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ss The Rain 上————小笼包包

墨与然喜欢文学，音乐，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但不像大多数邋遢的单身汉，他将自己的生活掌握的有条有理，每天都会慰劳自己的胃，松弛自己的神经，从来不曾亏待自己。墨与然年少时曾经学过钢琴，长大后没有机会再整日碰触琴键是他一辈子的遗憾，所以总是买一些钢琴CD回家欣赏，聊以慰藉。墨与然发现小雨好像对这些碟片相当的感兴趣，总是蹲在CD架前一看就是很久。

墨与然轻悄悄的走过去，凑到小雨耳边，问：“你喜欢？”

小雨好像吓了一跳，一双大眼惶恐的看过来，身体往后缩。

墨与然适时的拉住了他的身子，以防他后脑勺磕到墙上：“不用怕，你想看就随便看，要听也可以。”墨与然觉得自己的语气从来没有如此的温柔过。

小雨似乎被安抚住了，没有再后退，他渴盼的眼神在CD上挪移不去。墨与然拿过来一看：“KISS THE RAIN，你喜欢这首？”

小雨低下头，摇了摇：“我不明白它的意思。”

墨与然打开CD盒，将碟片放入音响中：“KISS THE RAIN是一首钢琴曲，很纯净，大陆把曲名翻译成雨的印记。”这时，音响里传出了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墨与然用手支着下巴歪头聆听，一边听一边说：“雨在天空中留下的痕迹，虽然很细微，常常察觉不到，却很美，你觉不觉得？”

墨与然侧头去看小雨却发现小雨好像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了，没有听见自己的问题，他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柔软的发微微遮住微闭的眼睛，不美，但是很干净，就好像他的名字——雨。

墨与然的生活一如既往，每天教课，回家后批改作业，不过自从生活中加入了小雨之后似乎有些改变了。每天下班的时候会记得早些回家，有时候去超市或者菜市转转的时候也会记得买一些补营养的东西，家里那只小动物实在太瘦了，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抱起来肯定是一把骨头……

差不多这样子过了两三个星期，小雨都不曾出过门，墨与然有些奇怪，但心底却觉得是可以理解的，小雨的心理大概还有些阴影，不想出去也是因为缺少安全感的缘故吧，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除了每天督促小雨到阳台上去晒晒太阳免得苍白的和吸血鬼一样以外，墨与然心中也有个想法，正在慢慢的计划。

他想让小雨去上学。小雨虽然的懂的知识不多，但看得出来人还是聪明的，不该在这大好年华浪费时间。而且，学校那样的环境应该也对小雨自闭的心理有些好处吧。依靠自己职务的便利和人脉，小雨的学生身份很快就办理完毕。墨与然在晚餐上告之了小雨这个消息，从他清澈的眼眸中很容易看出他的雀跃，这不由让墨与然更加怜惜他的可怜，其他孩子在他这个年纪都能够无忧无虑的去上学，而他却不得不忍受许多常人不曾经历的痛苦煎熬。

35.墨讲师（四）

办理完入学手续之后，墨与然为小雨换了一套校服。白衬衫，灰色的裤子，还有一条领带。小雨换上以后看上去立刻精神了不少，他用孩童般新鲜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身上的装束，还有崭新的课本，一股跃跃欲试的感觉。墨与然在心中欣慰的笑了，这样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嘛。

第二天一大早，墨与然就被客厅里的响声吵醒了，过去一看，发现小雨正在准备上学的东西，还有两人的早餐，看的出来，小雨很紧张。墨与然安抚般的摸了摸小雨的头，然后走去盥洗室洗漱，没有发现小雨失神的样子。

两人用完早餐后就出发去学校了。由于距离很近，两人步行前往。墨与然很自然的绕过了从前常走的那条小路，他不想让小雨回想起任何过去的碎片。站在讲台上为在座的同学们介绍小雨的时候，墨与然的眼角瞟到小雨紧张的抓住衣角的拳头，伸过去握住了那只冰凉的小手，用眼神告诉他：不必害怕，有我在。

“同学们，今天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名字叫做……墨小雨。”墨与然一时间竟然记不得问过小雨的姓氏，只好拿自己的姓氏作罢，“大家表示欢迎。”底下一片掌声。同学们新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位新同学，从头到脚，让小雨又紧张又害怕，轮到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竟然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底有些湿润，小雨无助的大眼看着墨与然，一片惶然。底下有些好事的男生露出了鄙夷的嗤笑，被墨与然的冷眼一瞪，立刻住了嘴。

墨与然将小雨安排在了靠窗的一个位置上，然后拍拍手开始了今天的课程。小雨好像有些失落的坐在座位上，打开了课本，因为墨与然知道今天的自我介绍小雨在家里已经练习了很多遍，大概是面对太多人的缘故，小雨还是没有办法适应。看到那柔软的发沮丧的低垂着遮住眼帘，墨与然突然很想过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不要丧气，这孩子总是这么让人心疼呢。

