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魂————缦华

相对的，赵弦乔却为他做了很多事。

原本是他自己硬要赵弦乔跟着他的，结果却让赵弦乔无条件的陪伴他，为他烧饭、洗衣，他有时还很庆幸自己能这么好运。

“我也喜欢你。”赵弦乔抱住欧相宇。他不知道自己能留在欧相宇身边留多久，但是只要能够，他会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百到他不再需要自己为止。

“那你是不想跟我出去玩啰？”是他提起要出去玩，赵弦乔才开始不对劲的。

“你不能带我出去玩，别人会以为你有毛病。”他觉得欧相宇已经把他当成人看，搞不好他忘记他是鬼了！

“我说过我不在乎，你只需要想着愿不愿意跟我去玩就行了。”他就知道赵弦乔在担心这种事，现在的怪人多得很，根本不必操这种心。

“我想啊，可是这样不好。”他很想体验出去玩的感觉，可足他不想害欧相宇被更多人误会。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只是待在家里，他仍然觉得很开心，不一定要到外头去。

“没什么不好。你玩过哪些地力，风景区、游乐园之类的都可以，我带你去没去过的地力。”他只觉得人生中若什么事都要在乎的话，早晚会得忧郁症，而且事情太多根本就担心不完。

“我什么地力都没去玩过。”

“呃？你小时候爸妈没带你去过儿童乐园吗？”欧相宇很讶异，同时也很怀疑赵弦乔是如何度过童年的？

赵弦乔摇摇头，他可以说很少见到父母，五岁以前他甚至常常饿着肚子等他们回家；他们都能忘记他没吃饭了，怎么可能会带他去玩？

“弦乔，告诉我你爸妈的事，他们不疼你吗？还是他们打你？”欧相宇心疼地抱紧他，他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好小、好可怜又好无助。

赵弦乔静静的让他抱着没有说话，他的父母岂止足不疼他，他们根本就不要他。

如果不是他还有些价值，他们根本不愿意多花一分钟在他身上，对他们而言，他一直都是多余而累赘的。

“弦乔，告诉我好吗？”

看赵弦乔的反应，他了解这当中一定有不愉快的回忆，他的父母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难过的事？

“他们……没有打过我，只是他们从来都不想要我。”他的父母连打他都还觉得是浪费他们的时间呢。

“他们总是在吵架，而我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他们吵完架就会离开家，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小时候总以为只要我乖乖的，他们就会疼我、会多看我一眼，可是不管我多努力、多乖巧，做得再多、再好，他们仍然看不看我，长大以后，我才明白他们从来都不想要我。找的存在只会让他们看见自己从前犯下的错误，妈妈甚至希望她不曾生下我。”

赵弦乔一脸伤心难过却没有哭。

以前他一直以为父母只是感情不好才忽略他，就算他们把钱看得比他重要，他还是安慰自已，他们只是想过好一点的生活。

但是，当他不小心听到父母跟知正叔叔的争执时，才知道他把一切想得太美好，父母根本从头到尾都不想要他，他们难得对他嘘寒问暖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知正叔叔很小心的替他保护属于他的财产，也很早就看清父母贪得无厌的嘴脸，只有自己还寄望着父母能多给他一丝关怀。

而最近知正叔叔应该快收到另一份文件，希望他不会生气自己背着他去找别的律师。

“他们不在家时谁照顾你？”冷漠果然最伤人，他们既然不爱孩子又为什么要生下孩子呢？把那么年幼的孩子独自留在家里，他们良心过得去吗？

“我会照顾自已，我学着把家里打扫干净、学着自己做饭吃、白己洗衣服。我一直以为不要麻烦妈妈，让妈妈因到家里右到干干净净的屋子她会高兴，那她就自多疼我一点，可是她没有。”

从小到大，他最失望的是妈妈没有赞美过他；他努力拿着比他的人还高的扫把，将屋子内外打扫干净，只是希望她能摸摸他的头，跟他说“你好乖！”。

但是只要妈妈进门他就跟在身后，她却连看他一眼部很少，又怎么会摸他的头跟他说句话？

而且妈妈总是来去匆匆，她在家待最久的就是跟爸爸吵架的时候。

“你几岁开始自己做这些车？”赵弦乔一定非常寂寞，难怪他做家事这么熟练，原来是他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双亲。

“四、五岁吧。”他自己也记得不很清楚，只知道在他走路不禽跌倒的时候开始，妈妈就要他自己洗澡、穿衣服；在确定他不会把白已淹死之后，她就再也不管他洗澡的事了。

做饭也是，妈妈见他会自己弄东西吃，她下班后就不再赶着回家，

他后来才发现，他太早学会做这些事情了，如果他能晚一点学会，说不走妈妈会陪他久一点。因为爸妈不必担心他会把自己淹死，或把房子烧掉，他们很放心的扔下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什么？那种年纪你会由己煮饭、洗衣服？”欧相宇吓了一大跳，很多小孩都还在尿床的年纪，他却已经能烧饭、洗衣？

