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觉得自己的事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我应该是二十二岁。”
大美人又捏我的脸:“比朕小十岁。”
我反捏回去,没道理总是我被捏啊,大美人的脸可真有弹性!一边捏一边起劲地问:“你父皇只娶了你母后一个人吗?”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可能?”顿了顿,眼中带着几分无奈:“大慈皇朝传到朕不过是第二代,父皇二十五岁黄袍加身,那时他已有五房妻妾。”
我倒,老皇帝是色胚!继续问:“后来呢?”
大美人笑了笑:“登基后,有些心眼儿的大臣谁不想把女儿送进宫以稳固自己的地位,父皇在一年内纳了三十多名妃子,母后便是其中之一。”
啊……老头子好来劲,一年三十多名妃子,没把他做到阳萎吗?(这人,够直接!)当然,这话打死我也不好意思问,(你也会不好意思?)只是用头撞美人的肩膀:“你有十个儿子,老皇帝又有那么多妃子,想必你兄弟一大堆吧?”
皇帝摇头:“只我一个活到现在,除了公主,朕的兄弟们大部分在襁褓的时候便没了,有的甚至出不了娘胎。蔼儿,因为你是男人,若你是女人,朕现在也不会有子嗣。”
心里一寒,襁褓之时就没了?出不了娘胎?老皇帝为了保护心爱的人,连亲生骨肉都不放过,或者是太后?我忍不住缩了缩:“好……狠……”
皇帝似乎在叹气:“生于皇家,这种事情是难免的,其实朕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父皇为了保护母后和我,不惜……”我突然感觉他在微微颤抖,不由自主抱住他的腰身:“是老皇帝太狠,与你无关。”
大美人亲了亲我的头顶:“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勉强笑了笑:“老皇帝真是的,既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惜,为什么偏偏留了个梁王?”
皇帝轻轻抚摸我的头发:“照法理而言,梁王名不正言不顺,但我那些兄弟却不同,他们随时可以把朕拉下,因为他们也是父皇的骨肉。”
撇嘴:“法理?那玩意儿还不是统治者怎么说下面就怎么做,管什么用?在我的家乡也曾经有过封建皇朝,其中一个朝代国号为明,第二代皇帝就被他叔叔给赶下了台。”
皇帝微微一笑:“是不是建文帝?”
抬头:“你怎么知道?”
大美人亲亲我的额头:“即位前,母后曾经告诉过我这个典故。”
我抓住他的手:“这不是典故,这是真实的事情,陛下……”对了,刚才和蔼好像是叫他太子哥哥的,可我这么大岁数了,哥哥哥哥叫得多肉麻啊!还是决定延续我原来的称呼方式:“虽然我知道你和建文帝不一样,可梁王这个祸根还是早除早好。”
皇帝抱住我:“好,蔼儿既然说早除,朕便把他除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们一直把话题扯远,朕差点儿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皇帝的语气不紧不慢:“在你睡觉的这六天里,梁王已经入狱了!”
第二十八章:
我的手顿时僵住,眨眨眼,再眨眼,大吼出声:“他都歇火了,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耍我玩儿吗?”真是太过分了,亏我还一本正经地劝他赶紧除去梁王这个祸根。
皇帝死死抱住我想要跳起来的身体:“别叫,小心被外面的人听见!”
“嗯?”掀开蚊帐,回身一拳打中皇帝的肩膀:“骗鬼,你睡觉的时候根本不喜欢寝宫里有人。”
皇帝假意捶了捶肩:“蔼儿,你下手太重了!”
他哀怨的模样让我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别装了,说吧,怎么这么容易就把贤王摞倒了?”
皇帝看我一眼,状似自言自语:“蔼儿变笨了……”
我怒,伸手掐他脖子:“你说不说。”
大美人翻了个白眼,一副喘不过气的怪模样:“朕都给你掐死了,还怎么说?”
啊……天哪,谁来告诉我,这皇帝都三十几岁了,居然还这么有……童心?我……我我我……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两个月了,还是头一次发现这家伙也喜欢胡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索性死死卡住他的脖子,手指收紧,语气凶巴巴:“快说。”
大美人呵呵笑了起来,声音断断续续:“你卡……卡着我的脖子,我……我怎么说?”
哼,松开手,眼睛不争气,居然发现大美人白皙的脖颈给我掐出了一条红痕,不觉有些心疼,懊恼地揉了揉:“一个大男人,皮肤比女人还嫩,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皇帝一伸手,我又被他带进怀中:“朕长得比较像母后。”
嗯?向往,一个男人都长得赛神仙了,真不知道生他的那个妈妈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难怪老皇帝为了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
对了,不能偏题,我老是自个儿把话歪到一边去,正事还没问完呢!一边替皇帝揉脖子一边开口:“梁王到底是怎么落马的?”