很快，小雨干净秀气的外表，小动物般的性格赢得了班级里几乎所有女生的喜爱，下课铃后他的座位被围得满满当当的。看到小雨被女生们问东问西不知如何应付的样子，墨与然几不可察的弯起了嘴角。

而小雨也是到了校园里以后才发现在家里性格温和的墨与然在学校里竟然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冷漠，不苟言笑，虽然俊美的外表很吸引女生是没错啦，但是那冷到骨子里的表情却让大多数人都不敢靠近他。下课后墨与然一出教室大门，压抑的氛围立刻变得闹哄哄的，大家全部涌过来问他为什么姓墨，是不是和墨老师有什么亲戚关系，小雨通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但心里却很开心。

同桌是一个奇怪的男生，说他奇怪是因为几乎一整天他似乎都趴在桌上大睡，连课本都没有打开过。而乌黑茂密的头发又把他的脸盖的严严实实，所以过了大半天小雨也没弄清楚自己的同桌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中午，墨与然带小雨到教师餐厅用餐，特意买了一大份的营养套餐，督促小雨通通吃下去。

“我，我吃不下了……”小雨抓着筷子痛苦的看着自己还满满的饭盒。

墨与然眉头挑了挑，冷然道：“不行，通通吃下去。你身体太弱，要多吃东西，不然以后长不高。”

“可是，实在太多了……”小雨弱弱的报怨，这么多饭菜，就算是大人也不一定能全部吃下去啊。

“那就把虾全部吃掉，把肉全部吃掉，把蔬菜全部吃掉……”墨与然面不改色的继续唠叨。

“……”那样和全部吃掉也差不多啊，默。

两人的互动让同在教师餐厅用餐的墨与然的同事们大为震惊，没想到冰山也有融化的一天，这小雨同学是何方神圣……

36.墨讲师（五）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墨与然来到教室将小雨领走，丝毫不觉得自己仿佛接送托儿园小盆友一样的举动有任何的不对。可是回去的路上小雨闷闷的。墨与然又一扬眉：“怎么了？不开心？有人欺负你？”我去教训他，哼哼。

“没，没有。同学们都很好。可是今天教的东西我都学不懂……”小雨低着头跟在墨与然身后走，“我是不是很笨……”扑通，撞到墨与然背上，原来墨与然已经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来看着小雨：“小雨，不懂的在家里我可以慢慢教你，但永远不要贬低自己，知道吗？”

小雨看着墨与然分外认真的神色，呐呐的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后，墨与然带着小雨到书房里。让小雨坐在自己的软椅上做功课，自己则在一旁辅导。

看着小雨细瘦的手腕握着笔努力书写的样子，墨与然从侧面看到小雨黑而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突然有种伸手去触碰的感觉。还有那线条优美的脸庞，白皙的仿佛最美的玉石，没有丝毫的瑕疵……

“咦，这个字念什么？”

“恩？”墨与然的失神适时的被小雨的提问给拉了回来，从小雨颈窝旁伸过脑袋去看那个字：“哦，这个啊，念QI。”

“哦。”小雨乖乖的点了点头，继续闷头写字。丝毫没有察觉到某墨正在利用职务之遍大吃豆腐……

这个位置真不错，可以触碰到小雨柔嫩的脸庞，还可以呼吸到小雨香甜的气息，热烘烘的，真舍不得离开……

两人的生活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有了对方的陪同，每一个天亮仿佛都带着甜蜜的气息，幸福洋溢在小小的公寓里。刚开始的时候，小雨晚上经常彻夜难眠，睁大了眼睛不敢睡觉，直到有一天被墨与然发现。心疼的墨与然将小雨抱到了自己的床上，抱着他一起睡，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小雨的心。从那以后，即使是雷雨暴风的天气，就算外面风吹雨打，小雨也不在害怕，有炙热的温度会整晚的环抱着自己。

“轰隆隆！！”打雷了呢，不知道小雨在家里会不会害怕，早知道来补课的时候就把小雨也带来了。墨与然皱起了眉头，低气压释放，让教室里剩下的同学们纷纷打起了寒战。因为快到期末的原因，许多同学不得不留下来补习功课，墨与然作为老师自然也逃不掉。很奇怪为什么过去的自己对这样的差事竟然无动于衷，而现在自己只想快点回家好陪伴孤身一人的小雨。一边指导着同学答卷，一边侧头望了望窗外倾盆大雨的夜幕，心中有些不安。

“墨老师，墨老师，这道题怎么做啊？”同学看到墨老师频繁走神，但谁也没有这个胆量去提醒他，只好借问题之遍曲线救国。

墨与然摆着一张俊美的臭脸，瞪了对方一眼：“哪道，拿过来！”

“这，这道……”完全被吓破了胆。

“这道都不会做，书上第七十六页从上数第四行不是说了吗，自己去看！我上上上个星期周四明明有教过，怎么不记得了？一定是上课没好好听讲，把今天教的作业全部抄写十遍！”

