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韦飞[下]

作者:韦飞[下]  录入:06-19

因此,纵使周源十分清楚,他是不可能跟高惠发生甚麽,他还是甚麽都不说,甚麽都不干涉。无可否认,众人的谣言与玩笑,的确给他带来了一种虚荣与满足,这些,正正是他所渴求的东西。


关於周源跟高惠的谣言,杨海晨也是一直保持缄默,从不提起。起初他是怕周源烦,可後来他发现周源好像也不太介意别人乱讲,思前想後,便觉得自个可能也有点能明白周源的心理。他也不怪他,他想,要是他也能对女人有感觉,他一定也找个女人来掩饰。他甚至想,如果他真能跟女人谈感情,他乾脆不偷偷摸摸的跟男人搞关系了,做同性恋,太苦了。
现在,杨海晨在公司里要是跟高惠碰面,也习惯向她打招呼了。在杨海晨眼中,高惠还是一慢热、内敛的女孩,看到杨海晨,她顶多也是一个点头,一个微笑。杨海晨想起高惠跟周源在一起时的活泼模样,便更加觉得这高惠对周源是有点意思。虽然他已打算不为高惠的事费神,可这麽想著他心里还是有点儿郁闷。
高惠从不主动跟杨海晨说话,只有一次,杨海晨刚开完一个会议,在楼道上看见了高惠,高惠居然把他叫住了。她说:“你这晚上有空麽?我哥问你要不要跟他吃饭呢。”
杨海晨有点错愕。“这晚上?我得加班呢。”那是事实。
“到几点啊?”高惠问。
“说不准呢。你知道我们经理。”
高惠点点头:“行,我跟我哥说一声吧。”顿了一下,忽然又看著杨海晨说:“你不会在躲他吧?”
杨海晨更加愕然:“怎麽会?”又问:“你哥这样说的?”
“他说你拒绝他好几次了。”
杨海晨有点心虚,但表面还是一脸冤枉与吃惊:“怎麽,我是真忙呀,他觉得我骗他了?”
高惠便无奈的笑了:“他有点怀疑吧。”
杨海晨觉得不妙,便问:“他怎麽说的?”
“他问我你这人是不是对人挺有诫心,我说我不知道呀,他便说他觉得你挺不愿意搭理他的。”
杨海晨听罢心里倒真有几分内疚,他跟高惠说,我没有那意思,真没有,之前几次我是真腾不出时间。
高惠又笑著说:“你别看我哥这样,他这人其实是个热肠子,对朋友都特热心。你可别嫌他烦,他这人就这样。”
杨海晨赶紧说,我没有,我怎麽会呢。
往後杨海晨每想起这事,都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他又觉得高健这人比他想像中更要热诚、执著。後来杨海晨趁高惠下班时把她截住,说:“我明天晚上有空,你看你哥怎样,看能不能跟我吃顿饭吧?”
高惠噗嗤一笑,说:“你们两个男人怎麽这样子啊?”杨海晨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甚麽,高惠又说:“你没有他手机号码麽?”
“有,我有。”
高惠又笑: “那你自己找他吧。”想了一下又说:“你真不用怕我哥,他这人没甚麽的。”
杨海晨无从反驳,不知为何,在高惠面前他总是有点底气不足。他觉得高惠这女孩说话很直接,直接得让他无从招架。
结果那天杨海晨也没有真给高健打电话,倒是快十二点钟的时候,高健反过来拨了电话给他。那时杨海晨刚从公司出来,正在考虑该回家去还是回宿舍,手机就响起来了。高健在那头说:“小惠说你明天晚上不用加班?”
杨海晨马上说:“对,对,你呢?”
“我也不用。”
“那吃顿饭怎样?”
“行。吃甚麽?”
“嗯,你作主呗,我没所谓。”
“我也是。”高健说著,然後两人便都没话说了。
一会儿,高健又打破沉默:“小惠告诉我你找我吃饭,我还不信呢。她说不信你自个问他,我就真给你打电话了我。
这话让杨海晨多少有些愧疚,他不知该说些甚麽,便没有搭话。
好在高健很快便把话题拉开了,他说:“你下班了没有啊?”
