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几个男人,桌子上杯盘狼藉,这几个人一边不时地朝门口看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看来
是在等什么人,等了很久了。
天远刚刚踏上台阶,立刻就感觉到了大堂里阴森的气氛。天远警惕的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几个人,慢
慢的向后退。知道他们的来意,也知道这几个是亡命之徒!天远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幸好!幸好没有
让周建也跟来!
眼睛看向酒楼里的服务员,希望可以有人出来帮他,哪怕只是打个报警电话。但是没有人看他,好像
大家都约好了视若无睹。天远明白了,突然转身向外跑。
没有多远天远就被追上了,一阵凶野的踢打之后天远被推倒了一个死胡同里。周身上下疼得打颤,天
远惊恐的看着面前几个拎着棍棒的人。“小子!你有种啊!占了便宜就想跑,哥几个找你好几天了!
这些日子你抢了不少吧?今儿好好的算算这笔帐!”
天远一声不吭,知道这几个人并不是生意人,但是给他们钱的就是这些日子自己苦苦躲避的那些人!
天远抿紧了唇,今天会是什么结果?还能回家吗?天远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把那个家当成
自己的家了。建,你在哪?
三十八
背靠着墙壁,天远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逃生的路。电话!电话响了!自从知道不会再有人供给
自己以后,天远就把电话停机了。没有必要的用度还是省掉的好。但是周建执意的要他重新开机,说
的那么理直气壮:“为了我可以随时找到你呀!”
建。。。。。天远试探着推到墙角,伸手拿出了电话。但是还没来得及打开就被狠狠地打碎在墙上。
“小子!想叫人吗?你做梦吧!”手腕被棍子扫到,顿时剧痛蔓延了全身。天远抱着手臂闪过再次抡
过来的棍子。突然,一只啤酒瓶在身边的墙上炸开,碎玻璃子弹似的扑到了天远的脸上身上。血顺着
额角流下来,模糊了眼睛。
“小子挺硬的啊!连声都不出!”“那就打到他出声!”几个凶野的男人围了过来。天远努力的站直
身子,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哈!这里挺热闹的啊,玩什么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漫不经心的飘过来,胡同口的墙上斜倚着一
个栗色头发的漂亮小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声音如此的耳熟,天远惊骇的抬头,真的是他!该死
!他怎么跑到这来了?还不赶快跑出去叫人往这里凑什么?
“不想找死就快滚!”一个男人啐掉了嘴里的烟头恶狠狠的回头。“操!你丫的跟谁说话呢!”毫不
示弱的骂回来,刘小源笑眯眯对身后的高壮少年说:“他跟我说话呢!”
“小兔崽子们想淌浑水啊!”“没那意思,就是看着好玩凑凑热闹,你们继续。”刘小源笑模笑样的
气死人倒找钱。刘小源身后呼啦啦站了一群半大小子。一个个怒目横眉精力旺盛的没处使。一两个男
孩子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可是这一溜十好几个正值青春期血气方刚肝火正旺的小伙子,就不能不掂量
掂量了。掂量的结果就是几个男人扔下一句“小子你别走单了!”的狠话灰溜溜的走了。
天远慢慢的蹲下来,受伤的地方很疼,可是更难过的是自己如此的狼狈。刘小源收了笑容,走过来碰
碰他:“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天远低着头摇了摇。
刘小源没听他的,让自己那些同伴们先找地方等着他,自己直接把天远拖到了医院里。急诊室里,天
远的头上脖子上手臂上光玻璃碴就摘出了一小堆,天远一个劲的要求护士把纱布包的小一点。至少看
起来没那么严重。刘小源瞪着他:“你瞒得过去吗?你也不看看你那手都肿成猪蹄啦!”天远略微活
动一下手腕,疼得钻心。
医院的长椅上,两个人静静的坐着。“你怎么会在哪?那些人是你朋友?”天远低声地问。刘小源吐
了口气,靠在椅子背上伸长了腿。昨天和莫言闹了脾气以后一赌气就又回了家。电话一概不接,人一
概不理。少爷我烦着呢!无聊的最后就是纠集了一大帮小时候的玩伴找家迪厅疯一晚上。没想到竟然
会遇上天远。
“你到底惹什么祸了?”刘小源闷声的问。“没什么,寒假里我做了点生意,有些人看我不顺眼,就
这样。”天远轻描淡写。刘小源怀疑的瞪瞪他:“那你上那干吗去了?”
