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什么也不要吗?」虽然心底九成九肯定就是这个人了,但是他还是想从冷玥的口中套
出一些话来。
好不容易,冷玥终于停下手中的笔,向绿意正在高兴他不必一人唱独角戏时,冷玥的一番话
却让他傻了眼。
「来绿园,我只想知道这世上是否真有长生不死药这种东西,更想拜访令尊,可惜他英年早
逝了。」
这人,真如雪哥哥所形容般,除了药理,天大的事也入不了他的眼。
「为什么?」难道长生不死药比人命还重要?身为大夫,却意不在悬壶济世。
「对于药理,我有一份执着,并非贪图贵府的仙丹妙药。但我这几日想了想,贵府应该没有
长生不死药这种东西,若有,我到此之时,你也不会濒临死亡。」
是因为执着于药理,所以才对长生不死药有兴趣是吗?
这冷玥看起来也是聪明之人吶。
「可惜,愚昧的世人可不这么想,贪婪容易蒙蔽理智,既然你知道没有这样东西,为什么还
要留下来?」
是啊,既然没有他要的东西,留下来又是为了什么?向绿意从来都不以为那故意散播的谣言
能够持续多久,尤其绿园里头根本就没有长生不死药这种东西。
那漏洞百出的谣言骗的了多数的江湖人,却骗不了真正的聪明人。
「你的病。」冷玥提出简洁有力的理由。
「我的病?」这就奇怪了。
从冷玥的态度以及行事作风来看,他绝对不会拥有悬壶济世的菩萨心肠。
这样的人,怎会成为大夫?又怎会为了他的病而留下来?
「愈难治的恶疾,我愈有兴趣。」
在那一剎那,向绿意彷佛又看到冷玥那难得的微笑。但也只有一眨眼的光景而已。
第三章
入夜时分,弦月高挂天际,虽非满月玉盘,但凉风吹送之间,平添妩媚之姿。
这样的夜,是十分吸引冷玥的。
但是,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偏偏有宵小之辈不识趣的要来打扰。
「嘘......小声点,当心吵醒了人,到时就脱不了身啦!」从屋顶上传来极为细小的谈话声
。
「安啦!全园子的侍卫都给咱们迷昏了大半,不会有事的。」另一人的口气充满了自信。
冷玥挑了挑眉,望向声音的来源。
奇了,绿园的防守如果连这等宵小之辈都破得了,绿园还能留存至今,还真是一项传奇。
来访的客人似乎不只一批,后园的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若非练家子惯有的机敏,一
般人是听不出脚步声的。
看来,今晚挺热闹的。
上官雨不在,满园子除了被迷昏的侍卫就只剩老弱妇孺,看在侵入者的眼中,园中人只有挨
宰的份。
那梁上君子似乎并无伤人的意思,想来他们的目的只是绿园的财物,但从后园入侵的那一批
夜行者似乎就没有那么好打发了。
「咦!那是什么?」屋梁上身手不甚灵活的男子在见着了朝他们逼近的黑衣人后,忍不住屏
息。
好浓烈的杀气!
在两名梁上君子还来不及意识发生何事时,早已被残忍嗜血的黑衣人给盯上,转眼间,银光
一闪,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哀号,庭园里已经多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人头尚睁开圆大的眼睛
,随着地势滚至冷玥脚边,乍看之下彷佛在瞪视着他。
看都不看身边的尸首一眼,为首的黑衣人朝向冷玥发话。
「你就是向绿意?」
前方这名纹风不动的白衣男子有着姣好的容貌,应是此行要殂杀的目标,只是......
他全身上下都没有人该有的气息,一双眸子比残忍嗜血的他们还冰冷,冷到人心发寒。
这是初次,遇到这样的对手,有这般惊人的感受。
「我再问一次,你是不是向绿意?」
一切都不对劲,不管他是不是向绿意,自己该杀了他才是,杀手最忌他人压过自己的气势,
比自己还冷静,更何况主人都说了,宁可错杀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但是,冷锐沾血的刀锋举起之后竟凝在半空中,怎么也动不了。
叭嗒!叭嗒!鲜红的血液还在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汗水不断从黑衣人身上滴落。
炙热的夏夜中,虽然流着汗,但感觉却如同身在冰天雪地般冷飕飕!
