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函情坐在车厢内,高兴得差点放声大叫总算自由了!
虽然功力还没有恢复,但是白函情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中午的时候,马车到了一个热闹的大市集。
白函情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进成衣铺子,买了几件合身的衣衫,然后找了一间客栈,钻进客房,换下身上的女装。
这些天他都穿着女装,早已厌烦,现在换上长衫,翩翩佳公子重新现世。
孟千波愣愣地看着白函情,只觉得她怎么看怎么漂亮,这样的人是自己的娘子啊!
“娘子,你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呵呵,不过你穿什么都好好看喔!”
白函情俊脸一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另外收起一个包裹,往肩上一背,说道:“大白痴,听好啦!第一,我不是你娘子,以后不准再叫我娘子;第二,从今天,不,从现在起,我们两个分道扬镳,一刀两断!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不许再跟着我;第三,我们之间的事,不准对别人说,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杀人灭口!”
白函情过河拆桥,这一番话却把可怜的孟千波炸晕了,一时之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隐隐觉得似乎大事不妙。
白函情来到大堂坐了下来,叫了两个菜。
孟千波亦步亦趋地紧跟着白函情来到大堂,叫道:“娘子!娘子!你……你是什么意思啊?”
店小二听见孟千波叫白函情娘子,不禁诧异的打量他几眼。
白函情又羞又怒,抬头骂道:“看什么看?老子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他转头又对孟千波大叫:“大白痴!我说过了,不准再叫我娘子!”
“可是、可是……你是我娘子啊!”孟千波可怜兮兮的说,不明白为什么一出孟家庄,天地就变了颜色。
“我不是你娘子!”白函情气红了眼。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就是我娘子!我不管,反正我们……我们还洞房了,你就是我娘子!”孟千波心中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认死理。
此话一出,周围怪异的目光一下子全聚集到白函情身上。
白函情面红耳赤,大叫:“住口!大白痴!你胡说八道!”他索性站起来,向周围的众人拱手作揖道:“各位,这个恶人脑子有问题,一直纠缠我不放,还说我是他娘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么可能是他娘子?大家来替我评评理!”
众人见白函情玉树临风,分明是一个清秀俊雅的少年郎,怎么也不像是眼前这个黑炭头的娘子。
虽说男风鼎盛,可是这个俊秀非凡的少年无论怎么挑,也不会挑到这个傻愣愣的大块头吧!
于是众人纷纷开口附和──
“对啊,人家是男子,怎么会是你娘子?”
“这家伙想娘子想疯了吧!”
“竟然还有这样的人,非要人家做他娘子,哈哈……”
“就是、就是,这小子八成脑子有毛病!”
在众人嘲笑怒骂声中,孟千波虎目含泪,只觉得万分委屈,几乎要哭出来。
“你……你就是我娘子,我不管,你跟我回家,我要我娘来评理!”孟千波死死拽住白函情的袖子不放。
“放开我!”
“不放!我要你跟我回家!”
在这时,看热闹的人群中大步走出一位青年公子来,手持一柄折扇,长得方头大耳,满脸轻佻。
他伸手拦住孟千波,“这位公子,人家都说不是你娘子了,干嘛强人所难呢?”
白函情见终于有人出手打抱不平,连忙挣开孟千波的手,附和道:“就是啊!跟这个傻瓜真是说不清楚,多谢公子援手。”
那公子却笑嘻嘻的说:“我看这个傻瓜对你真是念念不忘啊,莫不是你让他尝到什么甜头?”
周围的人一下子笑了起来,十数道色迷迷的目光在白函情和孟千波身上来回打转。
白函情羞恼交加,顿时红晕上脸。
那公子见白函情面如桃花、眼若秋水,忍不住心中一动,抬手用折扇挑起他的下巴。“啧啧,兔儿相公,干脆跟了我吧,我替你打发这个傻小子!”
“对啊、对啊,看这位公子才像是怜香惜玉的人!”
“就是、就是!这位公子可比那黑炭头好多啦!”
众人竟纷纷取笑起白函情来。
白函情气得银牙紧咬。他生来命犯桃花,但一向都是他调笑别人,谁敢来调笑他白家三少爷?
自从中毒以来,也是桃花运不断,可都是犯些烂桃花,小猫小狗也骑到他头上撒野!
他还来不及说话,孟千波就拦在他面前,恶狠狠地说:“不许你欺负我娘子!”
那公子耸耸肩,“人家都说不是你娘子了,不关你的事。”
孟千波看看白函情,摇头说:“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就是我娘子!”
