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归去————任凭生

作者:任凭生  录入:07-22

桌前丽人正是被瑾王相救,险死还生的射月。
原来段凤鸣自那日被射月冷言相讥,拂袖而出后,竟是再未曾露过面。此后几日,却只命了伶俐的侍人伺候左右,胡连顷就是其中之一。几日来,调理补品日日不绝,也不管射月吃不吃,一时间,人参,燕窝,灵芝,雪蛤,鹿茸……源源不断,但只哪味珍补某天被射月服用了,第二天必是加了倍的送来,不由得射月哭笑不得。

射月功底本自不弱,更在如此恶补调理下,短短数日身体竟是恢复了大半,胃口也渐渐开了不少。某日,见那雪参混炖砂锅弓鱼色香味美,不觉多尝了几口。这一来,每日餐桌上的油腻荤腥,珍馐佳味顿时多了起来,品种更是日日翻新,层出不穷。射月原非好食之人,胃口却也不大,见那满桌佳肴,往往皱了眉暗自摇头。可桌上菜肴依旧每日换新,尤其哪种有幸被射月动筷尝过的,第二天桌上必定又会同样摆上一份。

如此几日下来,射月已渐感心力交瘁,心知必是段凤鸣背后支使。此刻再也忍耐不住,不由拂衣而起,质问起胡连顷来。
胡连顷闻言,又是连连点头哈腰,正自呐呐不知所云。
忽而,只闻得一声清笑,由门外渐渐传来,人随笑至,片刻间,众人眼前已是多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唇红齿白,甚是俊俏伶俐,手中折扇轻摇,悠悠踱进。
众人一见,皆俯身行礼,口称:“小王爷安好。”
那少年微一摆扇,请起了众人,笑吟吟地向射月微一颔首,说道:“有客光临,真涣今日方来拜访,失礼之处,还望射月公子多多见谅。”虽是场面客套话,却说得甚是谦恭有礼。
来人正是段凤鸣的独子段真涣。瑾王不喜女色,自来便只有一位正室王妃。瑾王妃虽是将门之女,可素来身娇体弱,生下了段真涣后,竟得了不孕之症。自此,二人对这唯一独子更是视若珍宝。

射月见他彬彬有礼,更是俊俏可人,心下顿生好感,当下也是还报一礼,微微笑道:“小王爷客气了,射月愧不敢当。”
段真涣轻摇折扇,缓缓走到桌边,笑道:“这几日我爹说他忙于公务,无暇抽身,连我娘的生日筵席都不曾去呢。怠慢之处还望海涵。”正说话间,却未曾留意脚下,蓦地一绊,一个踉跄便要跌倒。

众人均是一惊,欲待相扶,却是不及。一片惊呼声中,但见射月一个掠身,立时抢在了段真涣身前,就着他胁下轻轻一托,已是将他扶起。但闻耳边传来少年一声轻笑:“多谢”。抬眼间,忽见段真涣眼中诡色一闪。

射月心中一动,蓦地,脸色骤然一变,出指如电,顿时钳住了一条正顺着手臂蜿蜒上行的斑斓赤练蛇。指下加劲,立时截断了七寸。转目看向了目瞪口呆的段真涣,微微一笑,一把甩下了手中死蛇,缓缓长身:“小王爷的见面礼当真有趣,可惜射月自来胆小,怕是无福消受呢。”

段真涣一呆,原本看射月纤纤弱弱的模样,以为这次蛇儿就算咬他不死,想来那人必也会被吓死。谁知,射月竟是丝毫不惧,还如此精准地制住了毒蛇。顿时把个趾高气昂的小王爷愣在了当场。殊不知,毗罗教毒术独步武林,射月虽是擅长轻功,可自小亦是时时与毒物为伍。区区小蛇自是不放在眼里。段真涣此举却是无异在班门弄斧了。

段小王爷膛目结舌怔立半晌,忽然眼珠骨碌一转,作悲痛欲绝状,凄然凝望着地上兀自抽搐的死蛇,痛道:“小红,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让你乖乖呆在我袖里,你偏不听,硬要出来打什么招呼,这回可好,给人活活掐死了罢。”语毕,恨恨抬眼看向射月:“也不知是什么人,这般心狠手辣,连本王的爱蛇都敢杀。来人,还不给我拿下。”

