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独尊真是个祸害啊。
“呃,我想请你明天就为我娘看病,可以吗?”恢复正常,三月又成了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恩”不再言语,北冥没有进墨白的屋子,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三月……”
“什么也不要说”阻止住墨白的话,三月无声的笑笑,转身离开。
爱上,不一定有响应,不爱,却注定要纠缠。老天真是捉弄人。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情舒畅,跟随三月走向山庄最高处,远望过去白墙青瓦,一坐幽阁掩映在绿丛红树间,清净淡远。
“这里就是家母所住的碧云楼”站在楼前,三月为北冥介绍。
“少爷”侍女们见少主人来到,纷纷行礼。
“清越,夫人可醒来?”站在首位模样清秀的侍女,连忙回话,“夫人,已经起床,今天气色也不错,听说少爷回来,正念叨您呢”
“我们进去吧”回头示意北冥独尊,三月的神情因为听见母亲转好而散发光彩。
“娘,我来看您了”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开。
“月儿,这次出门可顺利?”温和的女音,气弱中带着喜悦,走过屏风,就见一名纤弱的女子倚靠在床柱上,温柔漾笑眼明媚含晴。
“一切都很顺利,娘,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好些?”来到床前,握住母亲的手,如握珍宝,小心翼翼。
“好多了,这两位是你的朋友”柳夫人的视线扫过墨白,在看到北冥时,明显一愣。
“这位是墨白,那位是北冥”拉着北冥来到柳夫人床畔,三月有些兴奋的说,“娘,北冥的医术很高,你的身体一定能够好起来”话还没说完,三月明显的感觉到柳夫人的神色不对劲,“娘,你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别开视线,柳夫人缩手躲开北冥独尊的探视。
“娘,你让北冥给你号号脉”三月不明白母亲怎么一下子这么慌乱,而情绪起伏太大对她的身体不会有好处。
“不要,不要”眼神的慌乱,手臂四处乱挥,柳夫人直往床里躲。
“三月,还是不要逼夫人了,让她先平静一下。”墨白忍不住劝说。
“怎么回事?”柳霸天匆匆进门,一把推开床边的人,将妻子搂进怀中,“云娘,不怕,我在这里,莫怕莫怕,我会保护你。”
听见丈夫的安慰,柳夫人逐渐安静下来,一双鹿儿般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柳霸天,“天哥”
见妻子的情绪和缓,柳霸天紧张的神情消失,“云娘,有天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可是……”
阻止住云娘的话,柳霸天态度转为霸道、强悍,“没有可是,我会保护你不受伤害。”
安心的笑容在云娘的脸上释放,瞬间万物失去光彩,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及得上那一抹信任的笑容。
墨白似乎有些明白曾经雄霸天下的人为什么甘愿放弃天下,甘为伊人修建云柳山庄。
“乖,把手伸出来”轻哄着怀里的人,柳霸天向儿子使个眼色。
三月会意,将北冥拉到自己的身后,看了眼墨白和北冥,语带歉意,“两位对不起,我娘向来害怕见到外人。”
“我到外面等着”墨白明了,转身要离开,却被人拉住衣摆。回头看着一脸没有表情的人,墨白抽出他握在手里的衣服,“我就在外面,不离开。”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解释,但看见北冥送开了手,墨白的心划过一丝涟漪。
“北冥,你这是做什么?”看着陷入昏迷的母亲,三月忍不住询问。
“出去”看也不看立在两旁神情紧张的柳家父子,北冥的声音多了一丝冰冷,似乎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给人看病。
“爹,我们出去,北冥不习惯有他人在场”拉着还有些不放心的父亲,三月又回头看了眼背对自己的身影,无声的叹息。
第十二章
矗立在床畔,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北冥迟迟没有开始诊治,冰凉的手指轻轻的触摸上那白皙的额头,滑过狭长的眼角,停留在尖颌。
留恋的收回手掌,从怀中取出赤红的血玉,在内力的催使下,赤玉泛着鲜艳的殷红。两指夹着血玉游走在云娘的身上,血玉像带着无穷的吸力,贴着云娘的衣服缓缓移动,逐渐白皙的皮肤泛起红光,一道道银色丝线仿佛有生命似的在红润的皮肤下,随着血玉移动,慢慢穿出皮肤攀附在血玉上,越积越多。
渐渐的血玉被隐丝包裹,指尖儿轻带,血玉飞回白皙的手掌,将准备好的瓷瓶打开,内力指引银丝涌向瓶口,将最后一条银丝收进瓶子,盖好瓶塞,北冥独尊视线瞥了眼床上已经恢复正常的人,转身踉跄了下,缓步走出房间。
“怎么样?”柳霸天迫不及待的上前询问。
视线紧紧的盯着难掩担心的柳霸天,北冥轻低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她已经没事。”