冷玥笑了,依旧不带人气。
「阁下......是来杀我的?」冷玥并没有点明在屋内熟睡的才是向绿意,也不打算让他们知
道向绿意的去处。
在向绿意的心疾还未痊愈之前,谁都可以死,就是他不行。
「来人,取下他的人头!」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眼见东方已渐泛白,弦月西沉,他们已经错过了杀人的好时机。
一声喝令之下,黑衣人的头目收回停在半空握刀的手,一凝神,朝着冷玥的要害砍去。
「可惜......今晚赏不到月了。」
朝冷玥劈来的刀锋根本还来必及近他五步之内,便离了手,强大的气欺身而来,连虎口都震
裂了。
兵器脱离自己的掌握之中,这还是第一次发生,黑衣人怔了下,其它随行部众因情势的突然
转变,同时顿住动作,僵凝身躯,屏息伫立。
「哼!没有刀,我一样能杀了你!」
多年的经验让黑衣人纵使在丧失武器的情况下,依旧能轻易取人性命。
杀手原则,不是目标死,就是自己亡。没理由之前的任务都能完美达成,这次却不行。
死亡游戏于焉展开。
只见他五指成爪地朝冷玥的咽喉扫去,不过是在瞬间,黑衣人便失去了他的右手,这一切快
得让他以为只是幻觉。
在手臂传来痛楚及脖子上传来熟悉的金属凉意让他认清了事实。
下一刻,黑衣人瞠大双目,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那神情竟与自己有数分相似,极
为残酷。
一旁的同伴见状,急忙过来探望他的伤势。
在手还未碰上肩头的情况下。『喀』地一声,人头平整落地,瞠大的双眸没有瞑目,瞳孔中
滞留着生前最后一幕的残像。
胜负优劣,立见分晓!
「撤!」
天已大明,殂杀目的未果,却已折损了最好的人手,剩下的黑衣人不得不撤离。
可惜,早已前无生门,后无退路。
墨衣人影移动,在不见任何刀光剑影下,短短一瞬间,就将余下的黑衣人送上黄泉路。
利器上,不见半滴血淌落。
「真是干净俐落,我以为你要等到刀子架到我脖子上,才肯出现呢。」
冷玥一点儿也不讶异墨衣男子的残忍手法,身为夜神庄的头号杀手,梁傲尘不过是表现出他
该有的职业水准罢了。
更何况,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傲尘记得他将自己隐藏的极好,应是无人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才是。
毕竟,身为一名杀手,轻易被人察觉行踪不是一件好事。
「你的身上,还残留着药香味儿。」
那极淡的味道,若不是长期与药材为伍的冷玥,是谁也闻不出来的。
更何况,那还是他在自己的药室中,天天要闻的味儿呢。
墨衣男子听到自己隐藏行踪失败的原因后,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算是认输了。
「其实,就算我不出手,你也一样杀得了他们,为什么迟迟不动手?」责怪的语气中有着几
许担忧。
冷玥的毒既是独步天下,用来杀人是最好用不过的利器了。
「如果我动手,你就不会出现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血腥......
「还有,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在绿园呢?傲尘。」
挑在他被袭击的时候出现,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
望着地上凌乱且残缺不全的尸首,上官雨轻轻叹了口气。
唉!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幸好有你在,否则,死伤不仅如此。」这句话表达了对梁傲尘的感谢之意。
除了两名倒霉的宵小、五名黑衣人外,再加上绿园三名死得冤枉的家丁和婢女,共有十名死
者。
「传令下去,厚葬牺牲的人,其余的尸首全部送到官府去。」
在这乱世中,官府的作用并不是保护良民,而是处理来路不明的尸体。
而这,也省去了上官雨的麻烦。没有官府的介入,靠私人解决反而简单些。
昨夜出门视察绿园商行,因回程太晚便在商行留宿,今早一回来便见着横尸遍野的光景,老
天爷当真是一刻都让他不得闲啊!
手中羽扇轻摇,企图驱逐盛夏的酷热,俊逸的脸庞在疲惫不堪的情况下仍显得一派潇洒。
上官雨的视线转向一旁的梁傲尘,在发现他居然一直对着冷玥发呆时,嘴角扬起一抹饶富兴
味的笑意。
梁傲尘生就一张充满阳光的脸,和略显阴冷、毫无生气的冷玥相比,有着全然不同的面貌与
气质。
但是,他的眼光和心思总是会不知不觉的落在冷玥的身上,时时刻刻注意他的悲喜,这一点
,恐怕连本人也不知道吧。
「在想什么?」乍见羽扇在眼前晃来晃去,梁傲尘方觉自己沉思太过,已显失态。
「没什么。」自以为高明的回答却引来持扇男子的一阵轻笑。
「若你昨晚是以这副模样面对敌人,今早我要收的尸就不是那五名黑衣人了,而是整个绿园
的人。」有力的语尾与严肃的表情显示上官雨有多重视这绿园的安危。
「我何时让你失望过?」原来梁傲尘与上官雨是旧识。
「没有,希望以后也不会有。」
上官雨以扇遮阳,挡住了时近正午的炙热,处理这些事花了他不少时间,而睡房里头的人据
说还没起床,难得他如此安眠,那么就别让他知晓这些血腥的事了吧。
「对了,我还有一句话没对你说。」
「什么?」该不会又要质疑他的能力了吧?