大美人亲亲我的额头:“慈娇娇死在宫里,他能不受牵连吗?他以为他安排的地方十分隐蔽,却不知朕早知他狡兔三窟。四天前,他上表求罪,本意是想与慈娇娇脱开关系,谁知道朕的人在他一所别院中搜出了龙袍冠冕,呈上殿时他正在慷慨陈词,痛骂女儿不忠不孝,呵呵……”
我几乎可以想像当时的场景是如何的戏剧化与……狗血,不错,正是狗血!原来,不管在什么样的世界,不管在什么样的朝代,这种狗血事件总是一代又一代不停地延续。
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不是为自己,是为身边的这个人。做皇帝,每天都要担心这担心那,做得不好,外头便造反,即使做得好,还有骨肉亲人对其虎视眈眈。唉,这种日子,真不是正常人能过的。
大美人表面上平平静静、欢欢喜喜,可梁王毕竟是他的亲叔叔,他的兄弟因为他和他母亲的缘故被他父亲统统送上了西天,现在他又把他父亲的兄弟抓起来了,唉,这混乱得……够呛!
慢慢把身体缩成一团,脸蛋紧紧贴上那人的胸膛,听着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我突然想说些什么:“慈祥……那个,我可以一直这么称呼你吗?在没人的时候。”
皇帝的嘴唇吻上我的耳朵:“母后与父皇之间都是直呼其名。”
心里一喜,紧紧抱住他的身体:“慈祥……慈祥……”虽然这两个字原本是个常用词语,可我现在好像也不觉得古怪了,估计我是被这个世界彻底同化了。
大美人低低地笑:“蔼儿……”
我缓缓地问着:“慈娇娇为什么第二天便进宫行刺?”正常人都明白的常识,皇宫里头天闯进了刺客,第二天便潜入,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皇帝笑着:“这也是梁王没有料到的,若非慈娇娇鲁蛮行事,他也不至于一慌之下露出马脚,让朕的人查到他的第三窟。”
捶他:“慈娇娇既然是杀手头子,怎会犯这种糊涂?”
大美人叹了口气:“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个情字!”
“情?”我抬起头,心里有了答案:“是为了先前那个刺客?”
皇帝点头:“蔼儿,其实上次你实在是侥幸,那刺客本是天山剑派的大弟子,江湖排名第五,这种高手,若非太过大意,必不会被你所擒。”
撇嘴:“不管是不是他自己大意,总之是我的手下败将!嗯,他排第五,那我应该排第四。”
皇帝笑呵呵:“以你这种身手排第四,那朕岂非是天下无敌?”
白他一眼:“胡说八道!不过,想不到这女杀手还是个痴情人,她喜欢那个天山大弟子是吗?”
皇帝突然不笑了,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何止喜欢,她已经怀孕了。”
“啊……”我心底的寒气往上冲:“一尸两命啊!”
皇帝叹息着:“想来那位天山弟子没能在约定的时间出去,她等了一天等不及了,故而冒险进宫。”
我摇了摇头:“说起来你这皇宫还真是够危险的,刺客居然对这里的地势了若指掌,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
皇帝笑笑:“梁王以往经常出入宫庭,他的儿女自然也会来去,不熟悉才怪。”
我仰首望了望头顶的金龙:“要不,你不要再住在这儿了,各殿的嫔妃都挪挪窝,就算有人熟悉皇宫,至少不清楚你到底住哪个殿,这么多房子,刺客进来光找你的住处就得找一夜,累死他!”
皇帝的胸膛在震动:“霭儿,就算朕住在这儿也不惧那些没用的刺客,成风他们不是吃素的,而且……”他慢腾腾地开口:“成风的武功是朕教的,他训练出来的人朕有数。”
嗯?这个……听话不能听得太直接,其实皇帝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这样:成风的武功高吧?那没啥了不起,他是朕教的,朕的武功只有比他更高!瞧瞧,早说了,这人就是一头厚脸皮的大孔雀。
大孔雀继续炫耀美丽的羽毛:“成风他们虽然只学了朕一半的功夫,可放到江湖上那也算是顶呱呱的高手,不是朕替他吹牛,武林中能胜过成风的不会超过十人。”
我嘟喃着:“你到底是替他吹牛呢,还是替你自己吹牛?”
皇帝瞪瞪眼:“你不相信我的话?”
我无奈地看着这个三十几岁的“小孩”:“怎么会?我知道你是最棒的,能文能武,文武双全!”
