样，有本事操回去。”

莫剑云从来吵不过老三，被乔三辣如此露骨刻薄的歹毒，他的脸红得像抹了胭脂，他瞪了乔三辣一眼，气哼哼咬了咬牙，一跺脚飞了出去。他们擦身而过的时候，老三身上的长衫像是被风吹刮了，齐刷刷全飘落在地上，白花花的身子点缀着桃花盛开，丫鬟们尖叫着蒙住眼睛，老三幸亏□还穿了条里裤，要不然，他非和老二拼命不可。

老三破口大骂：“莫葫芦，你不得好死，活该你他娘的没脑子，忘了你祖宗十八代，让大官人操死你个王八蛋！”

我赶紧脱下外罩裹住他，用嘴堵住他那邪恶泛滥的毒舌。

老大懒洋洋的说道：“好了，都回自己的屋子里去吧，老六，你把大满领回去，记住，以后别叫他出去买糖果，我是为了你好，下次逮着决不轻饶。”

老六抹干眼泪，跟着大满走了，我还裹着乔三辣不撒手。其他人不屑的从我身边经过，这个无意撞我一下，那个不小心踩我一脚，我的头发被扯一把，我一片苦心啊，只有老天爷才知道。

晚上，无冕拱在我怀里：“尘哥哥，我是不是很难看。”

“我的无冕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可三哥说我是大爆牙丑八怪。”

“他是说，你要是再吃糖果，就变成大爆牙丑八怪。”

“那我再也不吃冰糖葫芦麻糖还有桂花糕了。”

“你真的不吃了。”

“真的不吃了，我不要变成大爆牙丑八怪，我不要尘哥哥休了我。”

我紧紧抱住他，我的无冕宝贝虽然脑子有点不好使，可他是这么乖巧惹人疼爱，王宫贵府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歪才，一肚子弯弯肠鬼心眼，真的感谢公孙独袖陛下给我做的这个好媒，让我有幸娶了倾国倾城天铡蹀邪的公孙无冕。

却说乔不凡穿着单衣敞着怀，急急忙忙去镜褴寺断官司，被莫剑云卸了衣服受了惊，破口大骂出了一身汗，骑马去京城的路上受了风寒，下午就觉得头重脚轻身子不适，他也不在乎，仍旧在他的“八仙醉”酒楼忙碌着，吸溜着鼻子挥着扇子指点谩骂。

晚上，老三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来，知道我又抱着老六哄他睡觉，嘴里骂着小王八羔子早晚要把花心鬼累死，忙忙的下厨房给我煲营养高汤。一直等到很晚，我被无冕纠缠着不让走，只好搂着他睡了一晚上，到底没能去老三那喝汤。老三毒舌恶骂了我一顿，我抱着无冕打了一晚上的喷嚏，乔三辣骂累了，自己把营养大补汤喝光了倒头就睡。

第二天，老三头疼身子沉重的起不来床，老大的丫头春分过去，说大管家要他去镜褴寺，商量给莫二爷过生日的事。乔三辣恶骂起来：老子凭什么给那个混蛋不得好死的莫葫芦过生日，他连自己和祖宗是谁都忘了，过他娘的什么狗屁生日。骂归骂还是强撑着起床，晃晃悠悠过去了。老婆们除了莫剑云和无冕不在场，几个人一直商量到中午头开饭才完结。

我们难得白天一块在饭厅吃饭，我喜欢这样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很惬意。老三一直没精打采吃得不多，也不毒舌骂这说那，我觉得他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说不要紧，身子有些累，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大家伙吃完饭离开了饭厅，看着老三脚步软绵晃悠的走了，我实在不放心，我让无冕自己回正院去玩耍，我要去不凡宫好好看看老三去。走到树林边，就听见清明大喊的声音：三爷！你怎么了！我飞快跑过去，清明扶着乔不凡要摔倒的样子，我喊着不凡跑了过去。看见我跑过来，乔不凡朝我一笑：“□丧门星，你果然咒得我生病了。”突然喷出一大口血，眼睛望着我，长发随风飘洒着朝后仰了过去，我飞跑几步把他接在怀里。

不凡谩蹀血色，两眼紧闭，血把他胸前的的衣裳都染红了。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呼唤不凡，他身上滚烫，在我怀里软绵绵的没有生气，我的胸腔像是被抽空了，绞痛无比。我的不凡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会病成这样，为何吐血昏厥要对我笑，难道要离开我了吗，我惊天动地喊清明快去叫宋清风。

