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按下五楼的按键,等了一会儿后,一个清亮优美的女性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
"呃、你好,我、我叫赵清雄,是徐子恒的同班同学......他身体不舒服,我、我,我......"莫名觉得紧张的他,我了老半天,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支支吾吾的。
"子恒的同学?"对方像是感到非常意外,声音明显带着一丝惊喜。"赶快进来吧。"说完,大门即应声而开。
顺着楼梯爬上五楼,一名身材稍显圆润、装扮朴素又不失优雅的中年妇女已经等在门口。
"老、老师你好。"他赶紧立正站好。
妇人一脸和蔼笑容地看着他。"这里又不是学校,叫我伯母就行了。谢谢你来探望我们家子恒,进来吧。"语气显得很热络。
一进入屋里,赵清雄赶紧奉上自己刚才买的水果礼盒。"伯、伯母,我买了水果给徐子恒吃。"
徐母惊讶地看着礼盒。"做什么这么客气呢,人来就好了,干嘛花这个钱。"
赵清雄搔着头傻笑道:"应、应该的。"
"来,过来这边坐。"接过礼盒放在一旁,对方随后招呼他在客厅里坐下,神情开心又有些兴奋地问:"你和子恒是好朋友?"
赵清雄咧嘴一笑。"应该算是吧。"他自己是已经把徐子恒当好朋友了啦,不过徐子恒是不是也这么想就不知道了。
"太好了。子恒的个性比较沉静内向,不善与人交际,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朋友,你可是头一个上门探望他的人呢。"说着,脸上浮起一抹又是心疼又感欣慰的表情。
"徐子恒他......身体还好吧?"赵清雄关心地问。
徐母微笑点头。"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只是感冒引起发烧晕眩的症状,下午看过了医生,也吃了药,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可以呀。瞧我一时高兴得过头,差点忘了。"说着,立即起身带着他往里走。"看到你来探望他,他一定很开心。"
来到最里头的一扇房门前,她抬手轻敲了下,接着打开房门探头道:"子恒,你的同学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原本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的病人不觉皱起眉头,而后微感惊讶与纳闷地睁开眼睛。
身后跟着赵清雄的徐母,微笑地走到儿子床边。"你们班上的赵清雄同学特地买了水果来看你呢。"
赵清雄?一听到这个名字,徐子恒脸上惊讶的表情又加深了些。那个迟钝又笨蛋的大个儿来探望他?而且还买了水果?
可当他看到赵清雄从母亲身后走出,靠上前来时,原本惊讶的表情立即换成一脸冷淡。
"呃......徐子恒,你还好吧?"没探过病的大个儿不知道该怎么问候才好,不觉地又露出微带憨样的笑脸来。
"我好不好不干你的事,谁叫你来了?"语气和表情一样冷冷淡淡的。
一旁的徐母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记忆中他从没说过这么任性的话。
已经习惯了他说话的口气,赵清雄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是我自己要来的。你生病了,我当然要来看你,这一次段考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哼,对于像你这样的笨蛋,我已经尽力了。"徐子恒冷冷地哼声道,不忘嘲讽他一句。
"别这么说嘛。"赵清雄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知道自己的成绩还不够理想,下一次我一定会更努力,表现给你看。"
"谁、谁要你表现给我看了。"徐子恒莫名地觉得有些脸红,旋即神色一整,又泼了对方一桶冷水,"要不要努力是你的事,跟我无关。"
赵清雄赶紧陪笑脸。"你别生气嘛,生病的人火气还这么大,要是又发烧了就不好了。"说着,还转头寻求第三人的支持,"伯母,你说对不对?"