大美人果然喜欢听好话,眉开眼笑地凑过来亲亲我的嘴唇:“好孩子……”
切,到底谁是孩子?不过,看他很快平复了情绪,我产生了一种满足感,刚才谈到慈娇娇,皇帝可能是有些难过了,毕竟是自己的堂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想不到怀着小孩就这么死了。
突然想起先前的刺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被成风他们收拾了?他知不知道他的老婆为了救他死于非命?他知不知道他的孩子再也不可能看到这个世界了?唉!这一对当个神仙侠侣多好,何必偏偏去做那什么见不得光的杀手!梁王也真够抠门的,利用女儿当杀手,省了一大笔雇凶的开销,黑白通吃。
可我已经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大美人不是那种特别心狠手辣的人,堂妹的死对他肯定产生了刺激,我没那么笨,总是挑开人家的伤心处来烦人。
不过,说起孩子,记得被毒侵蚀得快翘辫子的时候这家伙也说什么孩子,哼哼,我是孩子吗?慈祥啊慈祥,我得好好让你明白你面前这个人早就不是孩子了。
一只手悄悄往上,摸到皇帝的衣襟,我假装不经意地解开他领口的盘扣,然后……手被抓住了:“蔼儿,朕自己会脱衣服。”
讪讪地笑:“我帮你脱会更有情趣!”(仰望,这话你也说得出来,佩服!)
皇帝眼中有笑意:“情趣吗?呵呵,会有的。不过……”就知道死老头儿不会上我的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最好等合魂之后再来挑衅吧!”
撇嘴,无趣地推开他,躺进被窝里:“就知道你不肯,哼!找什么借口胡弄我,是不是老婆太多,你早就没有余力应付了?”(膜拜此人,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这样的话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皇帝显然磨练得还不够,居然僵了僵,当然很快恢复了正常:“朕能不能应付,等合魂后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蔼儿,希望到时候你不要让朕失望。”(厚脸皮对厚脸皮,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这一对,够味儿!)
切,威胁我吗?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耽美生力军,什么样的书没看过,会怕了你?(兄弟,你都是看的书,没有实战经验,根本斗不过这种在红粉堆里滚了十几年的老孔雀!为什么你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呢?)
大美人脱衣服的姿势相当地撩人,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以一个忧美的转身将衣服挂上床头,忍不住咽了咽唾沫,这才是真正的绝世小受嘛!(望天,真不知道谁才是受!)
皇帝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两个月来养成的习惯让我不由自主往他怀里缩,也许他的话是对的,和蔼的这具躯壳确实不太灵光,容易疲惫容易发寒,现下还是深秋季节,我却常常觉得冷意在体内窜来窜去,手脚冰凉,而身边这个怀抱,是天然的大暖炉。
也许是被窝里的暖意感染了我,渐渐身体发软,眼皮子开始打架,疲惫宛如春日的野草悄悄地不着痕迹地一点一点滋生出来,布满了全身上下。皇帝好像还在耳边说着什么,我却没有精力再去听了,晕晕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枕边人早已离开,两个熟悉的脸庞出现在眼前。一人圆圆的脸,十分可爱,另一人容颜如花,红唇点朱。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舒,枚红姐姐。”
枚红眉开眼笑:“小少爷,这回你是真地认识奴婢了。”
吐吐舌头,推开小舒的手,自个儿翻身坐起:“枚红姐姐温柔聪慧,长得又漂亮,和蔼若还是认不出,就该受罚了。”
枚红闷头一笑:“小少爷,你的嘴巴真是越来越受用了。”
暗暗偷笑,我本来就是女人,拍女人马屁,那还不是熟门熟路、手到擒来!(呻吟,这人一辈子都不会认为自己是男人了!除了琢磨那种事的时候……)
四下里瞧瞧,除了枚红与小舒,珠帘外还晃动着几个人影,我忍不住指了指:“怎么还有别人?”
枚红“噗嗤”一笑:“小少爷,这儿又不是毓霭斋,紫宸宫要没人就奇怪了。”
拍拍脑袋,我真的是睡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会儿是在皇帝的寝宫里。这鬼地方,太监宫女扎成堆,怎么可能没有旁人?
第二十九章:
早饭是很普通的稀粥,据说是因为我的毒伤刚刚解除的缘故,身体内部受创太重,特别是肠胃,一时间还不能适应有味道的食物,所以,认命吧!喝一个月的稀粥。
喝完粥,我决定要在屋子里做康复运动,出门是不太可能了,因为刚才大大方方向着宫门走去时,枚红笑眯眯的脸立刻出现,不歪不斜恰恰正好挡在了我的面前:“小少爷,外面天气凉,陛下吩咐了,您不可以出门。”
嗯?软禁我?我怒:“闪开!”
枚红笑得人畜无害:“小少爷,陛下也是关心您哪!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若是再染个风寒什么的,陛下照顾您固然辛苦,可您自己生病那不也很受罪吗?再说……”她突然露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情:“陛下上朝前叮嘱奴婢要好好照顾您,要是照顾得不好,奴婢会受罚的。小少爷,您忍心为难奴婢吗?”
绝倒,难怪苏麻大姑娘那么受康熙的喜爱,敢情这枚红与苏麻有得一拼,(苏麻:不要乱讲,俺是正经人!)表情丰富,唱作俱佳,几句话说得我立马打消出门的念头,乖乖留在了屋子里。
枚红“奸”计得逞,顿时眉开眼笑:“小少爷,您要是觉得闷哪,奴婢陪您说说话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