分明是他自己放蛇杀人,如今却闭了眼硬栽射月心狠手辣,更是吩咐众侍上前拿人。射月见他明摆着故意挑衅,当下,也不言动,定定看着段真涣,只是冷笑。
众人一阵尴尬,一边是瑾王爷的座上贵宾,王爷对之的在意关切,众人是有目共睹,想来说不定那天就成了新主子;一边是王爷和王妃的心头肉,瑾王府中无人敢惹的小霸王,哪边都不好得罪。一个处理不当,王爷雷霆震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一时间,满堂默缄,气氛僵凝,竟是没有一人上前动手的。顿时,把个小王爷气得火冒三丈。

原来,自那日射月入府,段凤鸣天天亲自榻前照料,一颗心全数扑在了病中的丽人身上。瑾王妃则素来心狭善嫉,与段凤鸣已是多年不合,如今又见丈夫公然带回“狐狸精”一只,且日日相伴,怎不妒火中烧?那日借着寿辰为名,派人去请段凤鸣,却不料,瑾王正与丽人冷战期间,心情差极,王妃信使来到,已是喝得烂醉,不觉错过了席宴。王妃心中委屈恼怒,不由向儿子哭诉起来。段真涣年少气盛,一听之下,顿时气往上冲。便即找来了射月处打算寻他晦气,为母亲出头。

如今眼见众人呆呆僵立,拒不奉命,怎不恼羞成怒,一声喝骂:“都是些废物。”骤合手中扇骨,猛一扑身,竟然亲自攻上。射月见他出招急躁,脚步虚浮,心知这个小王爷的功夫也实在是差劲得紧。当下,轻笑了一声,也不接招,纵身便向后飘去,衣袂轻扬,煞是好看。

段真涣正待扑上,忽觉眼前一空,见那人已如仙浮尘般地飘开,不由一愣:“这是什么妖术?”抬眼间,但见射月依旧悠然浅笑,翩翩凝立,段小王爷一阵发呆,竟是憧憬欣羡起来:“难道是仙术?”

正自痴想连篇,忽听得门口一声沉喝:“都给我住手。”转头看去,但见门前一人,剑眉星目,紫袍威严,正是段凤鸣。
原来,众人眼见势头不对,早有人悄悄赶去通报了瑾王,段凤鸣一听,心下担心,立时便急急赶了来。正巧,看见了宝贝儿子与心上人的开战之局。
段真涣虽是骄横,可对这个父亲却一向甚是畏惧。如今忽然见段凤鸣来到,一时间,抬目望望射月,又转头狠瞪了段凤鸣身后的胡连顷一眼,心下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此时见段凤鸣缓缓走近,不由讪讪一笑,心虚地叫了声:“爹”。人已是一寸一寸向门口挪去:“我来看看射月公子,这,这就要走了,嘿嘿,那个…爹…你们慢慢聊,我不打扰了。”语毕,脚底抹油便要开溜,却被段凤鸣一声“站住”,吓得不敢再动。

段凤鸣威目一扫,一眼便瞥见了地上花色斑斓的死蛇,心下一惊,立时转目看向了射月,见他依旧凝神俏立,也正悠然地向自己看来,心知佳人无恙,顿时放心。方才转头向段真涣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饶是段真涣一向伶俐多变,此时却也不由暗自叫苦,又不敢顶撞,一时间,惨绿着脸“这个”,“那个”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自犯难,忽闻一声轻笑,转头间,但见射月美目流盼,望向了段凤鸣,缓缓说道:“小王爷是见我一人烦闷,特来探望,又玩了些小把戏哄我开心,王爷这可是错怪他了。”语毕,转目看向了满脸诧异的段真涣,挑眉笑问:“是不是?……小王爷?”

