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推着他的手臂,但是郑平的吻很温柔,诱哄一样一遍遍的舔舐着他的牙关,好像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那样小心翼翼,让人挣扎不起来。
郑平的目光从楚汐肩膀上望过去,刘辙正要回过头来,就在这个时候他手下微微用力扳开了楚汐的牙关,强硬而不容置疑的加深了这个吻。
美人在怀,耳鬓厮磨,柔顺而缱绻,任是柳下惠都要忍不住冒火。
楚汐闭上眼睛等待这个吻结束,然后被郑平放开,这个男人竟然还很温柔的用指腹擦擦他唇角,眼里的目光深情专一。
楚汐也微笑着看着他,牙缝里问:“戏演完了?”
“演完了,”郑平诚恳的说,“谢谢配合。”
楚汐退后一步,然后被郑平搂着肩膀走向餐桌。他微微的笑着,样子非常好看,但是眼神很冷,没有往刘辙的方向看一眼,连瞥一下都没有。
一顿饭吃得刘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吃完就立刻告辞走人,郑平拉着楚汐送他到门口,笑吟吟的看着他出了门钻进了车,然后笑吟吟的看着他的车一溜烟远去。
郑平回过头,还没反应过来,楚汐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对着胃就是一拳。
郑平一声都没吭就捂着胃蹲在地上半晌,楚汐掉头要走,被郑平伸手抓住脚腕一拖,然后被紧紧的箍进了怀里。
“……人都已经走了!”
“但是我心里不舒服,”郑平说,一字一句的无比认真,“很不舒服。”
“关我什么事!”
郑平笑了:“怎么不管你的事呢,……小心我把你锁起来,谁都不准看,就我一个人看。”
楚汐猛地扭过头去盯着他的脸,他觉得郑平做得出这种事,那种直觉让他很不安。
那天晚上郑平把楚汐折腾得格外狠,好像要发泄什么恶劣的情绪一样翻来覆去到凌晨了还不让楚汐睡着。在身体的纠缠中好像距离无限制的拉近了,仿佛身体深处的温度是确认他还存在的唯一方式。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郑平始终能回忆起第一次见到楚汐的时候,在楚家大院的射击场,那个人向他走来,神情倨傲,高高在上,触手不及。
喘息破碎中楚汐挣扎着问起白天的事:“……柯以升……给你寄了什么信?”
郑平吻着他的后颈,半晌说:“我不告诉你。”
看起来处于强势的人可能精神上患得患失极其虚弱,想到这一点楚汐就忍不住苦笑。
但是他终究没有笑出来,最后他昏过去了,人事不省。
第19章
结果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放楚汐出门,偶尔出去院子里散个步还是郑平陪同着跟在后边,端茶倒水打太阳伞跟皇后轿子后边的小太监似的,最后还借着外边太阳太大了为借口把楚汐请回了房间里。
楚汐说:“其实你就是不想让我出门是吧。”
郑平抓抓头发:“也没有那个意思啦……”
“那就让我自己走!”
“不要,”郑平耍赖,“外面坏人多,我怕你被拐跑了。”
楚汐把住门,没什么情绪的提醒:“身为一个黑道份子,我不觉得还有哪个坏人会做出比你这样非法拘禁还恶劣的事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啦?”
“谁是谁心里清楚。”
郑平脸皮厚,若无其事的把楚汐拉进房间里去。他最近多了一个新爱好就是不论楚汐干什么他都腻在身边,楚汐看书他帮忙翻页,楚汐吃东西他蹲在一边看,楚汐睡觉醒来就看见他一张大脸凑在鼻子前边,一边流口水一边嘿嘿傻笑。
楚汐丛生下来开始起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被人全天候监视不说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好好一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世家公子沦落到这种境地,还难堪到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一股火憋得他简直没处发泄。
人愤怒的时候毛病一向多,偏偏郑平仗着自己脸皮厚啥都不怕就装作不会看脸色一样跟在楚汐后边到处跑,天天吃饭把楚汐抱在怀里都要哄着喂着,外人一看倒是真像一对新婚伉俪,搞得刘辙来他们家商量事情都不敢多呆,那种诡异的气氛搞得人全身难受。
那天吃晚饭前郑平接了个电话,刘辙打来的,说:“他们哥几个都说好久没出来打牌了,你带着夫人来点个卯吧?总不能娶了夫人不让人见,你这也太伤害人感情了吧。”
郑平问:“楚汐,你愿不愿意跟我出门见几个朋友?”
楚汐浑然作听不见状,跷着腿坐在桌子后边看书。
“你看,他不愿意去,”郑平对着手机笑道,“你饶了他吧,他脸皮薄着呢……什么?哎呀没那个意思!我又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谁说的?谁说我跟谁急!……好了好了老时间老地方见,我一人去,要早点回家晚了夫人是要骂的。”
郑平挂了手机,俯身去亲亲楚汐的眉心:“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回家来吃了。”
楚汐脸色冰冷,过半晌翻了一页书,冒出来一句:“走了就别回来了。”
郑平正换了衣服走到门口了,闻言一顿:“你说什么?”