“那家酒楼还欠我一百多斤海货没结帐呢!”天远咬着牙。
半天,天远低声地说:“小源,谢谢你。”刘小源捶他一下:“给老大打个电话吧,让他接你。”“
不行!那会把他吓死的。”天远呼的抬起头:“小源,今天的事别说出去行吗?尤其是。。。”刘小
源吃的笑了一下:“干吗?你和他们不是处的挺好吗?”“就是因为他们待我好,我才不能让他们担
心。小源,你太幸福,你不会明白失去家的人其实比狗更可怜。我现在,有家了。我很珍惜。”天远
带一点羞涩的微笑,刘小源的心里说不出的酸。
“我送你回去吧!”“不用了,我坐车回去就可以了。你的朋友们还等着你呢!对了,替我谢谢他们
。”刘小源关上车门挥挥手表示不用客气,忽然想起什么朝车里的天远伸手:“对了,你说的那家酒
楼欠你帐,条呢?”天远迷惑的拿出来:“在这,干吗?”“你别管了,交给我。”伸手把那张白条
扯过去,妈的混账王八蛋!玩阴的都玩出水来了!
天远走了,刘小源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拿出电话,三姐的广告公司就在附近。把条交给她比自己大老远
的跑到税务局去找姐夫强多了。电话刚开机,刘小源忽然被一阵莫名的情绪堵得想落泪。电话都快被
短消息和未接来电塞爆了,都是那一个人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分钟之前的----源,求你,给我一点
消息,一个字也好。我快要疯了!“有个人为自己急成这样,有点满足,比较骄傲。刘小源撇撇嘴,
回了消息:等我拿到精神科执照的时候再找我吧,目前对于阁下的病我无能为力。发出去以后刘小源
又坏透了心的找补了一条:当然如果你立刻到活动中心的旋转木马上认真反省的话,也许会有转机出
现。关掉手机,刘小源哼哼哼的三声冷笑。
迪厅里强烈的电子音乐撞击着人们的耳膜,刘小源满头大汗的跑出人群把自己扔到椅子上抢过可乐就
喝。“源儿,给!”身边的伙伴递过冰点,刘小源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吃:“几点啦?”
“九点,早着呢!”活动中心九点半关门,那家伙不会傻的真在里边呆着吧?去他的!我才不管呢!
再说他还指不定去不去呢!那家伙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让他往旋转木马上跟学龄前儿童一块蹲着,活
动中心又添一道风景线!
“你乐什么呢?一个人这个带劲!”两条粗壮的胳膊从背后抱住他,高壮的少年脸贴着他耳朵边蹭,
从小一块长大的死党百无禁忌得惯了,可是刘小源却觉得再也无福消受。使劲的挣脱出来:“别挨着
我!热死啦!”“怎么啦?多半年不见,就不许我热乎热乎?”
“高帅!”刘小源受不了的大叫,高帅哈哈的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来。
“高帅,我问你啊,如果你心里有人了可你妈死命不愿意,你怎么办?”刘小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高帅正喝汽水,噎了一下,看着刘小源:“源儿,你看上谁了?”“我看上你了!”刘小源没好气地
白他一眼。高帅乐得贼贼的凑过来:“行啊!我倒插门都乐意。”“呸!”
刘小源又开始堵的慌,噘着嘴不说话了。高帅探头看看他,拍拍他的脑袋:“小豆子也知道烦心了?
你家里规矩大破事多我知道,我跟你说,看上谁都没关系,不就是家里不乐意吗?可是管得了家里管
得了你外边吗?再说你才多大,我哥都快三十了都不着急往家领,铁在外边快活呢!能乐和就乐和,
能拖就拖。干吗非的弄得鸡飞狗跳的。”
“连承认的胆子都没有,算什么男人!“刘小源愤愤地把冰点扔在桌上。“你说什么?”音乐声太吵
了,高帅听不清楚他嘟囔的什么。
“走啦!”刘小源揪起他又晃进了舞池。
从迪厅出来,撒谎耍赖的摆脱了伙伴们的纠缠,刘小源心急火燎的坐上车往活动中心赶。心里边骂着
自己没出息,眼睛却聚光灯似的扫着黑乎乎已经关了门的活动中心。给他打电话?不行!美得他!可
是不进去看看实在的放不下心。刘小源看看四周没人,爬到树上开始翻墙。
白天这里边怎么看怎么可爱,可晚上黑的就比什么都渗人!刘小源竖着汗毛,叽里咕噜的转着眼睛,
沙沙的脚步怎么听怎么像夜半歌声。心里恨自己怎么就死心眼把他搁这了,至少也得找个有灯的地方
啊!
旋转木马静悄悄的停在那,一个人都没有。突然之间巨大的受骗上当的感觉快要把刘小源炸开了,想
都没想怒吼一声:“莫言你个大浑蛋!”
背后一双温柔的手臂圈住了他,随着落在耳边细碎的吻,温润的声音响起:“那你就是小混蛋!”
