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于磊就溜了。
郭延杰当他是同学聚会呢,也没多想,谁知道在往窗外一瞟,看见一辆熟悉的车。
郭延杰敲敲脑袋,没当回事,也许是碰巧了吧。
郭延杰手机一直没有关过机。但是,也一直没有江齐一点信儿。郭延杰曾经用公共电话打过江齐的手机,没开机,打两个人曾一起住过的公寓电话,没有人接。就好像,江齐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大概换号码了吧。郭延杰这么想着,自己曾经告诉过江齐要是想换号码了怎么办。郭延杰暗自想着,大概那个时候江齐就想过甩掉自己了吧?跟于磊住在一起,郭延杰就是难受了也没地方哭。一腔愤恨只能都丢在早晨,下楼跑圈的时候,捶打捶打公园里的树。
郭延杰不知道江齐家里的电话,也不知道邵梓龙、江晟的电话,这联系算是彻底断了……
新年的爆竹声中,神使鬼差的,郭延杰群发祝福短信的时候,给江齐也发了一条,很简单的一条短信:“郭延杰代表全家祝您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暗地里还指望着,就当是普通朋友了吧,你也得礼节性的回我一条短信吧。只是过了初二,也没收到回信。郭延杰心,更阴沉了。
不过,郭延杰倒是发现第三次在于磊跑出去的时候看到那辆车等在楼下了,车的引擎都没灭,就在楼道口等着。于磊跑到楼下,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
郭延杰估摸着时间,前两次于磊都是下午四点多出去,晚上八点多回来。郭延杰做了一套题,借着散散步的借口,七点半就下去在楼道门口晃悠去了。
可是,愣是晃到九点半,郭延杰被冻的清水鼻涕都出来了,也没等到。天上又开始飘雪花了,只得上楼去了。
问表叔,原来于磊刚打了电话回来,说住朋友家了,明天早晨才回来呢。
反正是一大小伙子,以前也没啥不良记录,家里都不担心。郭延杰终于独占了房间,心里却并不舒坦。
清早,六点多,郭延杰的手机就响起来了,还当是江齐发的短信,郭延杰顿时就清醒起来了,爬起来拿手机一看,却是于磊的号码。
“喂,延杰,来楼下接我一下,别把我爸妈给吵醒了。轻着点啊。”
郭延杰奇怪的穿上衣服下了楼,果然是那辆挂着警牌的车,驾驶室的,可不是罗蛮吗?
罗蛮见了郭延杰也奇怪起来,问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于磊,“这就是你正给补课的亲戚?”
郭延杰装出惊讶的样子:“诶?罗刑警,您怎么在这里呢?”
“呃,我是你表哥的朋友,昨天不下雪了吗,他就住我家了。不过,今天早晨他腿抽筋,上不去楼,你帮忙把他弄上去吧。对了,这事先放下,你上车,外面冷,跟你说个事。”
郭延杰也是想问问他,有没有江齐的消息呢,自然就爬上了车后座,“什么事?”
“就是江齐,江总啊,他年前出事了。”
郭延杰抓紧了前面车椅,“出什么事了?”
“还是跟上次一样,被人剪了刹车了。路上遇到红灯,刹车没刹住,就撞在前面车的尾巴上了,偏巧前面是一货车,上面载满了货,是很粗的那种竹竿,那车本来就超重了,江齐这么一撞,竹竿都散了,把江齐的车顶都给砸扁了。江齐就被砸晕了,现还在医院,虽然没生命危险,但是也才刚刚醒了。他体质不怎么好。”
郭延杰手上青筋爆出,“怎么可能?他带我练车的时候,每次都检查车的刹车的!他哪天出的事?”
“嗯,上周三。”
上周三,郭延杰气呼呼的离开的那头……
“我们那里有你的指纹,所以就对比了刹车上的指纹,排除掉了你。搜集到了嫌疑人的指纹。后来,昨天江齐醒了,说了一个人,我们就去对比了他的指纹,没成想,还真是他。”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嗯?你不关心,凶手是谁?”
