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番外————相思引

作者:相思引  录入:06-18

身子有些凉,也有些难以抑制的颤抖。“若颜,你早就回来了对么?你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回风府?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若颜,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若颜,你怎么可以这样?……”

平日的淡漠全然撕裂,那些承载在骨子里的思念全部涌出来,一点一滴,有太多的话语想要诉说。

风若颜眼神平静,闭了闭眼,伸手反抱住他的腰。

“若颜,”埋在他颈边的人吸了吸鼻子,“我好想你。”

轻轻的,郑重的,小心翼翼的把这四个字说出来,胸腔的沉闷顿时散了。风若歌收紧手臂,此刻才明了以往的心思。

他想他,很想很想。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只静静的站着,良久,那边厢有人在唤少爷,风若颜听闻,连忙推开他,语气很淡,“有人在找你了。”

风若歌看着他,“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你等我可好?”

风若颜抿唇。

再回来后自是没了风若颜的身影,风若歌惶急的找了整个风府,还是没有找到。跑出府,站在大路上,却只能看着四周茫然。

心空的缩紧,手指拽紧再拽紧,紧的想要陷进肉里,却还是什么都抓不到。

风家大公子半夜在府门前,突然觉得好像再一次失去了什么。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勉强起了身,却又瘫倒在床上。风若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皮再次沉重的合上。

再睁开时只觉嘈杂,便看到沐流韵宁澜雎等人都在,躺椅上躺着,凳子上坐着,清茶香味散发,水果糕点更是摆了满桌。

风若歌愣了一下,“你们是把聚会的地点开到我家了么?”

江夜睁圆了眼,满脸喜色,“若歌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还好么?大夫说你生病了,要好好休息,我们特意来看你的。”

风若歌举起手,才发现平日这个极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那么困难,“江夜,若你愿意替我熬锅粥来,我可能会好的很快。”

江夜亮了眼,“那我马上去。”沐流韵却拽住他的手,撇眼看着风若歌,“你们家没下人么?难道还有要客人下厨的道理?”

江夜皱眉,“沐公子,别拉着我。”

沐流韵挑眉,神色间闪过一丝不快,手却拽的更紧。风若歌轻笑道:“江夜做的东西好吃,更何况凭我们的关系,还用讲什么客气?”

沐流韵瞪着风若歌,江夜却已甩开他的手跑了出去。

“风若歌,你这是什么意思?”

风若歌故作无辜,“什么什么意思?流韵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平日不是都懒的说话的么?澜雎,你说说?”

宁澜雎对着他怪笑,“流韵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老喜欢往我府里跑,还喜欢跟我表哥置气。”

沐流韵躺了回去,岔开话题,“若歌,刚刚还以为你快死了呢,怎的吵两句却如此生龙活虎了?我倒也奇了,认识你那么久也没见你生过什么病,这次是怎么了?”

风若歌闭了闭眼,看着两位好友关心的神色,“我看到若颜了。”

宁澜雎惊呼,“若颜?你弟弟风若颜?”

“嗯。”

“他不是失踪了吗?”

风若歌抿唇,沐流韵却道:“你确定你看到的真的是你弟弟?”

风若歌幽幽道:“我不会认错。”

“都隔了十二年,他当年一个小孩无依无靠去了哪儿?怎么这时候又回来?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回风府?若歌,这些问题你想过吗?”宁澜雎质问。

风若歌怔了怔。

沐流韵轻笑,“他定然是没想过的。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去想这么多?”勾起的笑有些嘲弄,拈了盘中的糕点送入口中,又惬意的闭上眼。

风若歌皱眉,“流韵你说什么?”

沐流韵睁开眼,眼神里透着懒散,“当年他是怎么离开的你也清楚,能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你难道心里就没有一点底?”

风若歌心一痛,胸腔溢满痛苦,“也许她也不是那么……”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

一旁的宁澜雎听的莫名其妙,“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两人却没有回答他的话,一个继续闭上眼假寐,一个望着床幔,手拽的死紧。

天气渐渐凉下来,风若歌在床上整整躺了十天,身体才好些。期间那三人几乎是把这儿当家了,一点也不顾他身体未好需要清静,一个劲的在那闲聊,说到兴处,更是肆无忌惮的在那狂笑。

风若歌表面上愠怒,心里却是极为感动。

他知道他们是怕自己孤单,怕自己多想,所以来陪伴,让他不至于难过。

凉风吹起,花园的大片菊花开的灿烂,四人坐在凉亭内细赏,姹紫嫣红的花朵映入眼睑,微微浮动,颇为惊艳。四人慢慢饮着茶酒,看着看着江夜的脸就皱了起来,“秋天了,明年秋试便开了。”

沐流韵斜眼看着他,“你就那么想为官?你这单纯性子,就算考上了也爬不上什么高位的。”

“谁说我想爬高位了?”江夜白眼,圆圆的双颊鼓起,“我只是想为民办事。”

沐流韵勾起笑,笑中却没有讥讽,迷迷的像在想着什么。江夜瞪眼,“沐流韵,你在取笑我?”语气重的不似平日的他。

“我爹昨夜跟我说他年事已高,决定在家养老。丞相的位子让在我身上。”头倾了过去,沐流韵眼中的笑意更甚,“不若你先讨好下我?兴许我一高兴了,给你一个官位,好让你为民办事?”