39
手臂越抱越紧,传过来的情绪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重。莫言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他,像是害
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刘小源被他擂得心里发酸。不再挣扎,任他抱着。两个人在黑暗的夜色中静静
伫立。
“对不起。”
刘小源昂起头,声音有点暗哑:“我要听得不是这个。”莫言松开手,暗淡的夜光中他的眸子闪闪发
亮。“我知道,但是现在不是时候!源儿,我告诉你,我爱你!不管我是不是要向全世界宣布这都是
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知道你想获得承认,我也想啊!所有不能公开自己心迹的人都想啊!可是不是每
个人都像周建他们那么幸运的。”
莫言低下头:“我妈妈含辛茹苦的二十年为的就是我可以支撑起这个家,如果告诉她我爱的人不是女
孩,会杀了她的。你的家里恐怕也不会纵容你和我在一起。现在跟他们坦白,就等于断了我们的生路
。何况我们两个面对的不只是家庭,一旦我们的关系公布于众,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学校。我和你就都
毁了。你想过吗?”
“嗬嗬,说得好!你考虑得真周到!我们分手吧,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来担心去的了。本少爷我不陪你
玩啦!”嘶声的叫喊着,刘小源狠狠得挣脱出他的怀抱。
分手吧!这句话如刀一样剜着心肺,莫言呆住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心爱的小孩,从来没有
预备承担撕裂身体的痛苦!不!背转身的刘小源踏出的每一步都踩在他痛的滴血的心上。“站住!”
莫言像是抢夺最珍贵的宝贝一样抓住刘小源狠狠地带到怀里:“你说什么?分手!不许,我不许!我
要你记住,今生今世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好,你要坦白,我陪你!不管走到哪里我陪你!”
被逼得失去理智的莫言像受伤的野兽,在没有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眼中含泪,拉着刘小源就往外
走。被莫言的泪光吓了一跳,刘小源本能的往后坠,惊慌得叫:“你要去哪啊?”
“去我家,和我妈妈说明白!然后我送你回家!”莫言决绝的头也不回。“放手!你放开我!浑蛋!
”刘小源吓坏了,哭着连踢带打得挣扎。见莫言没有放手的意思突然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
血腥气在嘴里蔓延开来,刘小源愣愣的松开牙齿,看着被自己咬得皮破血流的手腕。泪一滴一滴的落
在上面。莫言伸手抱住了他,死死的按在怀里。刘小源失声的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心里难受。
。。我难受!”莫言咬着嘴唇用力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开学第一天,周建和天远同时请假。刘小源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门服务。
门铃响了,周妈妈赶紧的开门,刘小源一脸天真可爱的笑容站在门口。“小源啊,快进来!”被热情
地招待进屋,刘小源一点劲不费的把自己打扮成可爱多的代言人,哄的周爸周妈开心得不得了。周建
也迎出来,明显的眼眶发青,脸色阴沉。刘小源跟着周建走进他们的卧室,天远躺在床上看见他进来
很高兴。
“呦,养月子哪?”看见门关上了,刘小源就换了嬉皮笑脸,在床边上还没坐稳当就被天远踹了下去
,沉着脸的周建也被逗得一笑,抓住刘小源的脖子晃:“再胡说八道我把你从十四楼直接扔出去!”
刘小源揉着脖子嘟嘟囔囔的:“刚开学你们俩就一块请假,还不让人多想?早知道你们俩这么忘恩负
义的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
“给!”扔给天远一个大信封。天远接过来一看,是钱。立刻坐了起来:“你怎么要来的?”
“小意思,我就是把条给我姐夫了,他是税务局的一小破局长,还是副的。” “小源,我怎么谢你?
”
天远低声地说。刘小源一脸的无所谓,挥挥手:“往后有什么事就说话。”天远看了一眼周建,周建
的脸沉的像水。给他拍拍身后的枕头。
四周转着看屋里的摆设
,双人床,双人枕,床头柜上除了周建的照片还有天远的手表。连拖鞋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看来这两
个已经名正言顺的过起小日子来了。“得!任务完成,我也不耽误你们的美好时光了。拜拜。”刘小
源不想多呆,这屋子里的融融气氛让他难受。
刘小源走了,屋子里又静静的。昨天回来以后,到底还是没瞒住。看到天远的伤,火冒三丈的周建恨
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找那群混蛋算账,被天远和妈妈死拉活拽的拦下以后,又疼又恨的周建就一直黑着
脸。舔舔嘴唇,天远尴尬的拉拉周建的胳膊:“我以后不做了,真的。”周建没说话。天远把脸靠在
他背上,喃喃地说:“建,别生气。”
周建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帮不上你所以你连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不是!我只是不想把你拉进来!太危险!”天远突然闭了嘴,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来。点点头,
周建站起来就往外走。天远急了,一把拉住他:“周建!”
慢慢的滚烫的泪水蓄满眼眶,天远低下头,手却不肯放开。周建坐下来抱住他,声音嘶哑:“再不许
瞒着我做危险的事,再不许伤到自己听见吗!不然我不饶你。”天远使劲的点点头,泪掉下来。
“建。。。。”刚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周爸爸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床上的两个人甜甜的拥吻,浑然忘
我。悄悄的退出来,周爸爸摇摇头,现在的孩子真是。。。。退到厨房,周爸爸沉吟着说:“我看我
上回说的那个事,还是尽快办了吧!”周妈妈忧郁的看了一眼丈夫:“你不是说等两年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