“下了,刚下,还在路上呢。”杨海晨马上接话。
“你知道不,我还在公司呢我。”
“甚麽?不会吧?你干嘛啊?”
“你说呢?加班啊。”
杨海晨奇怪,说那你早上还找我吃饭?
想不到那头高健倒是激动起来。他说:“别提了,我快下班了我头儿才说要我们留下来干活,到现在还不让走,都十二点了,车都没了,待会还得打的,你说他还是不是个人。”
杨海晨听罢忍不住笑了开来:“那你怎麽还有空打电话啊?”
“躲懒儿呗。”高健也笑。“你猜我躲在哪?”
“还用得著猜?我都嗅到那股味儿了。”
往後两人在电话里约了时间,又閒聊了几句,挂线後杨海晨心情挺好,居然有点快活的感觉。
其实自从跟大雄分手,跟周源好上,後来再跟小陶闹翻,杨海晨身边好像已没有半个知心朋友。想来杨海晨这人温文柔顺,从前在学校,他人缘很好,即使毕业後那一两年,他不管在圈内圈外也有很多朋友,只是在这当中没有几个是真能交心的。而现在,他发现不仅是知心的朋友,他连普通的友人好像也一个不剩。圈子内的人,他几乎半年没有与他们联络了,就是圈子外,他也没有与谁结交。
杨海晨知道这不能怪谁,他明白自己是有点刻意的疏远别人。但此刻,他觉得交朋友其实真是一件美好、快乐的事。他知道一个大男人,有这种感概实在有点儿幼稚,可他又真的控制不了心中那种畅快的感觉。他心里还是希望自己不会跟高健走太近,可他认为现在有很多事,也不是他能够轻易掌握的了。


升官後,周源工作没有从前那麽忙了。杨海晨还是不常回宿舍,现在周源觉得宿舍更像是杨海晨的旅馆,他没事时会来睡一两个晚上,而别的时候,他不是在公司,便是在父母家里。
周源当然不乐意这样,他觉得现在两人的交流都变少了。杨海晨偶尔回来,两人也是直接上床、做爱、睡觉,天亮就上班。有时想起,周源感觉都特别失落,可是看人家杨海晨分明是家中有事,他也不好说些甚麽。
而高惠,自从那次替她哥约了杨海晨吃饭,她跟杨海晨碰面便开始有几句话说。别人看在眼里,就觉得高惠这女孩倒真是块料子,一寝室两兄弟都让她拐到了。杨海晨跟周源在公司里也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男人,久而久之,公司里好些女孩子,特别像人事的黄小姐这类女孩,便开始明显的对高惠产生敌意。
一次周源到人事部去找张经理,刚巧碰见高惠在那打扫卫生,黄小姐与几个女孩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聊著甚麽。周源有事在身,也没跟谁说话,只直奔张经理的办公室。出来时那伙女孩还在吵著闹著,周源也没管她们,看高惠好像也准备离开了,便与她一并朝大门口走。走到门边的时候,黄小姐旁边一个女孩忽然就来了一句:“哎,怎麽今年流行那种麽,抹布当裙子穿的?”
高惠这女孩从来不晓得打扮甚麽的,那天她就穿了一素色过膝裙,裙脚吊著一圈密麻麻的线头。人事那女孩一句话,看似随意可实质明摆著是冲著高惠讲的。周源以为高惠会若无其事的离开,谁知她却停了下来,转过头盯著那女孩看,木无表情的。
周源思忖一会,便都凑了过去,笑嘻嘻的对那女孩子说:“你不知道麽?我看杂志说,今年还流行窗帘当外套呢。我就说,这年头啊,真是无奇不有,是吧?”