江夜闻言,眼中似能喷出火来,怒吼道:“沐流韵!你这纨绔子弟,就算当了丞相定然也是奸佞之人,只会祸国殃民!”

沐流韵也不恼,半垂了头,额上的发丝便垂了下来,掩了他半张脸。宁澜雎拉了暴怒的江夜,轻笑道:“表哥,你又何必跟他置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欢跟你开玩笑。”说着偏头看着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风若歌,“若歌,你说是不是?”

听到宁澜雎的声音,风若歌回了神,却没答他的话,“我想去找若颜。”

语气平静,却含着坚定。

宁澜雎道:“去哪儿找?莫非你想在京东城翻个遍?或者他早就出了城了。”

“我相信他还在这儿。”

“找到又怎样?”沐流韵抬了头,满脸淡笑,“你怎知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若歌,那日对你说的话,你还未想明白么?”

“也许当日他并没有……”风若歌急于争辩,沐流韵却懒懒的打断,“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如果是假的呢?你又如何?”

“谁会来假装?我风家有什么能让人觊觎?”

“呵,有什么?”沐流韵挑眉,一双凤眼闪动,“风家大公子说这样的话,是否太妄自菲薄?要知道风家是京东有名的财力惊人。”

风若歌正色,“如果是钱的话,我不在乎!”

“如果不是为钱呢?”沐流韵端起桌上的酒轻饮,薄唇因了水渍的滋润,愈发勾人。

秋叶渐渐脱落在地,树梢枝桠都光秃秃的,看起来另有一番凄凉。天渐渐寒下来,风若歌从商铺慢慢往家中走,路过热闹的人群,抬眼间看到一家书坊,神差鬼使的便走了进去。

火红的背影入眼,立即便被他忽略。修长的手指抚着架上的书,想拿起来时却发现一丝怪异。胸腔突然烫的难受,炙热的感觉让他抬起了头,便看到了笑的一脸灿烂的风若颜。

一身红衣,雪白的面颊,嫣红的唇,束起的发,有几丝散落在额头。

风若歌从惊愕到欣喜,唤将出来,“若颜,你怎么在这?”

风若颜眉毛微微扬起,带着笑意,“这家书坊是我开的。”

书坊后面有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有石桌石凳,有枯了的花,还有几盆鲜艳的菊。热茶端在面前,风若歌透着氤氲的热气看着坐在对面笑着的人,心突然就一暖。

“那日,为什么走了?”

“本来就只想对你说声‘生辰快乐’,不想看到旁人。”他露出好看的笑,眉眼漾开,像一朵绽放的花。

风若歌紧盯着他,他的脸很像小时候,只是更为精致漂亮了些,有种阴柔的美。“若颜,爹也很想你,能跟我回去吗?”

预想中的会拒绝,却没有想到会是那么直接。

“我不回去。”风若颜继续挂着好看的笑容,说出的话却绝情,“那家的人,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见。”

指尖突然有些凉,风若歌喝着茶,心头却不知何番滋味。

夜里执意坐到很晚才回去,平日的从容在他面前似乎全部隐去,竟有些紧张,锁着他的眉眼,心头有些近乎痉挛的怪异感觉。走出书坊时眼角余光还能看到那抹火红的人影还站在那,心里突然就舒畅起来,笑容扬起,脚步轻盈的似乎想要飞起来。

似乎,空了十几年的心,突然便盈满了。

回了府,沐浴后躺在床上,脸上还是挂着笑,兴奋的睡不着。一闭上眼,意识便自动的勾勒出那人柔和的线条,带笑的眉眼。

风若歌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似乎比喜悦更甚。

这夜,他失眠了。

清晨很早便醒来,穿戴整齐便又去了那家书坊,门却还是关着的。风若歌敲了敲门,好一会儿开了条门缝,一个睡眼惺忪的头钻了出来,“公子您找谁?”

风若歌记得这是跟在风若颜身边的人,隐隐记得他昨日唤他为“书夏”,便露出笑,“若颜起来了么?”

“公子正在睡着呢,您进来吧。”

轻轻推开风若颜卧房的门,小小的房间却摆了许多的书,一捆一捆,显然是用来卖的。房间里有一小方书桌,床榻上的人睡的正香。本想拍醒他的手缩了回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沉睡的容颜,嘴角不自禁的噙了笑。

轻坐到他床边,望着床上人的目光带了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痴意。脑海中想到十几年前,自己在后院看到他的时候,小小的身体缩在床的角落,极为可怜。

手指还是抚上了他的脸颊,温润的触感极为舒服,眼神中有了坚定。

“若颜,我不会再让你受苦。”

过了许久,床上的人才醒了过来。刚睁开的眼意识还有些模糊,慵懒的神色带着一股媚态,看的风若歌心一紧。

待看到床边的人,风若颜连忙坐了起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

风若颜起身穿衣,仍然是鲜艳的一身红,敛了笑,道:“我去做早饭给你吃。”

