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爸爸的天空（出书版）上 by 可乐狐狸

"还不都是你给宠坏的，慈母多败儿。"维元的父亲有点生气维元的行为。
"啊！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他在学校大概也是这样子的吧？伤脑筋......"维元的母亲苦笑着对柏霖说。维元的母亲是那样温柔端庄。
"不会，维元在学校其实很受欢迎的呢！"
"你知道他跟谁有约吗？"
"不知道，不过我就要下班了，如果左妈妈很担心，我可以帮你找找他。"
"那真是拜托你了......"维元的母亲点头含笑。
维元狂奔至附近的小公园，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柏霖......餐厅的确是他选的，因为他忍不住要看看柏霖。
所以当事情被揭穿，他觉得很丢脸。但他也有些期待，期待柏霖为昨天那没来的一通例行电话做解释。但是，柏霖却好像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而且，他还听见了那么样......露骨的对白......
手机忽然响起，来电号码没有显示。
"喂！"
"维元，是我。"柏霖的声音。
"你......"维元先是一阵欣喜，但想起他刚刚跟戴雯蒂的对话，维元只是冷冷道："干嘛？"
"想找你陪我去找手机，好像是昨天追抢匪时搞丢的。"柏霖若无其事的说着，他本来就没做坏事，也不知道维元的误会。
"为什么不去找你的Vindy？"
"因为我想找你呀！她要上班，而且你是我的大儿子呀！"
柏霖被戏称老爹，他则戏称维元是大儿子。
维元很自动的过滤了其它的句子，回荡在他脑子里的就只有那一句......"你是我的大儿子呀！"
维元在电话那头掉眼泪，开始哭了起来，不是啜泣，而是蹲在溜滑梯下面放声的哭了起来。
是委屈的释放吗？还是因为得到喜欢的人安慰所以感动？
或者，是因为确定自己已经很喜欢柏霖，而且喜欢的程度之深，让自己都不敢探涉；可是，他跟戴雯蒂能够竞争吗？
不行，只因为输在性别上面。
维元的眼泪包含了欣慰、心痛、委屈、困扰，以及不甘心。
 
哗然之声大作，天空骤然落下倾盆大雨，这阵大雨下得真巧......
"你在哪里？你怎么哭了？"柏霖很紧张的问着。
"我喜欢你......"
"什么？我听不清楚，收讯有点差。"
"我喜欢你！"维元大声的哭喊着。
"你不要哭，告诉我你在哪里，喂、喂！"柏霖这里突然断讯。
任凭漫天大雨落下，溜滑梯下小小的空间，并不能确实的挡住雨水。维元全身湿漉漉的蹲在那，埋首于自己环抱的臂中遮住自己的脸。
就像个倔强的孩子，不愿让人看见自己哭泣一样。
耳朵紧贴着话筒，随着柏霖的声音因讯号减弱而式微，维元只是不断掉着眼泪，无力的、重复哭泣的说着，那正常情况下应该高兴或满怀窃喜的字句，而在自己口中却只能淡淡的，又无比沉重的说着："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就如无意识般的一直重复。

第七章
"你在这干嘛？"
维元听见了这个声音。
顿时间，维元身旁随风飘进来的雨滴似乎被挡住了！
他抬头一望，却不是他想见的那个人。维元用袖子抹去眼泪不客气的道："关你屁事。"
原来那人是志刚啊！
"妈的，我是想说同学一场，带着伞送你一程，你吃炸药啊！"志刚不满的说着。
维元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歉意。应该说，他忍住了。
"要不要我送你到那边的骑楼下躲雨？"
志刚忍着气再问一次。
维元还是摇摇头，继续把头埋起来蹲在原地。
"还是你要我叫柏霖来接你？"
维元还是不置可否，也没应声。
"说话啊！"
志刚提高音量，明显的不耐烦。
 
一样的动作，左维元动也不动。
"干！怪咖。"撂下一句极度不爽的话，志刚便走了。
柏霖十分焦急，刚好下了班，早上有打电话给保母说会迟些去接恒恒，因为他今天要去买一只新的手机。但是，现在却是找维元比较要紧。
他穿着制服，也不管雨势滂沱，就直觉的找了个方向跑，那是往维元家的方向。
"柏霖！ㄟ！游柏霖！"
柏霖转过头，是志刚。
他马上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左维元？"
"我就是要跟你讲这个，他怪怪的......"
志刚话没说完，柏霖就用力抓住他的双臂："他在哪里？"
"在公园。"志刚说的时候眼神带着狐疑，他怀疑柏霖为什么如此着急？再度开口："ㄟ！你们是不是......"
"我去找他，回头再跟你说！"
志刚还没来得及说完，柏霖便匆匆往公园的方向跑过去了。
"干！游柏霖，你不会吧......你要真的搞同性恋，你的一生就完蛋了......"
志刚望着柏霖远去的背影，心中低低的想着：刚刚的那种紧张表情，跟抓他手臂之用力，已经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着急关心了。
"为什么跑到这里哭？"
维元听见那声音，不正是柏霖吗？难道是幻觉？但他可以感觉到身边的确有个人站着。维元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柏霖湿漉漉的短发，不断的掉下水滴。
"你到底怎么了？连老爹都不可以知道吗？"柏霖站在大雨中，却丝毫没有担心自己被雨打湿的全身，而是带着担心的表情问着维元。
 
