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七团后全灭 上————dnax

作者:dnax  录入:07-25

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刮擦声,这是白象牙的爪子踩过地面发出的声音,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玻璃碎片。整条人行道上都不见人影,几只乌鸦停在空地上啄食碎屑,白象牙经过时把它们全惊走了。狼牙在不远处观望,我们依照计划等待他的信号。

空气清凉而新鲜,闻够了仓库中那种混合性臭味,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下呼吸,犹如重获新生。街道的尽头是个公园,旁边有座半住宅式楼房,底层店面,楼上则是乱糟糟的小公寓。我们的目标在这座楼房的地下,入口靠近人行道,两边安装着黑色扶手,积满灰尘。白象牙踩着悠闲的步子往前走,不时低头嗅着地面,它跑起来相当快,安静时却像一个令人发怵的幽灵。

忽然间,我听到一声巨响。然而并不是枪声,而是重物坠地的声音,有个男人大叫起来。他喊道“快关门”,接着又发出惨叫,白象牙从墙脚猛蹿出来,尖锐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脖子。

我似乎感到自己的脖子也疼起来,手臂上浮起一层颤栗。惨叫声清晰响亮,他的脑袋搁在一块坚硬的铁皮上(可能是某扇倒塌的门的一部分),身体蜷缩在废墟中,开始周身一阵强烈的痉挛,然后伸直四肢,疼得大叫起来。

白象牙死死咬住他的喉咙,直到他停止挣扎,奄奄一息。我不能确定,也许不是奄奄一息,也许他已经死了。

狼牙吹了声口哨,我们这些藏在暗处的人就全都冒了出来。枪火一脚踢开那扇匆匆关上的铁门,里面的人得到警示,正用尽全力抵挡。这些和平主义者同样明白武装的重要性,他们有自己的自卫队,分工明确。男人负责巡逻,女人和孩子(如果还有的话)负责生产,通常会待在更安全的地方。

枪火使用他最擅长的蛮力撞开铁门时,一发子弹恰巧擦过他的脸颊,他大吃一惊。这颗子弹激怒了他,使他手中的枪疯狂地冒出火来。

他破口大骂,弹壳跳膛声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如此惊心动魄,甚至超过了开火的声音。经过一段激烈冲突之后,我们顺利地闯进那个地下室。黑色楼梯下面是一间宽敞的工厂,原本狭小的房间中间被打通,四周墙壁就像被某种怪物的利爪撕裂了,露出里面的红色砖块。

这里有几道新砌的防御墙,还有监控摄像机、扩音器、消防水管、武器和发电机。如果遇上一般的不速之客,这些东西足以把他们保护得很好。然而现在什么都没用了。

枪火一进去就控制住了局面。他面带微笑,嘴角还叼着没点燃的烟。他的悠闲自得让对面的人全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记得我吗?”枪火说。

他的脸上带着微笑,这种神情源于自信——我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而且装备更精良。

“放下枪。一个接一个,到墙边去。”

我希望快点结束,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是奶油味。时间越长越无法忍受,浓烈的香味让我作呕,不过别人好像都觉得不错,甚至有人深吸了一口气。白沙打着哈欠,他对防御墙后面的那道门产生了兴趣,那里很可能是一个储藏室,也有可能是一个家。

我忽然间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一个家,一个群居生活的巢穴。亲如一家人,多么令人怀念。当白象牙咬住那个可怜的“看门人”的脖子,把他从上面拖下来时,这群人中的一个立刻愤怒地喊叫起来:杀人犯。就像家族中某个亲人被杀害时的反应,他冲着狼牙怒吼,手中的枪已对准了他。然而他不是个战士,从来都不是,他的手因为愤怒一直发抖,瞄准的方法也不对,还有他的枪——枪火常挂在嘴边的“旧货”,根本不值一提。

不可避免的,枪声响了。我不太清楚是谁先开的枪,但是我也是其中一员。毫无疑问,在我们面前,这群上帝忠实的信徒不堪一击,就像脆弱的动物。“当我们还是一群孩子的时候,我们已经有了自己不易察觉的残忍,我们清楚地知道该如何处死动物:虫子要拔掉四肢和翅膀,青蛙和蛤蟆要开膛剖肚,而具反抗性的猫狗就该用上更残忍的手段。”这是狼牙的逻辑,他童年、少年乃至如今一直都深信不疑的逻辑:你足够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听到一阵扫射,接着忽然安静下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周围的血腥味让白象牙兴奋不已。

“去拿你的战利品。”狼牙拍了拍它的脑袋,它像一道灰白的影子一样蹿了出去。

四周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口哨声、嬉笑声、欢呼声,以及类似演唱会现场发疯的歌迷特有的尖叫。人人都有一种杀戮欲,恨不得再来一群反抗者让他们过瘾。众人往前拥,鼻子翕动,嗅吸着死亡的气息。苏普在我身边,正看着脚下。我认出躺在血泊中的人正是刚才喊“杀人犯”的那个,是个年轻人,他的两眼在满是鲜血的脸上皱缩起来,似乎昏暗的白炽灯光太强烈。只见他动了动左手,仿佛想感觉自己是否还活着,可他连手都举不起来,整个人已支离破碎,我甚至看不出他中了多少枪。这个小小的举动如此短暂,但感觉中却无比漫长。我努力想看清他的模样,真奇怪,刚才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看清他,现在却怎么都想不起他的样子了。他说了些什么,声音含糊不清,可我还是听到了,他说的是:“魔鬼……”