徐母愣了下,微微笑道:"是啊,子恒,同学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对人家发脾气呢?"嘴里这么说着,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人互动与对话的她,心里着实觉得好惊讶又好开心。儿子虽然表面上没给对方好脸色看,但身为母亲,她非常明白他的个性;如果对方真是他讨厌的人,他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仅会淡然地以礼相待;别扭又不善与人交往的他,还不曾对一个人动过气、说过一句气话呢。
徐子恒微微眯起眼瞪着赵清雄好一会儿,最后索性撇过脸不再理会他。
"你们聊一聊,我去切水果。"满心欢喜儿子终于交了朋友的徐母接着又道,向赵清雄点了下头便离开房间。
徐母一离开,赵清雄感觉没那么拘束了,开始四面张望着房里的摆设。
"哇,你房里的书还真多!"瞧见右手边一整面书墙,忍不住惊叹了声。"这些书你全都看过了吗?"走上前去随意掏出一本书翻了翻,他一边问道。
徐子恒听到翻书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来。"你别乱碰我的东西。"
"好好好,不碰不碰。"赵清雄马上乖乖地把手上的书摆回去。对方一个口令他便一个动作。唉,谁教自己还真的挺怕他生气的样子呢。
看着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也摆得整整齐齐的房间,赵清雄想起自己那终年凌乱不堪的猪窝,两者相比,真有如天壤之别啊。
这个房间一看就像徐子恒的人一样,无时无刻都维持着规律整洁的形象,从来不曾有过一丝紊乱邋遢。他就像漫画中的学园贵公子那样,有一股斯文冷淡的气质。相较之下,自己好比是一头未进化完全的大猩猩,在他面前总显得笨拙。
这么想的同时,他走回徐子恒床边,蹲下身来仔细看着对方的脸,专注的眼神仿佛在研究一样稀有物品。
"你干什么一直盯着我瞧?"徐子恒板着脸冷斥了声,语调却因为心口突然加速的跳动而显得有些不稳。
"没什么......"赵清雄两臂交叉放在胸前压着床缘,宽阔的肩膀微向前倾,表情困惑地看着他喃喃道:"我只是在想,同样都是男孩子,为什么你看起来就是比较干净斯文有气质的样子?"
"哼,你忘了说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比你聪明。"
"是啊,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嘛。"赵清雄悻悻地回了一句,跟着又叹了口气。"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头脑聪明的人,可是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专长,就像你很会念书,我很会打球,重要的是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了。"
徐子恒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微微怔了下,而后移开眼,故作冷淡地回应:"你喜欢继续当个笨蛋是你的事。"
"你一直叫我笨蛋笨蛋,就算不笨也被你叫笨了。"赵清雄小小声地抱怨了句。
"你的意思是,你是个笨蛋是我的错喽?"耳尖的徐子恒立即挑眉横了他一眼。
"没、没有的事。我怎么敢这么说呢。"迟钝的大个儿倒也被训练得反应愈来愈灵敏,忙不迭地摇着头。真是奇怪了,怎么对方一挑个眉、一瞪个眼,自己就完全没辙地举双手投降了?
"哼,你回去吧,我怕你继续待在这儿,我的病情会更加严重。"对方显然一点也不相信。
呜,好狠的一句话,他只好摸摸鼻子站起身,双肩微垮地走向门口。
"来来来,吃水果了。"才刚跨出几步,徐母正巧端着水果走进房里来。
"伯母,让我来吧。"赵清雄立刻厚脸皮地迎上前去,接过水果盘,旋即转身讨好地端到徐子恒面前,一脸笑嘻嘻地。"吃水果了,这是我刚买的水梨,老板娘说又甜又多汁哟。"
徐子恒本想不领情地拒绝,但看到对方那张带点憨味的灿然笑脸,欲出口的话语便含在嘴里;半晌,神情冷淡地伸手取了一块送到嘴边尝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又甜又多汁?"像等着大人奖励的小孩一样,赵清雄眼巴巴地瞧着他。
徐子恒没说话,只皱了皱眉头。
见状,赵清雄马上也拿了一块送进嘴里。嚼了几口后,整个脸部线条怪异地扭曲了下。
"......唔,好难吃。"这水梨非但不甜,咬起来的口感还松松软软的,一点汁也没有,分明就是放在冷冻库很久了。
"明明说又甜又多汁的,怎么会这样......"他有点沮丧地喃喃着。
"卖水果的人哪一个不这么说?"徐子恒淡淡地回应道。"你没买过水果,当然不会分辨好坏,做了冤大头也不奇怪。"
"是啊,你别太在意了。"徐母也微笑地安慰了句。视线随后转向自己的儿子,略显担忧地问:"子恒,明后两天假日我得带音乐班同学到南部参加比赛,你自己一个人在家不要紧吧?"
