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公爵【有前部连接】 第二部(兄弟)————白狐

作者:白狐  录入:07-04

寇兰的王储死後,国王伤心病倒,几个笨王子互相争夺空悬的王储位置,无法真心合作,导致战场上

的节节败退,全都算他的错吗?他可不这麽认为。

「总之,明天你得跟我一起去玛珂城。」

「奥达隆,你简直一天都离不开我!」

「这一趟来回最快也需要三四天,我留下你在这里玩强盗游戏吗?下次要抢什麽?一整车派波尔的情

人?」

「哈!不新鲜的乳酪,老鼠吃了也会拉肚子。」卡雷姆坐直上身,靠近奥达隆的办公桌,一双蓝眼睛

认真无比,「我告诉你,在这世上有两件事绝对不能妥协,其中一件就是对美人的品味!」

奥达隆等了一会儿,问:「……第二件又是什麽蠢事?」

「为了美人,万事皆可妥协。」

白蔷薇公爵(25)(兄弟,年下)

夜晚,西南盆地唯一宜人的时段。帐棚故意不遮掩得密实,夜气渗透进来,大幅降低了温度,至於帐

棚一方的床上,两具裸裎的年轻肉体,点缀其上的一层薄薄汗珠,可就与气候全然无关了。

其中一人翻过身仰躺着,相较於身旁坦然全裸的青年,他稍微保守地在下腹盖了一条薄毯,双手枕在

脑後,脸颊还残留着淡淡红色。

「白天遇见的那个少年新兵,好像迷上你了,你没有兴趣吗?」他问。

另一人在胸口垫着大枕头,趴在床头的一张纸上写字,握着羽毛笔的手没有停顿,边写边回答:「剔

透有如你的双眼的紫色葡萄,那才是成熟的鲜美滋味,小菜鸟绿油油的,还需要烘焙个三四年。」

「我比你大三岁,多数人都比较喜欢稚嫩的少年。」

「我是卡雷姆佛利德林,不是多数人。」

青年的紫色眼睛添了些笑意,「多数人也都不懂卡雷姆佛利德林在想什麽?比如说,你总是在写信,

究竟写给谁?为什麽现在写?」

「奥达隆逼着我明天跟他一起去玛珂城,这件事你也知道。玛珂城除了美酒美人,还有每天两班的邮

务马车,是寄信的绝佳时机,许多弟兄都托我带信过去,你要不要顺便也写一两封家书?」他只回答

第二个问题。

「别想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在写情书?你的表情非常可疑。」

卡雷姆摸摸自己的脸,不承认也不否认。

青年抓起枕头,砸在他的背脊上。「离谱的家伙,在我的旁边写情话给别人!」

「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真情流露的吃醋吗?你什麽时候开始认真的?嗯?怎麽不先告诉我?」卡雷姆

侧过身,用羽毛笔的鹅毛尖端戏弄着对方的脸颊。

「谁跟你认真?你去和你写信的对象认真吧!」

他缩回手,将鹅毛捏在指尖,轻轻旋转笔杆,笑了笑,「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他来说,我只

是一块污点、一个麻烦。」

「那你为什麽还要写信?」

「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一直写信给尤金?