宋清风给不凡用了回龙丹，不凡醒了过来，头疼欲裂，说话有气无力。清风看过不凡的病情，说不凡没有生什么疑难重病，只是受风寒发热的很厉害，加上没有吃药劳累过度，连带着肺部也受损才吐了血，病情很严重，要好好吃药歇息，三天后不吐血了，才有可能脱离危险。我不相信眼前病倒迷糊的，就是我的三辣子老婆，不凡身子骨那么硬朗，很少生病，骂起人来霸气冲天，底气十足，怎么一个伤风受寒就趴下了。

不凡被高热折磨的脸颊通红，头晕疼痛难忍，喘息急促，坐卧不安，只要一咳嗽就吐血，心疼的我恨不得让他喝我的血补上，老婆们也没心情出门，都来看望不凡。

剑云站在床前：“是我害你生病的，要杀要剐随你。”

“你还没那本事让我生病，就你还想让我生病，等下辈子吧。”说完吐了一口血。

老大赶紧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不凡，你就少说两句，好好养病要紧。”

无冕怯生生的：“凡哥哥，我不生气你说我是大爆牙丑八怪，我已经不吃糖果了，你快好起来吧，我喜欢看你舞扇子。”

“告诉你多少次，我不想做你的狗屁哥哥。”又咳嗽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梁徊音叹气：“他一个孩子气，你干嘛跟他较真。”

“他都和人拜堂成亲了，勾得□天天围着他打转，哪里像孩子。”

温镶玉轻言细语：“你现在就孩子气，生病也不闲着你的嘴。”

“我只要有一口气，我就不闲着……”一口血吐得软倒在我怀里。

我抱着不凡滚烫的身子，眼泪在眼圈打转：“我的不凡大爷，你就别说话了，求你别说话动气了，你就听我这一次话好吗，你要是有个好歹，你不是生生要了我的命吗。”

不凡脸颊绯红，眼睛水雾迷茫，干裂的嘴一笑：“我哪能就死了，好好给我留着你的命，我煲汤喝死你个花心鬼。”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我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滴在他苍白憔悴的脸上，我紧紧抱住我的三辣子，泣不成声，生怕他从我的怀里突然消失了。

我和清风一连三天守着不凡，寸步不离，不凡烧得迷迷糊糊的不停说胡话，他日夜咳嗽吐血不止，根本无法安睡。看着他那样痛苦，我难受极了，恨不得代替他受罪，清风把他所有的好药都用上了，也不见病情有明显的好转，我急得团团转。清风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让我不要心急，老三的病三天后就能慢慢好起来。我心神不安日夜守着不凡，不时的用温水给他擦身降热。

不凡屋里天天人来人往不断，老婆们都很关心他的病情，要獭跻轮流照顾他，我只想亲自动手伺候不凡，说不凡要安静养病，不需要那么多人打扰他，硬是把老婆们都赶回去了。

我在不凡身边精心伺候，清风说我笨手笨脚只会帮倒忙，我长这么大可是头一次伺候病人，我再笨也要亲自伺候他好起来。到了第四天早晨，果然如清风所说，不凡终于退烧了，咳嗽减轻了许多不再吐血，他的病情终于好转起来了，我高兴地抱着他又亲又啃。不凡不再受咳嗽吐血的折磨，人总算昏昏沉沉睡着了，我的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我这几天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伺候他，也实在太疲乏劳累了，合衣躺在不凡身边也睡了过去。

第五天，乔不凡已经完全退热了，他面容憔悴靠在床头，秋菊伺候他洗漱梳头，他人本来就不胖，这场病折磨的他瘦成一把骨头。我让宋清风给他配了养身补血药膳，亲自在厨房熬煮好，端到他面前，

老三喝了一口吐出来：“花心鬼，你想害死我呀，这汤是他娘的人喝的吗。”

清明在一边说道：“这汤是养身子补血的药膳，老爷亲自下厨动手熬制給三爷喝的。”

“清明，你个兔崽子，你帮谁说话，你是他身边的人还是我身边的人，等我病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多嘴多舌的马屁精。”

老三又开始发飙骂人了，他的病真的好转了，我不用在担心了，我不由的抿嘴一笑。

“你笑什么，别以为你熬了汤，我就会感激你，比我熬的汤差远了，白喝了我那么多的汤，连个汤都不会做，我真是看走了眼，怎么就上了你这么个中看不中用花心鬼的床了。”

“我可是你眼中即中看又中用玉树临风的好男人，不然你这目中无人的乔三辣能跟了我，这几天伺候你辛苦了，要不要用你的身子，帮我放松筋骨去去劳乏，慰劳慰劳你家官人。”

“你他娘的敢，下流胚，你想趁火打劫，当心我熬汤废了你当太监。”