段真涣乍然听得射月为他辩解,心下诧异,一时间竟是不敢相信。却不知,射月久历江湖,阅人无数,适才静观段真涣举动,倒并未见他反咬狡辩,心知这少年只是秉性玩劣,却绝非阴险狡诈之辈,见得段凤鸣盛怒责问,不由出言相护。


第四章 春宵一夜惊王侯
段小王爷想起适才放蛇挑衅,一时竟拉不下脸来,只得嚅嚅地点了点头,飞快地朝射月瞥了一眼,低头便向外冲去。临到门口,仍是不忘狠狠地踩了一脚站在门边的胡连顷,直见到他抱腿乱跳,方才窃笑着满意离去……

见段真涣低头冲出了门,临走尤自不忘去教训报讯的胡连顷,段凤鸣不禁暗自摇头苦笑。转头望向佳人,但见射月兀自静立当场,虽是在这斗室之中,却依然如仙般的绝尘脱俗,丰姿如故。几日来的调理静养,已使得原本苍白的脸上微添了一丝红晕,更是显得清媚动人。

段凤鸣痴望半晌,心中不由一荡,正要开口,瞥眼间,却见射月也自凝神向他看来,脸色清冷,口角仿佛噙了一丝讥笑。瑾王心中一凛,自知失态,顿时吞回了口边话语,干咳了一声,叹道:“犬儿玩劣,我又忙于公务,无暇时时教看,至使他如今愈来愈是任性妄为。今日……我也知是他无礼,段凤鸣在此赔罪,更是谢过你大人大量,不予计较之恩。”语毕,躬身一揖。

知子莫若父,这个宝贝儿子的斤两,段凤鸣自是心知肚明,知道此次若非射月有意相让,纵有随侍在旁,今日段真涣怕也讨不了好去。不由心下感激,出声相谢。
射月见他施礼,侧身闪过一旁,浅笑轻言:“不敢当,王爷太多礼了。射月一介草民,又怎敢与金枝玉叶的皇亲相抗?”话声一顿,挑眉看向了微微皱眉的段凤鸣,又缓缓道:“倒是要多谢王爷这几日来的暗中照料,得劳王爷如此费心,看来……这次射月可真是欠得大了……”

段凤鸣闻言顿时胸中一闷,口唇一动似要说什么,却又狠狠一口气压下。吓得随侍众人均是心头一跳,立时都纷纷识趣地退了下去。一时间,室中但剩二人,各怀所思,无语相对。
这几日,段凤鸣虽不前来探望,却是时时关注,暗中费心迎合,可谓是煞费苦心,总盼佳人能回意谅解,真心接纳。可如今见面,射月依然满口相欠还报,竟仍是将他看作小人一般。他自来养尊处优,从来便只有别人主动迎合,如今忍气吞声,尽力讨好,可那人却丝毫也不领情,怎不让他心恼气闷?心愤之下,不由微微冷笑起来:“金银权势本王不缺,绝色佳人本王不少……你便是欠了,又打算如何偿还?”说着,缓缓走到了射月身边,伸指托起了丽人的下颌,故意轻佻一笑:“难道……以身相许么?”

射月闻言,脸色骤然一阵苍白,只是咬唇不语,直至殷红染上了如玉皓齿,却仍是浑然不觉。
段凤鸣一阵心疼,不由俯下头去,轻轻舔弄着丽人唇上的鲜血。感受着梦中的芬芳,心神迷乱中,竟忍不住扯开了丽人的襟口,吻触着向颈项脖间移去。双手也渐渐不安分地在那纤柔的躯体上四下游走起来,贪婪地索取着更多。

正自陶醉,忽听得怀中丽人一声轻笑,段凤鸣暗自诧异,抬目看去,却正对上射月一双泛采的秋眸,勾魂夺魄,紧紧摄住了段凤鸣疑惑的目光,但听得射月媚声笑道:“也好,王爷既要补偿……今夜便让射月尽心伺候,包管王爷称心满意……绝不枉费了你一场费心劳力……”轻笑声中,玉臂轻扬,束衣轻帯随声飘落。

衣襟松散,随风轻扬,醉人春光若隐若现,射月纤手轻拨,素肩微微展动,秋水般的眼眸流波幻彩,轻盈浅笑中,一袭月白素衣已自肩头缓缓滑下……
从未见过射月如此撩人的媚态,看着那如玉般晶莹的肌肤乍现眼前,仿佛冰雪凝成的精魄,段凤鸣顿时一阵目眩,心中砰然直跳,目光忍不住向下移去……
见他呆呆立住,射月一阵魅笑,玉臂轻勾,柔身缠上,一把撕开了段凤鸣的衣襟,贴身上前,灵巧的舌尖不断逗弄着他胸前的两点敏感,一路扯动着衣襟缓缓向下……急喘连连,一阵激流骤然传遍了全身,段凤鸣忍不住低吼一声,一把横抱起身前的丽人,直向床前行去……