那女孩那天穿了一花红花绿的外套,那种颜色那种质料看上去倒有几分像窗帘子。不过听周源说完,那女孩看著倒没有半分窘迫,面不改色的,只与一众姐妹们娇笑著说:“哪里来的你?滚吧滚吧。”又摆出翻白眼、瞪眼睛的表情。周源立马拉著高惠离开。
其实周源心里觉得这种事特别可笑。他认为,一个公司里,人事斗争很平常,为了业职、工资,同事间明嘲暗讽的事常有,他也见怪不怪。可这伙女孩,终日无所事是,於是没事找事,居然为衣著甚麽的嘲笑别人,周源便觉得这些人特别不成熟,特别没劲。
倒是高惠事後非常感激周源,周源那见义勇为般的做法让她特别感动,她当天晚上非要请周源吃饭。周源也没推搪,心里却暗暗觉得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与高惠总爱为了些皮毛事儿互相请吃饭,煞有其事的。周源便觉得高惠跟自己都是些装模作样、假惺惺的人。
周源从高惠口中得知她哥哥一直有跟杨海晨往来,他心里有点不是味儿。他又旁敲则击的从高惠那里打听到高健没交女朋友,他便更觉得不安。可马上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他想,这世上不可能有那麽多同性恋,而由直拐弯的,除了他自己,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晚上,周源回到宿舍,杨海晨还没有下班。他不知道杨海晨下班後会不会回来,他算算杨海晨好像有一个礼拜没回来睡了。周源便坐在床上,边抽烟边等,等到十一点多,杨海晨还是没任何动静。周源想他也许还在公司,便拨通了他的手机,却等了好久才有人接听。
周源问:“怎麽这麽久?”
“我手机放房间里了,我在客厅听不到。”杨海晨在那头说。
“你在家?!”周源紧紧捏著话筒,这句几乎是用喊的。
“对,刚回来不久。”
“干,你知道你多久没回来了?!”
“我也没办法啊。”
“你有一礼拜没回来了!”
“我也不想的啊。”杨海晨叹气。
“你啥时候回来?”
“明天吧。”杨海晨说得焉焉的。
“又是明天!”周源是真生气了。“你现在过来吧。”
杨海晨冷笑一声。“你疯了吧你。”
“现在过来!”
“……不行。”
“我想你了!”
“……”一片沉默。
“你听见没?我想你了!”周源又说了一遍。他真豁出去了。
杨海晨在那边又沉默良久,最後说:“你等我吧。”
等杨海晨进屋时,周源已经在床上呆等一个小时了。他扑过去,把杨海晨按在门板上没命地亲吻,杨海晨抓住周源的汗衫,也热烈回应。
周源脱光两人的衣服,横躺在床上让杨海晨替他口交,杨海晨卖力的满足著周源。周源还是觉得杨海晨的口交技术特别棒,他能让周源的性器由上至下每一寸都有兴奋的感觉,周源躺在那里享受著,嘴里哼哼唧唧的叫著杨海晨的名字。当周源快受不住时,他喘著粗气命令杨海晨:“站起来!”
杨海晨把嘴里的家伙吐出来,站起身来,周源起来从後抱住杨海晨,让他弯下腰来,从後插了进去,并一下一下的向前撞。那姿势让杨海晨特别痛苦,他向前倾著,有几下差点失去平衡要往前倒,他便尝试向前迈步,说:“到墙边去。”
周源却更用力的抱紧杨海晨的腰,粗声说:“不要动!”杨海晨只得用双手抵著膝盖,张开双腿维持平衡。周源一下比一下用力,杨海晨的腰越弯越低,两脚颤抖得厉害,最後一下终於站不住,两人一并往地上倒。周源又顺势跟杨海晨在地上玩了69。
完事後两人也都筋皮力竭。周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杨海晨则坐在床沿使劲的擦著肚皮。周源瞅著他的背影说:“别擦了,早上起来洗澡吧。”又把杨海晨拉躺下来,从後搂紧他。
杨海晨躺进周源怀里,也没吭声。
周源把头搁在杨海晨颈上,又在他耳边说:“生气了?不喜欢那姿势?”
