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之轮回————凌熙

“杰…，走啦！我不要再看下去了！求求你…！”锐司语带哀怜地恳求著自己的双胞胎哥哥。

“乖！不怕…，有我在！”杰司柔声安抚著锐司，然後两人才再度被黑暗的梦所吞没。

五． 历史

“阿道夫?希特勒生於1889年四月廿日下午6：30，一个莱茵河畔的小镇—勃劳瑙。他是个私生子…。”

“1914年，希特勒加入巴伐利亚兵团，正式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并於1918年德军最後一次全面攻击中，因只身俘掳15名敌兵而获颁一级铁十字奖章。”

“1920年，成立『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即日後发动二次大战的纳粹党前身！次年还成立了後来的恶名昭张的褐衫军(又称『冲锋队』，缩写为S.A.)…。”

“1925年组成纳粹武装党卫军S.S.，由於其制服为黑色，又称『黑衫队』。…1944年时，已超过一百万人；绝大部分的屠杀行动均由其执行。”

“1938年11月9日，帝国水晶之夜，纳粹策动全国性反犹暴动…。”

“怎么了？你怎么老在查纳粹的资料？”杰司一把由後方搂住了锐司，从他肩上望过去，什么『Das Dritte
Reich』(第三帝国)、『Konzentratinslager』(集中营)、『WW II』(二次大战)、『Ludwig
Wittgenstein：The Duty of Genius』(路德维希?维根斯坦：天才的责任)…，大本大本的书厚厚地堆了两大落！

“我…还是很在意！”锐司停了下来，咬咬唇後，这么回答。

“可是，那些都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你现在就算再怎么查，我们对过去发生过的历史也无能为力啊！”杰司试著说服锐司放弃这种无谓的努力。

“我知道…，那个梦虽然那么样的真实，但是…毕竟只是个梦！我只是想知道，是真的发生过那种事吗？”锐司十分的不解，他读的资料愈多，愈觉得那个梦境益发的真实…！虽然他无法掌握确切的年份，但是他确信前後的梦，如果是真的发生过，那一定是在二十世纪初，也就是一次世界大战後，二次大战前的二十年间；因为他梦中出现的希特勒，和史书上希特勒的照片相对照之下，连年纪都接近的让锐司心里直发毛！

“…而且，”锐司更担心的是希特勒的眼神，“我真的很确定，沃尔夫和希特勒的眼神，一模一样！我真的很怕…！我的预感向来很准…！”锐司说著，眼中露出了杰司从未曾见过的恐惧。

“那么…，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我们立刻启程回家，好不好？”杰司在锐司身边坐了下来，认真的看著锐司这么说。19年来，看见锐司头一次心生畏惧，杰司实在不舍…；从小时起，自己就从未逃避过任何的挑战，可是如今看见自己最爱的锐司，深陷在担忧之中，什么原则或是自尊，杰司宁可全部舍弃！他可不想看见锐司眼中那浓浓的不安，那比让他自己受辱还要难过！

“…可是，这样似乎有些可惜！”两人已缴的学费、机票钱加上寄宿家庭的住宿费，加起来差不多也近十二、三万元！

“不会啊！比起来，”杰司笑著拧了拧锐司的面颊，“我觉得你的笑容更重要！钱哪，再赚就有了！对不？”

“嗯！说得也是！”锐司歪的头想了一会儿，反正一个交易日自己就能从股市赚回来这个金额，又何必这么拘泥於这些已经收不回来的钱呢？

“对了，那要什么时候走？现在更改机票，也要等位子吧？因为现在可是旅游旺季耶！”杰司说著就帮锐司收拾起散落了一桌的书籍，帮他一起归回架上。

出了巴伐利亚邦立图书馆，杰司立刻打起了行动电话，连络瑞士航空位於慕尼黑的服务专线。“嗯…！知道了，谢谢您！”

“没办法，最快也要等到下周四才有位子，我想，”杰司有些无奈，“本来Mildred姑姑下周末会来这儿和我们共渡周末，这下子她肯定会很失望了！”

“是啊！你不提，我都忘了…！”锐司有些懊恼地说。“怎么办？我还是很想见见姑姑她的…！”

“我也是啊！不然，”杰司想了想，“我们再多待二个星期，直到姑姑来过之後，我们再回台北也行！你看呢，锐？”

“可以是可以…，”锐司还是有些犹豫，二个星期似乎太久了！来到慕尼黑已经五天了，几乎没有一个晚上没有梦到艾克萨斯的…；锐司现在几乎已经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在梦中就是艾克萨斯，经历著他所经历的一切，感受著他所感受著的一切…！锐司现在有些害怕，如果再待上两个星期，艾克萨斯之後的命运会如何？何况，查遍了所有他能翻阅的书籍，当然，都没有查到有任何关於艾克萨斯?冯?霍亨索伦的记载…；直觉上，一定是像那数百万被埋没在二次大战历史中，无记载的苦难犹太人，他们悲惨的下场一样…。如果可能，锐司实在很不想知道！“我再…考虑看看！”