忽然间,“砰”的一声在我耳边响起,子弹射进了他的右眼,一团柔软黏稠的东西喷涌出来,并不恶心,我见过比这更可怕的场面。令我感到不安的是死人执著地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瞪着我——或者瞪着杀死他的苏普,他的眼睛尽力睁开着,又白又大,像恐怖片中放在盘子里滚动的眼珠,可直觉告诉我,这是个还拥有视觉的眼珠,它想把临死前的一幕看个分明。

“愿他安息。”苏普说,听不出他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跨过尸体,它的脸离我的脚只有几英尺。

白象牙撕扯着这些新鲜的肉块,它撕开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肚子,这让我想起以前学校里的解剖课。我非常讨厌解剖课,忘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枪火在另一边收集武器,看看有什么能用得上的,我们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参观这个简陋的地下工厂,像一群闯入羊圈的狼,兴致勃勃,津津有味。狼牙自始至终都在观看,对于眼前的暴行,他欣赏并且推崇——生与死的事实,是领导力量的源泉之一。

“把工具递给我。”白沙头也不回地说,他正在钻研那道紧闭的门。枪火为自己的枪上弹后说:“让开,我保证只要一炮就能解决。”

“不。”白沙说,“别这么干,我能打开,你应该明白,这样精密的东西,以后不会再有了。”

他说:“毁掉一个就少一个。”

我注意到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像个伟大的学者在传授他的毕生精粹。

毁掉一个就少一个。我琢磨着这句话,奶油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腥臭味,这股味道也一样令人作呕,奇怪的是我却忽然感到饥饿。

只过了一会儿,白沙张开双手,仿佛在向我们展示一个小魔术,他打开了门。

门滑得让人吃惊,毫无阻力。枪火首先端着枪,用手电筒往里面照了照。

“喔噢。”他惊讶地说。

我绕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是个仓库,陈列着大量食品。但这并不是让枪火吃惊的主要原因,我想他可能有点兴奋过头了。

仓库里躲着两个女人。

枪火收起枪走进去,两个年轻女人,有一个金发。

他伸出手,把手掌放在那个女孩的胸前。

“快看,是真的。”枪火笑着说,“你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脏在跳动。”

他一边说一边抓住她的头发,想把她拖起来让我们摸。

那个女人挣扎着,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另一个仍在隐蔽地点哭泣。

几乎每个人都摸了她的胸脯,她在无数个男人的手中传递着,如同一种神秘仪式,表示我们都是同谋。她的衣服在传递过程中被撕碎,渐渐裸露出来。

我难免对那些刚死的可怜家伙感到惋惜,他们犯了个极大的错误,就是收留了两个女人。为了保护她们,所有人都成了惊弓之鸟,她们会坚持白天出门,为的只不过是去附近的超级市场找一罐护手霜。我闻出了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

枪火抓住她右侧的乳房,似乎感到那里的弹性,他的手指陷了进去。随后他们把另外一个也拖出来,刺客独自走上楼梯,他是个最好的看守,可对于眼前的一切却视若无睹。

年轻姑娘拼命挣扎,手臂抬起时就像个溺水者一样寻求救助,但是没人会救她。她的手指戳到了枪火的眼睛,枪火叫了一声,抓住她戳他的那个手指使劲往后扳,她疼得哭叫起来。

他们合力钳住她的双腿,枪火把另一只手的食指伸进她的阴户,她哭泣着缩成了一团。

我看着枪火的手指,想到了他珍藏的那块手表——挺起来。我很想知道她的感受,她的视线穿过无数人的手臂,脸上被眼泪和汗水弄得一团糟,眼睛却直盯着远处看。

她的目光使我感到惊愕,枪火坐到她身上时,她的脸顿时被淹没在手臂和背影中,从我眼前消失了,只有一团金发还留在外面。一声巨大的尖叫从某个地方传来,仿佛马受惊时的嘶叫。

她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

我有点头晕,那种恶心的奶油味又来了。我沿着来时的路找到了通往地面的楼梯,接着听到枪火在喊:“你干什么?”