那公子眉头一皱,手一挥,身后跳出两个手下,两柄长剑向孟千波刺来。
孟千波丝毫不惧。孟家铁砂掌也是名满江湖,孟千波虽然傻,可是一套铁砂掌却是从小就练熟的,招招狠辣,颇得其中精髓。
三人拳来剑往,斗得不可开交。
众人见动了刀剑,纷纷惊呼着往后退。
白函情趁着一片混乱,正想偷偷溜走,没想到那公子一个闪身拦在他面前,伸手在他脸上一摸,笑道:“小相公,乖乖跟了我吧,包你舒舒服服,享尽荣华。”
白函情被人在脸上摸了一把,心中大怒,“住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白家堡白函情,你要是敢碰我,最好想想后果!”
那公子一愣,随后又笑了起来。“哈哈,骗谁呢?白三少爷武艺高强,怎么会做人娘子?”
白函情气急。想他功力若在,谁敢碰他一根寒毛?
那公子抬手成爪,向白函情胸口抓来;白函情后仰便倒,虽然避过鹰爪,却被他的掌风带得摇摇欲坠。
千钧一发之时,身子却落入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娘子,你没事吧?”孟千波放下白函情,对那公子怒目而视,“你敢欺负我娘子,我跟你拼了!”
白函情见孟千波口口声声叫自己娘子,心想留在这里只会徒增笑柄,还是趁乱想法子赶快离开为妙。
孟千波虽然功夫厉害,但是要打败三个人连手,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白函情想了想,拉过孟千波的耳朵,俏声嘀咕两句。
孟千波听得连连点头,咧嘴一笑,飞身上前,铁砂掌功力提至十成,双手变得通红,狂暴气劲四窜。
那公子和手下吃了一惊,各自退后一步。
孟千波手掌一翻,掌力尽吐,目标却是大堂中央那根木头柱子。
轰然巨响中,木头柱子承受不起掌力,断成两截,简陋的屋顶轰隆一声塌下来,瞬间砖头瓦块纷纷下落,众人慌忙四散躲避。
一片混乱中,孟千波拉着白函情飞奔而出,跳上门口的两匹骏马,驰骋而去。
* * * *
马儿一直奔出好几里,回头看看没有人追来,白函情才稍稍放下心来,放缓速度,任马儿信步前行。
“娘子,你……没事吧?”孟千波怯生生地看着白函情。
白函情凤眼一瞪,“我说了不准叫我娘子!”
“可是……可是你是我娘子。”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白函情叹口气,只觉得无力,这个孟千波分明是个死心眼,恐怕说什么都没有用。
黑宝石般的眼珠子一转,他想了想,便说:“大白痴,你知不知道你娘子叫什么名字?”
孟千波一副为难、思考的模样。
白函情咧嘴一笑,“你的娘子名叫沈含嫣,而我叫白函情,所以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自个儿找你娘子去吧!听话,我先走了。”说完,他加快速度策马前行。
孟千波愣了一愣,紧迫上去,一把拉住白函情的衣袖不放。“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反正你是我娘子!”
真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白函情无奈的转过头来,见孟千波眼眶泪花闪动,可怜兮兮,十足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想到他刚才奋不顾身保护自己,他心中倒也有些不忍,转念一想,这一路回白家堡还有大半个月的行程,功力未回复,要是再遇到这种麻烦,还真没有办法应付,索性暂时带他在身边,有个挡箭牌也好。
可是……这小子口没遮拦,张着嘴巴乱说怎么办?难道真要杀了他灭口不成?
白函情虽然嘴巴泼辣,但行走江湖好几年,还真没有杀过人,何况孟千波对他还挺不错,怎么下得了手!
白函情仔细想想,道:“大白痴!你要跟着我也行,但是不准再叫我娘子。”这可是攸关他白家声誉的大事,不能马虎!
孟千波委屈的说:“可是……你就是我娘子嘛!”
白函情双眼一瞪,“我说不准叫,就是不准叫!”
孟千波皱皱眉毛,“可是……你是我娘子,即使我嘴上不叫,心里也是明白的。”
被他打败!
白函情不耐烦的道:“好啦、好啦!你心里明白就行啦,但是不要说出来,好不好?”
孟千波眼睛一亮,大喜,“我明白了,娘子,原来你是害羞啊!唉,是我太笨,是我太笨!”他一个劲儿敲打自己的头。
白函情只好顺着他的话兜圈子,“对啦,我害羞,所以以后有外人在的时候,都不准叫我娘子,懂了吗?大白痴!”