云罗华床上,两条火热的躯体紧紧相缠,说不尽的旖旎,道不完的缠绵……感觉着身后男子忘情地抽插,清媚丽人忽地浑身一颤,脸色骤然一阵惨白,却立时紧紧咬住了腕背,将一声惨呼硬生生吞了回去,齿间腕上鲜血顿涌,却仍是止不住浑身那万针齐刺般的痛苦。“终于快结束了么?”丽人暗自苦笑,却任那锥心剧痛蔓延全身,始终一声不出,继续迎合着身后的痴迷男子……

段凤鸣迷乱地抽动着,忽而俯首轻吻上身下丽人皓洁的肩背,殊不料却感到了射月微微的战栗颤抖。细看下惊见丽人腕旁被缛已然被一片鲜红浸透,鲜血兀自从腕背齿间汩汩流下,已是深咬见骨。段凤鸣见状大惊,脑中灵光一闪:“雪鸩丸”,顿时吓得一个机灵,欲火全消,赶忙抽身退出,急急由枕下玉瓶倾出药丸,扶起了射月便要喂药。谁知药到口边,却被射月一把打落,镇毒灵药顿时滚落一边,段凤鸣心头诧异,转头看去,但见丽人额头已是冷汗涔涔,耳边忽传来那略喘的媚音:“射月一生不受人施舍……王爷请,请继续罢……做完了……就当我还了你一份人情……射月此生……再不欠人……”

段凤鸣闻言大惊,这才方始明白射月今夜主动邀欢,竟是打算以性命相还。想到他一向外柔内刚的个性,不由大悔方才失言讥嘲。如今眼见他宁肯放任毒发,也不愿再服自己的解药,心急之下,不再细想,出指疾点向怀中丽人的昏穴,捏开下颌,将药丸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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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雀争鸣,花开斗艳。茶花园中依然风光无限。
清风牵过一丝凉意,和着淡淡花香迎面拂向了园中落寞独立的红衫少年。
曾几何时,小院香径有人携手同游,池畔花旁有人共饮论剑,调笑亲昵,相依相伴,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如今花开更艳,却与谁人共赏?
黯然间,忽闻一阵银铃脆响,由远至近渐渐传来,骤然打破了方才的沉闷。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翠衫少女手端茶托,正从廊上缓缓行来。近得少年身前,轻轻叫了声:“莫大哥”,说道:“你伤势还没大愈,怎么又一人立在风里?”

少年淡笑不答,伸手接过了少女手中茶盏,随手放在了一旁石几上,说道:“明珠,天天劳你亲自送药,如归真是过意不去。下回让青儿端来就行了。”
原来,那少女正是沧海的妹妹明珠。自那日‘孤光’送来了重伤的莫如归,明珠心伤之余,依了沧海‘临终’所托,悉心救治,照顾备至。明珠医术本自精良,如今全力施救。不多久,莫如归已是行动如常,可当日被孤光含愤一掌,内腹却受伤颇重,几日来,武功内力恢复甚慢,不免暗自心焦。

见莫如归客气,明珠低眸一笑,说道:“不过是碗润肺的琼花茶,一样要来看你的,顺便就端来了。……快点喝罢,这里风大,一会就凉了。”
莫如归微笑点头,当即便启盖饮尽了花茶。明珠呆呆看着,忽而轻叹了一声:“你喝起药来可要比我哥爽快得多了。”说着,眸中雾气又渐渐氲漾起来:“他以前是最恨吃药的……每次喝点药都要人在后头追着跑。”语毕,轻笑了一声,神情甚是轻

快,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可片刻间,眸中又黯淡了下来,喃喃道:“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必再吃药了……永远也不用了……”一时间,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第五章 侯府良景故人逢
莫如归微笑点头,当即便启盖饮尽了花茶。明珠呆呆看着,忽而轻叹了一声:“你喝起药来可要比我哥爽快得多了。”说着,眸中雾气又渐渐氲漾起来:“他以前是最恨吃药的……每次喝点药都要人在后头追着跑。”语毕,轻笑了一声,神情甚是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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