徐子恒像是已经习惯了。"你别担心,我又不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可是......如果你又发烧了,没人看着你,我不放心。"
原本还在懊恼自己被骗了的赵清雄,一听到徐母说的话,立即自告奋勇地开口:"伯母,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留下来陪他。"
"你?"徐母又是惊讶又是高兴。"这怎么好意思。"
赵清雄咧嘴一笑。"伯母你别跟我客气,这次段考徐子恒帮了我很多忙,他生病了,我留下来陪他是应该的啦。"
"既然这样,那就麻烦你了。"徐母乐得笑开脸,完全没注意到儿子一脸排拒的表情,还热情地招呼道:"你晚饭一定还没吃吧,厨房里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子恒冷冷地打断。"你们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愿?我可以照顾自己,不必人陪。"
"不许你这么任性。"看着儿子固执的表情,徐母难得地严肃着脸。"如果不想让我担心的话,就听我的。"
她这么一说,立即有效地堵住了徐子恒到嘴边的抗议,无可奈何地沉默妥协了。
"赵同学,今晚得委屈你和子恒挤一张床了。"打了胜仗的徐母对着赵清雄又展开一脸热情的笑。"客房堆了许多杂物,一直没时间整理,真是不好意思。"
"伯母,你叫我大雄就好了啦。"赵清雄呵呵直笑。"睡哪里都没关系,我一向都很好睡的。"
是啊,猪到了哪里都很好睡的。徐子恒没好气地在心里嘲讽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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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洗了澡整个人感觉清爽多了!"
赵清雄穿着一条四角内裤,裸着上身,一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就这样大剌剌地走进徐子恒房里。
闻声,徐子恒张开眼睛,瞧见他赤裸的胸膛及四角内裤下裸露的、肌理分明的双腿,一时间微微怔傻了眼。
古铜色的胸膛厚实而强健,小腹平坦结实,呈现倒三角形的身材每一寸肌肉都充满着青春与健康的光采,和自己的白皙清瘦截然不同。
他的视线不由得往下移,看见自己那条穿在对方身上似乎稍嫌小了一些的四角内裤,紧实的臀部线条一览无遗......蓦地,脸部窜起一阵怪异的燥热感。
仿佛察觉到他的注视,粗犷的大个儿脸上现出一抹得色。"嘿嘿,我的身材很好吧?"说着,还故意学健美先生那样弯曲双臂,摆了一个自认为又帅又健壮的姿势,刻意展现出自己的肌肉。
徐子恒脸上又是一阵热,赶紧撇过脸,悻悻地道:"少在那边自我吹嘘,天气开始变凉了,你最好把衣服穿上,否则感冒了可别说是我传染给你的。"
"哈哈,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赵清雄双手叉腰对着他说。"我从小就壮得像一头牛,身体好得很;而且我习惯只穿着内裤睡觉,穿太多我会热得睡不着。"话说完,随即大跨步走上前,在徐子恒身旁躺下。
感觉到床铺下陷,徐子恒立即转过身来,不意半边身子碰触到对方赤裸的肌肤,脸一红,气恼道:"你、你睡过去一些,别靠我那么近。"
"再过去我就要滚到床下了。"大个儿一脸无辜。"你的床好小啊。"
徐子恒气结地瞪视着他。自己睡的是小型双人床,要不是对方是个大块头,还不至于挤成这样吧。
没力气跟他计较,他转过脸侧身而睡,尽量不让彼此的身体有任何接触。
静寂了好一会,正当他以为身旁像猪的家伙八成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对方却开口说话了--
"徐子恒,你们家只有你跟伯母两个人吗?"
他愣了一下,半晌后才回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语气惯常的冷淡。
"没什么啦,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
"没有必要。"
"谁说没有必要?"热情爽朗的大个儿紧缠不放。"我们是好朋友嘛,当然要对你多了解、多关心一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