“家里有洗衣机、微波炉啊，只要去问隔壁阿姨怎么用就行了。阿姨人很好，她都教我做一些简单的东西吃，告诉我煮东西要注意什么。有时爸妈不在，她会要我去他们家吃饭，可是我不好意思常常麻烦她，就请她教我做饭，不过阿姨住没多久就搬走了，她说要结婚，必须搬去别的地力；她搬走的时候还给我两盒饼干要我藏好，饿的时候可以吃。”

他后来才知道那两盒饼干叫喜饼，可以沾喜气的。也在差不多半年后，他真的沾上了一些好运。

“就算你会自己做饭，但没人买菜也不行吧？”他就不相信那么小的孩子提得动这些，况且让小孩拿着钱出门也很危险。

“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会买一些菜放在家里，我可以慢慢吃。”

“要是她心情不好，或是好几大不回家呢？”

赵弦乔沉默下来，记忆中妈妈出门最久的一次是一个礼拜后才回来，那次他饿了二夫才等到妈妈回家。

“他们不会是让你在家挨饿吧？”这是什么父母？竟让小孩子在家饿肚子。

“五岁以后就没有了。”五岁以后他常常跟很多人一起吃饭，也没有再挨过饿。

他身边有很多人，可是没有人真正需要他；大家都说喜欢他，但是没有他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他的存在不是必须的，甚至只是个假象。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我会疼你，不会让你难过。”他不知道小小年纪的赵弦乔是怎么度过那些寂寞的日子，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他会一直陪着他。

“宇哥，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对我最好的，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赵弦乔抬眼望着欧相宇露出欣慰的笑。也许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也希望我是对你最好、最重要的人，把以前的不愉快忘掉，从今以后有我陪你，不要自已躲起来难过好吗？”

“嗯。”赵弦乔绽出笑颜，他知道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段口子会过得非常快乐。

“既然你什么地力都没去过，那我先带你去动物园好了，非假日人不多，你就不必担心别人当我是神经病了。”欧相宇跟着轻松起来，他莒欢看赵弦乔灿烂的笑容。

“好！”只要足跟欧相宇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

赵弦乔快乐的一边低声哼着歌、一边擦地板，期待着明天欧相宇带他去动物园。

他从来没去过动物园，相信明天一定会很有趣！

他好开心喔，第一次可以出去玩，也是第一次有人要带他出去玩，还是专柜要带他去的。

欧相宇带着笑意，站在自己微启的卧室门边偷偷看着赵弦乔显现于外的开心表现。

原来赵弦乔这么容易满足，他什么也没能为他做，只是要带他去动物园而已。

赵弦乔的父母真是亏待他了，一个这么乖巧又容易知足的孩子，他们居然从来没悔过他，他们八成瞎了眼，不然就是没好命能拥有这么好的孩子。

“弦乔，别再擦了，这房子已经跟新的一样了。”欧相于从卧房里走出来。他现在知道赵弦乔坚持要他关上房门的用意，原来足他开心时会想唱歌，他怕吵到自己睡觉。

“宇哥！我吵醒你了吗？”赵弦乔感到抱歉，他还是唱得太大声了，他虽可以不必睡觉，但是欧相宇需要睡眠。

“没有，你的歌声很好听，之前怎么没说你会唱歌？”也许赵弦乔还有别的他所不知道的优点。

“我只是喜欢唱歌。不算是会唱歌。”他倒不觉得自已算是禽唱歌，有人说他音质好，但他更喜欢听别人唱，因为歌曲可以表达情感，能让人感动。

“我觉得好听就是了。”欧相宇不想争这种事，他发现赵弦乔似乎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会特别认真。

“宇哥，很晚上，你怎么又爬起来？”真的没有吵到他吗？

“因为明天要去玩，我太兴奋所以睡不着。”他觉得赵弦乔就像第一次去郊游的小孩一样雀跃不已，他几乎忘记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皮应了。

“那我安静一点，你快点睡觉。”赵弦乔一听脸红起来，他真的吵到欧相宇，他实在是开心得难以控制兴奋的情绪。

跟着欧相宇的这段时间，他一百很好眠，总是一觉到天亮，还不曾儿他睡一睡又爬起来。

“你没有吵到我，我还没睡。”欧相宇将他拉到怀里，他发现赵弦乔重视他人的感受甚于自己，也许是父母的冷漠让他害怕被讨厌吧。

“宇哥，你真好，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他也许就不会做傻事了。这段日子，他注意到欧相宇从不给人虚假的希望，尤其是面对病人的时候。

他看过不少医生都不敢百接将坏消息告诉病人，他们都会婉转的说明坏消息，可是这样有时反而会让病人误会。

欧相宇就跟其他医生不一样，该说他个性怪异吗？是他又不难相处，他只是不喜欢跟人废话太多。

就像前几天，欧相宇因为要离职所以闲着没事干，碰巧发生大车祸，急诊室忙得不可开交便叫他去帮忙。

当时有个伤患，小腿的骨头都跑出来了，还一直在流血，那种样子好可怕。在欧相宇接手之前，那个伤患怎么都不肯截肢，医生很伤脑筋，因为血再上不住是会死人的。

欧相宇一过去就问病人想死还是想活，还告诉病人要是想死他们就把他放到一旁等死，他们没空理会等死的人，他们还得去救想活的人。

在场的不只是病人呆住，就连医生跟护士都愣了一下；欧相宇接着告诉病人，人必须活着才会有希望，性命重要还是一截小腿车要？精采五分钟内，病人签下手术同意书直接送进开刀房。