站在一边没有上前的墨白,发现北冥独尊的唇色更浅,几乎没有血色。
“你还吧”柳家父子兴奋的进屋探视,墨白才走过去。
轻轻的摇了摇头,北冥无波的眼底漾起难解的幽光,墨白别开脸,不去想那隐藏在眼低的情绪。
墨白跟在北冥身后,感觉他被落寞包围,孤单寂寞,什么使他的心情这样低落,向来情绪不外露,一向孤傲的冥王,怎么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墨大哥”惊喜的叫唤,突兀插来,打断了墨白的思绪。
“裘嵛不是让你在房里休息吗,怎么到处乱跑?”看着跳到面前的人,墨白忍不住训斥这个不听话的病人。
“我已经康复了,墨白大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
“裘嵛,我同三月商量过了,将你留在这里养伤,等你的伤势痊愈,他会派人送你回家”故意不开裘嵛哀怨的眼神,墨白继续说,“你说要寻人,云柳山庄在江湖上人脉很广,三月也说要帮你找人”
“墨白大哥,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和你们一起走。”哀怨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模样好不可怜。
墨白险些就要点头,但是,他要去的地方,恐怕自身都难保,又怎么能够带着他,冥王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去的。
“我要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不可以丢下我。”
“裘嵛……”叹息的叫着自己惹来的麻烦人物,墨白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的后悔了。
“你不同意,我找木头人说去。”说着,不等墨白回话,裘嵛已经跑开了。
他那身手,哪里想个有伤在身的人,墨白看着远去的人,心中感叹。不过感觉不到他有什么不良企图,对于这个迷一样的孩子,墨白喜欢多于猜忌。
想到他去找北冥独尊,墨白紧张的加快脚步,北冥独尊那喜好不定的性格,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墨白赶到北冥独尊的居处,就见裘嵛一脸阴谋得逞的奸笑。
“裘嵛……”
“啊,墨白大哥,那个木头同意我跟你们一起啊。”
视线对上坐在里面的人,那双眼平静,波澜不兴,没有任何异常,“你怎么说服他的?”
没有血溅三尺,墨白归位的心难得的好奇。
“秘密,佛曰:不可说”兴奋的像得到了心仪已久的礼物,裘嵛大笑着离开。
裘嵛不肯说,那么,里面的家伙就更不会说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墨白选择忽略。
夜承载激情的热火,月散下春光无限,抽回被抱住的手臂,披上衣衫,无声的离开满是暧昧气息的房间。
“我知道你来了”平静的声音,似乎等候多时。
一条身影无声息的出现在温暖的卧室内。
痴痴的看着眼前人的眉、眼,“你都张这么大了?”
“为什么?”低轻的声音,吐出埋藏在心底的困惑。
“对不起”一声对不起包含了无数的歉意,可是心底那永恒的伤口,岂是一声对不起可以抚平的。
“为什么?”执意要得到答案,平静的眼底对于忏悔的泪水,视而不见。
“我没有办法,我不爱他,一点儿都不爱他,他却强迫我屈服,强迫我留在他身边,我不得不逃,我有爱的人,我爱的人在等我,我不能不逃。”泪流满面,眼中却没有一丝的后悔。
平静的眸底,渐渐泛起波浪,双睑低垂,掩盖住里面的情绪。
“对不起,对不起”
当的一声,匕首落在地上,云娘绝望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我只求一死,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求你放过这里的人,求你,求你”
双膝跪在地上,云娘不断的为云柳山庄的人求情,额头磕的血肉模糊,依然没有痛觉。
“云娘,你在坐什么?”柳霸天心疼的抱起满脸是血的妻子,怪自己太相信北冥的医术,妻子的神志根本就没有完全清醒啊。
“天哥”擦开被血模糊的视线,看清了将自己抱在怀中的人,想到什么,云娘恐慌的拼命的推开柳霸天。
“云娘”从来没见他这样对待自己,柳霸天一时竟不知所措。
“你快走,快走,他来了。”定神察探,并没有异况,柳霸天将慌乱的人拉进怀中安抚。
“没有人来,是你做噩梦了。”
“他……”萎萎缩缩探出头,云酿看向一边,不由得的瞪大双眼,那里什么也没有,“我真的不是做梦”巴望儿的看着柳霸天,希望得到认同。
“是我把他打跑了,他不会再来了,现在已经很晚,我们休息吧”柳霸天以为云娘的病没有康复,心想明天再让北冥过来看看。
云娘知道柳霸天不相信她的话,还想解释,视线落到床边的一个瓷瓶,云娘的情绪缓缓平复,似乎明了了什么。
事情往往不必明说,也一样可以得到答案。
“恩”身体原始的反应,让墨白从睡梦中苏醒,感觉身上正被人引诱、挑逗,墨白睁开迷惑不解的眼。
今天是怎么了?他从来都不会索求第二次的。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墨白被压在了下面,从冥王城出来,一直都是他在上面的,难道是因为要回去,所以位置调换?