孟千波老实点点头,“好!那……那有外人的时候,我该叫你什么啊?”
“叫我白公子或者白少爷,随便你啦!”
“那……娘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大白痴?”
白函情不屑地赏给他一个白眼,“好啊,大傻瓜、呆头鹅、黑炭头、天下第一大笨蛋;这几个当中,你随便选一个吧!”
可怜孟千波被他弄得量头转向,苦着一张脸说:“那……那还是大白痴吧!”
“娘……呃……白公子,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啊?”
“当然是回我家,大白痴。”
“可是……莆田好像不是这个方向耶!”
“我说过我家在莆田吗?我家在漳州,大白痴!”
“那我们可不可以走快点,找不到客栈住,我们就不能洞房啦!”
“出门在外,不能洞房的,大白痴!”
孟千波不解的说:“为什么?”
“去问你娘!”
“可是我娘不在这里。”
白函情冷声道:“那你就回去孟家庄,问清楚再来。”
“那你会不会等我?”
“不会!”
“那……那还是算了吧!”顿了下,孟千波又问:“娘子,出门在外不能洞房,那可不可以玩亲亲?”
“不可以!”
“那摸摸呢?”
白函情的头顶上开始冒火,“不可以!”
“那……”
“不可以、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总之,不准碰我,明白吗?大白痴!”
“我……我只是想说可不可以吃点干粮?我好饿哟,你为什么那么凶?”
夕阳西下,两骑马儿越走越远,人影也被拉得越来越长。
白函情苦着一张脸,看着远方。这回家的路怎么那么长,好像走不完啊!
* * * *
天已经完全黑了,白函情望望天空,又看看四周,一筹莫展,终于承认自己迷路了。
他从小就是个路痴,每次出门都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或者是丫鬟仆从,哪里操心过该往那个方向走?
至于孟千波,除了捧着干粮大嚼,什么也不会。唉,真是倒霉!
走了好一会儿,这片黑压压的树林似乎没有尽头,一阵风吹过,枝叶晃动,隐隐带着呜咽之声,听得白函情头皮发麻,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天不怕地不怕,生平只怕一样东西,那就是鬼!白函情怕被人嘲笑,这件事从来不曾说给人听过。
此时,三更半夜,身在密林,阴风阵阵,简直就是孤魂野鬼的天堂嘛!
不会有鬼吧?天灵灵,地灵灵,我白函情从来没有做过坏事,你可别来找我啊!
白函情心惊胆战地回头四顾,见孟千波骑在马上低着头,好像在打瞌睡,心想这当口,哪怕是个大傻瓜陪着自己也好。
白函情连忙推推他,“大白痴你醒醒,大白痴!”
孟千波睁开眼睛,茫然道:“什么事?到了吗?”
“没有!”
“哦,那我再睡一会儿。”
“不准睡!”
“为什么?”孟千波好委屈。
“我……我无聊,陪我说说话。”
“娘子,你不是嫌我话多吗?”
“我让你说话,你就说;不准你说话的时候,就得给我闭嘴!”白函情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那……你现在到底是让我住口,还是让我说话?”孟千波摸不着头绪。
“说话!”
“噢!嗯……娘子,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洞房啊?”
白函情狠狠给了孟千波一记爆栗。“你脑子就不知道想些别的吗?大白痴!”
孟千波摸着脑袋,好委屈的样子,“娘子,是你说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
“说别的都可以,这件事不准说!”
“噢!嗯……那……那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
白函情知道孟千波讲的故事都是小白兔和乌龟、小白兔和大灰狼之类的,可是有总比没有的好。
“讲吧!”
“嗯,讲什么故事好呢?好多故事都讲给你听过啦!嗯……对啦,我娘还给我讲过一个鬼故事,可吓人啦!你要不要……哎哟!干嘛打我?好痛!”
“不准讲故事!”
“可是,不讲故事,我不知道说什么?咦?今晚的风怎么这么大?娘子!你干嘛抓我抓这么紧?”
“你……你靠我近一点,大白痴!”
“可是你不是说不准碰你吗?”
白函情又敲了他一记。“大白痴!我不准你碰我,但是我可以碰你!”
“可是……你碰到我,我就会碰到你啊!”
“住口!大白痴!你靠过来一点!”
“噢!”
“再过来一点!”
孟千波又移近一些。
“再过来一点!”
“娘子,你……你干什么?”
“你吵什么吵?大白痴!我要和你同骑一匹马,怎么,不行呀?”
“你为什么不骑自己的马?”
白函情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怕冷!”