三年,九百多个日子,他连一封回信也不曾收到过,他猜想那几百封信都进了火炉,烧成灰烬,尤金

根本没有拆开来看。但他仍持续着,几天、一周,每当忍受不了思念,他就提笔,像书写另类的日记

,将心情倾吐在信纸上,辗转送到尤金身边,等待永远不会出现的回应。

他自认无法找到更愚蠢的行为,如果尤金爱他,信中满载着深情的字句只会加深彼此的痛苦;如果不

爱,则会造成困扰,使尤金厌烦,哪一种都没有好处,他明明清楚,却不由自主。

「也许,我怕被他遗忘……」

「你也会担心这种事?忘记你可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无论好或坏。」

「无论好或坏?真多馀的一句话啊!」他扬起眉毛,嘴角挂着一抹极具诱惑力的笑。

「不过,多亏你提醒我,这座帐棚里有两种东西不应该停留:扫兴的事情,以及美人身上的遮蔽。而

我们最应该做的,是提振我军的士气。」他移开纸笔,躺回青年的身边,身手掀起薄毯,远远扔到角

落。

青年的脸颊一下子加温泛红,「你知道副将军的习惯,天没有完全亮就会来叫你出发,你现在还要乱

来,不怕睡不够?」嘴里说着反对的意见,却毫不抗拒地任由对方摆弄着自己的身体。

「别担心,去玛珂城的路途遥远,最适合睡觉,我打算施展骑兵团的特技,一边骑马一边睡觉!至於

美好的夜晚……」卡雷姆压伏在青年的身上,摩擦着暧昧隐私的部位,「正适合我个人的专长。」

「你的专长就是胡……胡说……」

他没办法完成他想说的话,他所能做的只有张臂紧紧搂住对方的肩头,再也管不到隔天的事。

幸好,两天之後,卡雷姆没有落马,没有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精神奕奕抵达东方边境的最大城玛珂。

这里本来是座普通的小城镇,几年内因战事而兴起繁荣。米卢斯在玛珂城城郊驻扎有重兵,设置军医

院、补给点,军人及其家眷就占了城内居民的半数,成为许多不得不到前线视察、又不想真正靠近战

线的大官大将们落脚的地方;包括换防下来,得到一两天短假的官兵,通常也都选择在城中消磨时间

久而久之,玛珂出现了一批批专门供应相关生意的店家,发展成生态畸形却异常热闹的奇妙城市。

「帮忙一下吧!」

刚下马,卡雷姆就从鞍袋里掏出一大包信件,他知道奥达隆此行的目的是会见格林特将军,参与会议

,而收发邮件的机构也在同一个地方。

「你不跟我一起去?」

「你们要开会,不是吗?如果我陪你出席会议,其他人会以为看见了蝴蝶在水中游泳,绵羊在空中飞

翔,万一造成恐慌就不好了。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扮演好大家心目中的卡雷姆佛利德林,忍痛放弃

出席的机会。」说着皱起眉头,揪住心口,演技确实不凡。

「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大家心目中的卡雷姆,是否是真正的卡雷姆?」

「否则你如何定义一个人,不正是透过他的所作所为吗?」

「你竟然说出大有道理的话,果然很不真实!」奥达隆笑了起来,一手接过信件,另一手拍拍卡雷姆

的肩头,「比较起众人的期待,我更希望你真正感到快乐,像你的笑容看起来那样。」

奥达隆迳自往前走,卡雷姆仍留在原地,他转过头,走廊装饰着一只黄铜色大花瓶,反射出朦胧的身

影,他试着露出笑容,那抹模糊的影像也对着他笑,扭曲的、带着些许诡异的笑容。

「还是感觉得出来吗?」他喃喃对自己说着。

过了一会儿,他才在走廊转角处赶上奥达隆。在分开行动,从事或严肃或堕落的活动前,他们得先在

落脚处卸下行囊,而奥达隆正在跟负责的管理人说话。

他回头对卡雷姆转述:「他说有人在房间里等我们。」

那人点着头补充:「啊是的!是个年轻的贵族大人,也是刚到不久,他说他从王城来,要找一位卡雷

姆先生。」

卡雷姆的心跳在一瞬间加快了好几拍。

他抢在奥达隆的前面打开房门,一道背光的人影转过身,朝向他们。他眯了一下眼睛,还没适应光线

,对方先叫出来:「卡雷姆!我等了很久耶!」

从声音认出了人,然後才看清楚。「路易?」

他没料到会是路易蒙贝列。上回见面时只有十三岁的年轻伯爵,经过变化急遽的几年,身材拉高不少

,还有一张成熟了好几分、如果不特别跟卡雷姆比较,也称得上好看的脸。

少年伯爵很想冲上来,有一堆话急着一吐为快,但是他见到奥达隆在场,只好谨慎站在原地,露出友

善但稍微僵硬的笑容。

「对了,你们没见过。他叫奥达隆,我们家的朋友,现在是我的长官。然後这是……」卡雷姆听出蕴

藏在自己声音里的失望,趁着没有人发觉,他深吸了几口气,悄悄修正。本来,他的期待就太不现实

了,落空才是正常的,他在心里这麽对自己说着。

「这是路易蒙贝列伯爵,我们是姻亲,你知道的。」

他们都透过别人听说过对方,很快握了握手,交换几句客套话。

然後奥达隆必须先离开去见格林特将军,他刚消失在门後,蒙贝列就按捺不住兴奋,叫喊着:

「这里跟王城完全不一样!那些街道、商店,还有……还有我不知道是什麽的奇奇怪怪东西!卡雷姆

,快点、快带我去逛!带我去堕落!去那些奶奶不喜欢的地方!」

卡雷姆终於发自内心大笑出来:「天哪!路易宝贝,你的反抗期简直比滚在芬姬儿裙子上的蕾丝花边

更长!我很讶异你被允许做这种长途的旅行。」

但是这份愉快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听见小伯爵说:

「我可没有主动要求,是奶奶要我到隔壁的城镇拜访远亲,本来萝妮也要一起来,可惜医生说怀孕初

期不适合长途旅行,我只好跟着杜里伯爵,在路途中——」

他不得不打断伯爵正要开始叙述的大冒险,「你刚刚说萝妮怎麽了?」

「咦,你不知道吗?」蒙贝列睁大眼睛,「萝妮怀孕了,三个多月,大家都好高兴呢!你也知道三年

有多麽多麽久,外面的人都开始乱猜到底是尤金还是萝妮不会生,现在他们都闭嘴啦!尤金的焦虑也

终於解除,你一定很高兴吧?」

「……是啊,我当然高兴。」

尤金终於让他的妻子怀孕,几个月後,会有小孩出生,流着他和萝汀妮克血缘的小孩……

卡雷姆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已经不会在意,除了尤金对他的不理睬、不回信,再也没有

其他事能造成打击。

结果他彻底错了,只要提到尤金的名字,任何事都能影响到他。

「卡雷姆?你不舒服吗?」

「没有!」他勾住蒙贝列的颈子,咧开嘴笑,「不是要堕落吗?恭喜你和你的选择,最出色的向导将

为您提供服务,一同见识这座城市的繁华与罪恶!」

「好耶!太棒了!」

* * * * * * *

奥达隆接到蒙贝列的求救是在当天晚上,然後他在下城的一间酒馆找到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卡

雷姆。

他用力摇动卡雷姆的肩头,对方从喉头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含糊声音,又重新趴倒,一点也没有清醒的