维元一扑上前抱住柏霖，这让柏霖有些吃惊。
"维元，你......"
"不要说话，能不能抱我一下子？一下子就好！"维元如孩子般无理取闹，硬是将自己送入了柏霖的怀里。
柏霖照做了，紧紧抱住维元。他没有去思考这个动作的意义，只是单纯的觉得，想让维元不安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
但他心中却十分的愿意，他甚至有种奇怪的想法，能一直这样抱在一起，安静的站在这里，多久都没有关系......
他们就抱在大雨中，过了良久，雨停了。
维元自动的推开了他与柏霖之间的距离，低着头道："谢谢你......"
"喔......"
柏霖不太习惯这么客气害羞的维元。他真的觉得维元怪怪的，于是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了？"
维元摇摇头，笑了起来，"没事了！"说着还皱着鼻子，吸一吸鼻水调整呼吸。
"那现在？"
"一起去买手机。"维元笑了，很灿烂，眼角的眼泪还闪着余光。
阳光渐渐崭露，乌云终会散去的吧......
在手机街闲逛时，维元突然看见电影海报；心里头却浮现一些连续剧的烂镜头，黑暗的电影院，恐怖电影，双手紧握。
"ㄟ！老爹，等等我请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啊？好啊！可是我等等还要去接恒恒耶！"
"那好吧......"
见到维元失望的神色，柏霖也于心不忍："那我再打电话给保母说我晚点去好了。"
"谢谢老爹！"维元神采飞扬。
柏霖也笑了。他好像习惯看维元笑，忍不住的会想让维元尽量顺心，他知道维元这个朋友跟别人不同，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就好像是自己的弟弟一样，却又觉得，多了一分重视或习惯。