「多谢。」
梁傲尘一愣,久久无法回神。
☆☆☆☆☆☆☆
凉月高悬,清风徐徐。
梁傲尘提了一壶陈年好酒拜访冷玥。
「怎么?睡不着吗?要不要我开一帖药让你安眠?」冷玥连头也没抬,就知道是谁来访。
会在这么晚的时间来拜访他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那对兄弟了。
「心领了,我只想和你喝一杯,为昨晚的事压压惊。」梁傲尘腼腆一笑,连忙找了个借口来
掩饰自己的心荒。
「压惊?」像是听到好笑的事情般,冷玥终于有了响应。
「喝酒压惊不是正当行径吧?更何况,你我也不是需要压惊的人。」嘴巴是这么说,手中却
也取来了两只酒杯置于案上。
相当随性的,梁傲尘在两只酒杯中各倒了一些香醇的透明液体,举杯就干。
他一向不擅饮酒,醇酒对他而言只是寒冬取暖的工具,是以,一杯黄汤下肚,皮肤便冒出一
层薄汗。
冷玥也学他,一杯饮尽,但是从不饮酒的他却不知烈酒的辣劲,险些呛着了。
两人相视,看到对方的出糗的模样,都笑了出来。
「哈哈哈......」梁傲尘笑得快意。
「呵呵呵......」冷玥笑得自在。
他们笑:两个不会喝酒的人,却聚在一起喝烈酒。
「你的酒量真差!」
「我记得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快意的笑声突然停住,定定的看着对面白衣男子轻浅的笑颜,就这么失了神、丢了魂。
这是第一次,冷玥这么明显的表达出人的情绪,让他可以感觉得出来,他现在放松了心情,
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愉快......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什么吗?」有点奇怪,今晚的他,心情似乎相当不同。
「你从来没笑过。」可是今晚却破了例。
「喔!是吗?」不会吧,他记得自己时常保持唇角上扬,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啊。
虽然叶大姊常说他没表情、没情绪,活脱脱像个会走路的僵尸。
一个人没有感情只能说他是冷血,若连情绪都没了,那怎能称得上是人呢?
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如果此刻他的笑容让夜神庄的人瞧见了,冷玥绝对有整治不完的「伤患」──为所有人接回
掉到地上的下巴。
心情觉得舒服,咧开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还不时发出呵呵、哈哈的声音,原来这就是笑
啊......
那么,他终于学会笑了是吗?
「我现在不是在笑吗?」冷玥心情大好,主动替两人的酒杯注满了酒液。
傲尘今夜来的目的,不就是找个伴喝酒吗?
再次举杯、饮下。
这次的情况就好多了。
「能不能说说你是怎么让戏尘变成曲欢的?」上一次回到庄里,梁傲尘讶异的发现他唯一的
胞弟成了『予梦楼』的花魁,而知情的叶大姊却是什么也不肯说,只说是任务所需。
虽然他早知道冷玥培养出奇怪的紫菁草就是为了自家胞弟,可是他万万没料到让弟弟吃那种
古怪的药居然不是单纯的开玩笑,而是为了任务。
什么任务会需要一个男人变成女人去完成啊?
「药物,不过药效只是暂时的。我只负责制药,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晓得。」事实上,他隐约
觉得叶大姊似乎另有打算。
叶大姊千交代、万交代什么都不能说,不然就把他是帮凶的事抖出来,他只得守口如瓶。不
过,就算叶大姊不开口,所有人还是猜得出是他做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既然药效只是暂时的,他就不用担心戏尘下半辈子都得当女人了。
其实,就算戏尘下半辈子都当女人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他长得漂亮......
多一只狐狸精乱世也不错。
「你好厉害,在药理这个领域,你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当今世上,没几人能有他这样的
本事。
所以,戏尘能被当作实验品,是他的荣幸。
「还好啦,只不过我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而已。不过,我还是喜欢挑战难题,像长生不
死药和向绿意的心疾,就是我目前最大的挑战,所以我才会来这里。」
有人褒奖他接受,毕竟他的能力是有目共赌的,而且到目前为止尚未遇到敌手。
「别蹚这混水,长生不死药是真是假没人知晓,甚至是不是真的有这样东西都还是未知数,
就连医治向绿意都会给你带来杀机。所以,你还是早点回夜神庄比较安全。」
这是真正的江湖,不是安全无虞的夜神庄,而冷玥对江湖的事就像个孩子般,只是懵懵懂懂
的阶段,不知危机处处。
天真与自信是他的优点,也是致命伤。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就他所知,近来叶红梅体恤他伤体初愈,没有派任务给
他,既然不是任务,他又何需留在此处。
「我曾经在一次任务中失利,被上官雨所救,所以欠他一份人情,他希望我能暂时留下来保
护向绿意的安危,而我不想拖欠任何人人情。」
上一次让戏尘瞧见他保护向绿意,竟指控他留连花丛不知返途,差点又被渲染出一身臭名。
事实上,他这辈子所认识的女性除了死去的娘亲外,只有叶红梅了,更遑论留连花丛这种事
,他绝对做不来。
「既然你要留在这里,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有这样的高手在身边,再难缠的敌手他也不
怕。
更何况,他也是个使毒高手啊。有这么难得可以见识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
☆☆☆☆☆☆☆
上官雨下令不准任何人惊扰向绿意,于是刺客的事就这样被瞒下了。园里照常过着寻常的生
活。
而梁傲尘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就像他从来没有在绿园出现过一般,所有人皆不知道他的存在
。
望着空荡荡的园子,冷玥心中突然有股淡淡的希冀,他想见他一面。
昨夜他们喝了一晚的酒,懂医术的他用药物褪了酒意,以保不会尝到宿醉之苦,但是,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