楚汐阖上书,抬起头来盯着他:“走啊,愣着干什么?”
郑平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赔着笑脸说:“我这不就是出门转一圈嘛,你要是不想让我走,那咱们一起去就是了……怎么?楚汐你上哪儿去?”
楚汐正头也不回的往阳台上走呢,郑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住他:“你上哪儿去?别别别啊我跟你说……”
楚汐不耐烦的甩开他:“去阳台抽烟!”
“……啊,啊。”郑平讪讪的放开手,在原地呆了几分钟,看到楚汐站在阳台上背对着他抽烟,也摸不准自己有没有得到夫人允许出门的资格。走吧怕楚汐生气,生气吧也不知道这个气是从哪里来的,搞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边手机又夺命一样的催,郑平心说算了老子去应付一下半个小时就回来得了,想着想着就飞快的出了门。
郑平属于那种标准的太子党,周围一圈也是太子党,不同的就是他是比较有出息的一个,利用了家里的政治背景去做军火生意,一方面做明面上的国际军火流通一方面私底下收购黑道企业,没几年就挑起了大梁。
要不是因为他在家里有说话的地位,他也不敢为了楚汐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几个通往香港的路线全断了,整个香港军火市场都风闻楚家得罪了他以至于楚家大公子都不知所踪了,现在没人敢轻易相信这个内地来的政府军火开发商。当时楚汐被锁在郑家里不知道事情闹得多么大,其实他刚离开香港的时候郑平受到了很大压力,很多人要求他放了楚汐,向香港那边安抚示好。如果当时郑平稍微退后一步今天楚汐已经回到自己家去了,不幸的是,郑平对于这个抢回来的夫人态度特别强硬:这人已经是我的了,已经进了我家门了,就绝对没有放走的道理了。
几个知情的朋友都很诧异,看他今天一进门,都伸着脖子要看新夫人长什么样,结果没见郑平带人进来,都纷纷的表示失望:“人呢!咱们就要看人!你把人藏哪里去了?”
郑平说:“我不是人?”
“呸!”朋友说,“谁要看你,要看的是你那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新夫人,还不快带来让咱开开眼?”
“谁说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
“刘辙啊,刘辙说说是不是那样?”
郑平上去就踢了那小子一脚:“叫你乱说!”
刘辙呵呵的笑着抽烟,甩出一张牌大叫:“老子炸掉你们!——都走走走!”
郑平于是心不在焉的坐下来,一手拿着杯酒一手抓着一把牌,也没心思去看是好还是坏。包厢里香烟缭绕酒气沸腾,打完了牌外边早就有一众相好的女人等着,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资本挥霍大把的金钱和时间。曾经他也是这样,在没有遇见楚汐之前,可以在类似的酒吧和俱乐部里随意打发掉一个甚至几个晚上都没关系。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汐不爱他,这个郑平很清楚。但是这不妨碍楚汐成为他心里最甜蜜最热切的一个惦念。
仿佛最初爱上一个绝色女子的少年,讷讷的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只要在心里想想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就觉得有种温热的电流走过四肢百骸,让人又甜蜜又战栗。
“喂郑平你干什么呢?”刘辙把牌一摊,“你是在接我牌还是在做梦呢,笑得这么诡异?”
郑平看看手表说:“哎呀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啊。”
那帮朋友嚷嚷着:“才九点!你丫晚什么,难道夫人会罚你跪键盘不成?”
郑平说:“不是,他脾气比较怪,回去他不高兴不回去也不高兴的,基本上他看见我会比较烦,但是不看见我,他也会觉得烦。”
那帮朋友抽搐的笑着对视半晌,然后站起身来收东西说:“得了,咱们别闹了,跟郑平回家去接着打吧省得新夫人看不见发急。”
郑平当然不愿意他们回家去,连忙拦住说:“别啊别啊我跟你们说!我跟他打电话说一声先,你们等我啊。”
他起身去包厢外边,走廊上还有侍应生恭恭敬敬的等着,一路走到洗手间门前才没人。刚准备打电话呢,那边刘辙跟出来了,说:“走这么远!想溜了不是?”
“才不是哪,”郑平收起手机笑了笑,“你干什么?”
“我上厕所。怎么,要跟楚汐报备?”