意思。

「他又喝醉了?」奥达隆的声音有明显的惊愕与不悦,既然当事人已经醉倒,他便转而针对蒙贝列,

「喝醉酒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为什麽不阻止?」

蒙贝列贵为伯爵,奥达隆严厉的语气却使他害怕得缩起颈子,一连後退好几步。

「我、我不知道他会醉啊!他才喝半瓶,我也喝半瓶,我不觉得会醉啊!」

果然四周只找得到一个空酒瓶,证实伯爵没有乱说。奥达隆检视标签,发现他们喝的并不是强劲的烈

酒,以卡雷姆的酒量,这种程度的酒,按往例要三瓶以上才能醉倒他。

他把酒瓶摆回桌面,不由得感叹:「听说有心事的人,几杯就能醉,看来是事实。」

「心事?卡雷姆是一个最快乐的人啊!」

奥达隆不可思议地觑了伯爵一眼,然後摇摇头,什麽也没说。

蒙贝列对这样的动作感到很不服气,但是眼前这个强壮的男人比他认识的所有人看起来都凶,也只能

暂时咽下这口气。

奥达隆将卡雷姆扛上肩头,带着蒙贝列离开酒馆时接近午夜,正是这一带最热闹的时候,随处可见打

扮妖饶站立街边招揽生意的男男女女,走路时一不小心就会拌到醉倒在路边休假官兵,闹事打架的吆

喝声和店家里一阵阵喝酒唱歌的喧闹嘻笑混在一起,大声且刺耳。还有许多人像他们一样,搀着喝醉

的同伴,手提着酒瓶,摇摇摆摆在车道上走着。

每一幕都是蒙贝列从未见过的景象,他既好奇又恐惧地张望着,最後忍不住伸手捉住奥达隆的外套下

摆,才稍微感到安心。

先将蒙贝列安全送到行馆,奥达隆才扛着卡雷姆回到暂时落脚的营舍。

「竟然带那个笨笨的伯爵去下城的酒馆,你到底在想什麽?!」

卡雷姆被扔在床铺上,沈沈睡着,奥达隆的责备当然一个字也听不见。

奥达隆观察了一会儿,越看越火大,想弄醒他训话,忽然看见他的嘴唇微微掀动,靠近过去,听见非

常非常低声的呢喃。

「……要生小孩了,我很高兴……为你高兴……」

「既然高兴,为什麽又会醉呢?」

卡雷姆似乎听见,似乎没有,他的两只手将棉被抱得死紧,眉头揪起,跟三年前蜷在指挥所的椅子里

睡着的神情一模一样。

白蔷薇公爵(26)(兄弟,年下)

除了卓越的工艺技术,米卢斯还有一项领先诸国的优势。

任何一个米卢斯人,付出比便宜还要再高一点的金钱代价,便能选择国家经营的邮政系统,国境内稍

具规模的城镇均设有投递的据点,邮务马车一站一站接力奔驰,递送消息的速度比任何私人信差都更

快、更安全,同时成为促进商业繁荣的助力之一。

奥达隆在玛珂城寄出的信件,也循着同样的途径被运送,在几天之後的早晨抵达佛利德林大宅的门口

分类信件是总管的工作,他会在早餐的後半段,主人们享用一杯好茶的悠闲时刻,端着盛放邮件的银

托盘,绕着餐桌,分别呈递。

有时候他们不想看,便吩咐转送到书房;有时候会拣出几封感兴趣的信件,配着晨光与茶香,当场拆

读。无论选择为何,全视主人们的心情而定。

当中,只有一封信受到特别的待遇,并没有被送到早餐桌边。

一直等到尤金独自待在书房里,房里房外整条走廊都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总管才举手敲了敲门。

瞥眼见到总管小心拿在手中的信件,尤金的脸色立刻起了微妙的变化。

「我说过,我不想看,为什麽你不……不直接烧掉它?」

视线不接触也不出声回答,总管仍然留下信件,随後弯腰鞠躬,安安静静离开。

尤金拿他无可奈何,总管一家人是在佛利德林大宅工作的第三代,忠诚且固执,也许能要求他烧毁国

王的诏书,却几乎不可能期待他毁弃另一位少爷亲笔的书信。

而那封亲笔信正躺在桌面一角,尤金试着忽视它的存在,结果每次都不变,只要信在视野内,其他什

麽事都做不了。

倾身越过桌面,他伸手抓起那封信,转身就要凑到烛火上,然後是卡雷姆的字迹跃进眼中,煞住了他

的动作。

信封上是尤金的名字,一条飞舞的墨线,连缀起几个字母,带着它们朝右上斜飞,好简单的一个名字

,他却移不开视线。

不知道什麽时候,尤金已远离烛架,双手捧着那封信。所以才要总管直接烧掉,因为他自己从来办不

到。

每一次……大概有几百次,他跟现在一样,在挣扎中拆开信封,犹豫再三才展开纸笺。读了第一个字

,便无法停歇,他会读它两遍、三遍,直到一字一句蚀刻在心底,溢满了胸口,才放下来。

身体沈在椅中,信笺在右手指间颤着,他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第一封信,是在婚礼过後四周左右收到的。他挂念卡雷姆的现况,毫不犹豫地拆看,信中看不到埋怨

的字句,唯有满满的思念,是封不折不扣的情书。

他记得读完信後,隔了好一会儿,差点透不过气的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呼吸。

尽管如此,他从不回信,以为这样能使卡雷姆断念,结果是三年的时间,几百封信件,未曾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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