心里猜测千万种,墨白抵挡不住欲望的意念,理智渐渐被情欲替代,被动的承受北冥独尊夹注在他身上的冲动。北冥在墨白下身的不住抖动,使墨白不由得全身绷紧,一阵颤黍,排山倒海的情潮,一波一波,墨白觉得自己快要被北冥强烈的欲望吞没。
他是怎么了?激情过后,墨白在心里嘀咕,他好象要把他抱在怀里捏碎,两人贴的一点儿缝隙都没有,墨白从来没有见识过北冥独尊像今天这样炽烈热情,隐约中的孤寂彷徨,又像一个迷茫的孩子,找不到停留的地方,无依无靠的终于找到他这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抓在手中不放。
就像现在这样,瞄了眼已经睡沉的枕边人,墨白无语问苍天,他已经放弃了挣脱的想法,因为不管他怎么做,都不能使北冥独尊放开他,挣扎只会让自己被他搂的更紧。
迷蒙中,墨白感觉床在动,而且自己依然被一双手臂抱着。
这样的睡法很不舒服啊,墨白忍不住动了动身体,而那双手臂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意识渐渐苏醒,墨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夜星的背上。
“终于醒喽。”讪笑的声音穿进墨白的耳朵,不用想也知道谁在调侃他。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不是在云柳山庄吗?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在你睡的正香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同柳庄主道别了,墨白大哥,身为习武之人,你的警觉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呀。”裘嵛似乎没有看见墨白脸上的尴尬,一个劲儿的自说自话。
“够了”低轻的声音,没有起伏,一点儿威胁性都感觉不到,但裘嵛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只是那好象洞察一切的眼神,还是让墨白忍不住头疼。
不过那都不是他的抑郁的事,让他在意的是,裘嵛说他的警觉性差,他的警觉性真的有那么不济吗?答案呼之即出,墨白选择忽略。
有些事不点破,反而能够让自己活得轻松,不必承担太多。
又回到了这里,矗立在阎王殿前,墨白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
“主上”残阳率领属下跟随在北冥身后,“毒王一直叫嚣着,扬言要与你进行一场公平的比试。”
没有理站在外面发呆的墨白,北冥独尊迈步走进大殿。对于残阳的话,没有任何表示。
“哇,大木头,你的家真是漂亮啊。”不过就是颜色重了点儿,全是暗色系、冷色调的装饰,让人心情压抑的很,真是浪费了这些奇珍异宝。
“不得无理”一旁满脸落腮胡须的鬼使对于裘嵛对北冥独尊的称呼很不满意,低声叱喝。
“老伯伯,你好凶啊。”无辜的眨眨杏圆的大眼,说出来的却是让人生气的话。
“裘嵛”墨白在鬼使发火前,及时挡在两人中间。
“鬼使大人,莫要生气,小孩子说话口无遮拦,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墨白阻止住还要狡辩的裘嵛,忍不住瞪他,人家鬼使明明三十不到,他居然叫人叫伯伯,分明就是故意捣乱。
鬼使看了眼墨白,宝剑还壳,默默的退开。
站在墨白身后的裘嵛贼西西对他耳语,“墨白大哥,你在这里很有面子呢。”
白了裘嵛一眼,墨白拉着他走出阎王殿,那道一直跟随他的视线,让墨白如芒刺在背,只想赶快逃离。
“主上,此时不该把他们带入冥王城”残阳客观的分析,如此特殊时期,任何人都必须小心提防。
“总使大人说的对,是非剑和那个人都不能留在冥王城。”众人齐声赞同符合,黑白两道都在找冥王的麻烦,事情已经不能平复,双方的纠葛是在所难免的。
以前对于墨白的存在大家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现在却不能再忽视,事关冥王的安全,决不能儿戏。
视线扫过所有关切的目光,北冥面无表情的单手一扬,阻止了下面众人的声音。
所有的目光希冀的投向残阳,冥王的决定向来只有总使大人能够左右。
而残阳只是静静的与北冥独尊对望,半晌,残阳调开视线,没有说出规劝的话。
因为在那无波的眼底,坚定的目光,已经说明一切。
第十三章
“哪里来的琴声?”裘嵛东张西望,犹如在自己家一样随便,而一旁的侍卫似乎对于这个客人,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限制。
“裘嵛”看着活蹦乱跳,一刻也静不下来的裘嵛,墨白真是被他弄得不知所措,而北冥独尊对他的放任更始墨白迷惑不解。
“大木头,没想到你琴弹的这么好?”夹枪带棒的声音,怎么听都不是赞扬的语气。
北冥独尊不受干扰的继续抚琴,面容因为完全投入而显得平和文雅,白衣缥缈竟有种翩然洒脱的气息。
“哇,这琴好讲究,好象挺有历史的”围绕着琴架左转转,右转转,裘嵛嘴里的赞叹一刻不停。
这冥王城还真是宝贝无数,这把琴应该是上古传下来的,音色古雅,却暗含杀机,随意就可取人性命,控制人心弦。
“裘嵛,你累不累?”墨白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很累,而裘嵛的口水却似滔滔江水、绵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