他们看完了电影，这一整场下来，柏霖总是很专心。
维元总是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虽然他只要装害怕，柏霖还是会握住他的手，但那样就不是"真的"牵手了......
"怎么了？"
"没有啊......"
"那为什么感觉你闷闷的？"
"ㄟ！你想不想吃冰？我请你！"维元又发出邀请。
"可是......"柏霖心中还是惦着恒恒。
"喔，对喔！还没去接恒恒。"维元也想起来了。
"还是......带恒恒出来后，再一起去士林逛夜市？"柏霖还是不忍心看见维元失望。
"好啊！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接恒恒。"维元兴高采烈。
接了恒恒之后，他们便一起前往士林的方向。
"我们一家三口，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出来玩了耶！"柏霖在前座笑着说。
他们之间常常打趣的说是一家人，柏霖是老爹，维元是大儿子、恒恒是小儿子。
"对啊！不过，也不知道一家三口能三口多久......"想到这维元有点难过跟失落。
他知道，他跟柏霖总是会有分开的一天。因为他再怎么喜欢柏霖，他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叫做还能三口多久？"
"没有啦！"维元低下头看着胸前的怀抱，恒恒大眼睛望着自己，维元笑了一下。"恒恒真是很可爱耶！他......"
话说到这里，维元的眉头纠结，因为恒恒的表情也变化了。维元声音急促的道："哇啊！他又吐奶了啦！"
"啊！？"柏霖赶紧停车。
两人下车探视，恒恒吐完奶开始不愉快的哭泣着，而维元竟然忘记自己身上的呕吐物，马上哄着恒恒。
这些日子以来，维元已经变得非常熟练，从什么都不会，变成穿衣服、抱抱、哄睡觉、喂奶、拍嗝、换尿布，无一不熟练，就只差洗澡还没学会了。
"对不起！我帮你擦一擦。"柏霖很担心爱帅又爱干净的维元生气，赶紧拿起纸巾慌忙的清理着。
"喔喔喔......恒恒乖喔！哥哥秀秀喔─！"维元不断的哄着怀抱中的恒恒，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脏东西。
维元的那种专注的样子，让柏霖在一边看得入神。
为了哄小孩，维元不断的变化着脸上有趣的表情，时而嘟嘴，时而吐舌。这让原本就俊秀的他，更增添了可爱的一面，柏霖在一旁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连手边的动作都停止了。
"喔喔喔......恒恒好可怜的喔！"哄着哄着，恒恒停止哭闹并有点想睡觉。看着这样的脸，维元喜孜孜道："我觉得恒恒真的长得好像你喔！"
一面说，维元一面看着柏霖那发呆的眼神，转而问道："你干嘛啊？"
"啊？喔！没有啊！"柏霖赶紧提起精神。
"那还不赶快帮恒恒擦身上？"维元把恒恒交给柏霖。
"喔喔......可是你身上也有耶！"
"我？"维元低下头。
柏霖等着挨骂，以往来说，维元一定会大呼小叫。
"喔？还真的弄到了耶！伤脑筋......没关系，我去停车场的厕所洗一下就好了。"维元竟然只是拍拍衣服，就径自往停车场方向走去了，而且那语气极为轻松自然。
这样的改变让柏霖心中一震，那种震动好像是"怎么会这样？"，或是"不敢相信这是左维元"的感觉；但是，心里面却又因为这一连串的改变而觉得欣慰。
他望着维元的身影，渐渐觉得，维元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好像越来越让他觉得习惯，甚至比志刚这个兄弟更多了一份亲人之间的感觉。
然而维元的改变会对他们将来的关系有所改变吗？谁也说不定。
但是，维元的改变是打从心里自然而然的，并没有任何的自我要求。那不是计划好的，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是很习惯成自然。
不过，维元的那一句"也不知道一家三口能三口多久......"，依然是一种隐隐作痛的忧患吧！
"我好了，走吧！"维元笑咪咪的走过来。
"喔......"
柏霖应声却没有任何行动。
"怎么啦？"维元抱过恒恒，笑咪咪的对着恒恒道："你很坏喔！吐得哥哥一身都是，而且你吐得是毫无预警呢！"
恒恒像是知道维元在说他，还笑了一声。
"快啊！老爹，我肚子很饿了耶！"维元催促着。
"喔！马上就到了。"柏霖骑上车子，再度向前骑去。
"我可以抱你吗？"维元问着。
柏霖在前方点点头。
"老爹，我问你喔......"
"啊？"
"你是不是很喜欢戴雯蒂？"
"你说戴总喔？还满喜欢的啊！她很照顾我，人也长得漂亮，心地又好。"柏霖自然是对戴雯蒂赞不绝口啦！
"喔......那你是很喜欢她啰？"
"嗯。"柏霖肯定的点头，然后问："为什么问这个？"
"没啊！就随口问问。"维元又转了个话锋道："那你觉得男生跟男生谈恋爱，会有前途吗？"
"应该不会有吧！毕竟很多人都会反对。"
"那你是很讨厌同性恋的啰？"维元问着。
"不知道耶......没有同性喜欢过我啊！"
"那如果有一个同性，嗯......比如说徐志刚好了，他如果喜欢上你呢？"维元找一个比重跟他差不多的人来代入。
"别傻了！他还担心我跟你咧！志刚好像很讨厌同性恋；不过，我有跟他说我跟你不是，叫他别担心。"柏霖当然没有发现弦外之音。
"喔......"维元把头靠在柏霖的背后，一滴眼泪悄悄的落了下来，他淡淡的说："如果有一天，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好吗？"
"那当然啊！其实我现在发生什么事情，好像都是你第一个知道。"柏霖笑着说："因为你跟我现在最接近啊！而且，我想我也没时间谈恋爱吧！又要上课又要打工。"
维元听到这，只是在心中浮现一句："真希望你永远都没有空......"
后来的日子，依然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但维元似乎变得话少了，连志刚的挑衅他也懒得回嘴。
直到那一天，柏霖收到家书，他的父母要上来台北看他了。
这下可怎么办？恒恒要怎样解释？
"志刚，怎么办？"
柏霖又是望着天空，跟当初知道丁晓婷怀了恒恒时一样的情景。
"我怎么知道......"
"你头脑比较好，帮我想一下啰！"
志刚也傻傻望的望天空，"无解！"
志刚摇摇头，一脸茫然。
柏霖忽然觉得脸颊一冰，转过头去看，原来是维元给他送饮料来了。
"拿去。"维元将饮料递给柏霖，微笑着。
柏霖接过饮料，"谢谢。"然后也笑着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维元在他旁边坐下。
维元坐下后打开汽水罐，"七"的一声，引起了志刚的注意。
"ㄟ！我说左维元啊......你真的很不会做人耶！这里有三个人，你怎么只买两罐饮料？我不是人喔？"志刚忍不住埋怨几句。
柏霖把手中饮料递给志刚，并回头对维元道："没关系，我的给他，不然他会一直唉个不停。"
志刚欢喜的接过饮料就喝了起来。
维元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志刚起争执，他对柏霖道："那我们一起喝。"
他笑咪咪的将饮料交给柏霖。
柏霖接过饮料喝了一口，眼里尽是满意跟感谢，又递回给维元。维元当然也是接过饮料，很高兴的就对上瓶口喝了。
"咳......"一阵呛咳，志刚受不了的道："挖靠！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间接接吻不恶心喔？"
"我跟你还不是常常这样喝，大惊小怪。"柏霖没啥大不了的说着。
"我跟你是兄弟，不一样啊！"
"我跟维元还是父子勒！"柏霖勾着维元打趣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