“反正也被你们抓了,还关心他干什么。”
“没抓住,江齐一住院,他看没住在他的医院里,不可能下手了,就借着回老家过年跑了。不过,你放心,江齐没事了已经。估计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这么说是个医生?”郭延杰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是谁了。
“对,就是那个很瘦很瘦的脑科医生。最早是说服了江齐的前情敌去搞刺杀。我猜,没准那小子出了车祸,送到了他们医院,也是死在那医生的手术台上了。后来,他在江齐早晨锻炼的时候,听到了江齐要去桂林,到什么酒店住,就提前先坐火车去了桂林等着。剪刹车也是他做的。
他就住在江齐那公寓楼的对面楼里,从江齐和你住进去以后,他就在那里租了房,而不是住在远一点的医院家属楼。在他家翻出来了高倍数的望远镜。那天你走了,他看江齐只剩下一个人,就去给车做了手脚。看了当时路口的监控录像,他一直开车跟着江齐车的后面,可能就是想等江齐出了事以后好下手的。
没想到那货车上的竹子正好把江齐的小车给埋住了,车门变了形,把江齐卡在车里出不来了,那里的交警只好报警找来了专业的救援队。那干瘦的医生才没能下得了手。”
“他为什么要杀江齐?”郭延杰问,“江齐的父亲查过了,那个瘦鸡医生跟江齐没有一点恩怨的。”
“我们走访了他家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齐曾经打群架,有个姓宋的小子被砸死了。这个瘦鸡医生,就是姓宋的小子的哥哥。”
“可是,我记得,他姓周的吧?”郭延杰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可是记得他的姓。
“他本姓宋,可是早些年,高考没那么严的时候,他的一个很穷的同学考上了医科大学,而他只考了普通的一个中专。于是,他的父亲给了他这个同学一笔钱,让两个人互换了身份,姓宋的这个,顶了姓周的名字去上大学。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他的文凭就没了,所以,只好一直用着姓周这个人的名字。他也正是觉得这样一来,有了多重的掩饰,又过了这么多年,时机成熟了,才下了手。这事,要不是他知根知底的老乡,还真没人知道。”
郭延杰点了点头,“还没抓到他?那江齐不是很危险?本来觉得那医生挺不错的呢还。”
“罪犯总不会把‘罪犯’两个字写在脸上的。他已经是通缉犯了,以后光躲警察就够他受的了。不过,也得防着他狗急跳墙。”
“哦。怪不得江齐这段时间手机总打不通。”郭延杰不知道江齐伤的有多重,计划着,要去医院看看他。
“对了,于磊哥,我先背你上去吧。”
“啊,不用不用,搀着我点就行,我没那么严重。倒是你们怎么认识的,我还不知道呢?”于磊刚才看这两个人眉头紧锁的,没敢吭声。
“回去再跟你细说吧。”郭延杰道,想赶紧着把他弄上去,然后自己就直扑医院了,“对了,”转头问罗蛮,“他住哪家医院了?”
“省四院。你去以前给他打个电话,省的他已经出院回家了。”
郭延杰点头,下车接着于磊。
这于磊一下车,郭延杰看出点不对出来了。
第三十八章 再次失忆
缘分一词本就是个矛盾的个体,缘,分?
……
这于磊一下车,郭延杰看出点不对出来了。
要说走路,还是能走的,但是这个姿势……有点像螃蟹。像螃蟹不要紧,有人像螃蟹是因为八字脚,有人像螃蟹是因为胖,有人像螃蟹是因为喝醉酒了,有人像螃蟹就跟郭延杰被江齐错上了的第一次的原因一样……
这个,郭延杰认为,肯定是最后一种。
罗蛮看郭延杰只是站在门洞,打量晃晃悠悠往里走的于磊的走路姿势,只好出声:“喂!黑锅!扶着他走!”
郭延杰回过头去,给了罗蛮一个狡诈的眼神,嘿嘿笑着上去扶着于磊上楼去了。
罗蛮郁闷了,没成想于磊说的亲戚是郭延杰,别把于磊给带坏了吧?又一想,算了,反正他后天就开学走人了,自己这两天只要不让于磊回家过夜就成了。主意敲定,罗蛮开车走人了。
于磊的父母都还睡着,两个人偷偷溜回了屋,于磊一下趴床上,还不忘掩饰,“我昨天玩儿的太晚了,我再睡会儿啊。你到时间了就去背英语。”
郭延杰歪笑几声,拿起手机去门外打电话了。
看看时间也六点半了,估计江齐没准也已经起床了吧?平时他去晨练,六点就起来了,可是,现在没准儿,因为他还在医院。
横下心,还是先打个电话问问吧。
拨通了手机,在郭延杰心跳正加速时,一个女声传出,却是关机。
郭延杰顿时就蔫了。
算了,他还伤着,大概正在养伤,多睡会儿也是应该的。
郭延杰去楼下转了转,五分钟打一次江齐的手机。可是直到七点多,也没有开机。
郭延杰有点等不及了。上楼去,跟于磊说了声有事,就跑掉了。
打的直奔省四院。
路上也在打电话,可是江齐却真的一直没有开机。
郭延杰心情忐忑的来到住院部,找了值班护士,“请问,江齐的病房在哪里?”
护士查了查手上的本子,“没这个人。”
“没有?江河的江,整齐的齐,您再查查行不?是年前出车祸进来的。您给查查是不是已经出院了行不?”
“都查过了,确实没有。要不你等等,我去给你问问。”
“行。”
护士去里间打了个电话,出来说,“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郭延杰点点头,也不知道医院这查病房怎么这么麻烦,就乖乖等着。
没三分钟,从病房出来两个人。护士马上迎上去,“这个就是找江齐的。”
那两个人点点头,一人站郭延杰左边,一人站右边,“我们是警察,来这边说话。”
郭延杰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带到了旁边一空病房。
被人盘问了一圈姓名、性别、年龄、工作、家庭住址、跟江齐的关系。等知道是经常跟着江齐的,才放了心,“小伙子,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因为嫌疑犯逃跑了,所以,怕他狗急跳墙,回来医院再次行凶。等等,江齐的哥哥说要来医院,等他来了,让他带着你去病房吧。”
另一个人也一边笑了声,“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来看病人的啊?”