他那时候直正觉得自己做错了。爸妈不要他其实并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他只是太过期待被父母疼爱，一旦发现不可能才绝望的做出傻事。

他从来没去想、没去比较人生中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他一百以来只想要爸妈的疼爱，所以他一切的努力都是希望爸妈能疼他。

但是没有父母疼爱又如何？他并不是唯一不被父母疼龙的孩子，而且仍有人会关心他。从最初住在隔壁的好好阿姨、工作时认识的人们，以及他躺在医院时努力想救活他的欧医师、温柔的庄小姐，现在还有欧相宇。

他可能是太笨，只是现在怎么想都来不及了，他唯一感到安慰的是他曾经带给别人欢乐：也至少有人记得他，知道他曾经存在过，这就是他的价佰。

“能相遇就足最好的，什么时候并不足很重要，”欧相宇也曾希望能早点遇到赵弦乔，但若他们的缘分是这么注定，他也不会去奢求太多。

如果他就是注定只跟死后的赵弦乔有缘，他依然珍惜这份缘分，他也会去把握能够拥有的。

“嗯。”赵弦乔很认同的点着头，他说的没错，能相遇才足重点。

“你要小要试试睡觉？”欧相宇仍有些好奇，赵弦乔是说他可以不必睡觉，何是他有尝试过吗？

“睡觉？可是我……”

“家里干净到不用再打扫了，每大我睡觉的时候你还忙个不停，我会觉得自己任虐待你。既然你能在白天出现，也能碰到东西，那你应该也能跟着我的作息；所以睡觉的时候一起睡，文正试试看也没差。”

“我没有试过，从我发现我不能透过镜子看见自己之后，我就没有觉得累过，睡觉好像变成没有必要。”一开始可以不用睡觉是很新奇，但后来就变成了习惯。

“那就试试看！”赵弦乔给他的感觉非常其实，对他来说，赵弦乔就是他的同居人，不会因为他是鬼而有任何的改变。

“好，我试试看。”赵弦乔点了点头，如果欧相宇希望他“正常”一点，那他会试着达到他的要求。

赵弦乔听话的往沙发上躺，很努力地回想睡觉是什么感觉，想着不累的时候该怎么让自己睡着。

“你在干嘛？”欧相宇怪异的看着他，不喜欢他突然从门已怀里跑掉的感觉。

“睡觉啊！”他的行为看起来很奇怪吗？他是不太记得该怎么睡觉，以前很埋所当然的事情，现在反而有些不对劲。

“睡觉该在床上睡。”欧相宇好笑的拉起赵弦乔，很自然的将他往卧房里带。

“宇哥……”

“不愿意跟我睡吗？”欧相宇笑望着赵弦乔局促的模样，他该不会是担心他会偷袭他吧？不过，他的确是该担心。

“不是啦，我没有跟别人一起睡过，万一我真的能睡着，睡相很差又踢你怎么办？”他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他总是孤独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难看的睡相。

“你没办法踢我下床的，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欧相宇笑开来，赵弦乔该担心他自己吧！

“要是我真的踢你，你不能生气喔！”赵弦乔有些不放心，因为他要是睡着真的乱踢人，欧相宇会痛吧？

“我不会生气。”他不会给他机会的，而且赵弦乔该烦恼的足有没有办法人睡，还有他会不会偷袭他的问题才对。

天真的小羊，很容易被大野狼骗去吃掉的！

第五章

赵弦乔躺在床上快一个小时了，双眼仍然张着，没办法让自己入睡。

他稍稍侧过头，望向身后抱住自己的欧相宇，脸上微微泛出红晕。

他不知道欧相宇干嘛要这样抱着他睡，但是被抱着睡的感觉不差，记忆中，妈妈没有抱他、哄他睡觉过，而欧相宇却愿意这样陪着他。

赵弦乔轻轻将环住他的手拉开，他睡不着，一直这样躺着好无聊。

才往前移动不到五公分，赵弦乔又让欧相宇楼回怀里，远让他吃惊的转头看向欧相宇，他以为他睡着了！

“你要干嘛？”欧相宇看着他吃惊的表情差一点笑出来。

他知道赵弦乔没有睡，他只是想知道他能躺多久，这或许是强迫他睡觉的自已有问题吧。

他知道自己自私，他想体会抱着赵弦乔睡的感觉，所以才想强迫他跟着自已的作息一起睡觉。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是好主意，因为赵弦乔睡不着，而见他这样强迫他让他感到为难，他却都没有抱怨，只想尽量配合自己。

“我睡不着，”赵弦乔像个作错事的孩子般畏缩，他怕欧相宇会生他的气。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该强迫你。”他只想到自己，没有考虑赵弦乔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