“没关系，反正只要你在下星斯二前决定就好了！否则，我就会再打电话去瑞航把位子confirm下来了！”

“麻烦你了，杰！”锐司感激地看了杰司一眼。

“你我还需要客气吗？锐…，”杰司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恶作剧的神情。“只要你晚上好好『服侍』我就行了！”

“你…，可恶！”锐司恨恨地捶了杰司一拳，当然杰司笑著躲开了！但是只一瞬间，锐司就一个重心不稳，被身旁的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给撞了一下！要不是杰司手脚俐落的一把拉住他，锐司人就会跌了下去！

“啊！抱歉！”锐司的第一个反应，是自己撞到了人，所以反射性的道了歉。但是没想到对方不止一人，立刻围上来一群，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年轻人，每一个人的眼神都说明了他们的来意不善。

“你这个黄种猪！敢来撞老子，胆子不小嘛！”那个金发的年轻人，以很不屑的口气说著下流的粗话，辱骂著两人。而那些不怀好意围上来的少年，更是不停地嘲笑著两人。“还装什么装？给我跪下来，舔我的鞋子向老子道歉！”说罢众人就想伸手抓住锐司，但是锐司只轻轻一闪，就让他们的手都吃了一记手刀，痛得立刻缩了回去！

“你们…是故意来撞人的吧？”杰司的唇边露出了一抹冷笑，没想到居然在慕尼黑，让他遇上这种他风闻已久的『种族歧视』，他当然不会就此就算了！“这可是你们自找的！”话一说完，他就毫不留情的照著那金发的年轻人就是一个右勾拳，而他身後的锐司，自然也没闲著，立刻动手料理起他面前的少年。

“警察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群年轻人一听之後，就一哄而散！而杰司和锐司望声音来处一看，那有什么警察？原来是一个十分魁武的男子，再定睛一细看，原来是两人在餐厅Raucheronkel中认识的一个常客！两人相视一笑，这才走向对方，向对方打了招呼，谢谢对方的及时『出声相助』。

和那个常客谈过後，两人这才晓得，方才那一群年轻人，正是目前慕尼黑所兴起的『新纳粹主义分子』，他们大多是八、九个人一群，专门攻击东方人、犹太人、同性恋者、流浪汉或是什么庞客族之类的，凡是他们认为不顺眼的，有损大亚利安种族的『次要人等』、『左派分子』，全都是他们攻击对象！虽然慕尼黑警察近年来也加强取缔，但是由於近年来的经济情况不是很好，连慕尼黑的失业率也将近百分之八，就更增长了这些年轻人的气焰了！

“真没想到，时间已经是2001年了！但是纳粹…，居然又再度兴起…，我真是不敢相信！”杰司这么说著的同时，锐司不觉心情更加沈重了起来！血淋淋的历史，难道真的教不会人们学习如何去和其他人种的人们和平共处？看来二十世纪初年为了二次世界大战所牺牲性命的人们，他们的鲜血，全是白流了！

“是啊！还有自去年十月起不断升高的中东以阿冲突…，世界的文明难道真的是一再重覆和平、休息、战争，然後再度的和平、休养、再战…？如果真的有神，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人间的这一切苦难与小小的幸福，一再重覆？”突然谈起了世界局势，锐司有感而发的言论，让杰司苦笑了起来！因为他也和锐司一样，是个无神论者，两人虽然知道世间的确有人无法主宰的际遇，但却不信有任何的『至上神』存在…；因为如果可以透过善行、祈愿，向神祈求愿望的实现，那么向来喜爱玩弄人们灵魂的魔鬼，岂不是比有求不一定应的神只来得更可靠吗？

“唉！别想那些了，我们只能『随波逐流』，而无法主导人们的想法啊！”杰司故作轻松的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们去看看那个什么『Denkstatte

Wei鈋 Rose』好不好？听说就在慕尼黑大学里面耶！”

“嗯！也好…，我现在需要一些人类正面榜样的鼓励！”锐司自嘲似的笑了笑，方才看过太多关於二次大战血腥、残酷的记述，他对人类的黑暗面实在感受太深刻了！再加上被攻击的意外，现在的锐司突然怀念起自己的家来。

“走吧！看你一副无精打彩的神情，别人还以为你失恋了呢！”杰司总是这么体贴，适时给锐司他所需要的支持，难怪两人的默契自小就好到让周围的人都啧啧称奇。

“到了！…，咦？那不是Hermes吗？”一踏进位於慕尼黑大学图书馆中的『White Rose
Memorial』展示室，杰司最先注意到的，居然不是那些纪念於二次大战时，勇於反抗希特勒独裁下的第三帝国而牺牲生命的白玫瑰成员，如舒尔兄妹等人的相片、书信、传单等展示品，反而是一个人独自站在展览室中的Hermes?瑟雷斯。