郭延杰这才想起来,自己都空着手呢,连点东西都没买。顿时脸红,“我一听说他在住院,就来了,对了,我听罗蛮,罗刑警说的。来的急,没顾上买东西。”郭延杰把罗蛮搬出来,证明自己不是坏人。
等到快九点,才等到江晟和邵梓龙。
可是,江晟不让他去看江齐。
江晟说起江齐这几天的情况来:“不是我不让你去见他,主要是因为,他这次受伤,又是脑部受伤最严重。
本来说要送到脑科最好的省二院,你也知道,他上次被人给砸了脑袋,就是送到省二院的。可是,他昏迷前,一定不肯去二院。才送到了四院。
他这次昏迷的时间也很久,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醒来就让报警,查那个姓周的脑科医生。说了一些事以后就又昏迷过去了。好在对照了那姓周的指纹以后,算是破案了。
上次醒来是前天了,脑子里的肿块很严重,不但压迫到了视神经,而且,又有失忆的现象发生。这回比上次严重,上次的血块还没散,这次是伤上加伤,比上次还严重。脾气也变的很暴躁。”
又失忆?上次的失忆是假的,这次,又有什么必要非得装失忆?郭延杰很奇怪,而且,“压迫到视神经?那会不会失明了?”
“嗯,不过还好,昨天晚上已经能看到了。血块开始散了。但是,这个记忆还是没恢复。而且很奇怪,就好像是把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给丢了似的。昨天大龙提起来你,小齐好像不认识你似的。”
这句话,让郭延杰发现自己的手冰凉……
“所以,我说,你等他好点了再看他吧。”江晟劝道。
“江大哥,我既然来了,就让我看他一眼吧。不然,我不白来了?我来,也就看看他好了没有,没别的……”
邵梓龙在一边阴阳怪气,“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江晟瞪他一眼,“哎呦,小齐忘记你对他告白过了,就这么打击你?”
郭延杰听了,觉得更冷了……
跟着江晟和邵梓龙走向了江齐的病房。
三个人悄悄进了病房,江齐还在睡觉,头上并没有伤口。郭延杰只看到一个背影,可是,江齐的头发剪短了。
江齐曾说过,他要留长发,所以,已经两个月没有理发了,头发留了不短。
郭延杰紧张,手也在抖,郭延杰紧张起来了就爱乱问问题,“江大哥啊,江哥怎么剪头发了?”
“嗯,昨天晚上嫌头发太长,非要剪了不可,只好请了个理发师来给他剪了。”江晟解释。
“他还没睡醒呢,等等吧。医生不也说了让他多睡会儿?”邵梓龙说。
江晟点点头,拉着郭延杰离开病房,坐在走廊两边的长椅上。
郭延杰仍然紧张,“江哥就头受伤了,别的地方没事吧?”
“胳膊也受了点伤,左手有点骨折,右手没事。”江晟看看时间,把手里拎着的保温瓶给了郭延杰,“我还有点事,你守着他吧,我和大龙出去一会儿,等中午再来。有什么事,叫医生就行。这是从家里带来的早餐,等会给他吃。”
郭延杰点点头。
邵梓龙不大放心的回头看了他好几次。
郭延杰眼睁睁看着病房里面的江齐,把保温瓶抱在怀里,等。一秒钟像一个钟头那么长,一个钟头像一年那么长。
江齐翻了个身,仰躺着。郭延杰激动了激动,可是,看样子,他还是睡的很熟。但是,翻了个身,郭延杰看到了他打着石膏的左手。
后悔自己那天干什么就这么急急惶惶的跑了,否则,江齐也不会自己开车出去,他自己开车,又怎么会分得清,哪条是刹车线?
神使鬼差的,郭延杰等不住了,又走进病房里,坐在病床旁边等着。
江齐的头发剪的很短,让郭延杰有点不适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还有几道划伤,带着血印子。江齐的皮肤也分外的苍白,右手臂上还好几个针眼,还有滚针留下的大包(滚针就是,输液的时候,针头偏了,液体没有流进血管里,反而渗透在了肉里,会鼓起来很大的包)。
郭延杰伸手摸了摸江齐手上的包,轻轻的摩挲,心想,这肯定是江齐昏迷的时候,没人看着他输液,才造成的,要是江齐醒着,早一把把针头给拔了。想着想着,连江齐什么时候睁开眼的都不知道。
等郭延杰抬头,对上江齐那双似乎迷迷糊糊没睡醒的眼睛的时候,三个字,把郭延杰心里构思了很久的话,全给打翻了……
“你谁啊?”
郭延杰懵了……
“摸我手干什么?哦,这是滚针弄的包,你是陪护?”江齐问。
“不,不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郭延杰,黑锅!”郭延杰有点激动。
“黑锅?”江齐拧着眉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你跟我闹着玩儿了吧?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陪了你两个月啊!”
“停停停停停!”江齐急忙说,“别说的这么暧昧啊,你要是女的,‘陪了你两个月呀’,我该怀疑你是我朋友了。黑锅?我倒是有点印象。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