“没有,还行的。”
“是不是不够爽呀?”
“还行。”杨海晨伸手扯了一下棉被,又说:“睡觉吧。”
周源在後面静默半晌,忽然又说:“哎,海晨,你不会是对我没感觉了吧?”
杨海晨愣了下。“……你说甚麽傻话啊?”
周源自个也有点迷失,他好像想提起高健,可又不知有甚麽好讲的。他只能噤声了。
杨海晨不知周源在想甚麽,但他能感受到周源隐隐的不安。杨海晨於是翻过身来,伸手圈住周源赤裸、健壮的身躯,把嘴唇贴在周源宽厚的胸膛上,轻声说著,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只有你的,睡觉吧。
(三十三)
踏入四月,杨海晨一次在周源家里吃饭,周母在饭桌上说了一句:“源子,你现在到底有没跟哪个女孩好著呀?”
周源反过来问:“您问这干甚麽?有又怎麽样?”
“有,就看看甚麽时候,跟人家提亲去吧。”
这话让周源有点好笑,也有点愕然。他看了一眼杨海晨,杨海晨专心的吃著饭。周源放下饭碗,拿了根牙签,哭笑不得地说:“提甚麽亲呀?妈,您当这还是您那年代呢。”
“那你起码得把人家带回来让我看看吧?”
周源挑著牙,说:“看甚麽呢?我也没说我现在有跟谁好。我有说吗我?”
周母觉得儿子在耍弄她,她瞪著周源:“那有是没有呀?”
“有没有也还不是那样儿。”周源无菱两可地说。
“有还是没有哇?有吧?”周母契而不舍。
“有有有,十几个呢。”周源又看了眼杨海晨,杨海晨听见这话也停了筷,抬头哼笑了一下。
“哎,臭小子,想唬弄你娘呢?”周母嗔怪著说。
周源真怕了他母亲了,他又恐母亲穷追不舍,赶紧说:“妈,您怎麽变得这麽八卦呀,三姑六婆似的。”
不想这话却惹得母亲不高兴。“咋了?你是我儿子,你的事我还不能管了?”
周源暗叫不好,马上苦著张脸,冲杨海晨说:“哎,是不是你跟我妈讲啥了呀?”
杨海晨当然知道周源是要借他解围,便也装出激动的、被冤枉的样子:“哪是呀!我哪有!”
周源又缠著杨海晨责怪了几句,杨海晨一脸为难的样子,直辩解,完全停了筷。周母看他们这样,也不好再说些甚麽,主动把话题拉开了。周源暗中舒了口气。
那天直觉地,他俩没有在周源家里过夜。回宿舍的路上,杨海晨一直沉默不语。周源有点烦,他伸手在杨海晨臀部与腰之间的位置拍了一下,说:“你咋了?”
杨海晨想了一下,说:“你妈不会是察觉到了吧?”
周源就知道杨海晨是在想这个。他果断的摇头:“不可能的。”
“那她怎麽老问你那事?她从前不怎麽管你那些吧?”
“怎麽不管,她只是不直接问我,她常跟人打听呢。”
“可她刚刚,你不觉得吗?咬著你不放呀。”杨海晨觉得不寻常。
周源却还是不以为意。“没事儿的。我倒是觉得,我妈是真把你当亲人看了,从前看你在,她说话也还是有点顾虑甚麽的,可现在,她啥事儿都会讲,完全不拿你当外人的。”
杨海晨看向地面,没有搭话。他没告诉周源,刚才在厨房里,他帮忙洗碗,周母问了他一句:“小杨,你也交女朋友了吧?”当时杨海晨是真有点慌,他想也不想就点著头说:“有交啊。”语气有点急,不太自然。他估计周母不会觉得他是在说谎,可他心里不得不对周母问出这种问题的动机存有怀疑。但他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周源,他觉得周源听了也不会有多大反应,甚至会反过来取笑他失态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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