“你才舍不得把我废成太监，不然晚上谁抱你疼爱你啊。”

“下流胚子厚脸皮，你给我滚。”

老三终于又生龙活虎的耍威风了，老三刚才的话，分明是表白喜欢我，他那个刀子嘴，从来不在我面前说半句软话。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衣衫松垮斜倚在床头，乌黑长发垂到床边，面容憔悴苍白，吊稍细长眼睛透着媚色，生病失血的薄唇，笋尖般的下巴，细长的颈子能一把握住，突起的美人锁骨，简直就是个风情万种的病美人，看得我神魂飘荡，真想抱了他，好好温存疼爱一下我的病容辣美人。

第5章

老二莫剑云的生日到了，他失去记忆后，是我定了救他的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到底多大，他自己忘了，我更不知道。这次老二不想让大家给他大操大办过生日，镜褴还是按照家规给他买了寿礼，准备了祝寿酒席，在老二的一再坚持下，酒席摆的不张扬，没有在大堂搞得像从前那么喧哗热闹，只在老二的剑云阁摆了一桌简单的酒席。

老三病还没好利索，非要硬撑着去喝莫剑云的生日酒。嘴巴说着不让闷葫芦生日开心好过，非给他点颜色搅黄了他的生日宴不可，其实就是想给他问好祝寿。莫剑云只让在他的院子里摆了一桌酒席，就是为了不让老三绕远道跑到大堂去，他和老三的院子只一墙之隔，他在不动声色默默的关照着老三。老二让人给乔不凡的座位下放了个厚棉垫，专门有人伺候乔老三，给他温热酒暖身子。别看闷葫芦话不多，心肠可是软又细，老三更是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们有时候针尖对麦芒，吵得不可开交，过后谁心里也不记恨谁，到头来还是相互关照体贴。我心里很是欣慰，老天爷给我了个好命，让我遇到这么多好男儿，他们和我同床共枕，无怨无悔，我的老婆个个出色，心胸宽广，通情达理，他们是我最宝贵最精美金不换的藏书。

莫剑云没让人玩乐的很晚，看大家吃饱喝足后，就让宴席早早散了。我知道他想什么，乔不凡没好利索的身子骨还经不起打熬，他又是个争强好胜的主，熬到天亮也不会提前离席走人，扫大家伙的兴。我这几个老婆们啊，心里相互关心着彼此照应，就是嘴硬不肯服软。

按照我定的上官家不成文的规矩，寿星过生日，主人要陪寿星好好疼爱三天。也就是这三天，闷葫芦最听我的话，由着我为所欲为不敢拒绝反抗。我在剑云阁陪了闷葫芦三天，我走后，他三天没下床出院子门。

从老二那回到主院，宫里来人国王陛下招我进宫。家人正在收拾出门的行装，老六娘家来信了，他娘生病想他回去看看，按理我也应该去看看丈母娘和老丈人，可国王传旨招我进宫，我只好服从君命冷落生病的丈母娘，让大满他们伺候着跟老六回京城娘家。我收拾好了行装带着老六，一块去往京城。我以前出门都是老二剑云带着他院子里的高手们护卫着，老二暂时起不了床，老大不放心那些没有头领的高手们保护我，又不想让老二知道，他那脾气知道了非跟了去不可。宋清风说他愿意护着我一块去京城，清风在我眼里一直神秘莫测，他既然有把握要去，就不是个等闲之辈，老大跟我有同感，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让我带着宋清风他们去了京城。

我把老六送回娘家，问候了丈母娘的病情，谢绝老丈人盛情款待的好意，急忙进宫面见国王公孙独袖陛下。国泰民安的好日子，让公孙独袖悠闲地感到清净无聊，他招我来不为别的，只为陪他纵情玩乐。我从小陪公孙独袖读书，我们情同手足，臭味相投，他喜欢和我随意相处，拿我当兄弟一样，我们背着别人彼此都是用你我来相称，不用说敬语。连着几天，公孙独袖让我陪他在宫里下棋喝酒赏歌舞，玩了个不亦乐乎。宫里玩够了觉得不尽兴，公孙独袖又玩起了花花肠子，非要让我陪他微服去逛京城最大的□院红门楼，国王的旨意我怎敢违抗，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微服察访红门楼，我被他强拖着在红门楼玩了一天一夜。□院玩够了，公孙独袖陛下又想出了鬼点子，要跟着我回我的上官府看看，很想见识见识我哪几个从未谋面男儿本色的老婆，我找了千万个理由不答应，国王死缠烂打，最后搬出圣命，我不得不遵旨奉命行事。带着公孙独袖和他二十几个乔装的锦衣卫，出城去了我的上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