不幸化作炮灰的同学甲真是欲哭无泪，拜托墨老师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你那样超强的记忆力的啦，上上上星期的事情怎么还记得，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得罪了这位祖宗，害自己变成了池鱼……

同学甲真的很可怜，因为大胆得罪这位祖宗的正是头顶上的老天，谁让它拼命下雨让墨与然担心家里的小雨呢，哎。

时钟一分一秒的走过去，夜彻底黑了，可是补课的工作却还没有结束，墨与然简直有点暴跳如雷了。年级组长过来巡视，看到墨与然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有点无奈，于是对墨与然道：“墨老师，墨老师？”

正在走神的墨与然回过神来，看到秃头的年级组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鼻子底下：“恩？”

“墨老师啊，这个，这个。”组长仰视墨与然，觉得角度不对，于是后退了几步。

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的，有话快说有叉叉快放。墨氏冷气终极释放。

“这个，这个，墨老师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那，看上去有点坐立不安……”秃头组长从西装兜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对啊，翘课的好借口，墨与然面不改色突然一脸诚挚表情的说道：“是啊，我家人生了重病，在家里等我回去换点滴，我，我真的很担心……”

秃头组长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自己真是聪明。“既然如此，墨老师就早点下课吧，这么大的雨，同学们的家长应该也等急了吧。”

墨与然急忙点头，正合我意。

有了年级组长的许可，墨与然飞快的将归心似箭的同学们放飞，然后自己也举着伞冲进了雨帘。

小雨，小雨，我回来啦！

37.墨讲师（六）

回到家中，一片漆黑，墨与然的心顿时凉了一半，他来不及脱下湿透的鞋子，在家中四处大喊：“小雨，小雨，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

难道就像那个雨夜里小雨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一样，他也要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吗？不要这样！

公寓面积并不是很大，几番寻找，墨与然终于在卧房的角落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小雨。那柔嫩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苍白的失神的看着地面，让人心疼的无以复加。

“小雨，小雨……”墨与然纵然心疼，原本悬着的大石却落在了地上，还好，还好小雨没有离开，“小雨，你怎么了？看着我。”

小雨慢慢的抬起头，目光缓缓聚焦到了墨与然脸上。墨与然看到了小雨的眼睛，清澈的眼底是无穷的恐惧和不安。“小雨，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墨与然在小雨面前终于打破了冷情的外表，他是真的心疼小雨啊。

“我好怕，我好怕……”小雨呜咽着。

墨与然将小雨整个搂进了怀里，用力抱紧：“不要怕，不要怕！”

“靖书，靖书，为什么要离开……不要离开我……”小雨哭泣着。我们曾经在公园里携手散步，曾经在家里一起分享美食，曾经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你会抱着我安睡，可是为什么最后你却忘记了所有的曾经，为什么每一个下雨的日子里我的心都会跌的粉身碎骨……

靖书是谁？小雨为什么要哭喊着他的名字？

墨与然的心沉了一沉，不过更让他心忧的是小雨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

他摇晃着小雨的肩膀：“小雨，看看我是谁，我不是什么靖书，我是墨与然啊！”他不要看到小雨破碎的样子，心痛的样子。

“……与然？”小雨喃喃道，眼睛无神的睁大。

“对，墨与然！小雨，你要哭就哭出来，心里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苦楚，全部不要留在心里，知道吗？你这样子，我这里很疼，你知道吗？”墨与然将小雨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窝处。

看着眼前真诚的面带忧色的墨与然，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自己的好，小雨觉得心中的一块地方崩塌了。可是想起自己每次付出真心后的下场，小雨又怯懦了。

小雨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将自己抱的紧紧的：“不要靠近我……”

墨与然看着为自己编起层层厚茧的小雨，手掌慢慢握成了拳。他背过身，道：“那好吧，你自己一个人睡吧。我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己为了他拼死拼活的赶回家，反而被他这样拒绝，墨与然心中一股闷气无法排解，躺在床上整夜都未能入睡。明明担心着，但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自尊又叫嚣着不能给那个小鬼好脸色看，不然以后有的苦头吃了。于是在理性与情感的挣扎中，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墨与然起床后，心中的气愤已经化解的一干二净了，想想昨天的举动实在有些孩子气，何必跟一个小孩置气呢。翻身一看小雨的床，却发现上面被子纹丝未动，走到客厅里一扫视，竟然没有一个人！

小雨！

墨与然睁大了眼，心中好像被挖去一块般，茫然若失。

他走了吗？离开了，就这样。

不大的公寓突然变得空空如也，从来没发现他的存在原来给自己带来了那样大影响。

小雨是生自己的气了吗？气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安慰他，而是离他而去？

所以他今天也用离开我来报复我吗？

看我都做了些什么！

38.墨讲师（七）

一大早，墨与然浑浑噩噩的继续着往常的日程，看着自己做出来的早餐只觉得无法下咽。随便整理了下着装，墨与然去学校上班了。

站在教室的讲台上，眼睛下意识的往小雨的座位上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