早饭是简单的白粥咸菜,味道不错,风若歌吃的很畅快。似乎是从未吃过的美食。

“那么多年没见,若颜,没想到你竟会做饭菜。”

风若颜递食的手微微一顿,并未说话。

后院有清茶,有温暖舒适的阳光照耀。风若歌坐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竟不想离开。

书坊渐渐有顾客来临,书夏和风若颜便在招呼,递书本纸墨,收钱,记账。是平凡的生活,看在眼里,却又是那么的珍贵。

躺的快要睡着,耳边却听到了细语,他睁开眼,看到含着笑的风若颜,心突然就一悸,异样的感觉充斥,有些摸不透。

“哥,在这儿睡会着凉,不如进房去睡吧。”

进房?

漆黑的眸闪过一丝光亮,想着是睡他睡过的床,胸口便一阵发烫。抿了抿唇,不着痕迹的道:“好,我正好有些乏了。”

床不是很柔软,有些小,味道却很舒服,清清淡淡的,是风若颜身上的味道。

“哥,你好好休息,我去书坊招呼下,书夏可能忙不过来。”

“好。”

躺在床上,心情愉悦,说不出来的感觉萦绕心怀,淡淡的,暖暖的,甜甜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睡意袭来,他很快合上了眼。

醒来时外面已是一片余辉,金黄的光芒透过窗子照耀进来。风若歌起了身,院子中风若颜已将饭菜摆上了桌,简单的三菜一汤,并不顶好看,却让风若歌食指大动。

依然是停留到了半夜,两人就着月色说着漫无边际的话题。不提十多年前,风若颜只说自己到过的地方看到的美丽风光,风若歌便说起几个老友。

说到兴处,两人脸上都挂了笑,淡淡的,带着不自禁的伤感。

原来十多年,真的就这么过去了。那些关于两个人的记忆,久的仿若是上辈子的事情。回神想一想,边边角角,却还是那么清晰。

两人饮了些酒,风若歌锁着眼前人微红的脸庞,轻轻唤道:“若颜。”

风若颜偏了头,四目相接,都有些错愕。风若歌看着他似水的眸,心突然一动,手指似乎有自己意识的抬了起来,抚上他的脸颊。

细腻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惊起一阵颤悚,一个却没有避开,一个也没有移开。

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移动,眉、眼、鼻,再到唇。风若歌迷惑般的移不开眼,明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合适,却还是移不开。手指仿佛有魔力般,在柔软的唇瓣上停了下来。

轻轻移动,一股电流似乎从唇瓣传递到心间,震的他连忙移开手指,头亦偏了过去,呼吸急促,却不知该作何解释。

要说,刚刚看他极为诱人?

风若歌恨不得把自己揍一拳,风若颜却笑道:“哥,我已经不小了,怎的还喜欢捏我的脸?”

一句话,解了尴尬。

半夜风有些凉,风若歌走出书坊,看到外面格外漆黑,连盏灯也无。脚步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若歌走的很慢,含着一丝惊慌。

他刚刚,对自己弟弟的感觉,是心动?

使劲甩甩头,他甩掉这个念头。

但曾经触碰过他脸颊的手,却依然炙热。

风若歌开始愈发勤快的往那间书坊跑。处理完事物,一定会刻意的经过那儿,然后坐一会,喝一杯风若颜亲手泡的茶,偶尔在那用饭。

偶尔也会偷闲跑去那儿坐上半日,躺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眼神中的亮光却追逐着那抹火红色的人影。

风若颜喜欢穿红衣。

十二年后看到的他,除了生辰那日曾见到他穿灰白的衣外,他一直是一袭红衣,红的如火烧,配着漂亮的脸蛋,格外引人注意。

书坊的生意因此很好。

不仅有年轻的女子常来,风若歌有次从这儿经过时,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书坊内,半寒的天气仍然轻摇着折扇,勾着醉人的笑容,散漫的对着风若颜说着话。

风若颜脸上,是带着笑的,如沐春风。

胸口突然压抑的有些难受,风若歌本欲踏进书坊的脚步,硬生生的挪了开去。半道上经过了丞相府,便走了进去。

宁澜雎江夜都在,沐流韵看到风若歌,挑了眉,轻笑道:“今日莫非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么?风家大公子竟会光临寒舍。”

风若歌看了一眼沐流韵,也没兴致还嘴,只挑了张躺椅躺下去,闭上眼,再重重的叹了口气。

三人都好奇起来,江夜问道:“若歌,你怎么了?”

宁澜雎取笑,“莫非半月不见,若歌你竟是为情所困了?”

江夜微愣,随即道:“怎么可能?依他的条件,有谁会看他不上?”

沐流韵的目光斜过来,带着讥笑,“你也喜欢?”

江夜瞬间胀红了脸,“我是男的!”

“男的也可以的。”沐流韵说的轻巧,带着蛊惑的笑,气的江夜双颊又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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