郑平敷衍着:“老婆嘛,总得……”
“郑平,”刘辙停下来,盯着他认真的说:“我还是不觉得你跟楚汐这样是个好主意。你也是个有点地位的人了,跟漂亮的男孩子玩玩都好,跟楚汐那种身份敏感的人,太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了。”
郑平原本想点点头就借故走开,看刘辙太认真,才不得不哈哈笑着敷衍说:“知道知道,有得必有失嘛,想得到什么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是不是。”
刘辙说:“而且楚汐个性也不怎么样,温顺点的说不定会认命了就上手了,楚汐是哪种人么?他大少爷在香港心黑手狠的很呢。小心你哪天一个不注意就被算计了,还是枕头边上的人反戈一击,到时候你可就惨了。”
郑平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淡淡地说:“我知道楚汐,他不会那样。”
刘辙追问:“真的不会?”
郑平挥挥手走开两步:“你管这么多干嘛!”
他语气里的意思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刘辙还不罢休,正想跟上去的时候郑平手机响了,郑平低头一看,接起来说:“喂阿姨?”
他家保姆在那边慌慌张张的说:“不好了呀!楚少他发火呀!谁都不敢说话!……”
郑平心说当然不谁都敢说话,他发火的时候连我都不敢说话。
“怎么了到底?我马上就回去!跟他说我马上就回去啊!”
“您都不用回来了!”保姆一口上海话对着电话噼里啪啦的说,“楚少他不吃东西!要出门!谁敢拦他呀!他已经出去啦!”
郑平一呆:“他上哪去了?”
“不知道呀!”
郑平挂了电话呆了半晌,刘辙过去小心翼翼的一看就微微一惊。郑平脸色都有点扭曲了,嘴里喃喃的说:“楚汐,你……”
第20章
郑平一下子整个人都手足无措了,不知道干什么,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说话,看得刘辙心惊胆战的过去退了他一把:“喂郑平!”
郑平一下子踉跄两步,一把扶住墙。
刘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喂你别吓我好不好?来人!来——”
“……我没事,”郑平抹了把脸,说:“我得赶紧去找他去,北京这么大,万一出个什么好歹……”
刘辙看着他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说:“完了,你完了郑平——你家楚汐怎么可能出什么好歹,他让别人出点儿好歹还差不多……”
郑平打断了他:“你知道吗他其实是想离开我!他就是想离开我!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我喜欢他我爱他我想跟他过一辈子,但是他就是那一副很不满的样子,你说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怎么就不动心呢?现在还离家不知道上哪儿去,我上哪里找他啊?”
他们匆匆走下楼,刘辙跟在后边问:“你现在怎么办?”
郑平心慌意乱,说:“我去找他去。”
“你找说不定楚汐还不高兴,不如回家等等说不定他自己就回去了呢?”
“怎么可能,他这人是能避开我就避开我,要是他主动靠过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结果华灯初上夜幕初降的时候,商业街上几个大屏幕轮番播出寻人启事:有人出高价寻找走失的家人,男,身高约一米八,年轻,面相斯文,五官端正,气质俱佳,说话有粤语口音,身穿白色T-恤运动长裤,找到请拨打手机138XXXXXXXX,有重谢。好好一个寻人启事愣写得跟征婚广告似的,还把郑平的手机号连播了好几遍。
人来人往的商业广场上,楚汐仰着头看了大屏幕半晌,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他也没有走远,这里对他来说很陌生,人们说话都很快还卷着舌头,公共汽车闯来闯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撞上。楚汐在香港就很懒得出门逛街,到了这里就像是来逛大集市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特别新鲜,连路边卖小狗的小摊儿他都研究了半天。
小贩子觉得有希望,殷勤的跟他介绍:“吉娃娃!打过预防针的!看看多可爱,才两个月,毛团儿似的,六十块钱……”
楚汐慢吞吞的问:“收卡么?”
小贩子掏掏耳朵:“啥?”
“……VISA卡。”
小贩子一下子失望了:“对不起先生,我这摊儿还没来得及实行国际化商业接轨,洋人的卡咱们这不收,咱们坚持在毛主席脚下做生意坚持跟着党的路线走,随时接受党的号召和领导早日实现现代化……您真的没有现钱吗?”
楚汐摊开手:“真的没有。”
“只有卡?”
“只有卡。”
小贩子一指说:“银行在转角红绿灯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慢走不送啊。”
楚汐于是又慢吞吞的站起身,指着小狗团儿中间一只土黄色卷毛长耳朵的小脏狗说:“这只给我留着,看起来就嫩,烧起来一定好吃。”
小贩子一下子惊恐的把那只狗搂起来:“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大舅哥是动物保护协会的啊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能乱来!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天子脚下你懂不懂?”
楚汐冲他一笑,慢悠悠的背着手走过去了,然后去银行取钱,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密码。
这个卡是郑平给他的。楚汐这个人比较养尊处优,基本上不会一个人出门,钱也不会放在自己身上,需要付钱的时候自然有人递上卡或支票簿。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对人民币的具体价值没什么概念,然后郑平就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腻在他身边教他怎么使用工行卡。最后郑平沮丧的发现在楚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冻目光下把这么复杂的事解释清楚是有困难的,于是他只能郁闷的把一张VISA卡塞进楚汐的口袋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