他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对小狐。这种场面真不多见,我们已经很久没有遇见女人了。

“快过来。”

“不,我不想。”

“你不是孩子了,让我们吃准,你也是个男人。”

他们开玩笑似的推着他走,把他带到猎物跟前,小狐几乎不敢正视那个漂亮的躯体,看得出他的兴趣并不在这里,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乐趣,但是此刻他别无选择,他不得不也触碰这个身体,以示团结。

小狐把手放在女孩的脸上。真是个孩子,枪火大笑着说。随后抓住他的手腕,尽力把他的手推入她胸前那片柔软的肉里。他们全笑了。

我走上楼梯,和站在那里的刺客打了个照面,我们几乎从不说话,也好像看不到对方,不过也许我们能够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的厌恶,这仅仅是一种猜测。

整个掠夺的过程短暂而顺利,狂欢过后,我们搬走了所有的食物和水,还有一些可用的设备。

我们动用了几辆车,把这些东西全都搬运出来,接下去将是一场无忧无虑的远行。

我没有再看到那两个女孩,或许她们被留在地下室,和她们曾经的守护者一起,永远留下。想到这里,我非但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蜜。

离开时,我分到了一罐广口瓶装的自制花生酱,没有标签。

这真是出乎意料的奖励。

枪火站在货车的车顶,他赤裸着上身,挥舞手中的外套。

“我们去哪儿?”他问狼牙。

“一直往前,下一个城镇。”狼牙回答,“只要你们觉得高兴。”

杀戮为了生存,反之亦然。

我对此并不赞成,可我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03.迁移

天空非常蓝,像一个巨大的游泳池。

连日来一直是好天气,过去这种时候,人们常会举家出游,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聚餐。那时到处都是孩子、野餐篮和宠物。

我们坐在车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这些车来路不明,储物柜里总是放着很多让人意外的东西:一盒约翰·丹弗的卡带,一张全家合影,或者一支枪,有时甚至可能是一团吃剩下的汉堡。白沙管这个叫猜谜,一二三,选中哪个就打开。旅行之前,我们闯进一家车行,尽情挑选自己喜爱的名车,然后驾驶着这些没有主人的新车横冲直撞,模仿电影中的惊险镜头。有一次,枪火的车撞上了路边的树,安全气囊把他整个都埋没了,他叫着:救救我。然后放声大笑。我总觉得那时他是认真的。

我把头伸出窗外,看着蓝色的天空,阳光很刺眼,我们好像在穿越沙漠,周围除了灰尘还是灰尘。

“你在看什么?”苏普问。

“空气。”我说。

“看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 这就是问题所在。

他沉默了一会儿,重复道:“什么都没有。”

“她们后来怎么样?”

“谁?”

“那两个女孩。”我不该问的,这犯了禁忌,我很想收回,可又想知道正确答案。

“我走开了。”苏普一边驾驶一边说,“你应该去问枪火。”

“算了。”我说,“没什么重要。”

我看了他一眼,他专注地看着前方。

“你有家人么?”我又问。

“曾经有过。”苏普说,“你呢?”

“我和外祖父母住在一起,他们太老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是第一批死掉的。”

我们相互之间总是很少谈论过去,因为闲聊会让对方看出你的软弱。回忆很危险,倾诉同样危险,一旦被人知道那些温柔幸福的过去,你就会被藐视。唯一例外的只有枪火,他的过去危机重重,他做过很多工作,每一次回忆都有不同答案:杀手、密探、保镖、特工和赌场看门人(他最后一次从那里逃出来,一个十足的流氓,载着情妇和巨款亡命天涯,他对此津津乐道)。

于是这个话题很快结束,苏普继续一言不发地开车,我依旧望着天空。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收音机,但是他忘记已经没有电台了,里面只传出一阵令人烦躁的噪音。他呆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失误,很快往里面塞了一盒过时的卡带。

我把手放在车门外,耳边传来一阵沙沙声,紧接着是走调的前奏。

一首缓慢的老歌,不适合旅行,只会让旅途更寂寞,但是苏普并没有把它关掉,而是任由它继续唱下去。这总比沉默好,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就这样,我们最终抵达了狼牙所说的“下一个小镇”。一路上我们吃尽苦头,在寒冷的路边睡觉,轮流开车,吃没有温度的食物,还有最令人难受的无聊。真不知道我们为何要这样折磨自己,可大部分人还是乐此不疲,不断地想在“下一个小镇”中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我也一样,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

这是一个陌生的小镇,看起来和上一个差不多,一个荒废而安静的地方。我们首先要确认这里有没有我们的同类,一群同样靠杀戮为生的野兽。狼牙命令我们把车停在小镇外的树林里,然后带着枪火和另一些人去探路。这是他最喜爱的环节——亲身涉险。旁人看来充满危险的地方会让他感到加倍自豪和满足,这是他的族群,他必须随时向我们展示自己的勇气、力量、智慧还有残忍,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我无聊地坐在车上,苏普低垂着头,轻轻摆弄手中的枪。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到什么,望着我说:“我们该去找他们了。”

“还不到时间。”我说。

他又低下头,我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普问。

“你说什么?”

“做梦。”他说,“你晚上一直做恶梦。”

我感到惊愕,我睡着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还是又哭又叫像个受惊的孩子。

不管哪一种都令人担心。

“我并没有做梦。”我立刻予以否认。

“你不必感到难堪,人人都做梦。”他体谅地说,“要是不做梦,我们就会发疯。”

推书 20234-07-26 :浩瀚星辰 下(穿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