“是你们啊！…真是巧遇！”Hermes一见到两人，脸上浮起了笑容。不过，和之前开朗的笑容稍有不同的是，他今天似乎有些抑郁，眉间写著浓浓的思愁，好像回忆起什么让他伤感的事情般。

这当然没逃过两人的眼睛；锐司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口。“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我只是…，”Hermes停了停，才浮起一股温柔的神情，说：“说了也不怕你们笑我，看著这些照片，让我想起了我的两位老朋友…！唔，应该说是青梅竹马吧！真的很怀念…！”

“是这样啊！那么，他们和谁长得这么像呀？”杰司一听，颇为好奇的凑上前去，直盯著墙上的相片瞧。

“哪！就是汉斯?舒尔和沙菲?舒尔啊！真的很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呢！”Hermes指著舒尔兄妹的相片说著。“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我真的好怀念以前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呢！”

看著Hermes沈浸於回忆中的神情，锐司再仔细的看了看相片，不知怎么的，他居然也有似曾相识之感…？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下一秒钟，锐司就将这个念头抛向了脑後，他可从未见过像这两兄妹般，有著坚定不移信念而闪铄著光芒的双眼，真的很吸引人！

“对了，怎么，你们也对他们有兴趣啊？”Hermes看来已回复了平时自在的模样，一双勾人心魄的紫色眼睛又开始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是啊！因为我们就在慕尼黑大学做暑期进修呀！”杰司也愉快的回答。三人相视一笑，相偕继续逛著展示室。

“我和你们兄弟真有缘呢！”参观结束时，Hermes像是想起了什么，接著说：“今晚在巴伐利亚的邦立国家歌剧院上演莱茵的黄金『Das
Rheingold』…；我的朋友订了一个包厢，如果方便的话，想不想一起去欣赏呢？”

“华格纳的莱茵的黄金吗？”锐司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一直非常想去欣赏歌剧，只是这几天的『梦』让他实在没心思去注意那些活动；现在一听到Hermes提起，立刻引起了他的高度兴趣。而且是华格纳尼贝龙根指环四部曲中之序夜的莱茵的黄金…，这让对北欧神话也有所涉猎的锐司，更加心动了！

杰司一看锐司的神情就明白了他想去欣赏歌剧的心意，自然就代表两人回答：“那么，是今晚几点呢？”

“今晚七点开始，应该是十点结束！时间上可以吗？”Hermes看来也十分高兴的模样。

“嗯！应该没问题！”杰司看著锐司笑了笑，“那么，我们到时候在歌剧院大门前见！”

“…不用我去接你们吗？”Hermes考虑的十分周到。

“好啊！如果不麻烦的话！”杰司很爽快的答应，不知为什么，他并不会拒Hermes於千里之外…，大概是因为对方的态度相当诚恳吧！

“那么今晚六点半，我会去施尼茨勒家接两位！再见！”Hermes很快的向两人道别後，就先行离开了图书馆。

“他人…好像还不错！”望著Hermes的背影，锐司小声的用国语说。

“嗯！”杰司也同意，但是当两人走出图书馆时，迎面突然看见广场上，有著两个看起来年约八、九岁的小孩，一男一女，正追逐著彼此，笑闹著。再走近些，小女孩突然拿著手中的一朵白玫瑰，递给了锐司，用甜美的声音说著：“送给你！”说完，又笑著转身跑向小男孩，两人都是金发碧眼，可爱极了！让旁边很多大学生也都盯著他们不放。

“等等，小妹妹…！”锐司出声想叫住小女孩，但是两人回头向锐司和杰司笑了笑，这时锐司才发现，原来两人也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小男孩只说了一句：“要小心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哦！”说罢两人还挥了挥手，才转身向著一位金发妇人跑去，三人一下子就坐上了一台黄色的VW
New Beetle，消失在街道上。

“他们是谁？为什么这么说呢？”锐司完全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涵意。“为什么要小心希腊神话里的神只？要是Hermes的话还有道理…！”想到这里，他看了看杰司，别说别人了，自己和杰司不是也有著希腊神话中的英文名字吗？难不成这些…，全都只是巧合吗？不知是在那里看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所谓的巧合，有的全是因果…！』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有著一连串的巧合才促使他们决定来此，难道当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吗？

“…慕尼黑…，实在太多谜了！”杰司也毫无头绪，不过，对於雅典娜和普罗米修斯，他倒是莫名其妙的，完全没有好感！虽然说不上为什么，比起来，他还比较喜欢悲壮的北欧神只哩！

“我们还是先回家准备一下吧！锐！”杰司决定暂时不再去想这完全解不出的谜。

“嗯！走吧！”锐司说著就和杰司往U-bahn的入口走去。 “这样…就行了吗？Artemis？”坐在那台黄色N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